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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36饰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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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童 by 梓寻
txt制作:烫烫
我是这帝国最腐朽的装饰!
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急忙抖擞精神,准备迎接,这脚步有些急促,想来是有烦心事,若不打叠好千般小心,岂不自讨苦吃。
膝盖尚未跪下去,就被一阵旋风拥起,抛到床上,重压下来。我暗暗咬了咬牙,今儿怕是难逃一劫。伴著颈项间湿热霸道的啮咬,身上那层浅浅的薄纱被胡乱地剥下,可惜了,京城第一织造,一尺千金尤不得!
一番云雨,几多销魂,想来写这些豔词的文人骚客们,於床上总是占上风的,否则怎不见描出半分苦楚。腹下置了枕头,一颗颗清凉圆润的珠子滑入体内,我微微颤了颤身子,被人托了下巴,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逼得我想躲,唇边却是笑意:“叠薇,愈发妙起来了,当初留下你,也是不亏!”我勉强一笑,却腹诽无数,你若也从七岁便被人调教,只怕现下比我还妙上三分!
一觉醒来,已是大明,身旁空无一人,缓缓地展开身子,唤人进来,沐浴更衣,小宝乖巧地跑进跑出,十分伶俐,笑道:“主子想用些什麽,刚熬得的芙蓉莲子汤,要不要试试?”又十分委屈地说:“主子好像什麽都不爱,这些年我都不知道主子的癖好。上回那个十分稀罕的蚶子肉,我尝了一口,真是死也心甘,可主子就如同嚼蜡一 般。”我从大浴盆里迈出来,慢慢地擦拭著,道:“那些个东西都是拿山珍海味配出来的,有什麽意思!”
“那主子总有觉得最可口的吧,说出来让奴才开开眼。”
“我觉得最可口的,不过是……,哎,不记得了!”不过是一碗白 粥,有什麽好提的。
“又卖关子!”小宝嘟嘟囔囔地叫人进来收拾,我则迈腿出去了。一路迤逦而来,处处张灯结彩,尽是忙碌的宫人,皇上的四十九岁寿典,岂能不大操大办,从後门进了御书房,一眼便望见案上陈了 许多的奏折,我揉揉额头,在榻上坐定,照著折子上的圈示褶痕写回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写得腕子有些累了,正要站身起来活动,便 见皇上从门里大踏步进来,急忙行礼,皇上於正座坐定,我将方才书写的折子呈与他看,过了一会儿,皇上笑道:“叠薇的字进益了不 少!”又道:“西南羌族起兵,叠薇怎麽看?”
我抿抿唇,道:“西南湿热瘴气之地,不宜远征,若不得不发,则 需强将精兵,善山,善水,善奔袭;亦得明晓地理之士为助,方可制敌取胜。”言罢悄悄观帝王颜色,无甚变化,方才松了一口气,又闻 “明儿的寿筵,你也去吧。”口中称是,便退了出来,心中却暗自叹气,去干什麽,就为了遭人取笑麽,幸好惯了,自那日裸身被帝王裹著大麾抱持至朝堂之上,我便早已背骂名无数,天下的清流们茶余饭後,怕是无人不道沈叠薇。
回到烟熙宫,用了些午饭,便一头栽在床上,决不肯再起来,小 宝过来奉上书信一封,抽出来,是一张天青色的雪涛笺:
沈殿公子:
吾方自江南归来,途过贵乡,新茶犹得,特此奉上!
董子期再拜我打量了下那包茶叶,应是铁观音,天下的铁观音,最妙是清榕山(这是我胡诌的,没查资料,勿以为怪。),清榕山上,最妙是清榕寺,清榕寺里,最妙是後院的一棵老茶树,天公决计是惫懒无比,不肯用功,只拿一棵嘉木敷衍世人,只是不知,若这铁观音煮粥,是个什麽味道?!
