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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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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也很后悔浪费了那么多天的时间,这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最没有意义的了,我在想,在将我送走之后,摩亚和麦尔伦是不是还会回去呢?

但是我只是想了一想,就放弃了,因为事情和我无关,我只当没有认识过摩亚就是了!

想过我第一眼遇到摩亚时那良好的印象,我不禁觉得好笑,第一眼的印象,竟是如此之靠不住!

我回到了家中,留意一下气象,大西洋那一带,根本没有任何有关风暴的消息,摩亚纯粹是在胡言乱语,这更使我对他的印象恶劣。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过了二十来天,我甚至已将之忘怀了,然后,才偶然地看到有关麦尔伦的消息,那是在一本体育杂志上,刊登著第一流潜水专家,麦尔伦在寓所吞枪自杀的报导。

我一看到这篇报导,便陡然一呆,一时之间,我还以为自杀的是另一个人。

可是,记者的工作十全十美,这篇报导中,有许多图片,很多是麦尔伦的照片,毫无疑问,这就是我所认识的麦尔伦,而且,还有麦尔伦自杀之后,伏尸在地板上的照片,在那照片中,他的手中,还提著一柄来福鎗。

据记述,麦尔伦是在来福鎗的鎗机上,系上一条绳,再将鎗口,对准了自己的下颏,拉动绳子,子弹从他的下颏直射进脑子,立即死亡!

他用这种方法来自杀,可见他自杀的决心多么坚决。

我再看他自杀的日期,又不禁呆了一呆。

麦尔伦自杀的日子,推算起来,是我和他在波多黎各分手之后的第六天。如果他是用“毛里人”号回家的话,那么,几乎是他回家的当天就自杀的。

我又看那篇十分详尽的报导文章,文章中说得很明白,麦尔伦的确是远行甫归就自杀的。他的邻居,都知道他离家大约半个月,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是到甚么地方的,有几个邻居的谈话指出,麦尔伦离家的时候,情绪非常好,曾和他们高兴谈笑。

而记者又查出,麦尔伦曾购买飞往波多黎各的机票,但是他到了波多黎各之后,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文章的最后这样写:“是甚么使麦尔伦自杀呢?是不是这次神秘的外出,使他遇到了甚么不可思议的事?麦尔伦的自杀,只怕永远是个谜!”

我在看完了整篇报导之后,不禁呆了半晌。

记者所不知道的是,麦尔伦到波多黎各,我和麦尔伦会合,一起登上“毛里人”号北驶。

然而,这次航行,对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却也丝毫没有甚么神秘,我们驶到了百慕达附近,在那里,只不过停留了四五个小时就走了!

从麦尔伦回家的日子来推算,摩亚和麦尔伦两人,在我离去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再到那地方去,而是直接送麦尔伦回美国去的!

如果说,是甚么“神秘”,使麦尔伦自杀,那么,这次航行,实在并无神秘之处!

然而,我又立即想起,当时麦尔伦和摩亚两人,由海底升上来时,那种迟疑、怪异的神情,他们可能在海底见到了甚么,而又隐瞒著我!

但是他们究竟在海底见到了甚么呢?麦尔伦的自杀,难道真和海底的事情有关系?

我心中很乱,乱七八糟地想了很久,最后才决定,无论如何,我该和摩亚联络一下。

麦尔伦的死讯,我直到事情发生之后二十多天,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当然,报上可能早已登载过这件事,或许由于刊登的地位不很重要,所以我没有注意,或许是本地报纸的编辑,根本认为麦尔伦不是一个重要人物,是以没有刊登这则消息。

摩亚如果回到了纽西兰,他可能直到现在,连这本杂志都未曾看到,那么,我有必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虽然摩亚这个人,如此卑劣!

我还记得,摩亚对我说起过的,他服务的轮船公司的名称,也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那家轮船公司的董事长,那么,找他大约是没有问题的。

我先和电话公司联络,半小时后,得到了回音,我可以和纽西兰方面通话,又过了二十分钟,电话铃响,我拿起电话筒来,听到了一个带著相当沉重的爱尔兰口音的人的声音,道:“我是摩亚,彼得·摩亚。”

我猜他可能是摩亚的父亲,是以我立时道;“对不起,我要找的是乔治·摩亚船长,最近才从美洲回来的那一位。

电话那边,等了片刻,才道:“你是甚么人?”第四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我将自己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并且说明了我和他认识的经过。

当我说完之后,电话那一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请你等著我,我马上来见你。”

我陡然一呆:“先生,你在纽西兰,而我在  ”

那位彼德摩亚先生,打断了我的话头,道:“我来见你,我立即就可以上机!”

