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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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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距离产生美,我想还是把她先送回成都吧。或许,距离上的差异能让我们之间的少小许不快淡淡消融。
萧萧回成都的第三天,陈盛就来北京了。我正在天津现场指挥被非典疫情耽误了两个月的家居建材超市的进场装修。前几天柳胖胖就告诉我,陈盛要亲自过来,一是论功行赏,代表公司对我们这帮坚守在北京的同事给予物质奖励;二是制订定撤厂计划。
关于撤厂的问题,又明显分为两派。我和柳胖坚决不同意撤销消北京工厂,木桶由于木材特有的干缩湿涨性能,在成都制造的木桶一到黄河以北的区域就没法过冬,掉箍开裂曾经高达20%,只有在北京设立工厂可以解决木材的含水率的问题,此外,从成都运输木桶到北京以北地区的成本太高,而且周期过长,往往要十五天之后才能到达代理商手中,显然在北京落地生产更符合质量和物流要求。
陈盛和刘禾则坚决要求撤销消,一是成本太高,公司需支付额外的生产场地费用,而成都生产基地远未饱和,在设备、厂房等固定投资上是重复建设了。另外,还需要支付所有子弟兵每年一次的往返路费和异地补助,关于质量的问题,相信成都生产基地的意大利烘干窑可以解决木材含水率高而导致的开裂问题。
有关撤厂的议题,从陈盛就任总经理就开始提出,多次争论,都被柳总强硬地回绝,这次北京爆发非典,终于让陈盛有足够理由说服刘禾支持,严格意义来讲,没有完全合法手续的北京工厂一旦出了问题,会令整个企业瞬间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柳总点评,这纯粹是借口,分明是陈盛担心利润额达不到要求而被逼宫,为一己之利而不惜牺牲公司长远利益的短视行为,这刘禾又为虎作伥了一次。
我说还有个原因,北京本来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地盘,现在被你换了人,反而成了你的铁板一块,先废掉滕厂长的实权,此消彼长,让你在生产上再插不进一个人。
柳总要我到外地出差,等陈盛快离开北京的时候再和他见一面,顺便吹吹风,董事会上可能要逼宫。
我有些不解,出奇才能制胜,干嘛要过早暴露意图。
柳胖胖笑,明人不做暗事,你以为陈盛真是个傻瓜什么都看不出来?
陈盛当然不是傻瓜,他什么都知道。我按计划见到陈盛的时候,他已经定了第二天回成都的机票。尽管陈盛对我和柳总穿连裆裤耿耿于怀,还是不动声色地吁寒问暖,关怀之溢于言表。老道的确是和年龄成正比的,陈盛上次和柳胖胖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没让同桌吃饭的其他人看出来,两人间还开着玩笑。
当然,我也不动声色,大家一起来做戏,只是不知演给谁人看。我早知道陈盛已经私下里调查了我、滕厂长、郑经理的情况,和我担忧的一样,他收集了不少郑经理的负面材料。关于这个经理,能力和惰性并存,不修小节,为了柳总在权利斗争中不落下风,我一直力保这个经理,但也同时告诉柳胖胖,一定要早下决心,要么把他扶起来,要么就坚决把他下掉,不留口实。
果然,陈盛马上和我谈到了郑经理的问题。多年历练的经验让我冷静地判断陈盛的用意是要把他当作攻击的靶子,难道陈盛这次想一气同时打掉滕厂长和郑经理这两个柳总的得力干将?