“煮来尝尝”,我递与小宝,歪在床上看他张罗著红泥小炉等一应器物,不一会儿便进到梦里,茶香袭来,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夜里,帝王并未临幸烟熙宫,听说新进个冰肌雪肤的玉人儿,叫什麽龙琇儿,一双碧眼,动人心魄,舞有天魔之姿,只不懂中原语言,其实这也不错,两相猜度,必是趣味非常。
春夜不算凉,我一面翻著棋谱,一面揣摩,并不觉得长,只这小宝,才是折腾,拼命催我睡觉,见我不肯,便卖弄他从各宫各院得来荤谈野话,佐以他宫年老太监舌绽莲花的口才,更是色香味俱全,待到他朦胧入睡,我才安生地看会儿书,明儿,想必又是热闹非凡吧。
皇帝的寿典,向来是先接受外臣的朝贺,晚上再在园子里同著各 宫嫔妃皇子乐乐,我过去的时候,正遇上外臣们下来,躲与不躲,本没什麽意思,这一干子人的嘴脸我也并不放在心上,前些年还争些口舌,结果这些个人可谓是愈挫愈勇,我收敛了,他们的余勇仿佛打在棉花上,没了气力,胡乱叫几声,也就罢了。从角落里出来,正欲向前,却见一身紫袍的董子期,笑眼盈盈,皎皎如月,立於石阶之上,叫道:“沈公子!”莫不教人忘了他已近不惑,近了才见他眼角略有细纹,反倒更有韵味了。
我笑道:“雪湖公子,许久不见了,江南一行可好?”
“好与不好,我也不知。”董子期自袖内取出一细长的锦盒,打开竟是一支干枯的梅花,道:“你旧屋的梅花开了,便折了一枝送你。”
我将梅花枝捡起来,送到脸前嗅了嗅,放回盒内,笑道:“小时候的事,尽忘了,倒是教公子费心了。”
董子期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浓了,道:“小薇儿真是……”,向前一步,我躲闪不及,竟被他在脸上捏了一把,又道:“我真是爱极了,不枉我一番心血。”
若是以前,我只怕得气得身子乱颤,现下倒修炼地十分大度,难不成是经书念的多,脑子里已开出菩提花来了,只拿出对待外臣的法子,含笑而立,快成了太极的宗师了。董子期见我不嗔不怒, 又是一笑,将盒子收回,飘然而去。
忽听得远处隐隐有丝竹之声,暗道一声不好,怕是晚了时候,连忙赶过去,皇上已受完大礼,我悄悄地坐到一角,周围仿佛是末等的女官,还有抱著小皇子的嬷嬷,并不说话,只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我泰然处之,远远望过去,皇上身边坐了一位姿态淑丽的女子,装束迥异於其他宫人,想必就是龙琇儿了。
皇上神采奕奕,笑道:“听说各宫备了贺礼,都拿出来吧!”
先站出来的是二皇子瑞騂,修身玉立,文气斐然,拱手行礼道:“儿臣受父王令,修编《地理志》,现有小成,将我南嘉各地图志,重新考证,连同邻邦各国,均有所录,已成图一幅,请父王御览,并请赐名!”言罢侧身,由几个宫人将图展於地上。果然是大手笔,那里是什麽地理图,分明是张军事布兵防御图,周疆各国情形历历在目,我暗自一笑,怕早就是帝王授意的了,羌族起兵,真是时候。
皇上赞许地端详了地图一会,笑道:“此图怕是征询了许多民间鸿儒之士,隐於江湖苇草间,便叫《问荇图》吧。”我闻此一惊,忙看向二皇子,果然也是一惊,那袖底下的手心怕是掐出血来,只笑道:“全凭父王作主。”荇也好,薇也好,不过都是野草罢了,皇上又何必挂到嘴边取笑。
在座众人谙读诗书的,面上并不好看,其他人亦感气氛不妙,一时间竟无人语,那龙琇儿不懂汉语,更不懂此中机巧,只骨碌著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皇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意无意向我这边扫视我头痛万分,只盼著挨过时候。恰有一人站出来,声如宏锺,道:“儿臣文采自然比不过二哥,愿意剑舞,为父王助兴。”
我定睛一看,是六皇子瑞珩,最是尚武,豪爽不羁,曾因高卧青楼,遭皇帝训斥,可也颇受宠爱。只见瑞珩擎一把宝剑,在场中舞起来,他如此健硕的身躯,竟颇有几分逸然,渐渐地越来越快,只见满场剑影,映著月光,如同雪练一般,煞是好看。
瑞珩忽地停立场中,无一丝气喘之态,弹剑而歌: 春风软,纤若芙蓉面, 春风坚,剪作杨柳绵, 春风烟,裹月月也恬, 呀,这四海神州,哪里不浴春来!
