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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青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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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虽早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随即打起精神,轻快地走过去,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他没有防备她会这般,一下子便被她扑倒在了榻上。就见她俯下脸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人之间亲昵的动作:“我是你的阿敏,你就这般心狠的忘了我?”
萧祈瑜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心中百味陈杂,他与她真的这般熟稔?亲密到了这种境地?那他昨日……心又莫名的疼痛起来,他脸色惨白的朝她道,“你起来。”
霍青敏趴在他胸前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你说过的,要与我白头偕老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脑子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些影子,他却触碰不到,可是他的心中却生出了欢喜,仿佛他真的与她曾许下过这甜蜜的誓言一般。
她抱着他不肯松手,他的心间竟然生出些许理所当然的欢喜。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似乎从很早之前他就与她这般亲密,情愫早在他二人生根发芽,早已成为苍天大树……
霍青敏微微扬起身子退开一些,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朝他柔声唤道,“三郎……”
她唤了他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萧祈瑜倒是在极短的一瞬间便脱口而出,“我很想你……”很快又诧异的抿紧了嘴唇。
萧祈瑜很快冷静了下来,轻轻地将霍青敏往一旁推,“还请郡主自重。”
霍青敏盯着他的脸浅笑,“明明你的潜意识都是有我的,为何不肯相信我所说的?”
“抱歉,刚刚的口误让郡主误会了。还请郡主自爱一些,莫要随随便便就搂着一个男子不放,郡主不要名声了,本王还要。”
“萧祈瑜!你难道忘了当时我们在洛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么?你忘了我们一起去抓采花贼?你在德郡说,你钟情于我,要我嫁给你?你忘了我们曾许下百老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忘了,我……”霍青敏一时哽咽,说不出来了。
帐中没人说话,萧祈瑜陷入了沉默。呜咽的寒风悄悄钻入营帐,炭火飘飘忽忽地摇晃着,如同两人的思绪。
片刻后,萧祈瑜才推开霍青敏与他保持了些许距离道,“我确实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乃大周王爷,奉旨来押送粮草,如今山河破灭,玉门被困,该担当起我男子汉的责任,而不是与郡主在此纠缠不清。况且你姑姑与我母妃乃公认的不和,我怎会倾心于你?而郡主怎么又如此随便?”
霍青敏呆呆的盯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失魂落魄道,“我随便?呵呵……是呀,是我随便了。”
萧祈瑜却是背过身不肯再看她,“郡主还是快些出去罢,刚刚的事情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待战事平息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霍青敏呆呆的只是坐着,沉默。对面的萧祈瑜的背影真是让人觉得陌生,几乎叫人有一种让人绝望的气息。
萧祈瑜以为她还没有听明白,补充道:“郡主可以放心,那日郡主被东齐所掳的事情我不会泄露半点,还请郡主不必再因为那事来纠缠于我了。”
“我纠缠于你?”
“罢了,”萧祈瑜摆了摆手走到另一边,“过去的事情我确实有些不记得了,只是我萧祈瑜可以确信,我不会喜欢郡主这样的女子,还请郡主另择佳婿。”
霍青敏抬眼看他,中间隔着的炭盆袅袅升起一股白烟,他的脸在对面有些不真实,却仍然带着笑:“郡主,还是请回罢。”
他的脸色太过冷漠,霍青敏的心被无边的绝望淹没。仿佛两人面前已经横亘了一道鸿沟,难以跨越。只好点头道:“好。”
“那青敏便告退了。”霍青敏站起来挺直了腰杆朝外走,却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
萧祈瑜仍旧蹙眉想着自己的心为何会这般难受,感到身边的人半天没动,疑惑地低头去看,手已被霍青敏握住。她用力一抱,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她的唇便凑了过来,炽烈的,焦急的,带着隐忍的不安,最后统统化为二人间的轻吻。
吻罢后,霍青敏盯着他的脸认真道,“既然你不想再记起来了,那我,便放了你。只是萧祈瑜,你永远别后悔你今日所说的话。我霍青敏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罢一抹嘴唇,决然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围城
回了自己的营帐后,霍青敏便和木槿道她想睡一觉,没想到这一觉,昏昏沉沉,竟是睡了个三天三夜。她只觉得身子疲累之极,脑海里却在不断闪过破碎画面,直至梦中出现那个熟悉的面孔,他背对着她冷漠道,“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终从梦中猛然惊醒,一身冷汗涔涔。
茫然顾望四周,只见雪帐四周,软褥清芬洁静,原来她还是在她自己的营帐里。心稍稍平静下来,就听得外边有声音隐隐传来,是木槿焦灼的声音,“沈公子,已经三天了,为何我家小姐还是这样昏睡呢?”
