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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懂得残忍(父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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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悲哀地看着这个男人,他这样有限度地对他好,倒让他无法娇矜地拒绝:“走!我不要见你!” 
  不要见你。 
  我不要见你。 
  想离开,想到远方。 
  可惜,即使在有腿的时候,也不能走,每个人都身不由已,每人都被无形的绳子紧缚,可以移动的距离或远或近。多数只能原地振动,甚至一旦真的没有了那根绳子,我们反而不自在。绑着我吧,束缚我吧,说你需要我,不要允许我离开,不要给我自由,我天生是家养的,不是野生的,外面的风风雨雨,不是我能够欣赏的。 

  凌晨扬扬眉毛,奇怪上述那些无病呻吟是哪来的,是谁塞进他的脑子里的,不过,那些呻吟也让他明白一点,真的离开,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可以好好生活下去,想必也不会比现在快乐多少。 

  二十六,为你伤怀为你痛   
  早上起来,曾杰在床边操作,凌晨看不到,不知他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曾杰拿着一袋黄|色液体送出门外。 
  凌晨白了脸,半晌才问:“那是什么?” 
  曾杰顾左右而言他:“晚上睡得好吗?” 
  凌晨问:“那是什么?” 
  曾杰苦笑:“导尿的” 
  凌晨白着脸,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光微微转动,他想感受到自己对身体器官的感知与控制力。没有,他完全感受不到腰以下的任何知觉,那么-- 
  凌晨的嘴唇都在颤抖:“一直都是用这个?” 
  曾杰道:“这些功能日后会慢慢恢复的。” 
  凌晨沉默。 
  无边无际的,麻木的黑色,将凌晨淹没,他可能永远无法自己控制大小便,可能永远不能做一个男人,可能永远这样躺在床上。这恐惧,让凌晨的嘴里有一种黑色的苦味。整个人不会说也不会动。 

  那是一种,无法用哭泣表达的绝望。 
  曾杰道:“你会好起来的!即使真的不能好,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凌晨慢慢地呼出一气,近乎一种梦游状态地喃喃:“不,你不会让一个残废拖累你一辈子,如果我不能好起来,你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曾杰呆了一会儿,才苦笑:“我在你心中是那么不堪吗?” 
  凌晨道:“曾杰,你肯为我付这些治疗费用,已经让我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人性的光辉了。” 
  曾杰再次目瞪口呆,然后不得不半讽刺半真诚地说:“谢谢。” 
  凌晨抬起眼睛看曾杰:“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就是你的。如果不能好起来,我也不会拖累你的。” 
  曾杰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跳跃的思维,所以呆了一会儿才明白凌晨的意思:“如果不能站起来,你想自杀?” 
  凌晨淡笑:“放心,我下次会小心从事,不会从二楼向下跳了。” 
  曾杰扭开头去,一时无法说出劝慰的话来。 
  曾杰可不是圣人,指望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爱一个瘫痪病人,不如指望世界大同人人友爱每个适龄儿童都可接受义务教育。 
  半晌,曾杰才道:“我会让你接受最好的治疗。如果真的治不好,我仍会给你安排最好的护理,你尽可以放心生活。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能忍受你失去了一部分功能的痛苦,我也不会多劝。我一直相信,人有生存的自由,也有死亡的自由,没有人可以评价他人的选择,因为没有人知道别人的感受。可是为了那一天,不要到来,我希望,你会尽最大努力,配合康复治疗。” 

  凌晨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晚上回去吧,我不习惯,那些脏活,让护工做,好吗?” 
  曾杰愣一下:“你--” 
  凌晨苦笑:“我觉得很难堪。” 
  曾杰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没受过骄宠的孩子,是不懂得撒骄的。 
  没有眼泪,不能给恩人脸色看,向陌生人发不着脾气。 
  凌晨几乎是一个克制与忍耐的典范。 
  曾杰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心疼。 
  那克制而谨慎的态度。 
  可是凌晨身周有一堵无形的坚冰,他无法近身,他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靠近,好似趁人之危。 
  曾杰努力每天都抽出时间来陪凌晨,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有事业的成年人,即使是亲生儿子病成这样,他也不可能放下一切,每天陪护。 
  凌晨仰望天花板,一整天没有开口,活下去真的很难,即使肉体全无知觉,心灵所感受到的咬噬般的巨痛,让人禁不住想惨叫出声,可是那种无形的痛,不能医治,不能被人感知,即使你流泪也没有人能够明白,也没有办法解除,除了默默忍受别无他法。 

