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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by柏林仪式-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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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点头听完,自斟自酌。
戚少商心事重重道:“我此次还有事求于师师姑娘。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姑娘是否会答应。”
燕青笑笑,道:“戚大侠可能替在下寻纸笔?”
戚少商诧异,起身到柜台旁向掌柜讨要了笔墨和纸张,交与燕青。
燕青挥毫,瞬间一手飘逸草体洋洋洒洒写满一纸。放了笔,燕青折起写好地字笺交给戚少商:“戚大侠,燕青不才,只能请师师替在下还你出手相助的人情。你有事尽管向师师开口,师师若踟蹰,就将信给她看,她定会鼎力相助!”
戚少商惊喜不已,道:“多谢公子!”
燕青笑着摆手:“喝完这壶,在下也该告辞了。”
戚少商摇头道:“公子何须急着出城!先同我们回客栈,待明日在下见了师师姑娘,帮你二人互相捎个念想,再用‘平乱珏’顺顺当当送你出城不迟!”
“那就有劳大侠了!多谢!”燕青感激道。
夜色见浓了五人才摇摇晃晃租了船回到客栈。
开门的是顾惜朝。戚少商满身酒气,呵呵笑着问:“惜朝……惜朝……你怎么还没睡?”
“陪大娘喝酒。”顾惜朝淡道。
某两人的酒醒了大半:糟了,只顾着自己痛快,好好一个中秋竟将红泪独自扔在客栈!
赫连和戚少商忙往屋里抢:“红……红泪。”
“还知道回来。”息红泪口气发冲,目不斜视只管仰头灌酒。追命还算清醒些,忙道:“息城主,我们在半路搭救了这位伏击‘花石纲’军健的燕青公子,大家一见如故,就去小酌了几杯……”
“在下燕青!”息红泪看着这个京城出名的浪子,收了怒气,微微一笑:“毁诺城息红泪。”
17 月中霜里斗婵娟,初会京师澜横生〔下〕之 节外又生枝,假幻真时真亦假。
戚少商起了个大早。牵了黑风就走。息红泪拦住问:“少商,你去哪?”
“去见李师师。”
“见她做什么?”息红泪问。
“帮燕公子捎个信。……他们,曾是恋人。”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些。”息红泪为戚少商整了整衣襟,将“平乱珏”塞到他怀中。
“知道了,快回去吃早饭吧。”戚少商轻轻拍息红泪的肩背。却被息红泪略微不自在地闪开了:“有在人看……”
戚少商看着大堂里名为等着早餐,实为偷瞟二人的赫连春水道:“不需管他!”说完翻身上马,道:“我这就去。好生呆在客栈。”
“好一对璧人。”赵琰佾抿了一口茶,眼中是淡淡的羡慕,由衷道。
赫连苦笑一声,喝了茶,随口问:“公子没有中意的人么。”
赵琰佾杯子震了一下,面色微微如泛粉的瓷釉。眼睛无意中掠了一眼戚少商空着的座位。
敏锐如赫连,心里便证实了八九分。看着俊逸的赵琰佾,不禁心里叹气:那戚酒囊究竟有什么好的!不仅红泪,就连赵公子也……
一转头就看到正进门的息红泪,四目相对,不禁乱了手脚,忙站起身:“红泪,饿不饿,我……我给你叫春卷!”
息红泪看着赫连的关切,心头不由自主撞了几下,忙道:“赫连你不用忙,我去就行了。”说完吩咐小二摆上早点。
顾惜朝洗漱好了,向追命借了件浅黄|色的外衫穿上,显得神采焕然,沉郁之气一扫而空,竟然带了些活泼的味道。
气定神闲的坐下来,顾惜朝看看和赫连春水正对着息红泪的背影出神,噗地一笑:“大清早的就有人发花痴呐!”
赫连一窘,没好气地说:“某人想发还没对象呢!”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改口又道:“我是说,你不能对红泪花痴,我和戚少商决不允许!”