我决定先封住他的口,历数了郑经理的若干错失,洋洋洒洒有理有据,直叫陈盛听得目瞪口呆。我暗自得意,且看陈总如何继续这话题。
陈总马起脸,问柳总是否知道这些情况。我说柳总几乎都知道,我每周给他报总结,两三天还要通一次电话。
陈总说所有的工人都认为郑经理比起以前的李经理差远了,而且太懒。我说我也这样认为,李经理离开北京分公司是北京公司最大的损失。我的话很干净,很客观,何况在销售中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立即反驳对方的观点,在我的眼中,此时的陈盛就是一个难缠的客户,不妨斗智斗勇一回。
陈盛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本来预备了一大堆的数据想借题发挥一次,没奈何遇到了我这团软棉花,浑不着力。想了半天,说:“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更换这个经理。”
我心中暗暗好笑,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啊,这个问题太好应付了:“陈总啊,第一我现在不是人力资源部经理无权提出任免建议书;第二郑经理今年三月才代理北京经理,现在才刚过实习期,在实习未结束我不能给他做实习评语,所谓盖棺才能定论;第三作为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在组织机构设置中,只有总经理才能任免分公司经理,别说我了,柳总也不能嵇越这个权利啊。”
我倒打一钉耙,不着痕迹地把这个责任推到陈盛头上,自然让他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
果然,陈盛给自己找了台阶,笑着说:“江树,你也不是不知道,销售上的人事,我从来没有干涉过柳总,他说怎么定就怎么定,要不然,他又说我给他设置障碍了。”
我当然要帮柳总摆脱干系,回敬了一句:“如果是我这一级的大区销售总监,是纯销售的,当然可以让柳总来定,但北京分公司经理,是一个独立的分支机构,有独立的人权物权财权,肯定还是要你定。”为了让陈盛不至尴尬,我接着说:“公司要正规,就要让制度大过人,在公司经营管理中,没有董事长,只有总经理。”
陈盛换了话题,试探我:“你来兼任北京公司经理怎么样,我觉得你是最合适人选。”
我可不想被死拴栓在北京,同时把下掉郑经理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更给人贪权的印象。想到这,我假考虑了几分钟,点燃了烟说:“陈总,我可以是一个优秀的销售经理、可以是一个优秀的人力资源经理、可以是一个比较优秀的策划经理,但不是一个优秀的公司经理,我对财务不了解,对于审查报销之类的事物性工作,我缺乏耐心和细致,我做不好是小事,让公司蒙受损失反而既不利公也不利私。”
一句话让陈盛掉入到我的节奏中了,引起了他强烈的共鸣,陈盛笑着说:“就是,原来以为当总经理了可以好好按自己的思路做点事,结果从周一到周五,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审核报销,我简直成了个签字机器。”
我窃笑,还不是你把财权牢牢抓在手上,五千元以上支出从计划到报销都要你签字批准才行,你本来就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签字机器,怨谁。
陈盛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回来了,我明天开个会就回成都了。”我拔腿就走,也不想再没话找话地聊聊家常。
陈总想起来,说:“喔,江树,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有没有安排?”我倒有几分佩服陈总了,能记住这些细节,这几个月总经理没白当,功力大长啊。我笑笑说:“马上去安排,晚上去晓楼吃吧,还可以卡拉OK。”
陈总递给我一只碳钢羽毛球拍,说:“我今天刚买的,送给你,生日快乐!”我打开拍套,试挥了两把,连声说:“谢谢陈总,什么时候再教我打打网球啊。”心中想,这几天不在北京,不知道陈总过来收买了多少人心,得跟柳总提个醒,陈盛已非吴下阿蒙了。
3
晓楼是北京分公司周边一公里内唯一象样的酒店,新换了来自成都的大堂经理,自然令我们下意识地去照顾生意。大型汽车城的拆迁已经结束,这片荒芜的大块土地上只有我们的笑语还算有一丝生机。
局中全是分公司的行管人员,我只邀请了一个相熟的女文友。酒过三巡旬后,我悄悄对她说:“在北京,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陈盛听到这话,挤眉弄眼地单独给我俩敬酒,说是为了美丽的爱情。弄得我狼狈不堪,女文友也红了脸。我说陈总想歪了,她是我儿子的干妈,我是她女儿的干爹,我儿子和她女儿是一窝生的两只小猫,她在帮我养。
陈盛起着哄,不容分辩地说只要是亲人就可以了,一边眨着眼暗示我赶紧带着那女孩去单独勾兑。
我知道经验丰富的陈盛是诚心帮我,男女之间很多故事就是这样被哄出来再假戏真做的。陈盛的故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明显在泡妞的技巧上比柳胖胖要更为高超,尽管柳胖胖现在还有一个进行时。不过,陈总不知道混BBS的一代,是真正有异性朋友的,而且是大把的异性朋友,我懒得的跟他解释,显然,他已经落伍了,给他新配的笔记本的估计使用概率还不到柳总的五分之一,而且今天下午还在让我帮他发E…mail。看来,他的学习能力还是不如柳总,我稍微放心,感觉柳总这次发招又多了一成胜算。
客观地说,陈盛做事很干练,诺大的撤厂搬迁,计划得很周详祥,包括进度表、责任人、一般处理程序和紧急处理程序都考虑得很充分。开会的时候,言简意赅,没有一句虚言,我看在眼里,心想这事让刘禾肯定不如陈盛,让柳擎松来负责只怕也做不到这样条理清晰。想到柳胖胖要逼宫下课,多少还是为陈总可惜,如果二人能和平共处,真是最佳搭档。
不过,在搬迁计划中,我注意到陈盛仍然让郑经理负责了很多工作。心中咯噔一下,昨天陈盛不是还在千挑万选地找他的毛病吗,难道……?