我心中不免有点骇然,心想一定有甚么事故,发生在乔治摩亚的身上,我忙道:“摩亚他怎么了,是不是为了甚么事?”

那位彼得摩亚先生的声音很急促:“是的,我是他的父亲。”

我道:“我已经料到了,发生了甚么事?”

彼得摩亚道:“他疯了,我必须来见你,我们见面再谈好不好呢?”

一听得“他疯了”这三个字,我真是呆住了,我只是如此说了两声“好”,再想问时,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上了,我仍然握著电话,呆了好半晌。

我脑中实在乱到了极点,在那片刻之间,我只能想到两件事,第一,我想到,就算我不打这个电话,彼得摩亚一定也要来见我的了,要不然,他不能一听到我的电话,说就要来见我。

第二点,我在揣测彼得摩亚所说的“他疯了”这三个字的意义,通常来说,这三个字可能代表著两种意思,一种是他真的疯了  神经错乱了。另一种,也可以说是他有了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和做法,身为父亲的,自然也会用这种字眼去形容儿子的。

尽管我对乔治摩亚已经十分反感,但是我还是宁愿是他又有了甚么异想天开的行动,以致他的父亲这样说他。因为麦尔伦已然死了。如果摩亚真的神经错乱的话,那真是太可怖了。

我呆了好久,才渐渐静了下来,现在,我除了等彼得摩亚前来和我相会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我又拿起那本杂志来,反覆读著麦尔伦自杀的那篇报导。

麦尔伦一个人独居,他住所之豪华,是令人咋舌的,当然,像麦尔伦那样的出色的潜水家,有著丰厚的收入,是意料中的事。

报导说他有数不清的女友,但是他似乎从来也未曾想到过结婚,他遗下的财产很多,但是没有遗嘱。

这篇报导的作者,从多方面调查,唯一的结果是,麦尔伦是绝没有自杀的理由的,因为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如果过著像麦尔伦那样生活的人,也要自杀的话,世界上真是没有人可以活得下去了。

麦尔伦并不是甚么思想家,思想家会因精神上的苦闷而自杀,但是麦尔伦却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这样的人,会在高度的享受生活中自杀,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余下的一天中,我又搜集了一些有关麦尔伦自杀的资料。第二天中午,彼得摩亚就来了。

彼得摩亚是一个瘦削而高的中年人,和他的儿子,完全是两种类型,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的心中有著相当程度的忧伤,但是他却竭力在掩饰自己心中的这种忧伤,不让他显露出来。

他是事业成功的那一型人,看来有点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银行家。当他握住我的手,同时打量我的时候,我可以感到他炯炯的目光,正在注视著我。

我请他坐下来,他立时道:“我们似乎不必浪费时间了,乔治在三天前回来,我见到他,就可以看出他有著极度的困惑,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他甚么也没对我说,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他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我,真使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见我没有立即回答,立时又道:“如果你不肯说,那么,我只好到美国去,找麦尔伦先生,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

当他提到麦尔伦的时候,我震动了一下,然后才道:“麦尔伦先生已经死了,自杀的。”

这位摩亚先生听得我那样说,立时睁大了眼,他可能为了礼貌,是以没有立时出声,但是我从他的神情上,已经可以看出,他心中对我的观感,决计不是恭维。

麦尔伦自杀,这是事实,尽管我知道摩亚先生对此有怀疑,但是我也没有向他多作解释的必要,我只是转身,在几上取过了那本杂志,打开,递了给他。

他先是望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阅读著那篇报导麦尔伦自杀的文章。

他一声不响,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也一声不响地等著他。

十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来,声音有点发颤:“太可怕了!”

