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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梁官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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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县长还有什么独特的感觉?没听说过。”刘悠然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没有?做什么事都有他的感觉。”小齐滔滔不绝开讲,“还说这当官, 县长有县长的感觉,局长有局长的感觉,副县长、副局长又有他们各自的感觉。比 如开会,坐前靠后,居中溜边,各人都有各人的作派。像你们这些当一把手,做书 记、县长的,不用谁说,一来肯定靠前居中而坐。书记在,他左你右,坐中线两边。 不在,你就是头把交椅,你不坐中间,那位就得空着。若是副县长,他能有这个气 派,一来就往中间靠前的位置上走?再比如下去检查工作,书记、县长什么时候都 是走在最前头的人,副书记、副县长即使和他们有话要话,也总要靠后、靠边一点, 哪怕把脖子拉长,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也算不得什么独特的感觉,只是大家都比较客气罢了。”
    “客气?那是副职对正职,下级对上级才有的。你什么时候发现上级对下级、 正职对副职那么客气过?没有吧。那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而是习惯成自然后的 必然。”
    “嗬,嗬。”刘悠然笑着调侃小齐,“又是自然,又是必然的,都快成哲学家 了。赶明儿,得赶快给你换个工作。把你调党校得了,专给他们讲哲学。我这车你 也别开了,让哲学家当司机,那是多大的罪过呀!”
    小齐也识逗,说:“好哇。真让我去,教哲学可能比现在那些人教得好。我实 践经验丰富呀,能理论联系实际,讲出来的东西,学员们肯定爱听。”
    “又喘上了不是?”刘悠然一笑,又把话头拽回来,“依你刚才的说法,我现 在算是自然呢,还是必然?”
    小齐也被他逗笑了:“你现在正处于自然向必然进化的过程中。前几个月那种 小心翼翼、处处谦让的行为,现在少多了,基本上已经能够直奔主坐、勇往直前了。 当然离必然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你心里还残存着些客套。不过也快,我估计再有 一两个月,你就完完全全走上必然之路了。”
    “直奔主坐,不客套,这就是做县长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些?”
    “简单?不到这个位置上,你还学不来。像吴副省长,他那气派,你能学来? 别看你也是大学教授出身。”
    刘悠然想想也是,便点点头,连说:“是学不来,是学不来。”
    “这就叫做当官的感觉。哪一级官员,有哪一级的感觉。职务不同,感觉也绝 对不同。还有,”小齐盯视刘悠然一会儿,继续说,“你现在口气变得越来越大。” “这你以前就说过,”刘悠然打断他,“说我是什么男低音成了男中音。”
    “不单指声音。那只是表面现象,还处在量变的过程中,只是认识的最初级阶 段。”小齐这阵自我感觉特好,真有点把自己当哲学家的意味,“我现在说的是质 变,是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一些特殊的语言。”
    “哟,还一套套的。全说出来听听。”
    “现在说为时还早,等你那天说了,我当面给你指出来。”
    “当面指出来?我怕你会失望的。”
    “绝对不会!而且时间不会超出一周。不信?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在抑制官气方面,刘悠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要做了官,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过后刘悠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 念头,并努力幻化小齐做官后的样子,但努力了半天却没个结果。
    说着想着,车子就进了政府大院。还没容刘悠然把车门关上,新任女副县长柳 婷婷就“噔噔噔”小跑着迎了上来:“刘县长,那事是不是再研究研究,我怎么觉 得……”
    “一切按既定方针办,不用再研究。听我的,没错。”
    “哈哈哈……”背后传来一阵大笑,原来是小齐,“‘听我的,没错。’怎么 样刘县长,这才过了几分钟,就叫我当场揪住了吧?”
    柳婷婷不知前因,听小齐说什么“当场揪住”的话,以为是说她与刘悠然有什 么不正当的关系,脸一下红了。
    小齐却不管不顾,一边胡乱擦着车子,一边继续他的话题:“副县长口口声声 ‘是不是再研究研究’,正县长坚决果断‘一切按既定方针办’。这感觉不一样就 是不一样哦!”