果然,陈盛接下来就宣布郑经理实习期结束,试用合格,正式就任北京公司经理,享受分公司经理薪金福利待遇,并全权签字接收北京公司的净资产。
这个结果不仅大出我意料,也让所有的与会人员大跌眼镜。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郑经理铁定下课,在陈总的调查中,所有人都给予了差评。我闷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陈盛要让脓包长大,自行溃烂,他才不做这个恶人,一旦郑经理出了问题,第一责任人是我,第二责任人是柳胖胖,他自己顶多有个连带责任。我呼了口气,看着陈盛,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造势那一套,多半是跟着刘禾那老鲨鱼学的。我想,我得马上做个昨天的谈话记录给柳总发过去,陈盛以后要找麻烦,顺势反将一军。对于电话、谈话这类口头上不可追述的东西我从来不相信,我只认可传真、文件、邮件和签名后的书面说明之类的可追溯的东西。从我的培训资料中角度讲,这也叫对事不对人,我得感谢我职业生涯中所接受的历次培训。
陈盛后来在去机场途中给我解释,那不是他的决定,他只是在代柳总宣布这个决定。我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强手,这次倒陈恐怕会很艰难。陈盛比从前更注意细节,三个人的时候,他和我同坐在轿车后排,而不像象柳胖胖总是霸占副驾驶的位置,丝毫不考虑礼节和感受。陈盛也更有技巧,实际上,在郑经理任命的处理上,他造势成功,暗伏杀着,并且让郑感受到所有的人都在排斥他,只有他陈总才顶住压力给了正式任命。这样一箭双雕的妙手,我从前以为只有刘禾才能施展。我是应该给柳胖胖去个电话,告诉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是否要对陈盛发招逼宫了。
我的冷静分析让柳总也动摇了倒陈的决心,他犹豫不决,象个单恋的小男孩徘徊在梦中情人的楼下,不确定是该弹吉他还是扔石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装傻下去,默默观望。
我对他说,如果不倒陈我就不回成都了,那董事会太长太累太耽搁工作,我要把非典浪费的时间抢回来。
柳总说最好还是回来,搬厂后黄监事要到北京来盘点资产,代表公司和郑经理做交接。你做做她的工作吧,最好让她在董事会上对陈盛发招。
我想了想说,好吧,你必须保证刘禾支持你,否则就别发动攻势,我也不会回成都开会。
柳胖胖说你再帮我给刘禾打个电话吧,不准他再动摇了。
我急了,说刘禾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去对付陈盛啊。
柳胖胖说:“他一再强调公司只能有一个老大,嘉熙公司不能再乱下去了,他还说陈盛的保守已经严重阻碍了公司发展,他还说半年董事会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最后还说我是董事长,必须对所有的股东负责,不能对任何人有妇人之仁。”
柳胖胖一口气转述完刘禾的话,问:“我的理解没问题吧,他是让我在董事会倒陈吧。”
黄监事本来是公司的兼职会计,去年和我一起买了员工股后成为了股东,并在之后的那场旷日持久的董事会中,被公推为监事。不过,更多地还是在行使财务总监的职,而刘禾作为主管财务后勤的总监则成为了她的直接上司。这次董事会也将是参会列席人员。柳胖胖的意思是让我在北京让黄监事明确态度,旗帜鲜明地支持他。
这迫使我披星戴月地跑了趟长差,在五天内连续跑了天津、沧州、济南、淄博、潍坊、石家庄、邯郸、邢台,回访了代理商并做了四场销售培训。这样,我在北京大区的这三个月,还要除掉非典耽搁的一个多月,把除内蒙、宁夏之外的所有代理商全部走访了。我知道,董事会是需要用数据说话的。
我带着满身的酸味和满脸的瞌睡赶回北京,黄监事已经到了一天。我把房间让给了她,把行李扔到了办公室。我对她说我是男人没关系,睡沙发挺好的。其实,我是计划用一点一点的细节打动她,先接受我,再接受我的说辞,最后接受我的观点。因此,无论她怎样坚持,我也不让她去住酒店、去同学家,我非要她领我的情不可,这是控制节奏的要点。
黄监事和我交道不多,听传说中是个比较独立思维的女人。由于职业的关系,她直对数字感兴趣,对于我这类擅长以理服人偏重说辞的谈手,向象来是不会感冒的。我不知道如何着手,怎样打动这个铁女人。
4
坂田荣男说,一切手段明摆在棋盘上,没有隐晦的部分,但现实中的确存在骗着,作为一种手段,可能诱使对手下出棋味不佳、计算不够的棋来,同时由于无知与贪欲,使受骗上当增加了内容也是事实。我的理解是骗着就是诱使对手按常规思考,按常规行棋,也就是说期待俗手。