我道:“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自杀,我倒并不觉得有甚么特别可怕,只是觉得事情很奇怪。”

摩亚先生将双手放在膝上,身子挺直地坐著,看来他正在竭力使自己镇定,但是他的手,还是在微微发抖,我又道:“你在电话中说得不很明白,我想知道,令郎究竟怎么了?”

摩亚先生的脸上,现出一股深切的哀痛的神情来,道:“他疯了!”

我没有出声,摩亚先生又补充道:“他的神经完全错乱了,疯人院的医生说,从来也未曾见过比他更可怕的疯子!”

我心头怦怦跳著:“摩亚先生,我和令郎相识虽然不深,但是我确信他是一个十分具有自信,同时,也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

摩亚先生苫笑著:“对于你所说的这两点,我毫无异议。”

我又道:“这样性格的人,一般来说,能够经受打击和刺激,不会神经错乱的!”

摩亚先生用他微抖的手,在面上抚抹著,神态显得很疲倦,他道:“可是神经病专家说,神经再坚强的人,对忍受刺激,也有一定的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一样受不了,而且后果更糟糕!”

我苦笑了一下:“那么,他究竟受了甚么刺激,是因为他以后不能再航海,是调查庭对他的事,作了极不利的决定?”

摩亚先生摇著头:“不是,他申请延期开庭,已被接纳,调查庭判决的日期是今天。”

我喃喃地道:“那么,究竟是为了甚么?”

摩亚先生直视著我:“年轻人,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和我要问你的问题,他为了甚么?”

我只好苦笑著摇头:“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麦尔伦为甚么要自杀,也不知道令郎同以会神经错乱,我只能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经过讲给你听,不过,我相信你在听了之后,一定找不出其中的原因!”

摩亚先生道:“那么请你说!”

@奇@我略停了片刻,替他和我自己,都斟了一杯酒,然后才将经过情形,讲了一遍。

@书@我是从摩亚船长如何和我见面,开始讲起的,只不过那一切经过,我讲得很简略,我将那天,麦尔伦先下水,我在帆布椅上睡著,醒来之后,发现他们两人都不在船上,以及后来,他们两人又浮出了水面的一段经过,说得比较详细。

我将这一段经过说得比较详细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整件事的关键。

那也就是说,我认为,在他们两人下海的时候,一定曾遇到了甚么事  那一定是可怕之极的事情,才令得他们两人,一个自杀,一个发了疯!

等我讲完了事实经过和表示了我的意见之后,摩亚先生好一会,一声不出,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过了好一会,还是我先开口:“我很想知道他的情形,我是说,他回来之后的情形!”

摩亚先生凄然道:“他未能支持到回来。”

我呆了一呆:“甚么意思?”

摩亚先生道:“毛里人号在雪梨以东一百余浬处,被一艘船发现。那艘船的船员,看到毛里人号,完全是在无人操纵的情形之下,在海面飘流,就靠近它,上了船,他们看到他,正在纵声大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摩亚先生续道:“毛里人号被拖回来,医生立时证实,他神经错乱,在经过检查之后,就进了疯人院!”

我又呆了半晌,才道:“他一直笑著?”

摩亚先生摇头道:“不,间歇还叫嚷著一些毫无意义,莫名其妙的话,也有你的名字。”

我挻了挺身子:“还有一点,不知道你留意了没有,他是一个好船长,即使在驾驶毛里人号的时候,他也每天记航海日记  ”

摩亚先生点头道:“是的,我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所以,为了了解他究竟遇到过甚么事,最好就是翻查他的航海日记了!”

我忙道:“结果怎么样?”

摩亚先生叹了一声,打开了他带来的公事包:“我将日记带来了,你可以看一看!”

他递了一本日记簿给我。

对于这本日记簿,我并不陌生,因为在毛里人号上,我曾不止一次,看到摩亚船长在这本日记簿上,振笔疾书。

我打开日记簿,迅速翻过了前面部分,因为那一部分所说的,全是平淡的、没有事故的航行过程。一直到了发生事故的那一天。

那一天,摩亚船长只用了极其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个字:“回航”。

以后接连三四天,日记上全是空白。然后,才又有了几句,那几句根本已不是航海日志了,他写的是:“现在我相信了,大海中是甚么事都可以发生的!”

