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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贤妃唐宫日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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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王德把门一关,将一切都关在了门外。
  屋里,烛光将熄未熄,烛影在徐慧白皙的脸上调皮地跳耀,为她温和无害的睡颜增添了一抹生动的亮色。
  太宗淡淡一笑,亲自将晋阳抱了起来,放到胡床上安置好。等为女儿盖好了被子,他又来到徐慧身边,轻轻将她抱起。
  她似是睡得不大安稳,眉头轻皱,浓密的睫毛微颤,隐隐带着不安。
  太宗将她一路抱回甘露殿,屏退下人,只余他们二人。
  这时,太宗方道:“你早已醒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徐慧心中一惊,慢慢地睁开眼睛,低声道:“是。”声如蚊呐,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太宗故意逗她,板起了脸。
  谁知徐慧当真坐起身来,就要在床榻上向他磕头认罪。
  太宗好笑地拦住她,温声道:“睡吧,很晚了。”
  徐慧听话地慢慢躺了下去,可全身僵硬,像个木头人一般,笔挺地躺着。
  太宗一直偷偷觑她的神色,见状不由一笑,伸出大手拍了拍她的背,温和如慈父般,柔声道:“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这样说,徐慧的脸反倒突然胀红,好像她方才在期待什么似的。
  她的反应被太宗看在眼中,忍不住笑话她,“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还挺复杂的。”
  “陛下……”
  徐慧小声埋怨,往上拉了拉被子,感觉要被他逼疯了。
  ?


☆、第九话
  徐慧向来眠浅,加之换了地方,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
  太宗起身准备去早朝的时候,徐慧便跟着起来,要服侍太宗更衣。
  太宗轻轻按住她的肩,纵容地说:“你还小呢,再多睡会儿吧。”
  陛下旨意,徐慧不好违抗,顺从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太宗临走前过来看她,虽然徐慧没有睁眼,但仍可看到她的眼珠儿转来转去,分明是醒着的。
  他好笑地说:“罢了,朕也不强迫你了。起来准备吧。”
  按例,她今日算是初次侍寝,要去拜见四妃,听训受戒。
  徐慧依言起来,晨起尚未梳洗,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太宗的眼睛。
  太宗见她羞怯的样子,一时心中喜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转身走了。
  徐慧不习惯由甘露殿的宫人服侍她,仍旧把何怜叫了进来伺候。
  梳洗的时候,何怜在徐慧耳边悄声笑道:“陛下对姐姐还真是亲昵呢。”
  徐慧轻轻瞪她一眼,轻斥道:“胡说什么呢。”
  她对镜照了照,看一切妥当了,便起身道:“走吧。”
  一路行至乾祥宫,时辰还早着呢,四妃竟都已经到了。
  何怜看这架势,本以为身为后宫之首的韦贵妃会挑徐慧的刺。谁知韦贵妃只是淡淡地看着下首的徐慧,贵气满满的样子,眉眼间不见丝毫怒意。
  再看她衣着打扮,雍容华贵,不愧是后宫之首的正一品贵妃,这分气度着实不凡。
  徐慧在才人宫时,时不时就会听人背后揣度韦贵妃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为人如何刻薄,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说到底她们这些新人都不认识韦贵妃,她们对韦贵妃有这样的印象,一是韦贵妃手握大权,二嘛,主要是由于那萧才人和韦贵妃走得近,而萧才人惯爱狐假虎威,大家对韦贵妃的印象就都不太好。
  可徐慧觉得,能在长孙皇后去世后统领后宫的女子,就算有几分手腕,也不至于像她们所说的那么不堪。
  毕竟,陛下不是傻子,以她对陛下的了解,他对后妃的德行要求很高。韦贵妃若当真那般心狠手辣,陛下不可能一味纵容她。
  徐慧倒觉得,事实有可能恰恰相反。韦贵妃治理后宫还不够严厉,才没能管得住萧才人,还有底下人的嘴。