唱至此,满场已冰融春至,这马屁也拍得精巧,皇上笑道:“老六果然长进,词也作的通了!”那瑞珩一拜,退回座位。!
我悄悄地退出来,这满堂的父慈子孝,也看得差不多了,人也来过了,就算再发作我,也是以後的事。出来了,才觉月色辉然可爱,竟有几分饿了,真真地有伤风雅,急急忙忙向烟熙宫走,突地被人一撞,向後跌去,又被扶住肩,待我立定,却是三皇子瑞琛,听说去江北办差了。这位皇子早住在宫外的王府,我只远远地见过一次,真真的天子气象,浩然伟岸,度量非常。
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竟调笑道:“我常年在外,竟不认得你只肩膀就这样酥,身上还不知怎个有趣!”说著,便又近身过来,将我圈於怀中,我正要大怒,转念一想,我额上的梅花印子,便是明证,这皇子心思缜密,素有威名,岂会不知我是沈叠薇!
我不动声色,只由著他动作,果然瑞琛随即松开手,立於一旁,笑道:“果然有意思!”眸光闪动,异彩飞扬。想到方才宴席上的两位王爷,我不由心中一笑,到时候这夺嫡的好戏,怕是难得的精彩!远处有人提著灯笼小跑过来,瑞琛向我扫视一眼,大踏步走过去,我也甩甩手走了,呀,好冷啊,怎这小宝取个披风这麽难!
回到烟熙宫,除去外裳,便向床上躺著,渐渐眼前也朦胧了,忽觉得有人走过来,将我向床里送送,侧身躺下,一只手不规矩地探到衣服里,上下抚弄,突地在我胸前重重拧了一把,我竟不由地“呀”的一声叫出来,人也全清醒了,睁眼一看,除了皇上,还能是谁?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在皇上的示意下,跪在他两腿之间,慢慢地含下去,吞吐著,舌头打著转,耳边传来低沈粗重的喘息……,突地被推倒,身下猛然一疼,随著动作快感也渐渐升起来,多亏了董雪湖,这身子被调教得柔软至极,当真是堪堪的尤物了,皇上低笑道:“尝了多少的处子,味道总也差不多,只叠薇让人念念不忘!”
我嫣然一笑,挺身把胸口送上去,指尖在皇上背後慢慢打著转儿划著,春光愈发得浓了,只这春夜凉得紧!
早上起来,让小宝慢慢地梳著头发,听他喋喋不休地卖弄:“听说那个三王爷12岁就敢在宫女身上动真格的;二王爷小时候受人欺负,六王爷上去便踢瞎人家一只眼,可等他大了跑到窑子里,还是二王爷告的御状呢。”
我笑道:“你小孩子家只顾听这些个!”
小宝不服气,举著牙梳子,道:“我比主子还大一岁呢,主子今年才14,我都15了,个儿也比主子高呢,只,只,只心眼不如主子而已,这也是应该的!”
我缓缓地磨著指甲,打量著纤长细嫩的手指,笑道:“知道就好!”穿好外裳,向御书房走去。
园子里雪白的梨花开得正好,淡香浸染著水汽,教人捉不住,也躲不开,爹爹的名讳好像是梨筠吧,记不清了,太久了,久到连面容都模糊了,只有一身白衣,一个微笑,一声叹息而已!池水清的发亮,澈如婴儿的眸子,通体透明而幽深,若就这麽走进去,身子怕也彻底干净了,佛说,红尘万丈,一身污浊,却只消得一滴露水,便可清澄如初!
我心里飘忽不定,忍不住踏出去,只听“咚”的落水声,池水渐渐漫过头顶,真干净啊……
由来一梦,醒来四下漆黑,只有一支烛火,一人背坐著,约是觉得我动了,转过头来,黑黔黔的眼睛,十分怕人,我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没想寻死,只是被魔障了,嗯……”
皇上俯身下来,面孔有几分狰狞,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魔障了,上回是失手切了腕子,上上回是骑马跌下来,下回怕不是教狐仙摄了魂魄去吧?”