那两句,字迹之潦草,简直不可辨认,然后,一连几天,写的全是“救救我”。

看了那么多“救救我”,真是怵目惊心,由此可知他在回航途中,精神遭受到极其可怕的压迫,他一直支持著,但是终归支持不下去了!

他的最后一句“救救我”,甚至没有写完,只是在簿子上划了长长的一道线,可以猜想得到从那一刹间起,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我合上了日记簿,心情沉重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在尽量回忆那一天的情形。那一天,我明显地感到摩亚船长和麦尔伦两人在海中冒出来之后,神色十分不对劲,也明显地有事情瞒著我,而我就是因为觉察到了这一点,是以才负气离开的。

但是现在我至少明白了一点,他们两人的确是有事情瞒著我,然而对我作隐瞒的动机,却是为了我好!

他们在海底遇到的事,一定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我敢说,麦尔伦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他忍受不了之故,而摩亚船长的疯,原因自然也是一样!

他们两人,一定不想我同样感染到难以忍受的恐怖,是以一冒出海水之后,他们就有了默契,不再向我提及在海中遇到的事!

我想了好一会,才道:“医生怎么说?他完全没有希望了么?”

摩亚先生摇著头:“医生说,对于神经错乱,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说他会甚么时候痊愈,但如果能引导得使他将所受的刺激讲出来,或者可以有多少希望,在医学上,这叫作‘病因诱导法’。”

我苦笑著,道:“照你所说,他已经完全疯了,甚么人能引导他作正常的谈话?”

摩亚先生搓著手,并不直接望向我,只是道:“有的,当日和他在一起的人。”

我道:“我!”

摩亚先生这才转头向我望来,点了点头。

我站了起来,爽快地道:“好的,我跟你去,去见他,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摩亚先生也站了起来,抓住了我的手,激动地道:“谢谢你,就是你此行对他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我也一样感谢你!”

看了摩亚先生的这种情形,我也觉得很难过,道:“你不必那么说,我和他是朋友,我立时就可以动身。”

摩亚先生连连点头,告辞而去。

我和摩亚先生第二次见面,已经在机场,飞机起飞之后,摩亚先生详详细细对我说有关他儿子的事,目的自然是使我对摩亚船长能有进一步的了解。

在飞机降落之后,有船公司的职员在迎接摩亚先生,我们自机场直接前往神经病院。

神经病院就是疯人院,我实在还无法举例世界上有甚么地方,比疯人院更可怕的了。这座神经病院,建造在山上,沿途经过不少地方,风景美丽得难以形容,翠峦飞瀑,流泉绿草,如同仙境一样。

只看外表,那座神经病院也十分整洁、美丽,墙是白色的,面前是一大片草地,有不少人,正在护士的陪同下,在草地上散步,这些病人自然是病情较轻的。在疯人院中,最不可忍受的是病人的那种神情,那种茫然、木然、毫无生气的神情,真叫人难以忍受。

我经过一个女孩子,她呆呆地蹲在一簇蒲公英前,一动也不动。

在她的旁边,有一个护士,那女孩子不过十五六岁,有一头可爱的金发,但是她望著蒲公英的那种木然的神情,却叫人看了心酸。

我急步穿过草地,走进病院的建筑物,神经病院之中,似乎自然有著一股阴森之气,这种阴森之气,甚至远较黑夜的墓地来得可怕。

墓地中埋的是死人,那股阴森只不过是伴随死亡而来,但是疯子,却是活生生地出现在你的眼前的。我们才一进疯人院,就看到两个于思满面的大汉,在争夺一张破纸片,各自发生可怕的呼叫声,他们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可是看那情形,却像是四岁一样。

一个穿著白袍的医生,迎了出来,和摩亚先生握著手,摩亚先生立时问道:“乔治的情形怎么样?”

那位医生摇了摇头,向我望了过来,摩亚先生又替我介绍道:“这位是乔治的主治医师,这位是卫先生,乔治曾叫过他的名字!”

那位医师和我握著手,他先将我们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中,摩亚先生又将我和摩亚船长的关系,向他约略介绍了一遍。

在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中,我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因为我实在想去先见一见摩亚船长。

当我提出了这一点之后,那位医师皱著眉:“卫先生,他的病情,现在发展得相当严重,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比较安静,一见到别人,就变得十分可怕!”