  等韦贵妃不缓不急地说完了场面上的话,刻意停了一停。倒是杨淑妃笑容可掬地道:“徐才人快起来吧,昨夜伺候陛下辛苦你了。”
  徐慧闻言瞬间不好意思了,为了防止自己脸红的样子会出丑,她将头埋的更低,温声谢过几位娘娘,这才起身。
  其实她昨晚……根本就没有侍候陛下啊。只不过是在甘露殿躺了一晚上而已。
  不过要说辛苦,还真是有几分。她昨晚初次和男子同床共枕,紧张得浑身僵直,现在身上还不大舒服。
  好在与四妃的这次会面非常顺利,韦贵妃未曾为难,杨淑妃温柔慈爱,另外两位娘娘就是来充个数,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算完了。
  之后徐慧告退回宫,还没进屋,就见门口围着一堆人,大多是还未承宠的才人们。
  平日里,她们与徐慧并不相熟。但今日,她们一见徐慧回来了就迎了上去,一口一个“妹妹”叫的亲热。道起喜来,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面对各种各样的谄媚之言,徐慧淡淡一笑,坦然受之,不拒绝也不给回应。 
  这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有的人苦苦熬了一辈子,都见不到陛下一面。花一样的年纪,只能孤芳自赏,其实都是些可怜人。
  徐慧耐心地听她们说话,何怜却不高兴了,在旁劝道:“姐姐,咱们快些回去吧,您还没用早膳呢。”
  听她这么说,人群里立即炸开了锅,才人们纷纷邀请徐慧回自己屋去用早膳。
  徐慧一个也没应,趁机脱了身,总算是回到自己房中。
  萧才人自命不凡,自然不会凑上来讨好徐慧。她只是在旁看看热闹,见徐慧一个人回屋了,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才承宠一次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还不知道陛下能记着她几天。”
  “萧才人这话,是在说自己吗?”武媚娘早膳后出来散步,正好看到这一幕。
  萧才人闻言大怒,武媚娘悠悠然等着她发作,谁知萧才人忽然冷笑道:“武媚娘,我说的就是你!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陛下了吧?”
  这话正说中了武媚娘的心事。起初陛下见她容貌冶艳,对她是有几分喜爱,还赐了她“媚”这个新名字。可君王无情,转眼间就能把新欢抛到脑后变成旧爱。
  她已经有好几日没到甘露殿侍寝了。
  不然,以她前段时间的风头,武媚娘不至于看到晋阳公主便双眼发亮,还想起往徐慧身上凑。
  萧才人见武媚娘被她说中心事,得意地扬长而去。
  武媚娘盯着萧才人的背影,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却不及她心里的疼痛半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徐慧正在用早膳。刚出锅的芝麻胡饼,色泽金黄,又香又脆。馎饦汤犹然冒着热气,香味诱人。徐慧喜食酸辣,但向来克制,只加了很少的一点调味料。
  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背井离乡来到长安城的深宫里,惦记这些民间吃食已经很久了。有一回她和何怜无意间说起,何怜就跑去跟膳房的厨子要,可人家哪里搭理她呢。如今倒好了,不用何怜提,人家也巴巴地凑上来送上这份热气腾腾的早饭。
  何怜在一旁伺候着,笑得眼睛都弯了,“徐姐姐,难怪这后宫里人人都想得到陛下的宠爱,得宠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啊。”
  徐慧勾起唇角,好笑地说:“那你呢,你也想得宠吗?”
  何怜连忙摇头,“何怜哪敢有那种非分之想呢,我们做奴婢的,只要自己的主子得宠,那我们就非常开心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徐慧噗嗤一笑,不敢再吃了,等笑完了才道:“瞧瞧你把自己说成什么了。以后我们还是分开用食为好,你在我旁边,容易噎着。”
  何怜知道徐慧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她要食不言寝不语,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有什么都憋到了肚子里。等徐慧用完了漱完了口,何怜方道:“徐姐姐,你看今日韦贵妃的样子,高高在上的,分明没将姐姐放在眼中啊。”
  徐慧看她一眼,颇有些不悦地说:“何怜,你不要学着这院子里的人,说韦贵妃的不是。贵妃娘娘身居正一品妃之首,本就地位尊崇。”
  “可杨淑妃娘娘也是正一品妃啊,她和韦贵妃比起来,就要可亲多了。”何怜不服地说。
