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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奇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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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牵著马站在他身边的洛希微问。
“我在想,你每次挖这麽长的地道,那些挖出来的土都到哪里去了呢?”君怀忧十分正经地问。
“你管这个干什麽?总不会吃掉的。”居然用看蚯蚓的眼神看人,真过份!
君怀忧抬头看了看天色:“很晚了啊!”
洛希微欲言又止。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按我们的约定,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万一我在路上死了。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好,不要立碑,知不知道?”
“我看见过无数将死的人,可像你这样的,还真是没有过。死了还怕别人会难过,要躲起来偷偷死掉,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你别难过,我不是还没死吗?”
直到君怀忧帮他擦了眼泪,洛希微才知道自己哭了。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麽会不长命呢?难道说,连老天爷都会有私心,不想把你留给那个妖怪?”
“我对不起他。”君怀忧忍不住再次地回望:“看见他那麽地难过,我又怎麽忍心呢?只是,与其让他看到我死,我倒宁愿他一辈子都弄不清事情的真像,一辈子以为我还活著,只是又一次地从他身边逃开……”
“你真的很残忍,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一个人,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宁了。”
君怀忧笑了。
淡淡地,带著些许的悒郁……
“什麽人?”突然,洛希微神色一凛,伸手把君怀忧护到了身後。
“你还是没什麽长进。”一个冷历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出来。
君怀忧明显地感觉到了,洛希微的身子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忽然变得僵直起来。
突然,他也猜到了是谁。
“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君怀忧第一次听见洛希微用这么凝重的语气讲话,感到有些惊讶。
“难得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事没有说清。”那个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蓝衣古剑,面容冷峻。“不过,我这次来不是要来找你的。”
“是你?”君怀忧皱起了眉,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你什么意思?”洛希微戒备地问。
“我要找的人,是他。”蓝衣人锐利的双眼盯着的是君怀忧。
“什么?”这边的两人同时惊讶地反问。
“我要把他带回皇宫。”蓝衣人的目光在洛希微身上打了个转:“你知道是白费功夫,就不用动手了吧!”
“蓝天远,你就不怕我毁了那东西?”洛希微咬了咬下唇。
“我说过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蓝衣人看着君怀忧:“我不想对不懂武学的人动手,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跟我走就是了。”
“不行。”君怀忧看着他,摇头拒绝:“我不能回去。”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独子还在皇宫呢?你也不跟我回去吗?”
洛希微一听,暗叫糟糕,回过头,果然看见君怀忧面色发白,急忙一把将他扶住。
“希微,是真的吗?”君怀忧强自镇定,但手却有些发抖。
“君怀忧,你不能回去!”洛希微抓住他:“这个时候回去,你就真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清遥他……为什么会……”
“出了点意外……他的确没来得及和大家一起离开。”洛希微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我答应过韩赤叶,一定要把你交到他的手上,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回头?”
君怀忧有些愕然地看着洛希微。
“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能死,有太多的人希望你活着,只要你能够坚持到码头,我们就有办法保住你的命,但你如果你现在折回皇宫,神仙也救不了你了!”洛希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番话来:“你以为你折回去能改变什么?你折回去,只会白白搭上性命!”
“可是,清遥他……”君怀忧皱着眉,心里乱成了一团。“我怎么能把清遥一个人……我怎么能把他舍弃掉……”
“君怀忧!”洛希微狠狠地抓住他摇了摇:“我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你才会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君怀忧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蓝天远。
清遥他一个人……
可是,要是回去了,那么……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不行。”终于,君怀忧沙哑着开了口:“我不能回去。”
要是回去了,那么离尘他……
“我不能回去。”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蓝天远,坚定地说:“我不会回去了!”
“很好的眼神。”蓝天远居然笑了,连洛希微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少有的微笑。“可惜,这由不得你!”