    第二天就是周末,本来说好今晚要回家的。已经有两周没回了。自打母亲去世 后,刘悠然现在不再是每周必回,有时是因为工作太忙、应酬太多回不去,有时纯 粹是因为懒,怕坐车。母亲已经过世,与妻女来日方长,回不回也不在那么一次两 次。
    吴小玲对此很有意见,有一次他间隔三个星期才回来,忍不住问他:“县里是 不是给你配了小蜜,不想再要这个家了?”
    “是啊,是啊。”刘悠然频频点头,“小蜜与你同名,也叫吴小玲。你想不想 见见她?”说着把妻子拽到穿衣镜前,“认真参谋参谋,若不满意咱叫他们给另配 一个,条件只一个,必须还叫吴小玲。”
    “美得你。”吴小玲拧拧他的耳朵,“怕贼心早就有了,贼胆还没练出来。”
    “错错错,应该反过来说:贼胆早就有了,只是贼心还没长出来。”
    夫妻间的事就怕遮着捂着,一旦说开反倒没事。打这以后,吴小玲果然不在这 事上与丈夫纠缠,唯一要求他的是:不回家可以,但电话却一定要打一个。所以周 末往不往家里打电话成了他回不回家的确切信号。
    下午下班,还没走出办公室,严家正急匆匆赶来了:“就怕你提前走了,急得 我一身汗。”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重新坐定后,刘悠然问。
    “明天是一中的校庆日,他们想请你出席。”
    “不去。”刘悠然一口否决,“一来我不是他们的校友,二来县里有分管这方 面工作的副书记、副县长,我算哪路神仙?”
    “正宗活菩萨呀!你不是校友这不假,也不分管这方面的工作也不错,可你是 县里的一把手,哪方面的工作你都主管啊!再说了,一中是咱县的重点中学,就为 体现咱县委、县政府重视教育、尊重人才,认真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科教兴国的方 针,你也应该去去呀!”
    “嗬,上路了,上路了,把宣传鼓动工作都做到我头上了。”
    “这不是做工作,我是在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请你呀。我给他们打了保票的。你不去,我就算栽了。”原来严家正正是一 中的学生,也是校庆筹委会的成员。他的职责就是请人,请县里的主要领导出席庆 典。“去吧去吧,就算给我个面子。”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托也实在有点不近情理,于是严家正走后,刘悠然便给吴 小玲打电话。
    “怎么,又不想回了?”吴小玲开口就来了这样一句。
    “想,不过要晚一天。明天晚上一定赶回去。”
    “那就少喝点酒,不要老是醉酗酗地回来。”
    “遵命。回家后请夫人认真审验,本人各种状态良好,保证召之即来,来之能 战,战之也一定能胜。”
    “别吹,有多大本领,咱们回家再比试。”
    四十六(完)
    更新时间:2007…11…13 22:41:47 本章字数:8384
    与各类庆典大同小异,一中的校庆其实也是一场酒宴。原说九点开始的庆典,因为等省教委的客人,快十点了还不能正式举行。这倒也好,让各路宾客有了充分展示各自礼品的大好机会。
    刘悠然代表县委、县府送的贺礼是两台价值各一万多元的“奔腾四”电脑。这在众多诸如钟表、匾额、书籍之类的礼品中鹤立鸡群。才一抬下车子,就引得来宾及一中许多学生围观。
    “好家伙,‘奔腾四’。有点气魄!”
    “显示屏也大,十七寸,少见。”
    “咱们学校最好的那台好象也是‘奔四’吧?”
    “开国际玩笑,不懂就别在这丢人显眼。咱们学校那几台,充其量算个‘五八六’,而且是七拼八凑的杂牌机。人家这是什么?品牌机,‘奔四’,名牌!”
