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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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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e : 鱼渔 Date : 18…04…2005 04:36 Line : 2068 Read : 247
'1723' 春寒料峭
春寒料峭
第一章
靴子,血渍
夕逖,夕逖。
夕儿,夕儿。
一句句,一声声,都是在唤他吗?哦,是的,他叫许夕逖,这些都是他的小名。是谁在叫他?这声音不曾听过吧?为什么唤得那么亲切,为什么亲切得叫人寒栗?
不是沉夜,他……已经离他而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会是程似,嘿,他不是早对自己死了心么!
也不会是哥哥,他对自己已是失望透顶,仅仅是私离家门一项,他就不会甘休,何况自己还造成了娘的早逝。是自己将藤蔓瓜葛一砍而断,将他们排在心门之外;是自己在绝望后逃避的驰离,也难怪他们寻不得自己,这都要多谢当年沉夜的好教授。
那么,这是谁?
带着一丝好奇,他睁开了眼睛,许是太久没看过真实的世界,好一会仍是茫茫然无焦距的望着布幔缠绕的屋顶。很迟钝的想着,这布的颜色真好看,红中带紫,紫中带蓝,蓝中带绿,绿中带黄……不像是中土之物……不像是中土之物?这是哪里?!
夕逖触电般一个机灵,目光紧张的四面环视,身子不敢稍动,到处虽然静悄悄的,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予人无形的压力。这是个极其空旷,极其阴冷的房间,全屋除了他所睡的塌子,和环绕的布幔再无其他家具或饰品。屋顶极高,层层布幔中隐见日光,难道这里是个天井?由于布幔的阻隔,夕逖无法看清格局。地上是打磨水滑的青石砖,亮得可以照见人,床塌位于房间正中,墙壁都在十余丈外,如此大的房间,却不见一扇门户。
夕逖搜索着房间每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些能够证明此为何地的东西,得到的是沮丧。这里的主人要么太懒,要么太没文化,四角干净得连一片纸,一个字也看不到。夕逖感到一阵虚弱,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最后的记忆止于长安,他去了沉夜的“沉逖居”,翻看他留给自己的东西,然后……然后……
他已无法组织起任何合理的细节,只记得当时头很晕,很沉,于是他就……睡了?于是,他就出现在了这里,到底这是哪里?!
夕逖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无法忍受自己被隔离世外,被人间抛弃,如果叫他呆在这样冷冰冰的房间里一天,他宁愿死去!夕逖再也呆下去,他一弹而起,正要掀被下榻,忽听到细微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他不知对方是友是敌,忙睡了回去,装起睡来。
他听到一声沉重的响声从右方传来,难道门是嵌在墙内的,或者就是某一面墙?他不敢睁开眼,虽然心里非常好奇,却是专心的装着睡。他感到有人靠近,那脚步声不轻不重,缓缓的,很悠闲的,在他塌边停下。夕逖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想来来人是个女子。塌子一边微微下沉,那人该是坐在塌上了,夕逖右手边一凉,那人掀开了被褥,把他的右手拉了出来。
夕逖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既在装睡,自不好中途罢手,只得硬着头皮装下去。移时,那人没有动作,夕逖正奇怪他要做什么,忽然右手心钻心剧痛,像是有人拿着螺钉在手心钻,夕逖痛得无法控制的喊出来。
“看你还装到何时!”淡漠的语气带着些许奚落,手心的痛也缓了,夕逖睁眼怒目望去,不经意的对上一双蓝瞳,纯正的湖蓝色,绝非中土之人所拥有。那眸子迅速避了开,夕逖这才看清这眸子的主人不是女子;或者说他是女子也无不可,因为他实在长得非常美!