长剑被从背上解下。
“我这回不一定是要带着活生生的你回去。”长剑被一分一分地从剑鞘里抽了出来,乌黑的剑身没有一丝的光泽。“带着你的尸体虽然费力一些,不过倒也没什么关系。”
君怀忧的脸上浮现了慌张。
他知道,蓝天远不是在吓他,而是真的有杀他的打算。
“要是你敢碰他一下,我立刻就毁了那样东西。”洛希微突然出了声,脸上一片阴暗。
“你是说,你为了他而要挟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君怀忧只觉得那个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寒光。
“不错。”洛希微拔出腰间的短剑,反手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是我死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东西藏在哪里。我保证,你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锋利的剑尖一瞬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淌出来。
“这招以死相胁倒是第一次看见,居然还是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我真是为你觉得羞愧。”
“那也多仗师父你教导有方。”洛希微冷冷地回望着他。
“你现在肯承认我是你师父了吗?”蓝天远半低下头,看着自己垂放在身边的古剑:“你既然是我弟子,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说过的话,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洛希微齿根一阵紧咬,直到舌尖尝到了自己的血味。
“你真的要这么做?”他看着蓝天远,眼睛泛起了凌厉的光亮。
蓝天远抬起头,手腕一转,长剑直指了过来。
“走!”洛希微一把把君怀忧托上马背,转身迎上了那片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光。
君怀忧知道洛希微只能撑得上片刻,丝毫不敢犹豫,一拉缰绳,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不过片刻,急驰中的君怀忧就感觉了不对。
他侧过头,赫然看见了蓝天远棱角分明的面孔近在身边。
他一时惊吓,整个人往另一面倾斜过去。
马儿一个颠簸,他再也拉不住缰绳,整个人往马下坠落。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到地上,而紧闭眼睛的时候,觉得领口一紧,完全地静止了下来。
整个人从急速的运动中猝然停下,那种不适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一切就如电光火石。
马蹄声在耳边远去,等他再次看清东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蓝天远一把拎在了手上。
他急忙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跑了不短的距离。
“希微……”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放心,他还没死。”蓝天远回答了他:“我早就说了,他是不自量力。”
蓝天远看着他。
“你是个不凡的人物。”蓝天远说:“只可惜,你还是选了这条道路。我也对你说过了,你这次回来,应该怀着‘死亡’的觉悟才对。”
君怀忧顺着蓝天远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千军万马,战鼓声声。
他远远看着,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黑色帅旗下那张志在必得的容貌。
心里一痛,他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最后的一战,终于开始。
君怀忧站在窗前,任由天边的火光映红了自己的双眼。
昏暗的夜色里,这座城市,像在燃烧……
“不出三天,这座皇城就会落到他的手里,就算我能逃到北方,想要再图复位也是绝不可能的了。”在他的身後,身著龙袍的男人这样说:“所以,城在,我在,城破,我死。”
君怀忧半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十岁的孩子。那时,他接替他师父的位子,成为历来最为年轻的国师。说实话,我对他是怀著崇敬的,因为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君主。那时候,我总想著,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演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你恨他很深。”君怀忧半侧过头,睫毛在眼眶下投成一片阴影。
“当你幼年时的榜样,成为有著野心抢夺你东西的仇人,你会不恨他吗?”当朝的天子笑吟吟地说著,像是丝毫不在意城墙外连天的战火。
“你的确有恨他的理由。”君怀忧点了点头:“你这麽做绝对无可厚非。”
“就像他们一直在说的,你的确太过与众不同。不管是谁,在你的面前,都会不自觉地把最软弱的地方暴露出来。”皇帝的眼睛里划过激赏:“怪不得,像君离尘那样的人,也会因为爱上你,而患得患失。”
君怀忧浑身一震。
“很惊讶吗?其实,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麽秘密。何况,君离尘表现得那麽明显,明显得让我都怀疑那是不是真的。”皇帝走到他的身边,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著他:“直到这一刻,我才确定了,你实在是一个足以令任何人都生出追逐之意的人。
“你夸大了,我和他之间,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知道已是最後的关头,丝毫不能流露出怯意,君怀忧分外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也是聪明绝顶的人,我一直都很欣赏你。所以,我破例放了君家一条生路。明天一早,他们就会顺利地前往扶桑,远离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