    “这刘悠然到底是大学教授出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换了那帮土老帽,知道‘联想’是什么玩意儿。弄不好呀,送咱们学校几箱酒。”
    “科教兴国,人家这是把工作做到了实处。”
    随后两台电脑就被陈列在礼品台中央的最高处,极尽众目睽睽的荣耀。
    本来依刘悠然的意思,就不买什么礼物了,开张万把元的支票,学校想买什么,只管去买。省得买了礼物不合他们的意,花了钱倒落埋怨。
    “不好不好。”已升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梅多连连反对,“这不单纯是钱的问题。送什么,表明了县委、县府的一种态度。钱就太笼统了些。我的意思是买两台最新品牌的电脑。一说明县领导意识超前,二也与中央科教兴国的方针相吻合,三花钱不多,东西实用。”
    现在看来梅多确实不同一般,这礼品买得真是够水平。看着来来往往围观不散的人群,听着叽叽喳喳的夸赞声,刘悠然心里很是受用。不单他,同来的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冯东儒、副县长柳婷婷及政协副主席许达观也都笑嘻嘻的,觉得脸上有光。
    严家正就更不用说了,人是他请来的,东西是他请的客人带来的,而且这东西还非同一般。这是多大的面子啊!他觉得在校五年,毕业十七年,这是他为母校做的最大贡献。所以,尽管昨晚开筹备会睡得很晚,早晨起来觉得有点累,但在这种愉悦心情的作用下,他感到精神焕发,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一会儿在外忙乎,一会儿跑进由校长办公室临时布置成的贵宾接待室,向几位县领导汇报庆典前的准备工作,而且哪回也没忘了说别人对那两台电脑的夸赞:
    “长面子啊!这两台电脑可真是给咱县委、县府长了面子。用一种俗套的话说,那真是好评如潮啊!”
    “你说同样是贺礼,咱这个为啥就那么受推崇?意义不一样啊!科教兴国,尊师重教,崇尚科学育人,什么都有了。高,实在是高!”
    不知不觉十点钟就到了,又一会儿,省教委的客人终于来了。庆典仪式随即进行。
    在礼宾小姐的带领下,刘悠然径直坐在了前排中央靠左的位置上。他旁边则是省教委带队的麦处长。筹委会主任、一中校长刚才已经向他汇报过,省教委带队的麦处长其实是副处长,但在处里主持工作,同时他又是教育界来宾中职级最高的,所以就这样安排了。希望他不要介意。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按你们的规距办。只要给我们找个地方坐,我们就没意见。”刘悠然大度地说。
    “是啊是啊。怎么安排完全由你们。我们是客随主便。”冯副书记和柳副县长也附和着。
    庆典开始后的第一项仪程是由校庆筹委会副主任严家正介绍来宾。听着听着,刘悠然有点坐不住了,原来来宾中竟有七位教授,其中杨鼎华教授还是他在农大读书时的班主任,也是他留校初时的农学系副主任。几年后正是因为他的退休,他才补缺成了系领导。
    随着严家正的介绍,坐在主席台上的来宾一一起立向学友们致意。这时刘悠然发现,杨教授的座位竟在倒数第二排的最边上。再环顾四下,自己这一排,基本都是处级,麦处长、冯副书记、柳副县长及政协副主席许达观等;后面一排,从县教育局长的坐席看,应以科局级为主;再后几排坐着的年龄都偏大,从几个教授的身份推断,可能都是些社会贤达。
    “这个家正,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他在心里埋怨着,同时也对一中领导的这种做法很生气,“怎么连这点规距都不懂?让老教授们坐在后排!”可气归气,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看两边坐着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并无谁感到有什么不妥,心里的不自在这才慢慢释然。
    随后便是人人烦、但哪个会议都只多不少的各类讲话。对付会议,刘悠然已经修练到家,双目圆睁,面向前方,看似在认真听着,可思绪却早不知飘向何方。当然断断续续也有几句话灌进了他的耳中,什么科教兴国、学者型领导、拔尖人才等。他知道这其中一定不乏对他的溢美之辞。
    因为高兴,按议程该自己讲话时,刘悠然就多讲了几句,话虽是即兴,但因是搞教育出身,谈起教育来自然头头是道,加上有那两台电脑垫底,他的讲话赢得一中师生和来宾一阵阵的掌声。