黄监事本身的态度并不重要,她在公司只持有1%的股份,只是由于知道了太多的最高机密,才以监事的身份列席董事会。只要有了发言权,就不能无视她的存在。我不清楚刘禾为什么竭力促成她成为监事并列席董事会,但我知道刘禾不是笨蛋。专业棋手知道,对方的急所就是我方的急所,抢占急所就是抢占最重要的制高点。我决定这几天和她形影不离,不让她有空闲的时间和刘、陈沟通,再潜心思考,成为特立独行的黄监事。
黄监事对财务数字很敏感,对公司的权利之争则难以理解,她很直白地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跟着刘禾表态。这样,既不会站错队,又不会让自己突兀。黄很聪明,聪明地让我无处发力。
我也很直白,如果换位考虑,我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谁当总经理能让企业更快发展,我就支持谁。因为,我们更重要的角色是股东,股东就是期待回报的投资人,投资人有权选择经理人,这天经地义。我说刘禾已经明确地支持柳胖胖,如果我们能让刘禾更义无返反顾,那么这次换手就更顺利,影响面就更小,公司就能更快地发展。
其实,刘禾的态度从来就没有表明过,他总是闪烁其词辞,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投票的。我要先入为主地让黄监事认为刘禾已经明确支持柳总,再用黄监事既成事实的立场迫使刘禾顺势而为——在我看来,刘禾是断不肯逆流而行的。董事会看起来是三个董事,其实是三方各二人:柳擎松、陈盛、刘禾、王律师、黄监事和我。能争取到黄监事,在会上就会形成三对一的局面,王律师不了解公司情况,而特定的身份只能让他私下支招,而关键的第三方力量刘禾自然会见风使舵,划向我方。
黄监事在北京呆了三天,我就完整地陪了她三天,她和我一块工作、一块吃饭、一块喝咖啡直到她休息,甚至她参加同学会,我也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司机,我决不能留给她独立思考的时间。我知道,在销售中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糊涂期,就是客户经过你的谈话影响后,能保持24小时的共振,然后清醒。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每一个观点给她重复七次,让她始终保持在糊涂期当中,直到我和她同机飞到成都落地。
黄监事终于被我搞迷糊了,她当着我给刘禾打了电话,统一了董事会倒陈的态度。刘禾,终于在电话中明确地对我说,如果我们都支持柳总上,他绝对不会反对。
刘禾的声音很沉稳,这让我相信,倒陈的思路确实是他深思数虑的结果。
在候侯机室,我兴高采烈给柳总发了短信:一切搞定,刘黄确定支持,晚7点到成都。过了好几分钟,柳总匆匆打来了电话说,他和陈盛已经摊牌,陈盛不相信黄监事也反他,要来亲自接机。我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摊牌干什么。柳胖胖说我想让他自己下,给他留面子,保留一个虚衔。我说你太着急了,让我们怎么见陈盛,这不是明显的阴谋篡位吗?柳胖胖说你只要始终和黄监事在一起,她就不可能叛变。回过头,我给黄监事说了柳总的电话。黄监事一脸苦笑,长叹着埋怨柳总提前把我俩给卖了,这可如何面对陈总。我给黄监事打气,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顶多也就拉破脸,迟早的事。
陈盛苍老了很多,十天没见又多了几道皱纹。满脸的笑容掩饰不住贯穿全身的疲惫。我像象一个行刑者,又像象是一个心虚的诬告者而惴惴不安。我请黄监事坐了副驾驶位,一个人斜靠在后座,顺手拿了本杂志,掩饰着忐忑。
陈盛漫天地跑着话题,从北京的吃食到成都的天气,独自高谈阔论。我和黄监事含混地应和着,猜想着他如何引到那敏感话题上,又从何应对。
进入市区,陈盛结束了漫长的寒暄,说:“江树,我有话想问你,能不能请你给萧萧打个电话请一个小时的假,我们随便找个茶馆说几句。”陈盛彬彬有礼,又不容拒绝。
我没想到陈盛接机的目的不是找黄监事,而是找我谈话。我有些慌乱,说:“不用打电话给她,我没给她说我今天回来,本来就想给她个惊喜,陈总安排个地方吧。”
陈盛在省博物馆旁的露天茶铺停了车。大大咧咧吩咐伙计安了位置,上了茶。静静坐下来,并请黄监事回避。陈盛没有单刀直入地提出问题,环顾着四周的翠竹、芭蕉,跟我要了烟怡然地吸着。他神情舒展,四肢放松,陷入了沉思或者回忆中。