顾惜朝无所谓地笑笑:“我此生只对一个人花痴。”赫连知他又想晚晴了,便不再说什么。
“春卷,好东西!”追命看了桌上的春卷,伸手就抓,铁手皱眉道:“你可曾净手了!”“嘻嘻,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好烫~”
醉杏楼内,戚少商对明妃的贴身嬷嬷李姥姥道:“在下想见师师姑娘。”
那李姥姥徐娘虽半老风韵尤存,冷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们师师是官家的人了。除了当今圣上,她谁都不见。”
戚少商无奈掏出“平乱珏”,那嬷嬷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慌不忙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戚少商。”
“原来是神龙捕头。老婢这就上去给你通个气。”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礼了一礼。
戚少商立数周全地一拱手:“多谢姥姥。”
“戚神捕可以上来了。”李姥姥从二楼下来,道。
戚少商跟着李姥姥上了楼,绕过几个短廊,来到一处清幽的阁前,淡淡兰香飘散在空气中。
“师师,戚捕头来了。”
“有请戚捕头。”声音清亮温婉。
“戚捕头请入去,老婢不扰二位,告退了。”
戚少商道:“师师姑娘,在下叨扰了。”推门入内。见李师师面前支着一方绣架,绢布上刺了一双彩凤。
李师师起身盈盈一礼:“戚大侠,我们又是第二次见面了。想来您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师师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就开门见山说了。此次来一是给姑娘捎一封信。”
戚少商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李师师:“姑娘且看了信再说。”
李师师接过信,展看看了几行,泪便盈满了眼眶。戚少商见她睹物思人,便默默走到一旁。
待到李师师看完了信,已然是泪沾衣襟,无语凝噎。
良久,李师师将信折好,贴身收了,收住泪道:“师师多谢大侠仗义行事,救了师师的冤家。大侠有何事只管说来,师师定当效力。”
戚少商走近,对李师师低声说:“此事万不想要旁人知道。”李师师明了:“那请借一步说话。”起身拉开西墙的帘子,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暗门,李师师掏出一把盘凤状的门匙,插入锁孔,门便无声无息慢慢打开。师师道:“大侠请随我来。”
入了门,居然是一间暗室,布局华贵。李师师合了暗室的门,道:“戚大侠但说无妨了。”
戚少商道:“师师姑娘可知道蔡京、童贯等人联名上书,要圣上邀约金国于八月廿一在渤海口与金盟约抗辽?”李师师点头:“妾身有所耳闻。”
戚少商蹙眉:“我们得知了蔡京意欲破坏盟誓,惹怒金国,到时更可能暗中引辽人,面上是解围,实为围困逼宫!圣上那日断然是不能去的!”
李师师凝眉道:“依大侠之见,师师该怎么做?”
戚少商道:“求师师姑娘无论如何劝住圣上,但切不可告诉圣上真相,蔡京朝中势力庞大,圣上知道了难免冲动,召来蔡京是问,这样反而危险!”
李师师听了,点头道:“师师定当劝住圣上!请戚大侠放心,大侠救过我冤家,师师已然当以命相助,万死不辞!”
戚少商忙道:“姑娘不可这样轻言生死,让在下怎么消受!”
李师师泪水盈眶,道:“戚大侠,其实蔡京要破盟的事师师早察觉了几分,那日蔡京秘密来我醉杏楼,逼迫妾身向皇上讨要双画,庇藏在醉杏楼,我便心中生疑。不想那老贼以冤家性命相逼……”说到这,李师师早已泪水涟涟,顿了顿:“我那冤家从小云游四方,打抱不平,与管家,私家结缘不少!老匹夫也曾知晓,只道若师师不愿庇藏双画,便要告知兵部,捉拿妾身的冤家。”
戚少商叹道:“就是神仙,也奈何不了情关二字。师师姑娘不必太过自责。”
李师师凄然决绝道:“妾身已然发过誓,倘若哪日因那画中的密信起了波澜,师师定当以死谢罪。”
出了醉杏楼拜别李师师,戚少商心情沉重。想到燕青还在客栈,忙打马赶回去。
回到客栈,燕青已然收拾好行囊等候多时。
戚少商向铁手道:“在下送燕公子出了京便返回来,可能需要半日一日的,劳烦铁兄照应。”
铁手温和道:“戚兄且放心去。”
戚少商又转向赫连:“我不在你且替好生照顾红泪。”
赫连撇撇嘴:“还用你说!”