我扭头不语,他强扳起我的脸,面色阴沈,道:“你这是学你父亲吧,沈源那麽死,也算是节烈之人,你现下算什麽,只这身子比他妙上许多!”
我心口当下如同刀搅一般,尖叫一声,力竭声嘶,挣扎著掰开他的手,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道:“不许你提他,你这脏嘴玷污了他!”被他一掌牢牢地抽在脸上,眼前金星四冒,软著身子,侧倒在床上,不住地喘息。他伸手扶我坐起来,我压不住口里的血腥气,从唇角溢出来,拿手一抹,惨然笑道:“皇上,恕我张狂了,可先人已去,就请皇上给个安稳之地吧!”他抿了抿唇,并不说话。
旁边跪倒的小宝战战兢兢地端过水来,他喂我漱了口,便大步走出去了,小宝慢慢地靠过来,眼泪越积越多,滚滚而落,埋在我腰间大哭起来,我抚著他的头,怔怔地望著头顶上的流苏,月光从窗子里投射过来,打在地上,雪亮一片。
过了几日,脸上的肿渐渐消下去,只是身上懒著见人,每日只窝在烟熙宫里,御书房也不去了,小宝又看的我紧紧地,寸步不离,只好抄抄经书,权当是练字了。这日,我刚用罢早饭,就见小宝一溜小跑过来,神色惶恐,气喘吁吁,我自然要问,他起先不肯开口,後才凑过来,小声道:“昨儿皇上在嵘妃那儿,不知怎麽就大发雷霆,把整个宫里人都锁了,正要送宗人府呢!我刚过去时,皇上已经走了,只可怜十九皇子才几个月,被丢在一旁,也无人照料,哭得撕心裂 肺!”言罢,还叹息不已。
我站起身来,要往外走,被他连忙拉住,叫道:“主子不要管别人的闲事,是我多嘴,主子自己一身的蒺藜还拾掇不清,又要招祸吗?”
我笑道:“谁说我要招祸,这几天我都没去御书房,今天再不去,可就真真地招祸了!”
小宝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接连嘱咐,不许我拿嘴惹是非,我一一应下才出来。刚进御书房,便见皇上坐於当中,脸色不豫,我行完礼,禀明几件寻常的公事,才赔笑道:“听说昨晚嵘妃惹皇上生气了,若不是什麽大事,皇上顾念著十九皇子……”
皇上抬头冷笑道:“不是什麽大事,蛊惑而已!”说著丢出一团白物来,我连忙接住,竟是一只白绸缝成的小人儿,胸口上扎著钢针,旁边的白条子上写著“沈叠薇”。我一惊,轻声道:“嵘妃年轻,不经事,想必受了宫里嬷嬷的挑唆,才不知深浅。”我欲再言,被他摆手止道:“你出去吧,若是心疼十九皇子,就抱到你宫里养!”我只好磕头退出去。
走至庆裕宫外,哭叫之声不绝,我进去时,桌案尽翻,红烛连盘扣於地上,溅了一连串的蜡痕。昨晚上还是美酒佳人笑,过了今儿,怕是蛛网满画栋了。嵘妃跌坐地上,头发蓬松,衣衫凌乱,眼神呆滞,平素里万般气度皆无。她闻有人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清是我,脸色顿变,挣扎著站起身来,尖叫道:“你这个男娼,贱货,给我出去!”说著伸出尖尖十指向我扑来,两旁有强壮的太监拉住她,犹自哭喊不止。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奉命来带十九皇子走的。”便有太监抱一锦绣包递与我,大约是哭累了,十九皇子已经沈沈入睡,眼角犹自噙著小泪花 ,脸色有些潮红,怕不是受了风寒。我抱过来转身走,只听见後面有头触地的声音,作响。
回到烟熙宫,命人传了太医,好半天才熬得了药,看小宝拿玉匙喂他,边问我:“皇上没为难主子吧?”脸上又是抱怨,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都好几天了,哪里还难为我,我也不是皮痒,怎见得自找麻烦,你真是颗婆婆心!”