    除了电脑,庆典再招人喜爱的可能就是聚餐了。虽然现今人们不缺吃喝,但对广大教职工来说,吃大餐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校庆酒宴就设在学校食堂。一般来宾与本校教职工在大厅,省、地客人与县里的领导则在套间。在刘悠然的授意下,几位教授被安排在他这一桌。为此筹委会的工作人员又忙乎了一阵,把原已摆好、写有各人姓名的小牌子又重新摆放了一番。
    还真是不能高看现在学校的消费水准,八冷、八热一十六道大菜,量绝对够份,但质就谈不上了,无非是大鱼大肉,油腻一堆。酒水也很一般,每桌除了一瓶邻县出的所谓省级名酒,再就是本地土烧,好在已改为瓶装,不然还真难拿得出手。再就是四瓶大众啤酒。所有这些,都示威似的统统摆在桌子中央。好在由青年教师和高年级学生充任的服务小姐个个相貌佼好、身材苗条,给这尚处于初级阶段的酒宴增色不少。让刘悠然吃惊的是,亚红竟也出现在服务小姐的行列里。
    “她算是教师还是学生?好象都不是。也可能是学校临时聘请的服务人员吧。”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问问她。
    因为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的亲自陪同,老教授们都感到非常有面子,特别是杨教授,因教授的是基础理论,不像那些搞种养的实用性很强,常有人找上门来,请去做指导。他在职时就门前冷落车马稀,退休后更是寥寂得很。现在自己的得意门生主政一方,又亲自陪酒,自然很是高兴,也半个主人似的,频频邀请诸同桌:“吃,吃。大家放开了吃。在悠然这儿就不要客气。”一边说着,一边于就近盘中挑了块大条的扣肉放在口中,“不错,不错,味儿确实不错。”
    在杨教授的带动下,诸教授们也连连举箸,充分享受着面前的大鱼大肉。
    这让刘悠然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自己目前仍在教书,面对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也会这样吧?仅只半年时间,连人最基本的饮食爱好都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时间再长点……”他真有点不忍再想下去。
    正是从这天起,刘悠然心里干完这届坚决回农大去教书的念头一下淡了许多。
    原说两月之内一定出版面世的《新世纪人才录》,四个月后终于与收录者见面了。按目录编排顺序翻到个人那一页,大家都比较满意:各自呈送的“登基照”都剪裁得当、印刷清晰,文字基本遵从个人所述,关键处编排者还增加了不少溢美之辞,如:“具有较强的开拓精神”、“工作很有魄力”、“年富力强”、“颇具才干”、“懂得领导艺术”等美好字眼,几乎人人都充分享用了。若真以此作为新世纪干部选拔的依据,凡入录者人人都可进中央政治局。
    依当初的征集承诺,编委会按人头给蓝印县政府邮来两大包《人才录》。前后两批,经“三人领导小组”审核、符合入录条件的40人人手一册除外,还剩59本。翻开到手的《人才录》,刘悠然这才知道,蓝印县最终入选《跨世纪人才录》的人数,与编委会邮来的书本相同,都是99。除了他们“三人领导小组”严格审核过的40人,还有59人未经县里任何部门同意,也都入录书中。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县里股级单位的头头,年龄最大的已经55岁了。当然书中所述年龄是没这么大的,仅只49岁。最令刘悠然吃惊的是,小林也入录其中,内文中职务一项写的竟是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他任此职才刚刚一个半月呀。
    99位入录者中,有相当部分早就享受过入选其他各类名录的喜悦,但在他们心中,哪次入录的感觉都无法与这次相提并论。正如书的前言所说:“这是一本新时期后备干部的人事档案,是一本供各级组织部门考察、使用干部时必备的参考资料,是各级领导干部了解本地区干部构成的最为详尽的人才大全……”
    “说不定哪天哪位高层领导心血来潮翻翻它:“谁谁谁各方面都很过得硬嘛,给他压点担子。”得,一句话,这位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谁谁谁”,立马就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了。许多入录者心里时时都这样想。