我皱著眉:“可是我既然来了,我就一定要见他,而且希望和他谈话。”

医师想了一想:“我建议你先在门外观察他,我们的病房的门上,都有窥视设备,你意见怎样?”

要我们窥视摩亚船长,这当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医师既然这样说,而且他还说得十分委婉,其中好像另有隐情,那就只好遵从他的意思了!

我点著头:“好,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他直接见面!”

医生叹了一声:“那等你看到了他之后,再作最后决定。”

我向摩亚先生望了一望,他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气,我站了起来,仍由医师带著路,我们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旁,全是房间,有的房间中传出“砰砰”声,有的房间中,传出一句又一句,重复的、单调的歌声,听了令人毛发直竖。

我们一直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医师在门口略停了一会,招手叫我过去,指著门上的一个小孔,我立时将眼凑了上去。

那小孔上装著一个“望人镜”,其实是普通家用的那种望人镜,不过是反过来装,可以在外面,看到房间中的情形而已。

我才一凑上眼去,就看到了摩亚船长。

那间房间的陈设很简单,摩亚船长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呆呆地坐著。

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登时吃了一惊,因为他和我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充满自信、愉快结实的小伙子,完全变了样!

看到他这种情形,我不顾一切推门进去。

我才一走进去,就听得摩亚船长,发出了一下惨叫声,那真是令人惨不忍闻的一下呼叫声,我立时将门关好,只见他倒在床上,双眼之中,充满了恐惧的光芒,望定了我,一面不住地摇著手,面肉抽搐著,断断续续,用发颤的声音道:“不,不!”

我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难过,我将声音,尽量放得柔和,我道:“摩亚,是我!”

摩亚船长的叫声,越来越是尖锐,尤其,当我开始慢慢地走过去之际,他喘著气,我看出他的那种恐惧,真正是由他的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他的额上,汗珠不断渗出来,瞳孔放大,我在离他有五六步处,停了下来,因为我感到,如果我继续走向前去,可能会将他吓死!

他拚命向床里缩著,床的一边是靠著墙的,他一直缩到了墙前,还在拚命向内挤。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你不记得了。我们曾一起乘毛里人号,去寻找沉船!”

找“沉船”两字,才一出口,他又发出了一声尖吽,低下了头,将头埋在被褥之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背上所冒出来的汗,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将他背上的衣服渗透!

他既然将头埋在被褥中,看不到我,那我就可以继续向前走了,我直来到床前,伸手在他的肩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我实在还不能说是拍了他一下,只不过是我的手指,在他的肩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而已,可是他却像被我刺了一刀一样,直跳了起来。

紧接著,他整个人,向我扑了过来!

我虽然早已听得医师讲过,他在极度的恐惧之后,会变得反常的凶狠,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的来势,竟是如此之凶猛!

当他突然向我扑过来之际,我可以说一点预防都没有,我被他扑中,向后倒去,我们两人,一起跌在地上,我刚准备推开他时,已感到了一阵窒息,我的颈际,被他紧紧地扼住了!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窒息,令得我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当时昏了过去。

我发出了一下含糊的呼叫声,立时抓住了他的手腕,想强迫他松开我的颈,可是他却是那么用力地扼著我,一面扼著我,一面颤声道:“你早该死了,你应该是几根腐骨,你为甚么不死?”

这几句话,摩亚虽然用十分可怖,完全变了音的声音说出来的,而且断断续续,但是,我却可以听得十分清楚,他说的的确是这几句话。

自然,我当然也无法去思索,他说这几句话,究竟是甚么意思,我只想到一点,那就是如果我再不设法令他松开我,我就要被他扼死了!

我放开了他的手腕,照准他的下颏,就是一拳。

这一拳,我用的力道十分大  我必须大力,因为如果不用力的话,他不可能放开我。第五部:海底怪人

果然,这一拳击出,他又发出了一下极可怕的呼叫声,双手松了开来。

他被我这一拳,击得倒在地上,病房的门也在这时打开,医师和摩亚先生,一起冲了进来,我一跃而起,一面后退,一面道:“你们快出去!”

