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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by白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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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解脱束缚,东方逍一把狠狠抓住陆惟的胳膊,怒吼道:‘你这个笨蛋,逞什么英雄好汉,干嘛这么不要命,干嘛把药全吃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说死你才能死,懂不懂?现在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昏昏然,陆惟睁大眼,对上东方逍俊朗帅气的面容,神采飞扬的双眸此时却充满了焦虑与不安,甚至还有绝望和心痛。 

  他可是在为他担心?可是有点舍不得他?刚才说出如此绝情的话的他,竟也有这种表情? 

  他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种梦幻般甜甜的感觉。 

  如耳语般,他淡淡在他耳边笑道:’对不起,我很笨,我再也保护不了……”话音刚未落,眼前一黑,便陷入了黑暗。 

  不,你不能死!东方逍脸色一白地一把将他颓然而倾的、单薄身躯抱住,怒目仇视柳剑,咬牙冷冷道“要么给我解药,要么把我也杀了,否则,无影盟将永无宁日。” 

  柳剑看着将陆惟抱得紧紧的东方逍,淡淡道:“两粒药丸中一颗的确是毒药,另一刻却是解药。他根本没有中毒,只是流血过多昏过去了。” 

  东方逍一搭陆惟的脉搏,微弱得令人心惊,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知道他所言不虚,这才松了口气。 

  “这笔帐,我记住了,不日定当讨回。”东方逍抱起陆惟,转身欲走,他伤得这么重,得赶快回庄给他疗伤。 

  “且慢。”柳剑从怀中掏出一只绿色小药盒,扔给东方逍,道:“这是本盟疗伤圣药,对他会有好处。” 

  “多谢。”东方逍接过药,头也不回,身形一拔,如雄鹰般迅速消失在夕阳之外。 

第七章 


 
  “逍遥山庄”内,一道白影从高墙掠过,直朝“逍园”的练功房奔去。 

  正在“逍园”焦急等待消息的东方遥一见东方逍,不禁喜道:“大哥,你回来啦!”随即,她看到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陆惟,不禁又发出了一声惊呼。“发生了什么事?陆惟他怎么了?” 

  “小遥,你赶快去请高神医来一趟,替我把住门口,谁也不许进来,我要给陆惟运功疗伤,快去!”东方逍心急如焚,一口气地吩咐道,一脚揣开练功房,将陆惟抱了进去。 

  练功房是逍园内唯一独立的房间,四壁挂满吐纳心法与剑谱,宽大的房间最醒目的便是放置在中央的一张寒玉床,那寒玉床采自天山冰川底层,奇寒无入骨,是练内力与疗伤的上好材料。他先将陆惟轻放在寒玉床旁的软榻上,再拿出柳剑给的绿色药盒,倒出两粒,塞入陆惟口中。无影堡虽然行事诡异,大他信得过柳剑。 

  随即他解开陆惟的外衫,脱下罩衣,直脱到他露出光裸结实的胸膛,仅着一件底裤,他又迅速脱下自己的衣衫,与陆惟一样仅着底裤。 

  寒玉床的寒气有助于运息调伤,但如果不让运功散发的热气即使散开,寒气一旦反蚀入骨,将会酿成重伤,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将他俩的衣服都除去的原因。 

  他将他抱上床,盘腿坐起,双手抵在陆惟的背部,运息缓缓将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帮他吐纳运功。 

  练功室外,听到消息的东方峰与已经自行解穴的洛凡匆匆赶到。 

  “听说你大哥回来了?他是否无恙?”东方峰掩饰不住焦虑之色,问守在门口的东方遥道。 

  “是啊,大哥他很好。不过,陆惟呢,他好像受里很重的伤,大哥正在里面给他疗伤。”东方遥道。 

  “陆惟受伤了?他伤得怎样?”洛凡心头一跳,着急地问道。 

  “全身都是血,看样子,不是很好。”东方遥一脸担忧,摇摇头。 

  前方长廊处,王管事领着一位身材矮小、精瘦的、年约五十上下的男子匆匆赶来。此人是洛阳最有名的大夫,因治人无数而赢得“神医”称号。 

  “高神医来了!”东方遥高兴地叫道,她连忙叩了叩紧闭的房门,道:“大哥,开开门,高神医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东方逍收功止息,但陆惟仍昏迷未醒,颓然靠在他怀里。他匆匆将他与自己着装整齐,轻轻将陆惟抱回软榻,然后打开房门。 

  高神医与东方峰一干人进来,高神医伸出二指搭上了陆惟的脉搏,半晌陈沉吟不语。 

  “怎么样?”看着双目紧闭的陆惟,东方逍只觉得心中犹被千万蝼蚁所啃噬,焦急地问道:“我已经替他运功疗伤,为什么他还不醒?” 