因为霍青敏怀有身孕,这事万万不能向外透露的,因她们知道沈世卿已经知道这事,且不会泄露出去,这才将他请了来。
“你们家小姐元气亏损,身体虚弱,昏睡不过是疲累所致。不过,我所担心的是她在孕期间曾受了阴冷江水的寒邪,以至寒凝血滞;又因惊恐气怯,以至肝气郁滞;加之连日的奔波、以致于神疲肢软。我只担心到时候会胎位不正、生产艰难。”
木棉担忧道,“沈公子,你说了这般多,倒是快说要怎么治啊?”
“女子皆以血为主,若气不运行,血不流畅,则气滞血瘀;惟气顺则血和;胎安则产顺。所以你们家小姐当前需要以调理气血为主,我这儿开出一张方子,好好调理一番你们小姐的身子。”又迟疑道,“只是如今玉门城闭城数月。城中所有药铺皆存药不足,还缺几味药,待天黑了,我出城上山去采来。”
木槿犹豫道。“出城太过危险了,沈公子先将能抓到的药抓来罢。”
经历了那些苦难,木棉也明白了许多,亦是附和木槿道,“沈公子,我们家小姐本就觉得愧疚了,您别在只身犯险了,若是有什么意外,让我们小姐心里更加愧疚了。”
“还是她的身子要紧。若她现在不调理好身子,以后。分娩的时候只怕艰辛得很。”
沈世卿正在开药方。外帐一时静了。良久,传来他的一声长叹,“吃药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你们小姐须得自已放宽心,若一味抑郁下去,只怕熬得油尽灯枯,那时……”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木槿木棉道,“你们那日回来后做了什么?为何会导致她这般抑郁。”
木槿木棉对视了一眼,木槿这才上前将那日霍青敏去了萧祈瑜营帐的事情说了。听完沈世卿脸色阴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阵脚步杂沓,外帐渐渐静了。
听着风拍打帐篷的声音。霍青敏一时觉得荒凉。屋内,却是如此静好,床前矮几上端放金蟾熏炉,细炭轻焚安息香,一缕白烟如线袅袅升起。空气里,一缕缕香气似有若无。
仿佛,望见他正站在对面,衣袂飘飘,姿态闲雅,阳光,轻柔的洒在他的侧脸,此时他正温柔的朝她浅笑着。霍青敏不禁轻声呢喃,“三郎……”却不敢伸出手去,她知道,这一切,皆是她的臆想。
帐帘被掀起,木槿木棉进了内帐来。霍青敏撑肘而起,轻唤道,“木槿姐姐,木棉姐姐。”两人的脸上犹有泪痕,见她起身,眸子里都是掩藏不住的欢喜,“小姐,你终于醒了。”
“嗯,现在城外怎么样了?”
“小姐养好身子就成了。”木槿挽好垂帐,坐在霍青敏身侧,强笑道,“小姐,沈公子说正是你需得好好调息的时候呢。”
“师兄呢?”