君怀忧闻言,心头巨震。
好半晌,他才能挤出一丝苦笑:“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那还是要多谢你愿意放我君家一马才是。”
“你先不要谢我,我放他们走是因为他们对我没什麽用处。反之,韩赤叶也不是好随意开罪的对象,把他逼上了绝路,我也绝对讨不到什麽好处。我只要留下了你,就已经足够了。”
“那清遥呢?既然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你是不是愿意把清遥送去码头?”君怀忧问。
“这个你放心,这麽多年以来,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他的性命。我可不像他一直挂在嘴边的父亲,居然会在他最危险的时候舍弃了他。”
“不,我劝你立刻把他送走。我不希望他会看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君清遥的性格,他实在太过清楚:“清遥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就不应该这麽去伤害他。”
“作为父亲,你太宠溺自己的孩子。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也是必要的,我这是在帮他。”
君怀忧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也许不会後悔。”他轻声地说,目光却坚定地看著这个似乎是掌控了一切的帝王。
皇帝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动摇,但那丝动摇实在去得太快,快得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大概没有想到过,最後,会是我在你的身边。”皇帝走到桌边,到了桌边,为他倒来了一杯酒:“七日断魂,本来就是宫中的秘药,它的好处是,非但你不会有什麽痛苦,连死了以後,身体也能和活著的时候一样柔软而温暖。”
君怀忧看著眼前清透的玉杯以及无色的酒液,觉得有些荒谬:“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你也不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让我安心一些。”
皇帝只是笑笑,没有出言反驳。
君怀忧也笑了,他接过那杯酒,轻声地说:“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他仰起头,在皇帝的注视之下喝完了那杯酒。
他慢慢地坐下,坐进了窗前的椅子里,眼睛依旧看著那天边的火光。
“离尘……”他轻声地喊著这个名字:“君离尘。”
心中这一刻的平静连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没有什麽一生的片断滑过脑海,唯一能够想的起来的,是君离尘温柔的眉眼。
你既然说了,一生一世,不弃不离,那麽,把你的心给我,对我不弃不离,好吗?怀忧。
终有一天,你只能陪伴在我的身边。我绝不会再让你逃走,你只能在我的身边……
“好。”他微仰起头,轻声地答应了:“离尘,我答应你,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慢慢地,有了些倦意,他闭上了眼睛。
酒杯顺著打开的指尖跌落到了地上。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也不想再听。
那声音越来越轻……
最後,一切归於沈寂……
他知道,自己死了。
尾声……
“嗨!”
玻璃门从外面推开,探进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柜台後面的人抬头看了看,又把头低了下去。
“咦?他人呢?”白白浪费了她美丽的笑容,真是过份。
“找阿秋吗?他在仓库里面。”柜台後面的人回答了她。
她立刻重新堆起笑容,往库房前进。
“秋哥!”一看见架子前站著的救命稻草,她忙不迭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
“别烦我,一边玩去。”别人却不领情,一手把她挥开,继续摆放著手上的东西。
“历秋!”母老虎发飙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还有脸吗?”历秋拿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头:“我还以为你何大小姐早就把我的脸皮拿去贱卖了。”
“有这麽严重吗?”何曼朝天打了个哈哈。
“何曼,你都二十七了,找到合适的,也该考虑考虑了,把男人一个个吓跑真这麽有趣吗?”
“男人都是色狼、白痴、自大狂,哪有一个象样的?要我嫁?我是怕他们不敢娶。”何曼一抬眉毛,一派流氓架式。
“懒得理你。”历秋带回眼镜,继续整理。
“不过也对,总是闹场也没什麽劲,我都有点腻了。不如这样,干脆我们先结婚吧!”
历秋一把抓住架子,生怕自己跌倒。
“喂!我很差吗?你这是什麽表情?”何曼挑著眉毛,问:“你能娶到我不知有多走运,干吗黑著个脸?”
“我可无福消受!”历秋打出暂停的手势:“这话要让大姐听到,不扒了我一层皮才怪。”
“我看你是怕你家的小蝴蝶哭死吧!男人真是没良心!”何曼趴到架子上,作痛苦状:“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我好命苦……”
“你别来这套。”历秋被她烦得头昏脑胀的:“这关赤蝶什麽事?我警告你,你别总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的,你都把她惹哭多少次了?”
“我就是不喜欢她,怎麽样啊?”何曼哼了一声,嘴巴里又叽里咕噜了两句。
“你说什麽呢?”历秋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盒子,心不在焉地问。
“秋哥啊!”何曼粘过来:“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呢!”
“怎麽,今天大姐不跟去你就胆大了?”历秋摆脱她的八爪:“你以为我还会瞒著大姐和赤蝶跟你发疯去?你是嫌上次害得我还不够惨,是吗?”
何曼的脸扭曲了一下:“上次是我不好啦!这回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在小蝴蝶面前乱说话了。”
“你的保证早就不值钱了!”历秋没好气地说:“大门在那里,不送!”