我只随口取笑,怎知小宝猛然站起来,将碗掼在桌上,又怒又急,嘴唇颤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慢慢道来,吐字如针扎:“我是婆婆心,你怎不见你那身子骨,弱的跟只猫似的,晚上腿疼,都缩成团了,我替你盖被子,身上冷得像冰块!我是犯贱,才看顾你!你,你,主子若是看不上,我也只不管了!”眼里汪著泪,又强忍著,拿袖子恶狠狠地擦,仿佛要擦下一块皮来。
我心中一涩,连忙过去抱住他,软声道:“你的好,我哪里不知,良心又没叫狗吃了,这回是我错了,再不会了,要是再犯,就,就叫我变只小狗,天天地叫你牵著!”小宝破涕为笑,道:“主子这张嘴,真是……。”
突听见外面有人叫道:“皇上驾到!”我同小宝连忙跪下迎接皇上让小宝将孩子抱出去,才拉著我的手一同坐到床上,我站起身来替他宽衣,被他止住,一点点将我的里衣拉下来,又替我脱了鞋子,将一双冰凉雪白的脚握在手里,皱著眉头道:“吃了许多的补品,怎这身子还冰得厉害?”
我笑道:“大约是天生的!也没什麽!”皇上将我整个儿裹在怀里,下巴放於我头顶之上,叹了一口气,道:“子期当时用药太猛了,也不知他哪里寻来的,竟能叫人的骨殖停止不长,多少的毒药重剂,才换你这一双小脚!”我只享受现下温暖的怀抱,并不说话,毕竟蚀骨难当的痛楚谁也不愿回忆。
有风徐来,暗香满庭,明儿早,又能看见开哪种花儿呢?
过了几日,嵘妃的事儿有了著落,三尺白绫留了个全尸,一大家子充军发配到乌萨尔江,宫里人倒是该干什麽干什麽,个个盯著脚尖儿走路,仿佛那日的热闹不曾看过,只行刑那天,十九皇子哭得叫人揪心,弄得整个烟熙宫上下鸡犬不宁,烦躁无比。
入夜,皇上过来,见我卧在床上,又摆著棋盘,便要与我下棋。棋是好棋,温润不寒,握在手里,十分受用,可与皇上下棋却不是什麽受用的事。这皇上文治武功,自不必说什麽,可唯独於下棋一事,不甚通达,众所周知,兴趣所在,恰於一知半解当中,故每每下棋,拼杀一夜,尤不足以尽兴。
灯花“啪”的响了一声,静夜里十分清亮,若佐以夜雨绵绵,则境界全出,只可惜春雨贵如油,天公不肯施舍半分。
我端起茶,润润嗓子,借著遮挡偷偷打了个哈欠,虽然困倦,倒也不为难。上次遇著皇上同邓光夏下棋,才真有趣。邓光夏一直外放,才作回京官,於围棋上颇有美名,几盘棋下得却是战战兢兢,前後忖度,一胜一败一和,胜不敢太轻率,败不敢太张扬,和一盘更是机关算尽,一身虚汗,我在旁则是暗笑不已。
皇上举起手,一白子夹在指尖,看了我一眼,道:“你可想出去逛逛?”落子清脆。我心中一动,抬手小心落下一黑子,轻声道:“请皇上明示!”抬头望了皇上一眼复又低下。
皇上伸手将棋盘置於一侧,双脚放到我膝上,靠在小宝摆好的高枕上,笑道:“今年事儿不多,我想出去走走,好些年不动弹,怕将来也难出去。你,可愿意跟著?” 我低头替他脱了袜,捏拿推按,道:“自然愿意!”这四角的天空早就看够了,难不成关出瘾来,只出去不过是放放风,终也得回来。
“嵘妃的事儿,你怎麽看?”皇上将双手置於脑後,看似闲适。
已经做得的事,还有什麽好问的,我打好腹稿,道:“宫中的风气,隔一阵子便该治治,没有嵘妃,也有旁人,近来她家里恃宠而骄,做了好些个有违伦德的事儿。” 我停了一下,看皇上脸色淡然,心中一瑟,不再说话,皇上闭了眼,道:“你的心思,倒是灵怪的紧,只别都长到狗身上。”我咬咬唇,低下头接著按摩。
捏人脚心最是解乏,不一会儿皇上便呼吸均匀,气息绵长,沈沈睡去,我起身替他盖了锦被,落下帐子,便到外堂吩咐小宝收拾几件衣裳,备著这两天出去。这下小宝可忙欢了,又是药,又是茶叶,只鞋就带了六双,气的我直笑,嗔道:“我又不是搬家,你带这麽多的零碎可让谁背著?”