“他,”木槿自知一时语失,唯有解释道,“并没什么事,只是我和木棉见小姐昏睡了三天三夜都不醒,所以悄悄请来了沈公子帮你看看。沈公子说您并无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到时候一定会生个胖胖的小少爷出来的。沈公子现在去给你抓药了。”
“不要让师兄出城。我这又不是病,真的不需要去冒险。”
刚刚说完,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这熟悉的声响她并不陌生,城门处,东齐正在攻城。
霍青敏不禁轻声问道,“木槿姐姐,你刚刚还未告诉我,如今玉门城中形势如何?”
木槿眼神微烁,顾左右而言他,起身道,“小姐,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和木棉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霍青敏一把抓住她的手,肃然仰首问道,“木槿姐姐,你无须瞒我,是不是齐军要破城了?”
正说话时,沈世卿却进来了,在外帐低声唤道,“木槿,你们小姐醒了么?”
木槿忙走到门边道,“沈公子,我们小姐已经醒了。”沈世卿掀帘入内,步履匆匆,只见他一袭铠甲未卸,神情不似以往一般玩世不恭,眼底犹有血丝,见到霍青敏时却笑容依然道,“敏儿,你醒了。”
他见霍青敏点头,将手中的几包药递与木槿道,“木槿,这些药,你按方子煎了。”木槿点头,带着木棉下去了。
霍青敏见她们都退了下去,朝她问道,“城中的局势如何了?”
沈世卿见她目光焦灼,耳旁又时不时的传来齐军攻城的声音,实在瞒不过,坐在她对面道,“现在东齐又在攻城了。昨天,齐军突然加紧了攻城之势,他们在北门外架起千架云梯强行攻城,曾数度攻入瓮城内,又被霍将军率众击回;昨晚半夜时,东齐又连夜堆土为山,十五座土山高越城墙,东齐数万人于土山上放箭,城中军将士莫不蒙盾伏地,左亭将军正率城中百姓赶制百余架矾车,又拆宫墙坚壁做攻击之石,才总算与齐军打平了。
霍青敏点头,才要问,一声巨响再次从北门遥遥传来,鸣锣击鼓、人喊马嘶之声隐隐。沈世卿神情顿时一变,霍青敏立马开口,“师兄,你先去吧。”又叮嘱,“你要小心。”沈世卿颔首应允,将走之时,又转身望着她轻声道,“敏儿,京城的援军将至,你一定要好好调养好身子。若是我们大胜仗了,你就嫁给我可好?”
霍青敏眼角湿润,强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沈世卿却是凝望着她认真道,“嫁给我好么?”
霍青敏含着泪水点头,“好。”
帐外,马蹄急促渐渐远去,帐内之人,心如被油煎一般。
城外,一将立马于门旗下,正是东齐的威远将军赵孟敖,他拍马上前,冷冷地喊道,“大周霍青敏何在?可敢出城与我一战?”城楼上,萧祈瑜拈弓搭箭,一箭至赵孟敖面前,被他一侧身躲避,惊得身下的鬃马连退数步,扬蹄嘶鸣。
萧祈瑜淡淡道,“赵孟敖,本王倒是愿意与你一较高下。”
“我与皇弟一道去。”萧祈瑾亦是朗声说道,“你我兄弟齐心,其利退兵。”
此时,柳俊杰与霍启都亲手递与萧祈瑜萧祈瑾酒盏践行。左亭亦是声如洪钟道,“晋王爷、裕王爷,玉门城城中十万百姓,尽托于两位王爷了。”
萧祈瑾双手抱拳,仪容冷峻,“瑾,一定誓死守住南门,还请两位将军与退守住东门西门,沈刺史与沈公子驻守南门。”
萧祈瑜满眼复杂的看了一眼霍启道,“霍将军放心,我与三哥一定会守住南门。”
城下大周士兵已然集结,萧祈瑾与萧祈瑜亲掣宝剑押阵,六万铁骑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
一时间金鼓齐鸣,数万人持盾扬戈,无一不怒目咬牙、鼓噪呐喊冲杀出城外。城外,赵孟敖长戟高举,刀刃朔朔闪著寒光,杀气腾然而起。一时风云际会,阵势变幻,玉门城内的大周士兵,与城外的东齐士兵相交汇,如潮一般席卷整个大地,喊声有如江水翻腾,撼动广袤的大地。
霍启率城中所余二万兵马尽皆退守到东门,沈世卿亦随着沈慕往北门退去,回首之际,犹见萧祈瑜在战场上掣刀乱砍的身影,血,染满征袍。