  徐慧摇摇头,“你在宫里的时间比我还长,应当知道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今日四妃皆是盛装出席,衣着华美,头饰繁琐,就连看似亲和的杨淑妃也一样。她们在无声地用身份压制新人,叫她看清楚她们之间的差距。
  在这宫中能混的水起风生的,就算不是蛇蝎心肠,也必然有几分手段。天真无邪,纯真善良者,并非不能得宠。只是得宠一时容易,只要倚仗陛下的恩宠即可。但要得宠一世,那就不是单单靠运气那么简单了。


☆、第十话
  各宫各院的礼物,如流水一般被送进了徐慧的房间。徐慧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何怜去打点,一个人捧着卷书兴冲冲地进了里屋。昨儿个几乎一整天都耗在晋阳那里,她想着下文可想了好久了。
  谁知才看了几行字,何怜就进来打扰她,说是武才人亲自过来道喜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武才人对她热络,她也不好将武才人拒之门外,只好叫何怜请人进来。
  徐慧将书卷放下,像对待孩子般轻轻拍了拍封皮,小声说:“我晚点再回来看你。”煞有其事的模样,若是叫外人瞧去了,定然觉得她有病。
  徐慧来到外间,就见武才人迎面走来,满脸喜色,仿佛昨夜侍寝的是她自己一般。
  “真是恭喜徐妹妹了。”
  徐慧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多谢武姐姐。”
  其实她们两个并不相熟,说完了客套话,徐慧突然觉得有种无话可说的尴尬。
  好在武才人年长,为人处世要成熟老练一些,主动捡起个话题,“从陛下让徐妹妹出入藏书阁起,我就知道陛下对妹妹必定不一般。现今看来果然如此。”
  徐慧牵强地笑了笑,她这几日还是会去藏书阁,只不过是选好了书就回来,不在那里霸着了。她其实并非世外之人,清高自傲到丝毫不在意圣宠。她也不是内心脆弱,太过在意别人的风评。她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太小了,现在还不是时机。
  看陛下和她相处时候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和高阳公主同岁,陛下显然是把她当成女儿、小辈看待了,对她根本没有半点男女方面的心思。
  而她现在出的这些风头,完全是没有用的啊,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所以进宫前,母亲姜氏才再三嘱咐她,在长大成人之前,务必小心谨慎……
  毕竟,她不是陛下的女儿,有公主身份做后盾。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陛下的妃子……男女之间,有没有夫妻之实,关系差别还是很大的。
  她若像武才人一样,当真承过宠也就罢了。可她不明白,难道后宫这些人当真觉得,陛下会宠幸一个十一岁的女童?
  别看她和武媚娘只差了三岁,这三岁恰好是女孩向女人过渡的重要时期。
  她连月事都还没来过呢。
  徐慧越想越远,想到这里,白嫩的面颊上浮起淡淡的潮红。
  武才人看在眼里,以为她是害羞,一时间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羡慕。徐慧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生得又讨喜,她身为女子尚且对徐慧有些好感,又遑论陛下呢。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之际,何怜走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慌张,“徐姐姐、武才人,萧才人非要进来,我拦不住她……”
  何怜话没说完,萧才人便已闯了进来,瞟了武媚娘一眼,冷哼一声,“哟,武才人也在啊?来抱人家大腿的吧?可惜了哦,她可帮不了你重获圣宠。”
  武媚娘皱起了眉,寒声道:“萧才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来给徐妹妹道喜的,才没有某些人那般龌龊的心思。”
  “你说谁龌龊?!”萧才人瞪起了眼睛,恶狠狠道。
  武媚娘轻轻一笑,“我又没说是你,萧才人用得着这么迫不及待地代入自己吗?”
  “嘁,武媚娘啊武媚娘,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耍耍嘴上威风,可是你的消息也未免太滞后了一点吧。”萧才人不屑地瞥了徐慧一眼,凉凉地说:“你的好姐妹昨晚根本就没被陛下宠幸,只不过是在甘露殿睡了一晚罢了,也值得你这么殷勤地凑上来巴结?”