“历秋,你好样的。我诅咒你出门撞……”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了下来。
历秋也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撞到鬼!”何曼眼珠一转,接著骂完。
她脸上恶狠狠的,心里却甩了自己十七八记嘴巴。
差点就说错话了,万一……自己的头八成会被历家那群女人给拧下来。
还好及时改了口,撞鬼总难了吧!
历秋摇了摇头,抱著盒子走了出去。
何曼讨了没趣,也鼓著腮跟了出来。
“秋。”正站在外间和人说话的少女抬起头来,秀美的脸上带著温柔的微笑。
“赤蝶,你怎麽来了?”历秋快步走了过去:“不是不舒服吗?为什麽还到处乱跑呢?”49秋之屋欢迎您
“我没事,觉得无聊就来等你下班了。”长长的白色纱裙使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却也愈发衬托了她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看著历秋和小蝴蝶你侬我侬的,何曼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今天没戏了!
她撇撇嘴,往门外走去。
转弯出了柜台,却差点被绊倒。
“咦?小鬼,你站在这里干什麽?”何曼瞪著在柜台外面站著的小孩子。
“姐姐。”那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孩子可爱得不得了,仰起头对她笑著说:“我在外面拣到了这个喔!”
何曼从他手里拎起了一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这是什麽啊?”
她转过身,说著:“阿秋,这小鬼拣到东西了。”
历秋和小蝴蝶一起看了过来。
“呶!”何曼把那东西拎在手上晃来晃去的:“说不定是古董呢!”
“!!”地一声,历秋手上的纸盒摔到了地上,各种各样的笔滚了一地。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拿过了那条红绳系著的坠子。
“在哪里拣到的?”历秋轻声地问。
“大厅门口啊!”那孩子笑著回答。
下一刻,历秋提脚就冲了出去。
“阿秋?”何曼张著嘴,看著历秋就这麽跑了出去:“你……”
还没说完,被一股力道撞开,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撞上了一旁的桌角。
站稳了以後,她刚准备开骂,却看见白色的裙边已经跟著消失在门外的转角了。
“搞什麽啊?”何曼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完全进入不了情况。
历秋跑到了大厅,四下张望著,然後冲出了门口。
人来人往的大街,阻断了他的视线。
他的脸上迷茫著,慌乱著,焦急著……
突然,宽广的街道对面,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正弯腰走进车门的背影。
他的心一震,目不转睛地盯著了那个背影,等待著转身的那个刹那。
偏偏这个时候,眼睛开始模糊起来,他甩了甩头,晕眩的感觉却更加严重。
他依旧努力著,努力要看清那个人。
一片黑暗从天上笼罩下来,他忍不住一个踉跄,然後,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阿秋!”何曼跑出了大门,看见历秋倒在了地上,急忙跑过来扶起了他:“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靠在她怀里的历秋紧闭著眼睛。
她慌乱地抬头,找著了那个比她更早追出来的人。
“你干什麽啊!”何曼高声地叫道:“还不叫救护车?”
另一张柔美的面容一片死白,对何曼的叫嚷毫无反应,眼睛紧紧地盯著历秋紧握的手掌。
血红色的丝线从掌心延伸了出来。
红线的这一头,系著一块玉。
白色的玉石镌刻著繁复的花枝,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花枝间,隐约有著字迹……
大街上因为这场意外而有些骚乱。
“先生,对面好像出事了。”司机回过头:“我们是不是绕路?”
後座上的人简单地点了点头。
车子掉了头,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又不在意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束起的长发有一缕随意地落到了身前。
就连他颈边黑绸的丝巾,这一瞬,也为之黯然。
那乌黑的头发,闪烁出淡淡的光华,煞是美丽……
——南柯奇谭 第二卷《情相流醉》 完——
楔子
“秋。”
“怎麽了?”突然被拉住的他停了下来。
“你看,好漂亮呢!”他身边的女伴对著橱窗惊叹著。
他看了过去,看见了一对样式简单高雅的钻戒。
“你喜欢吗?”他微笑著问。
“嗯!”女伴点了点头:“我们就买这一对吧!”
“好啊!”他拉起女伴的手,走进了这家珠宝店。
他细心地为女伴套上戒指,笑著问:“喜不喜欢?”