高髻玉面,剑眉入鬓,高鼻深目,星眸薄唇;发色略带琥珀色,还有些许卷曲,在头顶日光的夕照下,发出健康的光彩。他的五官极美,但组合在一起却始终有股邪气,和他的蓝眸倒是合衬得很;他手中捏着一根针,上面泛着磷磷绿光,该是淬了毒的;他的表情温和平静,完全没有刚折磨过人的狠辣和一丝一毫的愧疚。
夕逖下意识寻着他的眸子,那人脸现怒气,避开夕逖的好奇搜寻,手稍动,夕逖的手心再度剧痛起来,他失声呼痛,听到那人轻蔑的道:“我道劫生败还功如何希奇,也不过只顶住我的二流毒物。”
夕逖几乎痛出了魂,他向来好强,想起有旁人在场,咬唇强忍着这裂骨剧痛,浑身不停盗汗,不知过了多久,那痛渐渐消散,夕逖绷紧的全身稍稍放松下来,累得像刚刚打了一仗,别说动手,就是起身也有问题。口中腥甜,想来唇已咬破。他喘着气以自认最狠毒的目光看向塌边人,但因体力透支,语不成言。那人长身而起,背着手背着夕逖,好整以暇的道:“你是个不错的试毒物,上次那人只坚持了十三息就痛死了,你过了十四息还喊的出来,也不差了。”
夕逖惊怒的听到他把自己当做试毒品,心中大骇,面上却毫不示弱,勉强提气道:“你……你是何人?”那人旋风般转过身,笑道:“你很想知道?”夕逖无语冷望他,“不要生气,怒气不是好东西,会伤体的。”夕逖知道他并非关心自己,而是因为自己是他的试毒品,可死不得!
他冷冷一哼,撇过头不去看那人,忽感到右手有异动,他反射的缩回手,却看到那人捏着针晃着,嘲笑着他的胆怯。
夕逖怒火冲上额际,弹起来挥掌便打,那人不闪不避,闲适的道:“我劝你不要动气……”夕逖心道,你不躲就活该当打!他刚起此念,丹田内一股异气冲起,迅速侵入他的奇经八脉,一刹那间,占据了他的经脉,将本就势微的劫生败还功强行压制下去。这过程极为痛苦,便如有人以异力为他散了一回功,将他的劫生败还功逼出体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
他的掌在他脸上拂过,连发丝也没带起,自己颓然倒在塌边,半边身子垂在塌外。那人冷冷道:“你连服了十七天的波荀花蜜,若还能运气行功,我也服了你。”夕逖知道波荀花乃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极毒的花类,其花粉常人沾些许就能致人于死;其花蜜极为难得,却是一种辅助内功的极品。但使用者若是练先天气功者,一旦妄动真气,将会被其所生之异气压制下,且因其过程太过痛苦而受制于人。
夕逖想起睡梦里嘴中隐约的香甜,骇得脸上没了血色,第一次感到绝望,忍不住轻抖起来,咬着打战的牙齿,嘶声道:“你要怎样?”