  如果曾杰在这里,他不得不强颜做出平和坚强的姿态,虽然累,倒底也是没有时间放纵自己去往太深处想。现在独自一个人,凌晨不禁自问:“我这样苦苦挣扎,这样忍痛倒底是为什么?”是软弱吗?癌症后期剧痛不止的患者是否有权要求安乐死?灵魂之痛,丝毫不亚于肉体之痛,可是没有人同情也没有药物缓解。大多数未经过此痛的人只会责备自杀者懦弱,一个人疼痛得愿意放弃生命以求解脱怎么能责备他懦弱呢?千古艰难唯一死,死都不怕的人怎么会是懦弱的人呢?(再有人要求他人保持乐观的情绪,我就会建议打折他腿然后要求他保持微笑与心情愉快。他要是能,我就建议敲开他脑壳看看他是不是内吗啡肽分泌过多或面部神经失调,NND) 

  凌晨的灵魂好似被火烧一样,他禁不住侧头去看床头的抽屉,那里面有一把水果刀。 
  一把水果刀。 
  拿起来,扎到喉咙里,经过几秒钟的窒息,产生各种美丽的幻觉,然后一道白光,带来平和宁静。再不痛,不哀伤无助,没有屈辱,没有挣扎,做一个高贵的死人。 
  一只手仿佛获得独立生命,自作主张轻轻拉开抽屉,然后在抽屉里轻轻摸索。 
  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轻触刀尖,有一点刺痛,如果真的刺进身体,那种痛应该不会比心痛更难忍受吧? 
  门轻轻打开,凌晨吓了一跳,手指急忙抽出,指尖微微觉得一痛。 
  曾杰看见凌晨紧张的表情,有点奇怪,然后看到打开的抽屉和凌晨慢慢握紧的手。 
  他走到床前,看到抽屉里静静躺着的刺眼的水果刀。握住凌晨的手,掰开手指,看到指尖的一滴血。 
  曾杰慢慢抓紧凌晨的手,两只手握紧凌晨的受伤的,慢慢在凌晨床边坐下,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只是眼睛慢慢地红了。 
  曾杰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不会落泪的,人到了一定年纪,眼泪不会再引起同情与怜惜,只会增加厌恶与不屑,曾杰是不可能哭的,可是那眼睛里忽然多出来的一根根的血丝,涨红的鼻子耳朵,含在眼眶的半滴泪,那忍耐得万分辛苦所以开不得口的表情,在一刹那儿,击穿凌晨,他所有的忍耐与克制终于变成泪水落了下来。 

  二十七,想为你做点什么   
  曾杰抓着凌晨那只手,仿佛在给予一个拥抱,又仿佛在寻求安慰。 
  许久,他伸出手指,给凌晨刮去眼角的一滴泪,勉强微笑:“开会,来晚了。” 
  凌晨眼睛看着表:“这么晚,来干什么?” 
  曾杰微笑:“看你一眼。” 
  或者十年以后,所有爱意不过是过眼烟云,可是此时此刻,曾杰对凌晨,是明明白白毫无疑问的爱。凌晨苦涩地微笑:“真是……”真是傻,可是说出来,这话未免太象打情骂俏了,凌晨只得住口,半晌,凌晨叹口气:“尘满面。” 