小宝瞅了我一眼,道:“主子什麽时候离得了药,又什麽时候不喝水,鞋麽,冷了暖了的,难道不换换?”
我指著药柜道:“寻常吃的药,带上两样就够,我现在身子见好了许多,茶叶不用带了,鞋有两双便好,衣服带几件就全了。”小宝一面絮叨,一面收拾。我出去看了看小十九儿,睡得正香甜,穿著明黄的缎子衫,粉白的小脸十分好看,把两只小拳头摆在外面,还时而不时地吮吮舌头。
嘱咐了奶娘两句,便转回内室,见皇上要水,连忙倒了口温茶递过去,凑到他唇前喝了,刚放下杯子,却被他一把薅住腕子拉到床上,低笑著吻上来,一手向後腰摸去,我举起手圈上他的脖子,慢慢闭上眼睛……
想来要出宫,心里总是欢喜的,夜也短了许多,待我醒来,已然大亮。同行的有邓光夏大人,见我过来,微微一笑,我亦一笑还礼,还有一个年轻侍卫俞之虹,是新提拔上来的,隐约有几分贵家子弟的态度,面如美玉,骨骼清奇,只瞧著我时的脸色有几分不屑,当真是年轻气盛。我自那日从马上摔下来便不再骑了,遂同皇上乘了一辆马车自西门出发。
一路上,杨柳依偎,郁郁青青,偶遇桃林,灼灼其华,从窗子望出去,心境顿开,马车倒也识情知趣,走的不紧不慢。只顾著风景,猛然转头,见皇上正侧头颇有玩味地打量我,笑道:“真该早点儿带你出来,这麽有意思。”
谁有意思,景色还是,我?
我垂下眼帘,皇上一只手正置於我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探过去放下帘子,我抬头望他,眼中哀求,却见他压身下来,唇在颈项间摩挲,无奈闭上眼,任由他动作。皇上只在唇上吸吮了几下,便把我身子扶起来,放开手,我暗暗松了口气。
马车又行进了一会儿,便到了雁州,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繁荣。捡了家客栈住下,一行人便出来用饭,随意逛逛,恰巧有家古玩店,竟唤作“携香楼”,邓光夏轻笑一声,道:“爷,您看,这店主不知是风雅,还是风流,和青楼抢得什麽名头?”
皇上一晃手中扇子,笑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店主见来客贵气袭人,态度不凡,已然迎出来。我站於皇上身後,微微打量,那店里迎头悬了一幅对子“合应此生叙他生,幻作前身是後身”,颇有几分禅意,不由在心里默诵。那店主小心翼翼地铺开一幅画,笑道:“这是新进的,绝对的珍品,爷是懂得的,您请看看!”
邓光夏凑过去细看了一番,又拿手细细抚几下,在指尖上摩了摩,笑道:“倒也算珍品。”皇上看了一眼,转头问我:“你於这上头也下过心思,如何?”我冷眼瞟过,道:“别具匠心!”皇上冷然盯了我一眼,道:“匠心独运,匠气十足,很好麽?”言罢又看别的,那店主又摆出好些印章,笑道:“我这店别的不敢说,这印章却是雁州独一份。”
皇上取了枚水晶冻,拿印泥试试,是篆文“如来如意”四个字,便道:“这个,我要了!”反手递到我手心里,带著些暖意,我低头垂袖握在手里,抬头看见俞之虹望向一侧。
出来手边正有间酒楼唤作栖仙阁,遂进去由夥计带著上了二楼的雅间。皇上坐定後,道:“叠薇把帽子脱了吧,不怕闷著!”我抬手将纱帽摘下来,露出额前的梅花印子,那红色如小儿生的朱砂痣一般,不知董雪湖费了多少心思。
不一会儿菜便上来了,看著颜色倒也不错,我慢慢吃了两口眼前的素菜,有些咸了。皇上挟了只蟹送到我盘里,道:“果然是在外面,连蟹都不剥,可怎麽吃?”我翻开壳子,将蟹黄,蟹肉分下来,盛在碟里。皇上只挟了块蟹肉走,我慢慢将其它吃完,拿苏香合酒洗洗手便罢了。!