  萧才人刚从韦贵妃宫里回来,想必是打听出了些内幕,才着急忙慌地跑来这里找回面子。
  武媚娘一听,心中有了些计较,但因为早先便怀疑过此事,她并未对这个消息感到特别惊讶,还能从容地还击,“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因为徐妹妹年纪还小罢了。可不像某些人,在甘露殿独自一人呆了一夜,连陛下的影子都没见着。”
  “武媚娘!你不要太过分!”萧才人头回侍寝的时候,被陛下遗忘在甘露殿里的事,是后宫人尽皆知的笑话。而萧才人最痛恨别人提起这个笑柄,闻言便露出一副恨不得将武媚娘撕碎的表情。
  徐慧不想掺和进她们两个的恩恩怨怨里,在一旁什么都没说。她自幼家中和睦,未曾有过妻妾之争。小妹懂事,又是一母同胞,更不要提姐妹相残。是以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还真不及身经百战的武媚娘和萧才人。
  萧才人要是理智尚存,她还能回敬几句,只是现在萧才人怒极,看起来像只随时会咬人的疯狗一样,再激怒她,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徐慧悄悄地拉了拉武媚娘的衣袖。武媚娘回过头来,就见徐慧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武媚娘伶牙俐齿,有的是言辞能将萧才人气个半死。但她并不傻,知道和萧才人打嘴仗没什么实际的用处,又见徐慧拉她,显然已经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便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没再还嘴。
  萧才人见她们都不说话,以为自己震住了二人,这才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走了。
  随后武才人拍了拍徐慧的手,也告辞离去。
  武媚娘走后,徐慧还是呆在屋里看书、写字。
  何怜打外头回来,很是丧气地说:“那个萧才人可真是个大嘴巴,不出半日的功夫,整个才人宫都知道姐姐你没有承宠了。我刚才出去拿饭的时候,就听那些长舌妇聚在一起嚼舌根,真是活该她们不得陛下喜欢。”
  方才何怜进来,徐慧就停下笔听她说话,等何怜抱怨完了,她正要继续写完这幅字,却发现纸上不知何时已经沾上了一个大大的墨点子。临了半天的帖子,却是功夫白费。
  不过徐慧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她没有发脾气,只是默默地裁掉了这一截,重新再写。
  何怜满肚子的气,见到正主儿还这么淡定,她顿时就泄了气,没话说了。
  等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何怜才提醒徐慧,“徐姐姐,今日还要不要去甘露殿?”
  “去。”徐慧放下笔,温婉一笑,“兕子还在等我,怎么能不去呢。”
  藏书阁与甘露殿不同,前者她虽然喜欢,但并非要长时间停留在那里不可。至于后者,她既然与晋阳公主有约,便不能食言,不管这宫中会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反正,无论她愿与不愿,她徐慧,已然走进了后宫所有人的视线。
  谁知徐慧装扮妥当,还未出门,便有甘露殿的人过来道喜,说是陛下往她这边来了。?


☆、第十一话
  “诶?”何怜颇为意外,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来。她转过头去看徐慧,徐慧倒是颇为淡定,打赏了报信的小宦官,又吩咐她替自己走一趟甘露殿,告诉晋阳今天不能过去陪她练字了。
  何怜把她推到妆奁前坐下,自己做起了主,“姐姐糊涂了不是,晋阳公主和陛下住在一起,陛下去了哪里,她能不知道吗?徐姐姐你就放心吧,公主通情达理,不会怪你失约的。”
  徐慧仰起头看她,“你这坏家伙,是不是懒得跑这趟腿?”
  何怜拿起香粉,就要往徐慧脸上扑,口里直道冤枉:“姐姐可莫要冤枉好人,我可是为了帮姐姐梳妆打扮,这才留下来的。”
  说到底也是徐慧位分太低,身边可以用的人太少了。一离了何怜,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是能早日搬出这才人宫,多几个下人使唤就好了。
  “我可不要你再帮我梳妆打扮。”徐慧轻轻推开何怜,瞅了眼何怜脸上的那两坨腮红,有些害怕地说:“我这样挺好的……原本已经是要出门的打扮,不必再麻烦了。”
  “哎呀这哪能一样呢,”何怜认真地说:“原本姐姐是要去晋阳公主那里,和小孩子玩耍自然不用上妆了。可是今晚要来的是陛下,是陛下诶!”