那人淡淡道:“不是说了吗?我要你做我的试毒品。”说完,毫不停留而去,夕逖终于看清那房间的门是一堵无际可寻的墙壁,合上后连一丝缝隙也无。他对未来的恐惧让他已无余力去研究如何开启那扇门,因为即使他逃得出这个房间,他也不定能逃脱外面未知的世界。
* * *
那人说的对,劫生败还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的他因为适才那人的毒针浑身瘫软无力,也可能是波荀花蜜的效用仍在持续。房间渐渐暗了下来,夕逖更确定这房间是天井结构的,黑夜的催怂下,他禁不住疲累和痛楚睡了。
夜深不知时候,他睡得昏昏沉沉,正梦见沉夜将要和自己说话,就被人强行弄醒,他悔恨交加,不耐烦的望向来人。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黑襟黑衣,冷口冷面,提着个小小的灯笼照得四周鬼影栋栋,道:“起来!主人传见你!”夕逖见了他那毫无商量的模样,暗自吐吐舌,虽是满腹不愿意,也只得忍痛离开那可爱的床榻。他的脚刚触及地面,要站起来寻鞋子,突然脚下一软,便向那人倒去。那人随身向旁一让,夕逖扎扎实实的摔在地上,心中暗骂不休。
哼哼吱吱的爬了起来,头重脚轻再又踉跄一下,那人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道:“请公子随我来!”转身就走,也不理会夕逖是否随来,夕逖在后扮个鬼脸,虚浮浮的跟了出去。
春夜潮阴,夕逖穿得单薄,带病之身很觉不爽,随着那人拐东绕西的走了好一阵,身上已冷得难受,不时打寒战,额际微泛冷汗,隐隐作痛。那人脚下甚快,他实在跟得颇为吃力,但天性之好强让他不肯出声示弱,仍是强自跟着。然而身体终是骗不了人,渐渐越走越慢,二十余步后已在十余丈后。那人察觉有异,回头察看,既不说话也不走近,就在原地漠然等着夕逖走上前。
夕逖心中大骂,不知倒了哪辈子霉,竟要在半夜里受这种罪,去见什么臭主人!他故意磨蹭着,一步步挨到那人身旁,脸上难看的不是那人,倒是他,一张欠揍的臭脸,暗示着他此刻的坏心境。
那人把他带到一个人工湖边的“之”字型浮桥入口,自往浮桥的终点通报——一个硕大无朋,几可容百人站立的平台。夕逖惊奇的看向那灯火通明,照得半边天如同白昼的平台,耳边传来阵阵莺歌燕舞之声,伴着那三十余个打扮冶艳性感的舞女的妖娆舞姿,让人几以为身在天外。
这主人——在那纱笼薄雾之间蒙胧可见的男子——闲适的靠坐在三名艳姬身中,当真艳福不浅,夕逖看得愤愤然;又想这样的气派还真是很难得的,不知这人是哪号人物。正出神间,那人已转了回来,还是木着张脸,冷淡地道:“公子请随我来!”
夕逖冻得手脚僵直,早已心生不耐,把那主人暗骂了千百遍,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因为太冷而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衫,虽然并不起什么作用。那人的眼神很意外的闪了一闪,不知是什么让泰山不动的他改了性儿。
* * *
夕逖深吸五口气,傲然立于平台正中,满面冷笑扫着催逼他跪下的众女,心中的蔑视越升越高,原本还对他们的寄人篱下有些同情,现下看来他们是自甘其辱,活该!
“让开!本座来瞧瞧是如何的犟小子!”
那隐没在众女后面的主人终于在艳雾轻移下露出了真面目,夕逖漠然看去,却是惊讶无比,这不就是白天来看过自己的人吗?他怎么一副完全不认得自己的模样?
满腹疑问和惊奇让他一副很受震撼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以为他是折服于他们主子俊逸的相貌之下。因而有些与有荣焉,有些心生危机;有些对夕逖的纯净容颜嫉妒不已,有些则心生惭愧,自认不如。
夕逖盯着那人看,觉出了些许不对劲,他虽与白天那人一模一样,但眉眼之间的邪气更甚,而且他的眸子是墨绿色的!
那人毫无不安的和夕逖对视,两人倒是很有默契的四目交缠,看得那么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人和物,众女和浮桥都不存在了。那双碧眼中射出一种让人惊惧的魔力,可以索住人的魂魄,钩住人的灵魅,叫人不寒而栗,叫人魂飞魄散。可是,在这种可怕的力量的掩盖下,他感受到其中细密淡淡的凄悲寂凉。若是常人,相信绝无胆量和他碰上一眼,更别说像夕逖这般和他“眉目传情”。
然而,他并非“常人”,因为他已被奇毒异气折磨得比那些柔曼的舞女更是郁虚羸弱。就如现在,那些舞女比他穿得少许多,却是精神焕发,而他竟是提着全身精力,支撑着那一身傲骨,不让自己倒下。像是对望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夕逖的魂魄越来越缥缈,心跳越来越缓慢,他看到那人的脸在变形,这平台和上面的一切都被倒置,天在脚下,地在头上,他……在空中……
恍惚中,他听到那人的笑语:“……我道天下怎有人敢与本座对视,没想到是个犯病的主儿……”似乎还伴着嘤嘤燕语。
夕逖无力辩解,若不是你们的毒,我怎会在人前出丑?可恶!可恶!他恨,这些人都可恨!为什么要毒害于他?