回到客栈,邓光夏同著皇上批阅飞马送来的紧要公文,我便出去叫店夥计送热水来,脚又凉又软,真不争气,这还是没走什麽路呢,过不了几年,还不成了废人。
低头穿过走廊,刚到大厅便被人撞了,抬手整了整帽子,却听见那人怪笑道:“只小手就这麽白,等大爷来牵麽?”便伸出手来拉,我皱皱眉,後退一步,却从身後伸出一只手来将那人反手一拉,丢在地上,是俞之虹。那人哎哟叫了两声,竟爬起来出去了,莫非这年头连登徒子都有自知之明。我回头向俞之虹道谢,他却撇撇嘴,道:“只沈公子别添麻烦是了!”武功再怎麽精进,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我慢吞吞走回房里,邓光夏已经去了,皇上独自就著灯看折子,一边拿手揉著太阳穴,似有乏意。我自匣子里取了牙梳,将他头发打开,轻轻篦起来,发间已有许多莹白,比起我十岁时,又多了好些,也不过四年的工夫,岁月不饶人,更不饶的,是老人,任你是赤胆英雄,还是婀娜美人。
窗子尚开著半边,夜的凉仿佛能浇进来,连同些冰凉的花香,院子里种的是晚香玉,可以秉烛而赏,如果有心境的话。
皇上放下折子,把我两手扣在他胸前,微微後仰,道:“朕,老了吧!”我偎在他脖子里,侧著头,十分认真:“不老,我看比二王爷,三王爷他们还年青英武!”皇上将我拉过来放在膝上,眼里透著十分光亮的笑,慢慢抚著我的背,道:“朕现在一想起你,就是娇娇嫩嫩的娃娃,一转眼,竟也几年了。”
此次出来,并不是微服出巡,銮驾照样儿摆著沿水路南下,只皇上不在里头坐著。一路考察各地官风,督察几件大事儿,并不算轻松,那些个处处游山玩水,见了落难的才子佳人便出手搭救,回到京里便一道圣旨“天作之合”的皇帝,也只是戏文弹词里的了。我一个闲人,每天只抄抄发往各地的回执,倒也悠然。
这日,皇上同邓光夏出去了,我只蜷在床上午睡,待到日西偏方才起来,未进偏厅,便见一人在那里来回踱步,咳了一声方才进去,那人转过来,笑意盈盈,道:“沈公子!”原来是三皇子瑞琛,眸子里熠熠生辉。
瑞琛向我一揖,又道:“那日是我张狂了,沈公子莫怪!”样子十分认真,一敛当日调笑之色。
我笑道:“自然!”
两厢坐定,瑞琛自袖内取出一本旧书,纸张略有泛黄,端在手里,笑道:“前几日恰巧得了本琴谱,听说沈公子善於弄琴,今天正好赠与公子,也算是这琴书的造化了。”
我正欲辞,瑞琛又笑道:“我是粗人,留著也是明珠暗藏,反倒伤了风雅,莫非,公子嫌弃?”听说这三皇子少年早慧,七岁便可口占为诗,技惊四座,今儿竟自称粗人,真是好笑。可话已至此,我只好接过来,扉页上拿行书写著“出云琴”,清雅俊秀,又透著寒意,页脚上拿朱砂点了只枫叶,想是墓藏过的,颜色褪了许多,早年曾在藏书阁里见过这本书的记载,可流失已久,今日竟能亲见,因笑道:“真是好书,如此,谢过了;只我位微人轻,怕是无以为报!”
瑞琛两眼一转,微微一笑,道:“宝剑赠英雄,良书觅知音,我能从中作伐,已是夙愿得偿了。”端得是好风致,我亦一笑,将书收在袖中。同聪明的风雅之人说话,总是舒服的,言语之间,妙趣横生,红缨枪作绕指柔,狼牙棒上亦能生出花来。
一壶龙井茶喝下去大半,皇上便自外面回来了,见到瑞琛问了几句,瑞琛一一回了,便叫他前去滦河督察河堤进度,道:“大堤有好几年没有修葺,怕也不牢了,又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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