  “奇了。”高神医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脉象十分微弱,是因流血过多所致,所以不足为患,休养几天应该就会痊愈。只是这位公子现在仍昏迷不醒,老夫觉得十分疑惑。” 

  “为什么?”洛凡问。 

  “老夫觉得,这位公子似乎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所致,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或者他担心害怕着某件事物,所以……” 

  “你是说他自己不想醒来?”洛凡皱眉道。 

  东方逍咬牙。“你是神医,你会没有法自把他弄醒?” 

  “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看着东方逍阴沉得几欲发狂的表情,高神医不免战战兢兢起来。 

  东方逍一把揪住起他的衣领,狠狠盯着他的眼睛,道:“如果你救不醒他,我就拿你来给他陪葬!” 

  高神医挣扎着,脸涨得通红。 

  “逍儿,快放高神医下来,这成何体统。”东方峰出声喝道,他从未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失控。 

  “大哥,你别着急,陆惟受了这么重的伤,暂时昏迷是有可能的,他不会有事的。”东方遥亦劝道。 

  东方逍终于缓缓松开高神医的衣襟,颓然退后两步,而后,一拳狠狠砸在寒玉床上,一声裂响,冰花四散,寒玉床出现一道十余寸长的裂痕! 

  随即他又一跃而起,走到软榻前,缓缓蹲下,紧紧握住陆惟一只冰凉的手,将他贴在自己温暖的脸上,那没有温度的冰凉一直寒透他的心,全不顾他人诧异的眼光。 

  去他的世俗道德、去他的人伦纲常、去他的武林盟主、去他的名利天下,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统统滚蛋!他只要陆惟,只要他一个!只要他能醒过来,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离开他! 

  重重地呼吸着,他眼眶一阵湿热,泛着闪烁的泪光。 

  “大哥!”东方遥不禁轻呼了,他从未见兄长这个样子,看来,他对陆惟的感情,已不是普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虽然她一直不明白陆惟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山庄,爹亦从来不肯提及此事,但大哥异样的沉默、反常的举止、痛苦的神情,都令她隐隐感到这两人之间的隐密。 

  大哥与陆惟!没想到令无数女子痴心恋慕的英俊潇洒的大哥,居然会对陆惟情有独钟! 

  年少青衫,两两相惺,秦淮河畔,魂梦相依! 

  难道他这一生,真的从此只能与他魂梦相依? 

  窗外日光高照,又是新的一败涂地天的来临。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为什么,他还昏迷不醒? 

  一脸倦色的东方逍守在自己卧房内的床边,紧紧盯着脸色苍白且透着异样美丽的陆惟,微微起伏的胸膛,淡若游丝的鼻息。此刻的他,看来竟是如此孩子气的脆弱,脆弱得令人心疼。 

  仿佛生怕柔弱的他突然在他眼前消失,整整三天,他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边,下巴已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令他完美的脸庞略带一丝憔悴与苍老。 

  陆惟,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可是在怪我,不该对你说出那番话?可我那时只是不想你为我冒险,你明不明白,陆惟? 

  他手眷恋地轻轻抚过他清秀俊美的脸庞。 

  陆惟,只要你能够醒过来,今生今世,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他默默在心中,对他许下诺言。 

  “叩,叩。”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逍儿。”是东方峰的声音。 

  “有事吗?爹。”东方逍打开房门,东方峰脸色肃穆,站在门外。 

  “陆惟还没有醒来?”他看了一眼房内,问道。 

  东方逍黯然地摇摇头。 

  “跟我来,为父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东方峰看着一脸憔悴的儿子,心下一阵不忍。 

  “好。”东方逍轻掩上房门,跟着自己的父亲来到离开卧房不远的庭院内。 

  东方峰望着青松,半晌不语,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跟陆惟,到底打算怎么办?” 

  东方逍心中一哽,沉默不语。 

  “你跟莫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办?” 

  他仍是沉默。 

  “全庄数千名兄弟,整个中原武林,东方家的列祖列宗,你又打算置他们于何地?” 

  东方逍直直双膝跪在地上,仍是沉默不语,双手已紧握成拳,太阳穴青筋直跳。 

  东方峰长叹一声,道:“陆惟固然对你情深一片,生死相随,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啊!逍儿,你醒醒吧!” 