  徐慧防备地看着她,最后妥协道:“我自己来吧……”
  她对镜补了薄薄一层蜜粉,两颊打上淡淡的红晕。唇上点了一丁点儿樱色的胭脂,轻轻抿开,便粉嫩得如同初绽的樱花一般。
  徐慧不是瞧不上何怜,只是何怜不知是哪个村儿出来的姑娘,品味和眼光实在是和徐慧相差甚远。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何怜才渐渐的有了些改进,但打扮自己这种事,徐慧暂时还是不敢让她代劳的。
  夜晚,圣驾终于驾临。听到陛下要来的消息,才人宫早就沸腾起来。这可是她们进宫以来这么久,陛下第一次来才人宫这种地方啊!想不到获此殊荣的,竟是一个尚且幼小,她们过去不曾放在眼里的徐慧。
  才人们虽心有不甘,却无一人敢跑出来邀宠。
  这里可是皇宫大内,没有人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太宗进屋后,徐慧主仆二人跪迎圣驾。他点点头,叫她们起来,眉头却微微一皱。
  他没有想到,才人住的房间竟然会这么小。一个外间做起居室,再就是连着的一间卧房,一眼就能看到底。在宽敞的大殿呆惯了的皇帝,除了就寝之时,很少处于这样狭小的空间内。
  “朕来看看你。”屏退下人之后,太宗上前执起徐慧的手,柔声问她,“朕早上走的匆忙,也没问问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太宗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她是精美的瓷器,捧在掌心里的美玉一般,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面对太宗的体贴,徐慧的心里暖暖的。一时之间,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情不自禁地集中在与他交握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掌宽阔厚重,似能独自撑起一片天,有一种让人安心的神奇力量。他如父亲一般伟岸宽怀,又与父亲的感觉截然不同。
  究竟是怎样的不同,徐慧暂时还品不出来。只知道自己脸上发烫,想像平日里一般说话,声线却不自觉地轻颤,“还好。多谢陛下关心。”
  这样规规矩矩、平淡无奇的回答,徐慧不知道太宗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她自己都觉得无趣。
  好在皇帝并未介意,反而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朕听闻你有早慧之名,八岁能文,起了爱才之心,怕你年长之后与他人定了亲事,这才早早接你进宫。你小小年纪,孤身在这后廷,想来你耶耶娘娘定然放心不下。你若心里有委屈,不必憋着,尽管说与朕听。朕既然召你入宫,就要好好待你。”
  徐慧闻言,不由心中大震。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她牢记父母的叮嘱,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对于一个养在深闺、不知何为勾心斗角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是有几分勉强。冷不丁听到竟然有人这样关心她、爱护她,不免十分感动,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层雾气。
  若是换了旁的妃嫔,此时定要趁机说上几句甜言蜜语,留住陛下的心。可徐慧在这方面显然还未开窍,她只是抬起眼睛,很真诚地望着太宗说:“谢谢您……”
  太宗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往里屋走去。
  “朕听兕子说,她在与你学字。走,让朕瞧瞧你的字。”
  徐慧顺从地被他拉进里屋。
  一进来太宗就发现,徐慧似乎很喜欢冰蓝色。不仅衣裙以浅蓝为主,就连帷幔也都是水蓝色系。
  蓝色本是略为清冷的颜色,但徐慧本人,又是那样乖巧可爱,恰好淡化了这一抹孤清,让这个小小的才女看起来并不古怪,反倒十分招人喜欢。
  太宗收回视线,落到徐慧的书案上。他先落座,徐慧接着跪坐在他身边。
  太宗找了一圈,发现没找着,不禁有些奇怪,“你写的字呢?怎的哪里都瞧不见?”
  徐慧道:“房中凌乱,陛下来之前,都收起来了。”
  “拿给朕看看。”
  圣意不得违抗,徐慧支吾了一声,还是慢吞吞地起身,将下午写的那些手稿都拿了出来。
  太宗瞧她表情就觉得有鬼,果然接过那叠宫纸一看,他就明白了。
  他将东西随手放下,低眸看向徐慧。就见徐慧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低着头,等待着家长的训斥。
  她这副样子,太宗心里一软,反倒不好说什么了,于是轻咳一声,道:“朕今天来,其实是因为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
  徐慧将头埋得更低。
  “这件事,的确是朕委屈了你,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徐慧没吭声。
  太宗安慰道:“你为此乱了些许心神,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徐慧惊讶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徐慧是不是叫陛下失望了?”
  她想起太宗方才的话,他召她入宫,无非就是为了她的才女之名,起了爱才之心。可她的性子本就柔婉,与深宫里无数贤良淑德的女子无二。若叫他知道,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出尘脱俗的才女,他还会喜欢她,对她好吗?
  谁知太宗摇摇头,笑了起来,“傻姑娘,这世上人无完人,朕对太子尚且未曾如此苛责,又怎会要求你完美如同圣人。好听的名声,那都是给外人听的。咱们是一家人,彼此之间无需遮掩。”
  徐慧想了一会儿,终于应了一声。进宫前父母压在她肩上的重担,顿时轻快了不少。
  “你还小,不要为了这些琐事伤了心神。”太宗温和地说完这句话,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但那些想要借此事伤害你的人,朕不会给他们机会。”
  “嗯?陛下的意思是?”
  太宗摸摸她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婴儿般细腻,让他不禁多捏了两下,“天色不早了,先睡吧。明日,朕会给你一个惊喜。”?