医师和摩亚先生,立时又退了出去,我扶起了椅子,揉著颈,望著摩亚船长。他跌倒在地,好一会不动,然后又慢慢站了起来。我看到他的情形,像是已镇定了很多,他不再恐惧,也不再向我进袭,只是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努力在自己的脸上挤出笑容来:“怎么样,船长,现在可以谈了么?”

他仍是一动不动地望著我。

我本来想告诉他关于麦尔伦的死讯,但是一转念间,我决定欺骗他,我道:“船长,你不肯说也没有关系,麦尔伦已完全告诉我了!”

他陡地震动了一下,伸手向我指著,忽然大笑了起来,一面笑著,一面向我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却并不是向我袭击,而是冲到了我的面前,抱住了我,不断用手拍著我的肩头,仍然不断地笑著,我将他推了开去,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笑声止住,仍是一副木然的神气。

我直视著他:“你的秘密,已不成其为秘密,任何人都知道了!”

他又震动了一下,可是这一次,没有再笑,也没有别的动作。

我觉得我的话很有效,是以我凑近他:“说出来,你在海底见到了甚么!”

当我的脸凑近他的时候,他陡地又发出了一下惊呼声,那一下惊呼声之可怖,我实在不容易在几十年内轻易忘记,接著,他双手向我面上抓来,幸而这次我已有了准备,立时后退。

他立时抓起了枕头,遮住了脸,全身发抖。

我想去拉开他手中的枕头,可是他却死抱住枕头不放,我只好放弃,在他的耳际大声道:“摩亚,麦尔伦全说了,你也不必将恐惧藏在心里!”

可是他没有反应,接著,我又花了足足半小时,说了许多我认为足以刺激他的话,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用枕头遮著脸。

医师又推门进来:“卫先生,到此为止吧,我怕他会支持不住!”

我叹了一声,和医师一起走出了病房。摩亚先生一直等在病房之外,他显然知道事情毫无进展,是以看到我出来,只是苦涩地笑著。

我甚么话也没有说,我们又回到了医师的办公室中,坐了下来。过了半晌,医师才道:“卫先生,你已经看到了,你的出现,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

我低著头,刚才和摩亚船长的会面,在我的心头,造成了一股异样的重压。

我想了一想,才道:“并不能说完全没有用,至少我已经知道,他心中有一项重大的秘密,那是他的病因,如果他能将这项秘密说出来,那么,他的病,或许立时就能有所改善!”

医师望著我苦笑:“当然,你说的话是符合实际情形的,可是你却不知道,凡是在这种情形下神经失常的人,并不是他固执地不肯将秘密说出来,如果是那样,他就清醒了,他现在的情形是,由于重大的刺激,在他自己的脑中,对这项秘密,也是一片空白,就算他极愿告诉你,也办不到!”

摩亚先生道:“那么,没有办法了?”

医师道:“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查过世界各地同样病例的记录,有几则这样情形,而结果痊愈的!”

我忙道:“他们用的是甚么方法?”

医师道:“在病人的面前,请出这个秘密来,使病人再受一次刺激,而恢复正常!”

我和摩亚先生互望了一眼,摩亚船长和麦尔伦在海底遇到了甚么,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而麦尔伦已经死了!

在我们互望一眼之间,我想,我们都立时明白对方,在想些甚么。

摩亚先生站了起来:“那好了,不管他在海底见到了甚么,我到同样的地点去,再经历一次,就可以知道了!”

医师陡地一震:“摩亚先生,我绝对反对这样做,我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们这里,再多一名疯子!”

摩亚先生的神情很激动,脸色苍白,他还没有再说甚么,医师又道:“看你现在的情形,你绝比不上令郎,将来你成为疯子之后,情形一定比他更严重!”

摩亚先生显然不服,可是我不让他先说,已经道:“我去!”

医师以一种极其惊讶的目光望著我,摩亚先生的提议,是出自父子之情,那是可以了解的,而我甘愿去冒险,又是为了甚么呢?

摩亚先生也望著我,看来,我甘愿去冒这个险,究竟为了甚么,他也一样不了解。

我们三个人全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才听得摩亚先生道:“我认为  ”

我只听他讲到这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不要任何人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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