唉,他真的是累了,困了,不想想任何事情。他只想睡,倒头好好的补个觉,那样他一切的不适都会不翼而飞的……
意识在沉沦中被拉了回来,他涣散的瞳孔被人在眼前的几下晃动重聚了起来,无神的目光扫视几圈,终于落在那主人身上。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脸上带着些微好奇上下打量着被二女架着近乎昏迷的夕逖,一挥手:“带他上前!”
夕逖身不由己的被架上去,他感到左手臂上捉着他的手掌越收越紧,像是要以此捏碎他泄愤。他被丢垃圾般丢在那人脚前纯白的羊毛毯子上,迷糊中看到一双暗压金丝的低靴,一上一下,翘着掉着,很是脱跳不羁。
他颓然倒在羊毛毯上,疲得直想睡,眼皮打着架,身子发着颤,他那虚弱苍白的脸色,配上他绝美绮丽的容颜,形成一种别样的凄美,叫人不由心生怜爱;又或恨不能将他倔强的伪装剥个干净,看到他懦弱的在脚下哀求,那也是一种极其可爱的画面咧。
一只脚尖将他的下颌挑起,无礼的贪看他那混杂着倔强脆弱的撩人表情。夕逖乏力,全身重量都集中在下颌的一点上,由于此处桎梏着喉管,他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那窒息的感觉使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强行挑动真气,运行内呼吸。这无异于使他的内伤雪上加霜,他那微细的真气才凝起,异气已蹿将上来,将劫生败还功缠得死死的,那胜于散功之痛再次冲上脑门。他已经痛过头了,只想也许这样死了也好,如此痛下去,他宁愿死——
众女惊呼着,不为夕逖的晕死,而是为他吐在矮靴上的血,几个艳姬早已掏出丝绢跪上前为他的靴子抹去血渍,没有任何人有兴趣瞥一眼面色如死的夕逖,也没有一个人有空闲为他拭去嘴边那骇人的血丝,所有的人关心的只是他们主子的一只靴子。
“走开!”冷冷的声音响起,莺语燕啼嘎然而止,平台上一时只闻得略带潮气的夜春湖风在旋来荡去。
那人无情的将一个还在迟钝的为他擦靴子上血渍的舞女踢开,伸手捞起身上已被人踩了几脚的夕逖。那舞女面露妒色,瞬即而没,乖乖的退在一旁。
夕逖被他拉入怀中,他身上远低于常人的温度,不知为何让他心头微微一窒,看着他穿的素色薄衫,他淡淡道:“古弛,适才是你去请许公子?”
那去请夕逖的青年男子从灯火的盲点中长身而出,拱身道:“正是属下!”