☆、第十二话
  两人第二次同床而眠,徐慧本以为这回是自己的床,总应该睡得好些了吧。可事实并非如此,有一个大男人躺在身边,她还是不自在得很。
  她睡在里侧,太宗靠在床边看书。
  徐慧装睡功夫不佳,总是被太宗一眼识破。
  他放下书,瞄她一眼,“若是睡不着,也别勉强自己。你不是爱看书吗?拿本书看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徐慧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没看完的那本书,闻言也不客气,起身去拿,然后兴冲冲地以小碎步小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太宗,爬进床铺里侧。
  她的表情总是很淡,就连心中极度欢喜的时候,不仔细观察也瞧不分明。太宗本以为她是有意压制,可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本就是那样清淡如水的一个人。所以此时她脸上一点点兴奋的表情,都显得那样生动有趣。
  两人并肩半躺着,看了好半天的书,太宗已觉眼前发晕,准备歇下时,徐慧还在一旁读的津津有味。
  太宗见她看得入神,心下不忍打扰,可时辰着实已晚。他只得狠下心肠,伸手去拿她的书。
  “别动,就差一点点了。”
  徐慧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太宗先回过神来,强行取走了她手上的书。见徐慧用那双水汪汪的墨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太宗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不早了,快点睡吧。年轻人不要总熬夜,小心伤了身子。”
  “谨遵陛下旨意。”徐慧不好违抗圣旨,只得揣着满脑子的好奇,慢慢地躺了下来。
  其实徐慧向来晚睡,早已形成了习惯。她看似温柔随和,实则骨子里颇有几分倔强。在家中时母亲也时常管束她,每日都嘱咐她定要早早歇下,可徐慧向来是口上稀里糊涂地答应,应付过去,晚上该看书还是看书,该熬夜还是熬夜。
  原本以为母亲不在身边,可算自由了,谁知进了宫,竟还有人管着她。
  不过这种久违的关心,让徐慧讨厌不起来。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点说不清的雀跃。
  太宗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在朕身边时,不必如此拘谨。”
  他可不是随口那么一说,事实上平日里太宗对称谓一事都较为随意,君臣之间常常“你我相称”,颇有点“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要把我当皇帝”的意思。
  不过呢,君心难测,太宗平日里不介意放下这层威严的身份,但关键时刻还是说翻脸就翻脸,颇有点“你竟然敢把朕大唐天子堂堂天可汗当成隔壁二狗子对待”的意思。
  徐慧觉得,大家还没那么熟,她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她糯声应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太宗亲自起身熄了灯,又摸着黑爬回床上。
  徐慧侧耳倾听着身旁的动静,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默默地想象他的动作。掀起被子,平躺下来,盖上被子,双手规矩放好,闭目入睡……  本应如此做的太宗,却在盖上被子之后,转向了她,手臂环在徐慧腰间。
  原本已经有了些许睡意的徐慧,瞬间清醒过来,有种毛孔倒立的感觉。
  好在太宗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只是虚虚环抱住她。不久后,耳畔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
  唔,好吧。一直被教导着必须平躺才能入睡的徐慧,对睡觉的姿势有了全新的认识。
  徐慧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迷糊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在她头顶晃来晃去。那张脸模糊而熟悉,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凝眉看去,发现竟是何怜。
  “徐姐姐!你总算醒了,我叫了你好多遍呢!”
  “我睡了吗?”徐慧根本不记得自己睡着了,一夜无梦,身上还隐隐觉得困倦,好像根本没睡过一样。
  何怜着急道:“哎呀,姐姐,你快点起来梳洗一下吧,宣旨的公公可来了有一会儿了!”
  徐慧闻言不禁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何怜连忙扶她起来,打扮停当之后,到院子里下拜接旨。
  那里不仅有宣旨的公公,还有才人宫里的数十位世妇、御妻。
  “……於戏!惟尔将作监丞徐孝德长女,门袭锺鼎,训彰礼则,幽闲表质,柔顺为心。备职后庭,寔惟通典,是用命尔为婕妤。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妾奉敕。”昨晚太宗说过要给她一个惊喜,徐慧虽然没猜到竟会是婕妤之位,但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便不似他人那般惊慌,从从容容地接了旨意。
  “恭喜徐婕妤了。”宣旨的是王德的徒弟,徐慧记得他叫吴庸。
  吴庸年轻嘴甜,堆着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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