    因为入录者的兴奋,蓝印城里这几天公费饭局特别多。有下属替上级摆的恭贺宴,有入录者的亲属为家人摆的庆功酒,也有入录者本人为《新世纪人才录》正式出版发行摆的答谢酒,答谢那些为自己入录这本《新世纪人才录》献计出策的亲朋好友们。这其中,原经审核入录的人,主动摆酒者几乎没有,摆也是被动而为,是别人为他而摆。主动摆酒者,大都是那些没经任何单位和个人审核、自找门路挤进《人才录》,并巧立名目报销了入选费的人。
    刘悠然是入录者中,唯一既没自己摆酒,也没让别人为自己摆酒的人。但以各种名义摆的酒宴,他却出席了不少。大家都同在册中,若以科举时的说法,就是同榜题名,可称年兄的。另一方面大家也都知道即使名录把你说上天去,关键时候还得有人说话,而在现今的蓝印,这说话者就非刘悠然莫属了。所以无论谁设宴,都必把他奉为上宾。
    “哪天,你也来一桌吧?”这天晚上赴车管所所长的酒宴回来,半道上小齐一本正经地对刘悠然说。
    “想吃想喝就直说,少来这些弯弯绕。”刘悠然对此真是没一点兴趣,也不相信那玩艺儿真能对谁的晋升起什么作用。
    “真不来?”小齐好象还不相信。
    “说不来就不来,还分什么真假。”
    “你要真不来,我就实话实说了。”
    “怎么,我不摆酒你有意见?”刘悠然还以为小齐真想喝他的这顿酒。
    “不是有意见,是想给你提个醒。不过事先声明,听过你不要给我乱扣什么封建迷信的帽子。”
    “哪来那么多废话。直说就是了。”
    “你们都把那书当宝物,我看那书就不吉利。”小齐语气有点不自然地说。
    “一本书能看出什么吉利不吉利来?别学得神神叨叨的。”刘悠然豪不客气地斥责小齐。
    “话不能那么说,民间有好些东西,咱们弄不懂,老百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时候它偏偏就很灵验,由不得你不信。像你们都上的那本书,咱蓝印起头的是已经死了的王一丁,这头带的……”
    《新世纪才录》是以行政区划的形式编排的,一县一小辑。打头的当然是一把手县委书记。书编撰在先,王一丁过世在后,所以蓝印县这一辑以王一丁的“登基照”和简历为首页。
    刘悠然算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什么神鬼之类的妄说,但拿到书翻到蓝印这一辑,看见王一丁的遗照,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见刘悠然半天没有回应,小齐又补充一句:“反正不是什么好兆头。灵不灵验咱们就走着看吧。”
    庆贺入录人才库的酒宴还继续在摆,喝过喜酒的入录者们还没从酒意中完全清醒过来,事情的真相就大白了。
    还真让小齐给蒙对了,没几天,省纪委就派人来查《人才录》的事。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国家搞的人才工程,而是贺书记女婿和吴专员儿子联手搞的圈钱生意。包括贺书记、吴专员在内,全书共收录地、县、局、股级干部1254名,按规定,每人交资料费1680元,共圈钱2106720元。扣除印刷成本和编辑费用246063元,两人获暴利1860657元。
    “就算建个中型企业,两三个月的纯利也没这么多。”省纪委的同志如是说,“如此暴利,如果没有人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仅凭那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让这么多的领导干部都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的。经济问题我们不管,自有工商税务部门查处。我们的任务,只是查证到底是谁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
    谈话时省纪委的同志虽没提名道姓,但他们的矛头所指非常明确,就是要刘悠然说出贺一桐和吴畏在此事上是否给他打过招呼或做过什么指示。
    “我们半月前找过贺一桐同志,他承认,是给各县市主要领导都打过招呼。”省纪委的同志如是说。
    “半月前?那不正是省道改线工程开工那天?原来贺书记是因此才未出席开工庆典的。”刘悠然在心里说。
    “其他县市不知道,我们这里来的是个姓董的记者。”刘悠然把当时的情形认真向省纪委的同志回述了一番。
    “他没带任何批文或什么人的条子?或者说事先就没有谁向你打过招呼?”