他不是个俊秀的男人,面貌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和他身边的女伴在一起,完全就是公主和路人甲的组合。
但是他笑了。
那一抹笑容,让柜台後面本来都觉得公主视力有问题的售货小姐看得有点眼睛发直。
“就买这一对吧!”公主抬头说著,精致的脸蛋上洋溢著幸福。
小姐突然之间有点妒忌起来,她也觉得这种妒忌来得莫名其妙,她刚才明明还在为公主可惜来著。
“好!”那路人甲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好:“麻烦你,小姐。”
“喔!”刚才舌灿莲花的小姐不知道为什麽看起来有点沮丧。
“刚刚的小姐有点奇怪呢!”她别有所指的说。
“是吗?”他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我们没有买她推荐的那款吧!”
她笑了笑,不打算告诉他他去付钱的时候,那个小姐曾经一脸酸味地向她打听他们是什麽关系。
“嗯!是吧!”她吊在他的臂弯,整个人用力地靠著他,让两个人在大街上走得歪歪斜斜的。
“你啊!”他无奈地说,只能任由她撒娇似的举动。
“我们就要结婚了呢!”
“就是下个月,怎麽了?”他低下头,笑著问。
“我觉得害怕……”她轻声地说:“就像做梦一样啊!”
“赤蝶!”他停了下来:“你最近是怎麽了?总是说些傻话。”
“啊!”她飞快地摇头:“不是呢!我只是有些紧张啦!”
“对了!你等我一下。”他回头看向已经走过的报亭:“我答应帮姐夫带份早报过去的。”
“好啊!”她乖巧地答应了。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他回头去买报纸,而她,则站在原地等他。
然而,当他拿著报纸转过身来的时候,微笑僵在了他的唇边。
不过就是在他身後几米的地方,原本应该在等待的那个人,不见了。
地上还留著她提在手上的购物袋,可是,她却不见了。
“赤蝶!”他冲了过去,四下张望著:“赤蝶!赤蝶!”
路人用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著他,他却恍似不觉地拉著每一个路人追问他们。
“历先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飞快地转过身去。
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後,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他愣住了。
“历先生。”那个男人递给了他个信封。
他飞快地打开了信封。
纸上,写这麽了一句话:想要找回她,来京都吧!
他抬起头,却惊愕地发现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转眼之间已经不见了。
就这样,在四月春日繁华的闹市,他丢了他的新娘。
丢得这麽离奇……
第一章
日本 京都
历秋提著简易的行李,一脸惊讶地看著眼前的古朴大门。
他刚出机场,就被一辆黑色的轿车载到了这里。
黑底金字的名牌上,写著“月川”。
“月川……”他轻声地念了。
好熟悉的姓氏……在哪里听过……
“请进吧!历先生。”门口穿著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他迟迟不动,作出邀请的手势。
他点了点头,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了高高的门槛。
首先令他吃惊的,是这座宅院的布置。
和古老日式外墙所能联想到的完全不同,这座宅院的布置,居然带著极为明显的中式风情。飞檐和青瓦,配著宽阔的木回廊,有一种奇异的协调感。
他在红漆的拱桥上停了下来,微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樱花雨。
他的眼神迷离起来。
“历先生?”领路的人喊他。
“啊!”他回过神,因为自己的失态而觉得懊恼,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观光。
跟著那人,他踏进了一间空旷的和室。
“先生,历先生到了。”领路的男人深深地鞠躬。
这时历秋才看清了,在和室里,坐著一个人。
那个男人背对著他,端坐在屋子的正中间,前面放了矮桌,像是正在喝茶。
男人开了口,说了一句日文,黑西装的男人退了下去。
历秋站在门口,疑惑地看著这个男人笔挺的背影。
“你就是历秋?”那个男人能说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
“是的。”历秋回答。
“请进来吧!”那个男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历秋走了进去。
他走到那个男人的正面,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不是他以为的凶神恶煞,相反,这个男人长得斯文俊美,一派风度翩翩。
“请喝茶。”男人把手中的茶杯递了过来,历秋只能接住。
“我叫做月川红叶。”那男人看著他:“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是的,历秋已经想起来他为什麽会觉得“月川”这个姓氏让他感觉熟悉。
历秋学的是商课,他当然听说过月川这个家族。
月川家不但是日本旧王朝时代就延续下来的贵族,在日本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由月川家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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