我选择了与陈盛邻座坐,这样不至于太过对立和紧张。我品着茶,呼吸着温润而熟悉的空气,听着满耳的乡音,心中一片空明。
我们就这样坐着,抽完了一支烟,又抽完了一支烟,直到茶凉了下来,可以大口地牛饮。我猛扯了一口茶,随口吐出了混在其中的茉莉花和几片芽叶,我夸张地弄出一些声响,提醒陈总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说话了吧。
陈盛叹了口气,说:“江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喝茶。”我感觉背后有人在看我,我四处打望着这个成都市区主干道旁闹中取静,别有闲逸的去所,没有发现其他的熟人,静听他说下去。
“柳总当年做追肥枪想换行业的时候,我们曾打算把这里接下来,已经有四五年了吧。”陈盛还没能从回忆中走出来。我应了声,“恩,我听柳总说过,那时你在他隔壁开家具厂,你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陈盛又要了我一支烟,说:“本来是我们合伙接这里,都已经要签合同了,柳总又阴差阳错地接下了羊西线的那个茶坊。”
我笑笑说:“恩,也听柳总说过,好象还同时接了个酒吧。”心想,老人才喜欢回忆,陈总不至于要跟我把和柳总七八年的故事一个一个给我回忆吧,真是意冷、心灰萌生退意了?同时,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忍不住想回头。
陈盛说:“柳总性子很急,他决定了就马上要做,结果亏得很惨。”陈盛抽了口烟,有轻点了口茶,“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滥赌了,每天输得面色焦黄,没钱了,就到柜台上抓五十,没烟了,就到柜台上抓包玉溪,可以连续几天打麻将不睡觉。”
我点点头,知道他要说什么。陈盛说:“我当时一看这样不行,估倒把他拉出来,让他转让了生意和我一起搞嘉熙公司,又逼他戒赌,带他打网球、游泳、打保龄,让他慢慢把身体调整过来,慢慢把心态调整过来。”
陈盛看着我,眼都不眨,冷冷地说:“江树,可能我们当时之间的关系比你们现在的关系还要好哦。”我不说话,默默抽烟。我知道陈盛终于要开始挑了。陈盛说:“柳总有很多小毛病,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太了解他了。”
陈盛冲动了半天,最终没能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陈盛说:“你劝劝柳总,他听你的,嘉熙公司离不开我,这么多年的朋友都容不下啊?忍到年底再说这个事吧,我希望董事会就是个半年工作会。”
陈盛想了想,“江树,我一直认为你很客观,你有独立的观点,你劝劝柳总,拜托了。”陈盛很无奈,我看得出他又动情了,一个容易动情的人适合当情人,但绝对不适合做企业的领导者,绝对不适合参与权利斗争。我很同情陈盛,但不意味着陈盛今天的说辞对我有任何作用。我知道,此时的柳总,是在弦上的箭,再也劝不住了。
陈盛像象个垂暮的老人,给我回忆了与柳胖胖一起创业的日子。我不能融入他的感情中,我很想帮他,但不能因此而令柳总再次妥协,我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眼光,答应最后再劝说柳总一次,尽管我知道那是徒劳的。
第六感告诉我,背后那人仍然在看我,我有些毛骨悚然,等待着起身走人。陈盛站起来,却是上卫生间,我借着给黄监事打招呼,回头望了望,除了几套桌椅,空无一人。我有些失望,心想莫不是见鬼了。
尽管离家只有几百米,陈盛坚持着要送我到大门。路上我想着是否能找出一套折中的方案,更多的是想那背后看我的人究竟是谁,那眼光透着怨气,想到这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5
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与萧萧赤裸相见。萧萧本来就什么没性趣,突如其来的电话正好解了围。我漫不经心地接着电话,一边目视她从容地穿上衣服走进厨房。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问题了,我也全然没有性趣,只是希望通过交媾来证明我的清白还有我的爱意,或者只是证明我还是一个正常的壮年男性。