  曾杰道:“我还认识你。” 
  凌晨笑了,然后伸手给曾杰揉揉眼睛,那双微笑着的眼睛,一闭上,就有一点泪花挤了出来,凌晨慢慢给曾杰擦干,轻声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要快一点把我忘掉。” 
  曾杰想了想:“呜,小家伙,你贵姓?” 
  凌晨笑,悲怆地。 
  第二天,曾杰一早过到医院来,会同医生一起围着凌晨做检查。 
  凌晨瞪着大眼睛,茫然地回应所有关于:“有知觉吗?”的应答。 
  良久,医生终于站起身来,在凌晨的床头,就缓缓地摇摇头。 
  曾杰送医生出去,谈了很久,进来看到凌晨忽然转开头去。 
  凌晨早已知道结果,可是现在心中还是有一团火在烧。 
  曾杰坐在凌晨床边,沉默。 
  凌晨的一只手,轻轻过去覆在曾杰手背上,轻轻握了握。曾杰转过头:“我决定给你转院。” 
  凌晨提醒:“这已经是最好的医院。” 
  曾杰道:“别的城市。” 
  凌晨轻轻咬住嘴唇,奇迹,他需要的,是一个奇迹。 
  每个穷人都需要一个中彩票的奇迹,可是每次奇迹只降临到一个人头上,凌晨想中那个彩,需要看老天安排。 
  不过有钱人中彩的机会会多一点。 
  张子期送曾杰走时说:“咱们乡下人到大城市去花钱,钱一下子就花光了。” 
  曾杰恶狠狠瞪他一眼,张子期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完全忘了凌晨就在不远处,在他眼里,凌晨已经是一颗白菜了。 
  张子期问曾杰:“要是有一天,我也遇到这种事,你会这样对我吗?” 
  曾杰小声说:“不行,你太老了。” 
  张子期捏住曾杰喉咙,要送他去极乐世界。 
  那是一个好天气,窗外阳光明媚,医生说:“观察一阵,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曾杰微笑,凌晨提醒他:“唉,只是希望。” 
  曾杰告诉凌晨:“医生说,有一种特效药,效果很不错。” 
  凌晨接过来,笑道:“有一种特贵药,给人感觉很不错,其实不一定错不错。” 
  曾杰无奈地微笑,然后说:“凌晨,你很坚强勇敢。” 
  凌晨点点头:“我明白,曾杰,我会等你厌了。” 
  曾杰愣了一会儿,走到凌晨床前,弯下身子,吻了凌晨的额头:“我爱你,我希望这爱能持续一辈子。” 
  凌晨苦笑。 
  当天夜里,凌晨痛醒。 
  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疼痛从下肢传来,凌晨咬住嘴唇,忍到全身绷紧。直到冷汗流下来,凌晨才叫曾杰:“曾杰!” 
  曾杰迷迷糊糊地起身:“喝水?” 
  凌晨笑一声:“不是,我腿痛!” 
  曾杰还不明白:“哪里痛?” 
  凌晨悲喜交加,又疼痛难忍,终于流下泪来:“腿痛。” 
  曾杰呆站在当地,半晌,才过去狠狠拥抱凌晨一下,然后按铃叫医生。 
  凌晨的腿终于有了知觉,他的痛苦人生也终于开始了。 
  曾杰逼着他做完所有康复课程,凌晨常怒气冲冲连滚带爬地坐到他的轮椅上,然后死死抓住轮椅不放,拒绝配合那些让他疲惫痛苦不堪忍受的课程。 
  曾杰一边象拔章鱼一样往下拔,一边暴骂:“快滚下来,你这只猪。” 
  凌晨有时嚎叫着被揪下来,有时干脆咬曾杰一口。 
  曾杰骇笑:“凌晨,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凌晨坐在轮椅上,眼睛里有一点胆怯,有一点倔强,有一点象小孩子看大人脸色似的表情。曾杰骇笑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凌晨机灵地:“我对刚刚发生的不幸很遗憾!” 
  曾杰笑:“这就是你的道歉?” 
  凌晨笑。 
  曾杰再把凌晨从轮椅上揪下来,凌晨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曾杰俯身过去威胁:“小子,你再需赖,我就当众打你屁股了。” 
  凌晨仰头笑,灿若春花。 
  曾杰苦笑。 
  对着这种笑脸,忍着不去吻他,真的很难。 
  曾杰蹲在凌晨面前,板下脸:“不要开玩笑,凌晨,这关系到你将来能不站起来,你不可以一时软弱,导致终身残疾。” 
  凌晨伸手在他脸上推了一下子,曾杰坐倒在地。,凌晨大笑,曾杰先是气,然后也笑了。 
  一个月后,凌晨终于可以独自站立了,虽然走路还不行,但是医生认为,只要如常用药,可能回家继续做康复治疗了。 
  夜里,凌晨问曾杰:“我们回去后还有饭吃吗?你的公司没破产吧?” 
  曾杰捏捏他脸:“闭嘴,臭小子。” 
  凌晨问:“你有洗澡吗?” 
  曾杰奇怪了:“洗了,怎么?” 
  凌晨说:“我想替你口淫。” 
  曾杰呆了一会儿,才明白那两个字的意思,他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全身都着了火,他张口结舌地,看都不敢看凌晨一眼。 
  凌晨说:“你过来!” 
  曾杰咽一下:“不,不不!”曾杰骂自己,他妈的,怎么会说不不不呢?应该是是是是啊!高兴过度,大脑短路了? 
  凌晨的脸也慢慢红了,那个孩子,坚强地说出那种恶心的请求,然后被拒绝了,再想张嘴,才发觉整个人足有四十度的高温,连声音都变了调。 
  曾杰躺上床上,背对着凌晨,不敢出声,不敢看凌晨,心里暴骂:“白痴!蠢货!天字第一号猪头!竟白白错过这个机会!竟然拒绝了凌晨,竟然拒绝了!”曾杰恨不能给自己两记大耳光,如果不是凌晨就在旁边的话,他一定左右开弓狂扇自己一顿。 