那人扬手道:“去,自领十板子!”话语间毫无反对余地,冷酷得让人心寒。那青年倒也奇怪,竟恭恭敬敬的一揖,飞身而离浮桥。
那人像不知道自己适才的喜怒无常已把众女吓得不轻,不敢对渐寒的春夜有抱怨,一个个噤若寒蝉立着,生怕某个动作会惹怒这阎罗。
那人眼尾扫向身边一个水青服色的艳姬,懒洋洋的道:“把他弄醒!”那艳姬抿抿唇,长袖中银光一闪,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已颤巍巍的插在了夕逖两边眉尾的丝竹空上。夕逖扇子般的睫毛快速眨动,几息后,睁开了眼睛,眼底倒是清明如旧。他看清了四周境况,发觉自己竟是偎依在那人的怀中,登时羞愤交加,待要撑起身,只让自己在他怀中跌得更深。
那人略带鄙夷的看着夕逖徒劳的挣扎,仿佛一只处于蜘蛛网心的猎手在欣赏着撞入网窝的蝴蝶垂死的舞蹈。夕逖厌恶看到他嗜血的目光,和他轻微一触,旋即避开。那人面上寒光一冷,将夕逖抛下地去。夕逖毫无防备,一身武功又在其挟制之下,就那么没有任何保护动作的让棱角分明的骨头和地面相撞。地上虽有羊毛毯子,也把他跌得一身生疼。众女见到他狼狈的模样,都掩嘴偷笑起来,夕逖自不去理会这等无聊的挑衅,一手撑地,支持着自己被他们强制清醒的神志,怒火腾腾的望着那人,对他的权势夷然不惧,一昂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看的出来你不但家世显赫,而且生性残忍,我与你有何怨仇?!凭什么将我拘禁于此,你有什么权利控制别人的生活?!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他话音刚落,后心一痛,身体有种被异物侵入的感觉,一阵风吹过,背心凉透了,该是血吧?
那人兴味的看着被他手下制住后心,仍倔强得不肯示弱倒下的少年,是怎样的信念支持他如此的坚强。从开始和他对视,到适才当面怒斥,再到现在身处敌营而屹立不动。他真的有那么坚强吗?第一次见到如此不羁的小子,他倒是不舍得再折磨他了,毕竟宝物难求,可别一次就玩坏了。
想到此,他笑了,发自心底的笑了,许久,他已没笑的这样会心;这个小子很有些意思,竟能让他笑。他的长袖一扬,那侍卫抽回了入肉一寸的薄剑,没回黑暗中。夕逖的意识被那两根金针控制着,让他再痛再累也不能晕去,他怨毒的死盯着那拥有天使般纯净容貌的男子,他要记住此人,即使转生,他也要将这笔债讨回来!!
那人走上前,轻柔的一手揽住夕逖的不盈一握的腰,另一手笼在袖中在他额头拂过,两枚金针已被收了起来。夕逖没有了金针的制揶,就那么失魂般坠向地下——如果没有他的手臂的话。
第二章 能奈我何?
灯火通明空旷的大厅里,一个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镂花窗格前,手指抚过雕工精细的格子,因被一抹灰尘沾染而蹙眉停了下来,回身道:“如何?”墨绿色的利眸淡扫地上恭谨跪着的二人,风轻云淡的语气透露了他对于二人迟归的不满。
大厅的正中跪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蓄着文士须,虽是跪着,仍掩不住一身的骁勇气概;另一名是女子,不算特别出众的容貌,却是十二分的妩媚,腰肢细得让人想去握上一握,抱上一抱,看看她究竟娇弱到何种地步。
那女子似有些沉不住气,抢着道:“属下不负鹰主期望,已将程似的人引来月儿湾,估计五日内会到——”
“许夕铤呢?”淡漠的打断她兴奋的陈述,他有兴趣的只是这二人。
那女子犹豫着,那中年男子忙道:“回鹰主的话,属下等曾暗示种种,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许夕逖被我们请来了,鹰主请放心,我等已在长安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定可将他手到擒来,叛军的人一个也逃不出去。”
那被称做鹰主的人踱到二人身前,微微点头语气略和:“在此之前,本座需得弄清楚劫生败还功和凤凰山宝藏的秘密——许旗将,你的侄子可犟得紧啊,刑罚换了不少花样,还真没把她给制住——”见那中年男子脸现不忍,他失笑道:“你这会儿倒来现你伯父的样,那时你把他交来时,可不见半分犹豫。”
那男子诚惶诚恐的磕头道:“属下为了鹰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即便是属下的亲生骨肉也是为鹰主而生,为鹰主而活,怎敢有半分儿女私情!”