老妈很想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其实,老妈的潜台词还是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的同事一个个都关心着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老爸过世后,那些当年一起献青春、献子孙的叔叔阿姨就开始念叨着我的婚姻大事,去年虚岁三十的生日,老妈请来了十多个老友专程来给我这个晚辈过生日,搞得我过了这辈子最紧张的一次生日。连萧萧都说,你妈太偏心你了,当心你两个姐姐两个姐夫说闲话。我知道他们不会,自小身体弱,在学龄中都是长我五六岁的两个姐姐一直在保护我,老爸死后,两个姐姐更是担心我的每一处细节,接受我的一切,甚至我三天换两个女朋友也一并接受。骨子里是无上的家庭聚合力,一个典型的成都家庭。
家庭是社会的最小元素,我常常以我的标准来判断朋友的质量。我一直认为,一个不能融入家庭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个人因素出了问题,我通常会因为孝顺父母而成为提携下属的重要理由。在这个标准上,柳胖胖和刘禾都做得很好,陈盛我不太了解,但据柳说他兄弟姐妹间关系有些紧张。我便有些蔑视,虽然我知道自己带主观主义色彩不对,从前也曾经为此看错了一个本不应该扶持的小人。不过,现在的我是完全信奉: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的。从前流连于裙裾床第之间的江树,已被我压在箱底,贴上封条。我想,我是有资格评判柳胖胖正在进行中的婚外恋的。
柳胖胖根本管不住自己,稀里哗啦地彻底投降。这家伙一点没有地下恋爱的基本经验,整个公司好些人都知道这事。我到公司的时候,柳胖胖一点不惭愧,直说得眉飞色舞。
我仔细关好了房门,责怪他不拘小节,自己败坏了我费尽心机为他建立的高大形象。柳胖胖傻笑:“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不是见不得光的,你理解不了。”
我有些冒火:“你能见天日?你敢给你老婆说吗?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共产党员,能为你这个所谓的领袖守口如瓶?你凭什么?”
柳总傻了,他没想到我为这事大动干戈,他愣楞在那里,忘了抽烟,任由火头慢慢侵蚀,把现实化为长长的灰烬。
我蛮横地提出要求,要他必须遵守:不能在成都和冰儿见面;不能再传播此类消息给其他人;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相关邮件;不准用手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修改所有相关密码。我抑扬顿挫地威胁柳总,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是公司的权利纷争还是家庭的完整。
我不希望柳胖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希望我能真正的把他改造成一个企业家,或者,是一个神。
柳擎松就是柳擎松,他很快调节了情绪。真诚地给我道歉,说保证遵守,至少在董事会期间断绝来往。奶奶的,我就吃柳总这套。我软下心来,松了口,“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在办公室用座机给她打电话,董事会后,你可以在成都郊县和她见面,越远越好。”我接着说:“这都是为你好,说说董事会的事吧。”我岔开话题。
柳胖胖说这次董事会无论如何不能耽搁工作,三天内结束,要我拟个议程。我说议程简单,关键是这次要有明确的议题,不能再开到哪想到哪再议到哪。柳胖胖说,你办事我放心,你做吧。
我转身就走,却被柳总又叫住:“对了,陈盛昨天接你们给黄监事说了些啥子?”我回过头来重新坐下,说:“陈盛根本没找黄监事,和我谈了一个多小时。”我言简意赅地复述了昨天的情况,突然又想到那双在背后看我的眼睛,汗毛又立起来了。我心神不宁,烦躁地说:“说白了就是让你别动手了,大家很多年的朋友了。”柳总笑:“我喊他自动投降,给他保留总经理的职务,再安排出国进修,给他台阶他不要,就怪不得我了。”柳胖胖笑得很开心,我却觉得狰狞,想着那双背后的眼睛,很不舒服,快步走了出来。
刘禾总是笑着,象寺庙中的弥勒,堆满了复杂的笑容,一不小心就会度了你到他所描绘的极乐世界中去了。比起他的招牌笑容,他的说辞更有诱惑力,他自称是小股东的代表,代表着所有小股东的利益,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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