  东方逍猛地俯在地上,向父亲叩首道:“请爹成全,孩儿不能没有陆惟!” 

  他终于看清楚了,自三个月前难一夜就看清楚了,自在他耳边说出那三个字时便在清楚不过了,今生今世,他不能没有他,也无法再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孽障,孽障!”东方峰仰天长叹。“逍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孩儿知道。孩而自知伤害了您老人家的心,可是,我……”他的声音不禁哽咽。 

  “孩儿只想跟陆惟在一起!” 

  “很好,很好!”东方峰点点头,面色一凛,抽出随身的宝剑,道:“为了不让你贻笑武林,令整个山庄蒙羞,为父……也只好杀了你!“ 

  东方家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若真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哪日若被江湖中的人知道,不难想象,逍遥山庄将被蒙上怎样的奇耻大辱,数十年的心血与基业,都将被毁于一旦。 

  右手一番,宝剑已架在东方逍的脖子上,淡淡地勒出一道血痕。 

  东方逍不发一言,静静闭目,引颈,待死。 

  看着仍然无比挺拔出色的儿子,东方峰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虎目含泪。 

  虎毒不食子,但他不得不下手,逍遥山庄百年基业,怎么能断送在他手上!只是这一剑下去,东方家便要绝后,还有二十年的舐犊之情、父子之爱,饶是这个身经白战的江湖硬汉,到此关头,仍迟迟下不了手。 

  “爹,你在干什么?”恰巧来到逍园的东方遥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呼出声,她连忙跑到东方峰身旁,抓住他拿剑的右手道:“爹,到底大哥做了什么错事,你要这样对他?” 

  虎毒不食子呵,他如何能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手!东方峰长叹了一声,丢出了宝剑,刷地深深刺入黄土中,不禁老泪纵横。心灰意懒间,他摇摇后,“算了,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为父再也管不了了!” 

  语毕,他转身离开,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东方逍睁开眼睛,深深的痛苦印在那灿若朗星的双眸中,看着老父瞬间苍老矮小的身影,一阵心潮澎湃,怔怔地,几乎要掉下泪来。 

  “大哥,你还好吧?你的颈部都出血了,到房里去,我帮你上点药吧。”东方遥担心地看真自己的大哥,心犹怦怦直跳。天哪,刚才真是好险,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不知爹与大哥会是怎样地收场! 

  东方逍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向房内走去,东方遥连忙跟在后面。 

  一踏入房间,心头突地一跳,什么都对,一桌一椅,摆设铺陈,只是有一件事不对,他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突然睁大,陆惟不见了!床上平平坦坦,棉被掀在一边,他伸手去摸被褥,余温犹在,他应该是离开不久,身负重伤的他能够到哪里去? 

  “陆惟,陆惟!”他狂呼着,发了疯似的开始搜寻起山庄的每个角落。 

  暂住在逍遥山庄内的洛凡闻讯赶来。 

  “洛凡。”东方逍如抓一根救命稻草般地死死抓住他,已急得变了脸色,“你没有看见陆惟吗?” 

  “他不是一直昏迷吗?难道你不是一直守在他身边?”洛凡亦着急起来。 

  “刚才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就不见他的踪影。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东方逍痛苦地皱着眉。 

  “不,没有,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洛凡摇摇头。 

  “是吗?”东方逍一阵强烈的失望,缓缓松开手。心中仅存的希望破灭了,原来他根本没有在洛凡这里。 

  “别着急,再找找看。”洛凡安慰他道。 

  “他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东方逍面如死灰,心中不详的预感令他全身一阵颤抖。 

  “也许他知识恰巧醒来,没有看见你,所以就走出去找你。” 

  “不会的。”东方逍摇摇头。“我能感觉得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认知令他的内心抽痛了起来。 

  洛凡不忍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和脖子周围一道血痕,“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走?”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好。”东方逍喃喃道,颓然跌靠在墙脚,将脸庞深深压在冰冷的墙壁上,心,开始慢慢地碎裂开来。 

  事实证明,那一夜他的预感,自那以后,无论是挖地三尺的疯狂寻找,还是不眠不休地打听消息,都没有再找到他的半个人影,如用气泡一般,陆惟,就似从此在人间蒸发。 

  冷月映照下,一条淡青色的人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逍遥山庄的后山,脚步过处,惊醒了一群业已沉睡的林鸟,急剧乱飞。 