那人笑了,又是很会心的笑,他甩甩袍袖,道:“下去办事吧,路沁留下!”那女子闻言喜动颜色,待那中年男子出了去,便如八爪鱼般糍了上来:“奴家好想主人,日夜都睡不稳,唉,日后可否让奴家在主人身边伺候,奴家真舍不得主人呢!”冶媚的语态,人的骨头都能化在她蜜糖许般的言语中。
那人笑道:“是么?我还以为你迷上那中原的小子呢!”
那女子脸色一变,旋即回神道:“怎么可能呀,奴家只是愤不过人人都瞧上那家伙,所以才——”
“所以就和他抢?”那人理解的带起一抹嘲笑,“结果输了,你还是不甘心?路沁啊,你要知道,跟了我的女子是不允许有二心的。”平淡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女子战战兢兢的垂下头,颤声道:“是,属下知道,属下不敢!”
* * *
夕逖在这三天里,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他这几天的经历足以叫任何硬汉崩溃,而他也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第一天,他之前已被饿了一整天,滴米滴水未进,饥肠辘辘,却要忍受一桌丰盛的宴席的诱惑,而他被绑在一丈远处的圆柱上,看到闻到,就是吃不到。这样比起让他干饿三天还要痛苦,因为那美食就在眼前,只要三步就能触到,就能大饱口福,而他得不到。
他饿,真的很饿,可是他们问的是劫生败还功和凤凰山宝藏的秘密,他不能说!就算被折磨死,他也不能说,这关乎许夕铤的性命,哥哥是他的天,他不能没有天,他不能没有哥哥。所以他宁可死,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他的事!
第二天,他被倒吊在一个大缸子上,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头就被浸到水里。对于从前的他,这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如今不能以劫生败还功护体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任人宰割。每一次的窒息都像是要了他的命,每一次水下的挣扎都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口鼻酸楚难当,各种人之体液都蜂拥出来,堵塞了他本就虚疲的身体。到了后来他甚至看见沉夜,娘在召唤他。可恶的是,他们把时间把握得那么精准,只让他昏迷,不让他离去。
他仍是挺了过来,他不怕!在他被解下刑架时,他说了一句连自己也觉很了不起的话:“有什么尽管拿出来,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
第三天,他被平置在塌上,当他麻木的想像着今天的酷刑时,全身上下三十六处重穴已被逐根扎上了那种叫人痛不欲生的毒针。他从开始还能喊疼,到后来痛得没了力气骂人,没了力气睁眼,只全身不停打颤,不停盗汗。那痛从各个穴道弥漫到全身,弥漫到脑袋,好像要把神经都崩断了的时候,有人问他:劫生败还功如何运?
他惨笑着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吐了口血缓和因痛得神智不清时妄动真气而受的内伤,他全无意外的等到了下一波裂痛。他被痛从阳间拉到地狱,又从地狱拉回人间,时醒时睡间,还有人问他话,他已经听不清也听不懂了,只一直摇着头——摇头总没错吧?
还有什么就拿出来吧,我,还怕你们不成?他想说这句话的,也不知有没有人听清了。
现下,他颓然靠在墙角里,带着轻藐的笑看着屋外派来看守他的队列,如临大敌般一遍遍的向内探视。哼,他又不是三头六臂,这样的严密盯守还逃得出去,除非是空气;何况就算没人看着,他也无余力起身走半步。他身上没有半个伤口,但越来越严重的内伤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翻了个个儿,他原本健康的体质在短短数日内被折磨得虚弱不堪:碰不得凉水,吹不得冷风,否则就会立即低烧。这几天,他滴米未进,并非他们没给,除了第一天外,其他几天他的“牢饭”都很丰盛,可是他吃不下,不仅没有胃口,而且他怕里面下了波荀花蜜。他绝不能继续受制于人,他要逃!