午后,铁手在马棚喂马,突然见天空盘旋着师傅的灰隼,忙抬起手臂停了隼,解下小竹筒。信中道:“徒儿速速偕追命回神侯府。告知戚少商小心‘幻无盐’。”铁手神色持重起来,忙放下料草,回到客栈里。
“来了来了”赫连春水起身应门,道:“铁二爷,哪一阵风把你给吹来了?”铁手合上门轻声道:“赫连,师傅让我和追命速速赶回神候府,我预感此去一别恐难再折返,你自当警醒些!看好顾惜朝,告诉戚少商,小心‘幻无盐’。”
“什么是‘幻无盐’?”赫连低声问。
“在下也不曾知晓。保重!”
顾惜朝听到窗外马蹄疾驰而去,起身打开窗户,见铁手和追命双双打马离开,心中疑惑。再一念想,道:“看来,那老贼按耐不住了。”
“也好,早死早托生,干净。”顾惜朝冷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自己泡的小龙团。
“顾惜朝,你自言自语说什么呐。”赫连春水大刺刺地推开门,抱臂走进顾惜朝的屋子,看到桌上有茶,道:“这茶便是那天的小龙团,好香!”说完取了只杯子:“劳烦公子给小爷倒些!”顾惜朝挑眉看看他,笑了笑拿起壶给赫连注了茶:“你是第二个让我心甘情愿倒茶的。”
赫连品了口茶,斜眼问:“那,第一个该不会是戚少商吧。”
顾惜朝笑笑,有些认命地点头。
赫连着恼:“为什么戚少商处处要胜我一点!”顾惜朝调侃:“连这你也要斗气。”
戚少商将燕青送出城外已然是午后。燕青抱拳道:“戚大侠请留步,燕青不得再烦扰大侠,我们就此别过,他日若有缘再相见!”
戚少商点头道:“那戚某就不送了。”说完掏出一枚玉蝴蝶,递给燕青:“这是师师姑娘托在下带给公子的。”燕青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玲珑细巧的玉蝴蝶,眼中波潮起伏,收入怀中,再抱拳鞠躬:“别过!”
息红泪久等戚少商不见回来,下楼见赵琰佾整装欲走,问:“赵公子,你这是要出去?”赵琰佾道:“在下平日都习惯使药,现在药料用尽,要上街去买些回来。”息红泪不便多说,只道:“公子与我们同行数月,应知道最近遇事颇多,自当小心。”赵琰佾感激一笑:“劳息城主挂心,在下感激不尽。”
不多时,赵琰佾便回来了,息红泪惊他足下功夫了得,笑道:“公子回来得真快。”
赵琰佾只笑不语。息红泪看他手中空空,心里颇有些奇怪:“公子没有去买药么?”赵琰佾笑道:“息城主想看?”说完将手伸到怀中,息红泪笑笑:“红泪不曾见过配药的原料,稀罕得紧,公子若是方便红泪也想看看。”
赵琰佾将掏出的纸包向毫无防备的息红泪一扬,息红泪顿觉天旋地转,心中惊诧懊恼:此人城府居然如此之深,到现在才知晓他……忙倒向桌面,将水壶推到地上,一声脆响。掌柜和小二一看阵势不对,惶张着就向后院跑去避难。
赫连春水听到楼下有响动,忙起身开门,顾惜朝欲跟出来,赫连一拦:“且莫倾巢而动,万一有事留个防备的!”
下楼正撞见赵琰佾打横抱着不省人事的息红泪往外走,赫连春水心头怒火中烧,执枪刺过去:“赵琰佾!汝要做什么!”赵琰佾也不答话,放下息红泪,握了拳便迎战。赫连春水一惊:“汝会拳术!”那拳法阴柔狠戾,招招直攻要害,近身搏战,赫连的长枪便不占优势。突感到手臂上一阵酸软,赫连定睛一看,臂上插了一枚银针,针体泛着清冷紫光:“赵琰佾!汝居然对小爷用毒!……”忙将针拔下,立时感到浑身燥热难耐,真气紊乱,一时间竟无法站稳。赵琰佾玩味地掠了一眼赫连,飞身跃上二楼。耸然,一道炫目银色破门而出,斧刃割破赵琰佾的手臂。赵琰佾挂了彩,脸上现出煞气。赫连勉强提了口真气,看到顾惜朝踢开门现身而出,大吼:“顾惜朝,小心他的毒!”