  陆惟蹒跚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身上新添的伤口,痛得全身直冒冷汗。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佛开树枝、跨过沟渠,不知走了多少路,茫茫间,他已不只不觉走进一处深谷。 

  深谷寂寂,巨数参天,中有寒潭,墨绿如幽,就是他与东方逍无意中跌入的那个深谷!景物依稀,往事历历在目,那堆熊熊大火,他温暖的肌肤、强壮的手臂和沉稳的气息,秦淮河畔,试萧山庄…… 

  陆惟呆呆地跌坐在寒潭边,望着漆黑死寂的潭水,脸色如冰雪,黯然无色。 

  年少青衫,两两相惺,秦淮河畔,魂梦相依! 

  我爱你!原来那句诗河南句轻不可闻的爱语,终究只是他的幻觉! 

  陆惟听到没有,我对你已经腻了,我马上就要成亲,你别再来纠缠我了,赶快给我滚吧! 

  他无情的话回荡在整个谷底,震得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疼痛,原理这句话才是他想说的话。 

  其实这有何必呢?陆惟淡淡地笑了。 

  只要你东方逍一句话让他走,他就会远远地退到永远不会被发觉的地方,永远的,离开他。 

  所以他才会,默默地,一声不响地,离开逍遥山庄。 

  爱情的尽头是什么?是黑暗?是痛苦?还是麻木?他,也终于爱到了尽头,那么现在的感觉是什么?说不出,道不明,只觉得全身极端的疲倦、极端疲累、极端痛苦、极端的绝望。 

  我只想此刻便深深沉入冰冷刺骨的寒潭底下,永久地长眠,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就让他成为一条鱼吧!弱小的他游不到大海,那么,就在这个死寂的绿潭中,让他静静地永久地长眠吧! 

  他真的好累、好累! 

  缓缓闭上眼睛,他无力地倒在绿潭边的草地上,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串串而落。 

  那是他心底的泪,那一生为他而流的泪,也是沉在海里,谁也看不见的泪,包括他! 

第八章 


 
  雄鹰在高空飞翔 

  勇敢的少年啊 

  究竟要流浪到什么地方 

  你才肯停下歇一歇 

  大漠的风光是如此美丽 

  马奶香茶和热情的主人 

  执着的少年啊 

  你知不知道 

  心上的姑娘 

  正在家乡 

  日日等候着你的归来…… 

  和真异域隐隐的琴弦声,浪人的歌声自塞外大漠一望无际的银色中,透过无边的风雪若有若无地传来,令人顿感一阵透骨的悲凉,仿佛这永生的流浪,将无休无止。 

  十二月的寒冬,雪地冰天,白皑皑的冬雪在惨淡的太阳底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线,远放浓密的乌云层层迭迭,示意真又一场暴风雪的临近。 

  正北方向,山峦起伏,峰色如银,偶尔有一、二只雄赢,自高空盘旋而过。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自远方山峦方向出现。在一片苍茫白色中,那一个黑点,显得异样地孤零和渺小。 

  一袭已穿得破开的老羊皮披风在寒风中微微佛动,脚下的皮靴,亦旧损无比,可见那人必赶了不少路。 

  冷风刮过面庞,全身透骨的寒冷,在狂风呼啸中,那人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前走。 

  饱经风霜的肌肤,衬得高大英俊的身材格外醒目,常挂在嘴边若有似无的戏谑笑容,和原本飞扬洒脱的慑人神采已被深深的憔悴与沧桑所取代,唯有一双灿若朗星双眸幽黑得令人不可逼视,仿佛一望,就能穿透内心。 

  一个关外浪子的形象! 

  翻过此处高岭,前方便是凉州,不知不觉,他已来到最边界的漠北。 

  脚下的皮靴前方已破开了一个小洞,雪水如冰般地灌入,右脚趾已几乎冻得没有知觉。 

  加快脚步,他一步步顶着风雪往前走。一脚踏去,浮雪深至及膝处,自从未被人到访过的一平如纸般的雪地上,蜿蜒拖曳出一串连续的深深的脚印。 

  寒暑冬夏,朝来暮来,花谢花开,一晃已经三个年头!雨打,万里迢迢。这整整三年,匆忙流浪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过。一颗空空荡荡、隐隐作痛的心,亦始终没有治愈过,一如得不偿失了不治之症。 

  环顾自己全身上下,已是一幅典型关外落魄浪子摸样。从前的锦衣美食、风流洒脱、少年剑客、名震武林,已是多么遥远而不可捉摸的记忆! 