再次苦笑,许夕铤他们这时若见了自己,定然认不出来,他昨日瞥见水中的倒影,把他自己都吓一跳。那面色灰败,双目红肿,头发枯散,唇裂肤黄的人是他吗?简直是恶鬼出世了!他倒庆幸没有熟人看到他的狼狈样,他可不要给人留下坏印象。
外面有异动,有人来了?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来?除非……
果然是他!
夕逖冷冷看向来人,轻蔑地笑道:“不必多问,我不会说的!”
“鹰主,请将此人交于属下,属下可在三天内将他的嘴撬开!”这熟悉的声音,是……是……沁儿!!夕逖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男子身后现出半边身子的瘦小女孩,果然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这男子是筱岚仝教的人,看起来他的地位很高,沁儿和他说话时,连目光都不敢稍纵。
“哦?你有何法?”那人颇感兴味的道。
夕逖无神的盯着沁儿,期待着她能看自己一眼,告诉他到底怎么一回事,但她很无情的一次次把目光从他身上带过,仍在津津乐道她的计划。
“……这是属下曾听严沉夜提过的,他与许夕逖同行过月余,对他的底细……”那墨绿的眸子在看到夕逖因为“严沉夜”这名字而明显打个战时,瞳仁倏地收小。他心中有种突兀的窒闷,似乎很不愿意见到夕逖为别的男子而分神。如同现在,他根本没被沁儿的恶毒计划吓着,反而神游太虚,想着别的事。是在想那个人吧?
世上绝不能有见过他而不动心的人,他不会是第一个,所以,他要么就爱上他,乖顺的服从他;要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死人他是不在意的。
一边冷酷的想着,边漫不经心的打断沁儿的滔滔不绝:“女孩儿还是温柔些好,想太多残忍的事,会让脸变得狰狞的。”不理会沁儿的惊惶,径自上前捞起试图躲避的夕逖,感到手中的轻盈,眼尾不禁收了收。三天前,他还没这么瘦的,他到底吃过东西没有。
夕逖累得无力阻止他的大掌探向下腹,只能靠在他的臂弯中怒喝(在他人听来,不过是些支吾声):“你们妖教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不要……呃……”怒骂结束于痛苦的呻吟中。他的掌在他下腹微微一按,触到了柔嫩脆弱的内伤聚集地,登时把他痛得冷汗直冒。
那人薄唇一抿,收回右掌,将夕逖的腿一揽而起,贴在夕逖背心的左掌暗暗送入一道真气,为他平复内伤引发的剧痛。看着夕逖的孱弱无助,他心头一阵兴奋和沮丧。
兴奋的是,即使不再施予波荀花蜜,以他的身体状况也逃不出去,而他绝不会让他好起来的,所以他将永远属于自己;沮丧的是,让他从外至内的伤得如此严重绝非他本意,他只是想知道劫生败还功和凤凰山宝藏的秘密。谁知道这群奴才这般“尽责”的折磨他——虽然也是他吩咐过可以用刑的,可他怎么能不吃饭呢?若他吃过什么,绝不至现下的惨状。
想到此,他恼怒难遏,墨绿的眸子幻出山青色,扫过低垂着头的众人,淡淡道:“是谁负责他的饮食的?”
众人听得语气不对劲,没人敢开口,屏息的数息后,有个黄衣小厮蹭出半步。那人抱着夕逖犹带微笑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众人正自疑惑时,那小厮也不知道怎的,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喉间一点黑紫。
“给他敷上药,即日起去雀园伺候。”众人皆知雀园住着个神秘人物,那里伺候的仆役全是非聋即哑或瞎,且大部分是受罚而被去了知觉的正常人。众人同情的看着地上的人,这个人又不知什么事得罪了喜怒无常的鹰主,唉,可怜啊!
* * *
第三章 我要活!
提着骛兰剑的手已在微微发抖,手臂的主人丝毫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意思,他笑着以捏着剑诀的左手抚去剑身上犹有余温的血迹,近乎温和的看着堵着唯一出口的众人。这么多人都是来捉他的吗?他该感到荣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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