顾惜朝应声跃下二楼,落地接回小斧,神色复杂地仰视着赵琰佾。赵琰佾面色冷然,飞身下楼,举拳招呼过来。赫连拼力喝道:“快带红泪离开!”仗枪一势“开山刺”向赵琰佾刺去,顾惜朝忙抱起息红泪,向客栈外面几个借力便,飞逃而去。
赫连眼见二人离开,刚要用力,心头气血沸腾,喉咙里一阵腥甜。赵琰佾冷笑道:“中了这样的毒还敢消耗内力,只会徒增毒热。”话毕,闪身追出门。赫连再也撑不住,眼一黑倒在地上。
顾惜朝横抱着息红泪拼命飞跳在街头商铺的屋顶上,引得路人仰头观望,议论纷纷。赵琰佾一阵猛追,顷刻的功夫二人就已在他视线之内。赵琰佾自袖筒掏出一支纤细的短竹箭,将箭头沾上药粉,凝神赶了几步,扬手用力一掷,竹箭直向顾惜朝后背刺去。
浑然不觉间,顾惜朝猛感到背上一阵剧痛,不多时全身仿佛堕入千年寒洞,冷气在骨髓里钻蹿,直攻心脉。情急之下换单手拥住息红泪,空出一只手拔去后背的竹箭,分神间顾惜朝一步踏空,从房顶上落下直跌在布匹摊上。护紧怀中的息红泪,后背便硬生生磕在支摊的竹架上,口中泛起一阵浓重的铁锈味。
彻骨的寒痛切割分化着顾惜朝的理智。当看到赵琰佾带着淡淡微笑走过来,顾惜朝眼前突然由亮转暗,渐渐被无底的深黑淹没。
戚少商回到客栈,进门就见赫连春水横倒在地,口吐鲜血已是染红了衣襟,心中大骇,忙一个箭步跨过去扶起赫连:“小妖!赫连!发生什么事了!”探过鼻息还见出气,心中落下一块石头,在仔细探察,发现赫连春水内息紊乱,身上火烧一般滚烫,面色潮红。突然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向地面扫视,见一枚极细的银针,针体泛紫,拾起一闻,一阵毒艳香气刺鼻扑来。“金岚心!”戚少商暗道:此毒可用寒毒来解,可眼下那来的寒毒?戚少商侥幸地上楼一看,如自己所料,顾惜朝、息红泪和赵琰佾都不见踪影
。心下焦急,忙将黑风牵过来,往那客栈的柜上扔了几锭银子,将小妖扛到马背上,翻身策马去寻药铺。
“这位客官,这蛇胆粉药性极阴,这么些份量给一人服用恐怕不妥……您确定要这么多?”药铺的伙计一边称蛇胆粉,一边问。
戚少商肯定地点头:“再来些黄连片和珍珠粉,熬汤凉下来搀蛇胆粉一起用。”
慢慢苏醒过来,息红泪发现自己躺在牢房里。一旁靠墙半坐的顾惜朝面白如纸。忙伸手探了他鼻息,微弱如丝,再一搭脉,脉象迟沉,体内极为虚寒。息红泪忙将他扶起
,提了真气,印掌在背;输导了片刻,息红泪额头已然是出了一层薄汗。听到顾惜朝微弱呼气的声音,才撤了掌又扶他躺下。
顾惜朝慢慢睁开眼睛,看息红泪抱着膝盖闷坐,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下今天领教了。”
息红泪摇摇头,道:“我总觉怪异。”
顾惜朝撑着坐起,扯动背上的伤,倒抽了一口凉气。息红泪道:“你受伤了?”
顾惜朝笑笑:“中了一支毒签,料他恐怕是用了‘晚晴’对付我,引发了我体内的寒毒“怜幽草”。一般寒毒奈何不了我,怜幽草甚过它们万倍。”
息红泪奇道:“居然还有毒取名‘晚晴’。”
顾惜朝沉默一晌,问:“息城主说的怪异究竟是?”
息红泪道:“人即使反常,有些东西却依旧不改。可到底怪异在哪,我一时也说不出。”
赫连春水被强行灌下戚少商胡乱配的汤药,戚少商观察着他的脸色,道:“以毒攻毒,以寒攻冷。该是错不了!”