    “没见什么条子,也没人事先打过招呼。至于那征稿通知算不算批文,我就不太清楚了。”
    “其他县市都有人打了招呼。你们这里倒特殊。”纪委同志的话越说越明。这让刘悠然心里有点惴惴的。
    蓝印正面接触过董记者的只有王一丁、刘悠然、柳婷婷三人。王一丁死了,贺书记打招呼的事已没法再追究;柳婷婷只是负责接待,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不知内情;唯一的知情者就是刘悠然了,收到吴专员条子的事他不说,再不会有谁知道。
    “别处的事我不知道,我们这里真是按批文办的。因名额太少,起先还引发不少麻烦。”
    “什么麻烦?”纪委的同志见缝便插针。
    “摆不平呗。谁都想上,都认为这是个机会。可名额有限,只能严格按批文办事,衡量来衡量去,想尽可能把德、才、能、绩各方面都比较突出的同志推上去。谁知倒上了这么大个当。”刘悠然半是委屈,半是搪塞地说。
    “千万不可把吕新也扯进来。后二十个指标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既要替吴副省长打掩护,又要保证吕新不受牵连,刘悠然感到心里累得厉害。
    “你要对你今天所说的一切负全部的责任。”纪委的同志递过记录本,“如果没有异议,就请签字。”
    都说兵败如山倒,官倒也如一摊泥。儿子因编《新世纪人才录》偷漏税被拘役不久,吴副省长也被“两规”了。这时距他到省里任职还不到三个月。很快又传出他在省道改线工程中受赌数额十分巨大的消息。
    刘悠然听到消息后,马上想到马大炮所说的二十万,加上几天不见马大炮的影子,更以为连他也出事了。又不敢打电话直接问他,怕被办案人员监听。抽空接连到筑路工地去了两趟,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不像刚开工时,他几乎天天泡在工地。问副总指挥林向阳,说已有好几天不见他的面了。这让刘悠然心里更虚得慌。
    晚上打电话到吕新家,接电话的朱亚莉说吕新去省里开会了。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刘悠然有些急切地问。
    “不知道。他从来不在家里说这些事情。”
    于是便打吕新的手机,但耳机里传出的是“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再拨还是这个小姐在回答。无奈下,重新把电话打到家里,可电话铃响了十几下也没人接,于是便打朱亚莉的手机。手机是他上月才送她的,号码就储存在自己手机的号码薄中。
    到底有手机方便,只一声,朱亚莉便在那头应声了:“哪位?”
    “这位。”
    “这你个鬼位。”朱亚莉马上听出他的声音,问:“县太爷有何吩咐?”
    “吕新要有电话打回来,让他无论如何给我个回话。”刘悠然再三交待。
    “行行行,我一定照办就是了。不过他要不打电话回来,你可不要怪我没把话传到。”
    “不会不会,给我再借三个胆,我也不敢怪罪你二口夫人。”说完刘悠然马上关了手机。心里有事,与平日开惯了玩笑的老同学也没了调笑的兴致。
    不想朱亚莉却又把电话打了回来,由被叫变成了主叫:“什么意思?人家话还没说完,你就关机。当真官做大了,薪水多了,架子也……”
    “打住,打住。夫人有话请讲,小的在这里洗耳恭听。”刘悠然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原来朱亚莉是问交话费的事,“到哪里去交?在地区能办吗?每月话费多少?不要等到人家停机了再交,多不好意思……”
    听朱亚莉没完没了地说个不停,刘悠然赶紧将她的话打断,说:“只管用你的。其他的事,全由我处理。”
    听他这么说,朱亚莉这才挂了机。
    当晚为等吕新的电话,刘悠然一夜都没睡好。以往只要他留下话,再晚吕新也会打电话过来的。今天倒怪,等了大半夜都不见电话铃声响,不知是吕新真没打电话回家,还是朱亚莉忘了给吕新说回电话一事。
    刘悠然有个坏习惯,熬夜不能超过两点。两点一过,便再难睡得着。所以这天的后半夜,他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去的。天快亮时,好容易有了点睡意,刚刚眯了眼,电话倒“叮呤呤,叮呤呤”狂叫起来。
    “到哪儿去潇洒了。等得我好苦。”刘悠然只当是吕新,抓起电话就一顿抱怨。
    “潇洒?你这说的是谁?我差点就进了局子,潇得哪门子洒。”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马大炮的声音。
    刘悠然将错就错:“还能说谁?你这些天上天了还是入地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刚才说的差点就进了局子是怎么回事?”
    果然不出刘悠然之所料,马大炮真是被省纪委叫去调查吴副省长的问题。
    “你都说了?”
    “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
    “那二十万呀?”刘悠然压低了声音说。
    “哪二十万?谁的二十万?”马大炮大声反问道,“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说得这些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是啊,哪二十万?谁的二十万?”马大炮的一连串反问,令刘悠然一下清醒崐了过来,马上转换话题说:“有关于吴副省长的消息吗?他到底有没有问题?若有,问题有多大?”
    “他这次算彻底栽了。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相当严重。东西两线的那两个王八羔子全招了,陈冬三十二万,西线的老浦二十七万,两项加起来,差不多六十万。不在号子里呆十年八年,吴畏怕是出不来的……”
    后来马大炮还说了许多,但刘悠然大都没听进耳中,他牢牢记住的是:中段,也就是横穿蓝印这段工程,是他刘悠然以县里的名义争取来的,一为一千多下岗工人有工可做,二为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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