这一天,城门处的喊杀声整日未歇,直至傍晚,才总算渐渐安静下来。木槿端来的晚餐与霍青敏醒来时的一般一样,仍是咸菜小米粥,她一脸歉疚,“城中存粮严重不足。小姐只能将就着吃了。”说时,眼泪已然噗噗落下。
霍青敏笑道,抬手替她揩泪,“木槿姐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的,我不挑食的,我们从军的,在战时,有碗米粥就已经很好。别哭,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木槿端着碗长久缄默,终是轻叹道,“小姐,我们军营连小米粥也快没了。整个玉门城存粮将尽,已不足以维持两天。”又道,“城外赵孟敖天天叫嚣要我们交出你,将军大人说了,誓要与玉门共存亡。只是,若援军再不来…”
霍青敏不禁黯然,轻声道,“木槿,你别担心,刚刚师兄不是说了?援军将至,我们当初在那样的境地下都活了下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嗯,嗯,一定可以的。”木槿迅速抹去颊边泪,一边道,“小姐,若是此次再被掳,木槿只求一死,木槿再也不想遭受那样的屈辱了。”
霍青敏亦是泪流满面,点头道,“若是真破城了,我们便与玉门一道赴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撤兵
夜半时分,雾色逐渐笼罩着整座玉门城,仿佛袅袅的薄纱披于玉门,竟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然而,南门处传来的赢壳之声,却打破了这番祥和。展眼,马蹄声起,无数骑兵纵马从驻营中冲出,紧随其后的是持戈步兵,将士们尽着明光银铠,如潮似浪穿行于浓雾中。
霍青敏与木槿木棉已经在营帐里呆不下去了,各自披上铠甲后便跟着上了街道。
刚刚至街道边,就见一员小将骑花鬃马奔过,霍青敏眼尖见是沈世卿,立即大声道,“师兄!”沈世卿略一勒马,却并未下马,急道,“敏儿,你们怎么来了?赵孟敖带着重兵正在攻南门,你们快些回去!”话音未落,随着一声炮响,南门烈火轰天而起。
赵孟敖?
火光四溅,冲破浓雾,将南方的天空映得通红。震天的金鼓传来,呐喊声有如山河崩塌一般。沈世卿已经来不及解释,大叫一声“你们快些回去!”,迅速策马而走。霍青敏惊觉不对,不顾木槿木棉的阻拦,抬脚奔向南门。
才至南门,已听到有人大声喊,“城门已破,东齐贼人已经攻入瓮城了。”
瓮城既破,整个玉门城的人尽皆退入城内。霍青敏与木槿被拦于马道下,仰首却见那边正在退回来的沈慕,忙大声呼喊,“沈大人!”
沈慕回头见是她们,立即道。“青敏,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沈大人,我们霍家人誓死与玉门共存亡!”霍青敏目光坚定,不肯后退一步。沈慕无奈叹气。只得点头朝她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霍青敏点头,拔出了腰间的软剑与木槿木棉一道上了城门,快步奔上城楼。雾色混着血腥味在风中缭绕,肃杀的战场上烟尘弥漫,无数尸体横卧着,一片狼藉;不远处还能听见伤者伏地号哀,暗红色的血染红了大地。
见大周士兵退受城内,进了瓮城的东齐士兵顿时用高呼起来,用力的挥着手臂。召唤着身后的同伴一起进攻。
赵孟敖睁着通红的双眼疲倦地望着。忽然听到破城的声音后。浑身一震,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即挥手下令拿下玉门。
然而仅仅是下一刻。那些进了瓮城的士兵像是被人扔进了油锅一般,挣扎着嘶嚎起来,紧接着,队伍前方的几个将领和步兵时不时地惨叫起来,如同被人扎了钉子,队伍慌乱一片。
在队伍后方的赵孟敖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忽然就听到前方有人高声叫着:“将军,那是箭,不知道是谁放得冷箭!”