过了半个时辰,见赫连满头出汗,戚少商喜道
:“这下好了,我的汤药起了作用!”一刻的功夫,换了三趟湿帕,赫连春水的热总算降了下去。戚少商推了两掌真气与他,赫连居然动了动眼皮,慢慢苏醒过来。看清了前面是戚少商,赫连春水忙捉住戚少商的肩奋力晃动:“赵琰佾暗算了我们!!”戚少商忙抑制住他的激动,问:“我不在的这半日,究竟发生什么了!”
赫连春水恼怒万分,强压火气道:“赵琰佾先是迷晕了红泪,要掠走她,我听到响动下楼他便和我交手,又对我下毒;我让顾惜朝带了红泪逃命,也不知他二人现在境况如何!!唉!”说完一筹莫展,突然觉得身上寒冷;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脸色一变:“戚少商!……你用什么给我解的毒!?”“蛇胆粉,黄连珍珠汤……”“你用了多少?……”听完戚少商的话;赫连春水脸色煞白。“没用多少……就五六钱的蛇胆粉,七八块黄连切的片,加一包珍珠粉……”戚少商说完便见赫连春水嘴唇发白:“你想要……毒死我么?!”一旁的伙计好心提醒:“客官,你朋友恐怕是解了热毒,又中寒毒了。”“什,什么!快配解药!”“好,小的马上照办!”伙计无奈地摇摇头:早不是劝你用不得那么多药……
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惜朝懒懒则过脸;息红泪冷着美目;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赵琰佾,脸上带着与往常同样的微笑此时入目只让人作呕。
顾惜朝哼了一声,问:“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赵琰佾笑笑:“顾公子此言差矣。你是我家主人最重要的客人,怎么能轻易让你死呢。”
又看看息红泪:“戚少商来不来,全靠武林第一美女了。”说完走过去隔着栅栏去拉息红泪的手腕。息红泪大惊,无奈牢狱逼仄。赵琰佾强行退下息红泪手上的玛瑙手镯,道:“有了这个,不愁他不信。”
说完笑着走开。
息红泪看那志得意满离开的背影,嘴唇扬起道:“果然,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
顾惜朝看着息红泪,等她下面的话。息红泪却故意卖关子一样笑笑,闭目养神。
顾惜朝皱了皱眉头,也不追问。
赫连春水足足在药铺里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恢复过来,恨恨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戚少商,道:“若不是小爷的内力深厚,这么一来二去早见阎王了!”
二人出了药店,赫连春水一看,道:“我的马呢?你只牵了黑风来!?”戚少商点点头。赫连春水跨上黑风,道:“戚少商你害小爷吃了苦头,罚你用轻功追着马跑!”
天理何在,自己救人却成了害人。戚少山无奈,只能提了气,一路迎接路人猎奇的目光,跟在黑风旁边。
“赫连春水,你真是命大福大。中了我的金岚心居然没有死!”熟悉的声音带着陌生的语气,戚少商抬头一看,赵琰佾正站在路旁一间杂货铺的屋顶上,脸上是不可一世的轻怠。
“赵公子!”戚少商大惊,赫连春水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道:“戚少商有眼无珠,居然引狼入室!汝且受死!”戚少商心中郁闷:为什么连我也一起骂!?
赫连春水跃上屋顶,亮银枪使出“飞沙走石”,凛冽森然,气势铺排狠厉,向赵琰佾杀过去,赵琰佾只守不攻,亮出一个事物,向戚少商喊:“戚大侠。看看这是什么。”戚少商定睛一看,忙道:“那是我送给红泪的手镯!”赵琰佾笑笑将手镯扔给戚少商,一跃而起踢开赫连春水的枪锋,道:“城西柳桥上见可故人!”闪身匿走。
戚少商道:“糟了,想必顾惜朝和红泪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赫连春水提枪跳下屋顶,道:“去不去那城西柳桥?”
戚少商顿息了一下,道:“宁可信其有,且去看看。”转念一想:“赵琰佾不是没有武功么?刚才怎么和你……”赫连春水笑笑:“这就是所谓的扮猪吃虎!”戚少商轻轻摇头:“如是这样,此人极为可怕。我们同行了数月,居然没有察觉他的丝毫内功外露的迹象!”