  膸了追寻心底最深处、最隐密的柔软岁刻出的那个令他魂牵梦饶的名字,他已经流浪得太久太久了! 

  如果,即使到拉凉州最边远的漠北,依然没有他的百半点消息,他该怎么办? 

  如果,今生今世,他都找不到他,甚至是那一堆白骨,他,有该怎么办? 

  紧紧握住双拳,他张口深深凝视一片银色的远方,明亮眸中深沉的痛苦混杂着脆弱的绝望,爆发出璀灿、强烈而坚定的火花,令成熟的脸庞看来格外慑人。 

  无论如何,天山地下,黄泉人间,他一定要找到他,即使是一堆白骨,他一定要找到他,无论是生,是死,他都要跟他在一起! 

  今生今世,魂梦相依! 

  凉州是一漠北小镇,过了凉州,便到了人迹罕至的茫茫大漠。 

  整个小镇萧条零落,只有一家客栈,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着,面对如此严寒的天气,缩在室内不敢外出。 

  客栈太小,小得连名字也没有。因为它是这里唯一的客栈,所以也不需要有名字。 

  他走到客栈门外,默默看了一眼在寒风中东倒西歪的绣有一个酒字的巾旗,一抖一身的风雪,掀开以厚厚棉布做成的门帘,跨了进去。 

  寒风的冷冷呼啸声在刹那隐去,光线顿敛。客栈内生着熊熊炭火,温暖如春。一个客人正在与坐在柜台的中年掌柜闲聊,三、四个客人,似是常客,悠闲地围坐一圈,把酒闲谈。 

  走入室内,他高大英挺的身材和俊美的脸庞即慑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一位身材瘦弱的小二忙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脱下破旧的皮袄披风,他坐下,淡淡道:“三斤熟牛肉,四个馒头,一壶热烧酒。” 

  “好的,客官您慢坐,酒菜马上就好。”小二应一声,手脚麻俐地沏好热茶。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牛肉与烧酒就已经端在桌上。 

  他吃了一口牛肉,就一口热酒,微微驱走身上的寒意,但心中的寒意,反而因这热烫的刺激而更加冷凝成冰,剑眉不禁微微一蹙。 

  如果,此时此刻有他相伴左右,一起就食狂饮,相对相视,该有多好!即使此生再颠沛流离,却也是一生快乐,一生逍遥! 

  “小二哥。”他突然叫道。 

  “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连忙走到他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幅人物素像。“你可曾见过此人?” 

  小二看着画中清秀俊美的男子,沉吟半晌,摇头道:“小的从未见过。” 

  “真的?你再看仔细一点。”他不死心地再问一句,几乎失望到了极点。 

  “客官,这位爷长得这么好看,如果你曾见过,一定会记住的。”小二对他说道。 

  漠北荒蛮之地,放眼望去,全是些粗俗野蛮的汉子,几时有这么出色的人物?还有眼前的客官,简直是他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眼睛居然享受到了这样的“艳福”。 

  “多谢。你去吧。”他轻轻叹口气,把画像收入怀中。 

  “这位公子,能否借画像让我一瞧?”此时围坐在邻桌的四个客人之一的一位老伯突然道。 

  “当然可以。”他连忙掏画像。 

  那老伯接过去细细端详,枯瘦的脸上颇有沉吟之色。 

  “这位老丈可曾见过画中此人?”他问道,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敢问此人与公子有何关系?” 

  “他是我一位故人。” 

  “这样。。。。。。”那老伯吟道:“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丈但讲无妨。” 

  “公子可是自远道而来?今天刚到凉州吗?”那老伯见他点点头,接下去道:“凉州近几年出了一件怪事,公子恐怕还未曾听闻。” 

  “愿闻其祥。” 

  “大概是前年开始吧,此地开始有狐仙出现。” 

  “哦?” 

  “传言狐仙来去无踪,诡异莫测。本来凉州镇内人心惶惶,但久而久之,大家发觉这个狐仙还颇为侠义,尤其是去年冬天漠北最猖狂的响马率众来袭时,全仗他出手相救,赶跑响马,是镇上很多人的救命恩人。所以大家都崇狐仙为神,时常还会到庙中烧香许愿,求他庇偌。” 

  那老伯继续道:“其实老夫亦被他所救,免去多年积蓄被响马洗劫一空之灾。当时狐仙来去如风、快如闪电,不过老夫有有幸得见一瞥,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老夫觉得,狐仙长得……与画上的公子似乎有三分相似。” 

  “老丈,你肯定?”他浑身一震,盯真老伯的脸庞。 

  “这个……老夫也不敢断言,当时狐仙的身法实在太快,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狐仙与这为公子有个最大不同……” 

  “什么不同?” 