然而仓皇抬头去看。空无一人的瓮城,四周没有半个弓箭手,只有时不时一阵从天而降的箭矢。
“继续攻城!”赵孟敖挥着长戟下令。
巨大的木头重重地撞击着城门,一阵一阵沉闷的轰鸣犹如撞在了全城百姓的心上,每一下都让人提心吊胆……
吱咔的破裂声传开,城门在连续几个时辰的撞击下终于有了突破口。于是本已筋疲力竭的齐军们又来了劲头。
城外,隐隐可见东齐兵士排兵列阵于浓雾中,玄甲铁骑密如虫蚁、往来驰骋,踏得漫漫尘头蔽天。
城楼上大风起,残破的旌旗,烈烈舞于风中,身畔浓雾随风起、一片飘渺。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援军就该到了。
混战中的双方像是洪水遇上了沙泥,一方横冲直撞,一方无孔不入,最后混在一起,纠缠不清,只余厮杀声直上云霄。
隔着刀剑齐鸣的屠戮场,霍青敏放下手中的软剑反而改从一旁拿了弓箭,搭弓拉满,直指远处的赵孟敖。
冷箭破空呼啸而去,赵孟敖已然警觉,连忙低头避过,身侧的一个士兵闷哼着断了气。
赵孟敖回头,虽隔了遥远的距离,霍青敏却仿佛仍能望见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凛冽生寒,让人不禁颤抖心悸。
枣红马前蹄尥起、连连喷着鼻息,他竟是一转头,勒马朝着城墙这边上来了。
霍青敏双眸蓦然睁大,他这番又要上来作甚。
他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一刀一个的砍下周边拦着他的士兵,一步步朝霍青敏走去。
瓮城中火犹未灭,沈慕立即令下“继续放箭!”
城内沈世卿骑在马上,身前是一千手执劲弩的士兵。仅在城内,朝天放箭,箭羽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巨大的圆弧,擦着城楼边沿朝下方扑过去,虽然是乱放箭,也因为长远的射程而伤了不少瓮城里的齐军。
城墙另一边一士兵飞驰来报,“沈大人,东齐皇帝颜必翰亲率部将正紧攻北门!”果然,远处的北门熊熊火光亦起,擂木之声惊天动地。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将飞驰而来禀报,远远喊道:“报,长公主与驸马率援军今晨已过甘泉渡口,如今与突厥军交战于酒昌,不日就到!”
霍青敏一时感概万千,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霍姑娘。”
回首望,就见沈慕朝她焦急道,“你快些回去罢,赵孟敖这是冲着你来的。”
霍青敏一剑挥砍了想要偷袭沈慕的敌军,不解的看着沈慕道,“沈大人怎会说此话?”
说时,沈慕取袖中一卷帛递于她,霍青敏接过展开,只见素帛上画有一女子,皓齿青蛾、小麦色肤色,正是她的模样。就听得沈慕道,“攻城之日赵孟敖与东齐皇帝便遣人传檄文,随附此画。他在檄文中言道,若能交出画中女子,他东齐即时退兵,否则,定将血洗玉门城。”
霍青敏手指紧攥,揉皱了卷帛,一把将她丢下了瓮城,朝沈慕道,“沈大人相信他所言么?他不过是为了战争找一个借口罢了。”
沈慕点头,“所以我们都不曾与姑娘说过此事,此时告诉姑娘,也是希望姑娘能够快些回避。”
“大人的意思青敏明白了。”转身朝沈慕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转身下了城墙。
城下赵孟敖却是怒极,隔着远远的距离朝霍青敏喊道,“霍青敏,你给我下来!下来,我便退兵,不若,我血洗你玉门!”