二人不敢怠慢,向城西柳桥赶去。
柳桥处在开封府城西郊,又曾是乱葬岗子,人烟稀少。夏天岗旁河畔全是茂盛的杨柳,绿丝绦绦,一座石桥掩映在茂密的柳丝间,那就是柳桥。
秋日柳叶渐渐枯黄飘落,失了叶的柳条了无生机,四周氛围更是凄清肃杀。
赫连极目看看那石桥和周围的情形,道:“那里有什么故人的人影!连鬼影都没一个!”
戚少商道:“杀气倒是重得很。”赫连春水不怒反笑:“呵呵,我们又被他诳了一次,小爷记帐了!”话音未落,柳林中走出数十个全身黑衣的矮个儿汉子,头上是辫状的发髻。手中捉着太刀。
戚少商打量了一番,道:“这些人形貌好生奇怪。”
赫连春水道:“这些是日本国进贡的倭人武士。刀法与我大宋极为迥异,对主人衷心耿耿,视死如归。”
戚少商挑眉:“花样倒是不少!赵琰佾确实不简单,贡品都用上了!”说完捏了个剑决,和赫连春水靠背站立。那些倭人武士也不上前,只将二人团团围住,绕着二人转圈。
突然两个倭人上段持刀口中叫喊着向二人冲过来,戚少商举起逆水寒相迎,那太刀和逆水寒相撞,火星四射:“好蛮力!”戚少商格开太刀,那武士反手握刀,双手捉了刀柄又砍过来,刀法极快,又因是双手,力量也大。几个回合下来,戚少商吃透了那太刀招式变换单调,多是劈杀直刺的缺陷,一式“绕指柔”,挑飞了武士手中有些应接不暇的太刀,逆水寒剑架在武士的肩颈上。
赫连春水的长枪柔韧占尽优势,四两拨千斤,也挑了刀,两个武士看大势已去,拔出短刀插入腹中自尽。看到同伴败下阵,一群武士一拥而上,一片刀光剑影;二人不敢懈怠,奋力拼杀。
身上被太刀割破的口子隐隐作痛。扫清了难缠的障碍,戚、赫二人心中的积怨也更深了一层。小妖看着自己上好的灰狐锦袍被割裂数处,破口骂道:“赵琰佾,小爷遇到汝一定要亮银枪划得汝衣不蔽体!”
赫连春水已然因为息红泪的下落不明开始心浮气躁,一路青着脸。戚少商锁着眉道:“能拥有数量如此多的御贡武士,应是权臣。整个东京城,位高权重者非蔡京即童贯。赫连你所中之毒叫“金岚心”,蔡京一次围我六扇门就曾用此毒让我着了道!依此来看,劫去红泪和顾惜朝的不是这匹夫复谁?”
突然,戚少商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铁手和追命何在?那二人身在何处!”赫连春水回神道:“一路事发突然,忘了知会你,铁手和追命早晨被诸葛先生的传书招回六扇门。铁手说他恐次一去再难折返回来,交待我们警醒些,还要小心‘幻无盐’!”
戚少商听了,道:“千头万绪,先从有眉目的开始。去蔡京的相府!”
“我似乎想清楚了。不过那人还真是个奇人。”顾惜朝突然道。
“赵琰佾除了使毒也会用药。用药的人长期浸淫在药气里,身上自然也会有一股药香。这香味不在别处,就是从双手的各个|穴位深入,自肩背处散发,举手投足间便见药气。方才那人显然只是伪装了一下,临时洒在衣袍上的药粉自衣物的摩擦散出,刺鼻至极,全无和肌体血肉畅融的温润。”息红泪说得一针见血。
顾惜朝扬眉颔首,也道:“用药的人,手上经常拨弄药瓶,分拣药材,自然是掌心有茧,我看他方才捉你的手时,掌心全无什么茧子,手背粗糙想必是因为习的拳法。赵琰佾善于舞蹈,那式“丹凤舞阳”双手背朝看官,姿势状若凤翼软柔无暇,怎么可能这般皮糙肉厚!”
二人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相视一笑。
淡藕色的衣襟染了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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