  “狐仙的头发是银灰色的,而这位公子的头发,却漆黑如墨,所以我想……也许是老夫多心了,请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心情如跌宕起伏的小舟,在汹涌的浪淘中,一下被高高抬起,一下又被狠狠摔下。抓着最后一丝快要熄灭的希望,他问道:“老伯可知道狐仙住在何处?”只要有那么一线希望,他也要去试试看。 

  那老伯摇摇头,道:“没有人知道狐仙住在哪里,不过大家都会到这条街头的破庙去狐仙烧香祈愿,传闻那里有人见到过狐锨。” 

  “多谢老丈!”他收起画像,抛出一两银子。“匡”地一声,与木指的桌面相击,人已如一道闪电般,掠出门外。 

  老伯,其他客人与店小二均吓了一条,尤其是老伯,张大着嘴巴合不拢,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天哪,我说了半天,原来他也是狐仙!” 

  萧条的小镇、紧闭的店面,昔日肮脏而破旧的确街道,全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一、二声狗嚎隐隐传来,令四周更加显得寂寞无声。 

  风雪继续下着,但比起白天来,已有趋小之势。 

  已经在破庙等候了两天了,但是,只来了一个冒充的偷吃贡品的乞丐。 

  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却依旧生死两茫茫! 

  夜,如妖魔般狞狰地怒视天地人间,幽幽凄惨的风声肆虐,声声盘旋呼啸,仿佛残心人的无奈叹息,又似他心中泣血的哭声。 

  如何能跨越黎明,以黑色的眼睛焚尽这一生不为世人所容忍的爱情? 

  如何能以誓言穿透生死边缘,许下来生永恒的约定? 

  如何能遗忘,他纯净忧郁的双眸,遗忘那深谷一夜的激情,秦淮河畔的惊心,试萧山庄的倾情,和黑松岗上的绝情! 

  “陆惟!陆惟……”他仰天用尽内力狂叫着这个业已渗入他生命血液的名字,巨大而痛楚的声音在空旷的漠北街头层层激荡,如阵阵咆哮的怒雷般,夹着万马奔腾之势,呼啸而过。 

  内力用尽,娶血翻腾,“噗”地一声,他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洒在午夜的雪地上,如朵朵腥红的雪梅,绽放。 

  支撑不住空虚的身体,他单腿跪下,重重喘息,盯着殷红的鲜血,缓缓地,不支倒在雪地上。 

  夜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黑过,天气,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过。他的意识逐渐朦胧、模糊,仿佛跌入了巨大的旋涡,整个人不住往下坠,往下坠…… 

  也许此刻,他真的可以和他魂梦想依!带着最后的右有意识,嘴角噙着淡淡的释然的浅笑,他终于陷入昏迷,黑暗中,仿佛能看见陆惟忧郁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甜蜜笑容,扩大、再扩大。 

  突然,一条人影,似黑鹭般自大漠方向掠过,猛地抱起昏倒在雪地中的他,一个飞旋,继续朝大漠方向飞去。 

  无边的雪花纷纷扬扬,继续飘散着,丰瑞的雪花似乎在提醒着,明年,兴许会是个丰年! 

  大漠西北方向,绵绵沙丘万里不绝,跌宕起伏中显露一片小小的绿洲,内有清泉,形成一湖,在沙丘环抱之中,酷似一弯新月。巨大的仙人掌树与密密的麻黄草掩映下,依稀可辨清泉旁,建有一座简陋的小小茅屋。 

  泉水混杂黄沙,并不十分清澈,但因是沙漠中的绿洲,便显得格外珍贵,如仙露一般。水百因天气的严寒而凝着一层坚冰,阳光下,反射着灼灼的光点。 

  风止雪停,漫漫大漠,此刻竟显得如此寂静,静得几乎能听见泉水在冰层下潺潺流动的声音。 

  树欲静而风不止,水欲觉而泉不停。 

  人的本质,仍是坚强的,即使再痛彻心肺、万念俱灰、形销骨立,仍能苟延残喘,顽强得一如冰层下的流水,一旦阳光解冻,泉水便会渗人地面,或蒸发成云、成雨,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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