这时就听得门外的齐军一起喊道,“交出霍青敏!交出霍青敏!”
沈世卿见霍青敏下了城墙,知她已经知晓了那事,朝她道,“你不必听他们胡说,那不过是他们的借口,就算你出去了,他们还是会攻城的。”
霍青敏点头,他说得这些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看着城内探头探脑的百姓俱是面色惨淡,心如死灰,一个个都做好了破城的准备,心头一阵难受。缄默片刻后,终于缓缓转身,轻声道,“木槿,替我备马!”
“小姐!”
“霍青敏!”
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他的唇便凑了过来,炽烈的,焦急的,带着隐忍的不安,最后统统化为二人间的纠缠。
沈世卿一只手托着霍青敏的后腰,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颈边,手下是温热的触感,此时的她是真实的,就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的想法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她看着淡然,而他知道她对谁都有一颗热心肠,他刚才看到了她眼里的纠结,更是担心。兵革之祸,有如风中残烛、苦不堪言,他明白,她更是懂得。
依依不舍地分开,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敏儿,不要去……”语气像梦呓,又像恳请,“那不是你一个女子能够动摇的,我们要么一起死,绝不要你舍了自己让我们偷生。”
他担心整个玉门城的百姓,可是也不愿意失去她。他宁可与她一道战死,也不要见她身陷囹圄。
霍青敏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似乎想哭,又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唇翕张了几下,最终却还是主动覆上了他的唇,一吻完毕,最后才道,“沐远,我说过我会嫁给你的。等我……”
说罢跃上沈世卿刚刚所骑之马,铁蹄如雷,扬尘如烟,以雷速冲入鏖战的乱阵中。
寒风刮得脸庞生疼,在数万银铠周军与黑甲齐军之中,刚刚出了城门,霍青敏便大呼一声,“赵孟敖!”
赵孟敖于千万人中转过头来,冷冽清澈的黑眸,很快便捉住了她的身影,眼中熟悉的火簇迅速燃起,那种可以焚毁一切的狂烈。
他立即挥手,“停兵!”
然而一个士兵已经挥刀向霍青敏砍来,赵孟敖与沈世卿双眸蓦然睁大,同时大呼一声,“快闪开!”
霍青敏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一刀,头顶却是一枝鸣镝箭而来,还未做反应,一个身影遮住了阳光,赵孟敖已经抱着她翻身滚下马,挡在她身前,从天掉下来的箭,皆穿透了他的硬甲。
而两人身侧,人喊马嘶、声喧不止,浩然的风声,皆湮没在呼啸的风里。
霍青敏看着他道,“你在檄文上所说的话可还算数?”
赵孟敖看着她点头,霍青敏轻笑,淡淡道,“我随你做俘虏,你退兵罢!”
赵孟敖眸光一沉,就听得他冷声道,“好!”抱着她站了起来朝周遭士兵下令道,“退兵!”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柔情
“哼!”一声闷哼,赵孟敖从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插在他背上的箭被硬生生的拨出,血喷如柱,疼得他攥拳仰首,脸,霎时失了血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包扎,非得等赵将军死了你们才满意?一群饭桶!”颜必翰怒极起身,一脚踢在就近一名医官身上,直将他踢得连退数步,躬身俯地,趴在地上簌簌发抖。
他又回首阴狠地看着站在一旁沉默的霍青敏咬牙切齿道,“红颜祸水!若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我表哥怎会受这么重的伤!若不是你,我东齐怎会放弃就要入口的城池!霍青敏,我告诉你,赵孟敖要是死了,我不仅要你陪葬,我更要你整个大周陪葬!”
赵孟敖却是又陷入了昏迷,嘴里却在焦灼唤着,“霍青敏。”一声声呼唤,让霍青敏心里五味陈杂。还未做出行动,就听得颜必翰喝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不能安慰一下他么?”见霍青敏无动于衷,最后眼中带了哀求的意味道,“你哄哄他罢,哄哄他,我东齐便退兵。”
霍青敏看了他一眼,最后走到榻边轻声朝赵孟敖道,“赵孟敖,你别死,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话音刚落,手腕处一紧,一双有力的胳臂握着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颜必翰看得军医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一个人敢上前,怒吼道,“没看见赵将军疼成这样了么?还不赶紧给他止疼。他若有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大帐!”
众人一哆嗦,又赶忙上前给他看伤口。
霍青敏的手臂被他握着,也只能静静地看着众人给他包扎。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额头。最后浸湿了他的衣衫,连她的手腕都是湿答答的。赵孟敖的思绪昏昏沉沉,睡去又醒来,握着她的手后便不再念叨了,却是不肯松开她的手。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了下去,伤口处染红了一块又一块的白布,他的脸亦是一片苍白。
随着赵孟敖的伤口渐渐包扎好,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颜必翰因着军事的问题被贺兰金泽叫了出去,独留下霍青敏与一干侍从在一旁守着赵孟敖。
霍青敏静静的站在榻前盯着榻上之人,眼前的男子。仪容不羁、就连昏迷了。还是显得狂傲冷峻。
正在这时。就见他恍惚睁开双眸,见霍青敏还在一旁,他唇角笑意扬起。眸光热切期盼,笑着道,“我果然不是做梦,你还在这里。”
霍青敏冷然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霍青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缄默片刻,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触过霍青敏的鬓角。轻声道,“可是你知道么?我就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心里想的都是你。我也想自己不喜欢你,能恨你,最好是能亲手将你杀了,可是我舍不得。”
他指腹轻轻抚摸着霍青敏的脸颊,却被她一闪躲,他不恼,继续伸手抚摸着柔声道,“你知道吗?上次,我害你一直重伤昏迷着,静静躺在我怀里,那么安静温顺,不再对我厌恶疏离,浑身上下也没有了扎人的刺,真是让我心动不已。有时候我在想,我若是没有遇见你多好,你仍是大周的郡主,我亦还是东齐帮着幼帝复国的将军,你不恨我,我亦不爱你,各自过得安好,就算在战场上见面,也不会这般纠缠不清了。”
“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放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就算你对我,没有半点好脸色,哪怕你肚子里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我都不在乎。哪怕我对你百般讨好,哪怕我对你百般顺从,可你每次对我说话时,总是含着讽刺,总是想着逃离。”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次你那两个婢女的事情么?”感觉到霍青敏眼中情绪的波动,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无力去改了。”他将她的手拉近,脸贴在她的手中中,声音喑哑低沉,有着从未有过的忧伤,轻声道,“霍青敏,你知道吗?唯一让我后悔的就是,我没能让你先爱上我。”
“可是我不会让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手掌被泪水浸湿,霍青敏轻颤。哽咽轻声道,“赵孟敖,你明知我不会爱上你,你又何必让我们两人相互折磨呢?”
“敏敏。”赵孟敖再次抬手轻抚霍青敏的脸颊,双眸中涌现狂喜,声音竟抑不住的轻颤,“你终于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霍青敏望着眼前这莫名伤感的男子,记忆的碎片划过脑海,年少时初次在玉门的相遇,再到德郡的捉弄,最后到玉门那一剑,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纠缠不清的?眼睛一热,竟忍不住润了眼角。
“敏敏,我们以后就这般可好?以后你将你肚子里的孩儿生下来,我会将他当做亲生的一般对待,然后我们再生好多孩子,我带你去我们东齐骑马,去出海,去看大漠,留在我身边好么?”
任他拉着她的手,心头一阵轻颤,最终还是说道,“赵孟敖,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已经答应了嫁给我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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