  凌晨呢? 
  凌晨半掩着自己的嘴,很想很想去刷牙。 
  这张嘴竟然能说出那种话来,真想去好好刷一刷。 
  二十八,床戏   
  凌晨倚在饭厅的门上说:“真想为你做点什么。” 
  曾杰放下碗,走过来,站在凌晨面前:“你爱我吗?” 
  凌晨张开嘴,嘴巴已经做出一个爱的口型,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半晌,凌晨微笑,闭上嘴。 
  曾杰苦笑:“那么,你能为我做什么呢?让我想想,或者,做一顿饭?” 
  凌晨沉默一会儿,伸开双臂,抱住曾杰:“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习惯,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凌晨第一个主动的拥抱。 
  曾杰为之付出良多。 
  包括两个月没有到自己的公司看一眼。 
  这一个拥抱,也很普通,是一双稚嫩的臂膀,带着简洁的感激,即使再有幻想力的人也不能把这一个拥抱想象成是爱的拥抱。 
  可是,抱着曾杰的那个人,穿着淡灰色的柔软鸡心领恤,从领口可以看到一对漂亮的美人骨,平而直,肌肤如凝脂。瘦小单薄的肩膀,曾杰叹息一声,这个没有爱情的肉体是那样美丽,即使他觉得这样是不道德的,依旧无法拒绝。 

  他低下头,轻轻扳起凌晨的脸,在那粉嫩光滑的唇上,轻轻一吻。 
  他的双臂感觉到凌晨的颤抖,即使在心里准备过一千次,真的接受还是令凌晨颤抖。 
  曾杰轻轻松开手,凌晨的脸上有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勉强的微笑着的表情。 
  不久之前,曾杰还可以戏谑地欣赏凌晨的这种痛苦难堪表情,现在,他只觉得心痛。曾杰不自禁地开口:“对不起。” 
  凌晨愣了一下,然后眼圈一红,勉强吐出两个字:“什么?”已经哽咽。 
  曾杰松开手,退一步,微笑:“如果真的不行,也没关系,凌晨,我喜欢,不,我满足于现在这种状况。” 
  凌晨呆呆地。 
  对恩人以身相许,是不是很古代的一种想法? 
  凌晨苦笑起着,这种事竟发生在他身上。 
  可是,曾杰有时真的让他感动。他该怎么做?难道还要跪下来求大人临幸? 
  半夜,曾杰在床上辗转,好想去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全身都似着了火,曾杰呻吟:“凌晨。” 
  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声:“啊!”惊恐凄厉。 
  曾杰吓得坐起来:“什么声音?” 
  打开门,一个热乎乎颤抖的身子已经扑进怀里。 
  曾杰低下头,看到一张汗津津的脸,脸色惨白,整个人还在颤抖。 
  曾杰惊问:“怎么了?” 
  那个颤抖着的身体,半晌才答出两个字:“做梦。” 
  曾杰把他抱起来:“做了噩梦?”放到自己床上,那个小人,自动缩成一团,钻进被里。 
  曾杰在被底拥抱那个小人,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轻声道:“梦见摔下去。” 
  是梦见从楼上摔下去那一刻吗?曾杰抱紧凌晨,这个孩子曾经历死亡,在那一刻,他是否曾恐惧得灵魂出窍?这惊恐的记忆,是否会跟随他一生? 
  渐渐,曾杰的衣袖湿了,他没有动,小凌晨终于肯在他怀里哭泣,他一动不敢动,如果他做一把椅子可以安慰凌晨,他一定宁可自己是一把椅子一张床,总之,是可以拥抱凌晨安慰凌晨,而不会令凌晨感到难堪与侮辱的那种东西。 

  良久,凌晨抬起头:“我跟你一起睡吧?” 
  曾杰说:“好。”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 
  凌晨闭上眼睛,可是他的睫毛颤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张开眼:“曾杰,你在等什么?” 
  曾杰的呼吸沉重:“凌晨,我不想让你痛苦。” 
  凌晨一双哀伤的眼睛里面有泪水在灯光下颤抖着,他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他苦笑着,慢慢凑过去,吻了曾杰的嘴。 
  轻轻的,人体最柔软的部份,曾杰的嘴里还留有一点牙膏的味道,而凌晨,吐出来的气息居然是香的。 
  是香的!曾杰呻吟一声,咬住那意欲退缩的嘴唇,牙齿品味着那轻微的抵抗,舌头感受那柔滑的触觉,凌晨的嘴里,有一点淡淡的甜味,象最清新的矿泉水的那种淡淡的甜,曾杰有一点头晕。 

  良久,分开的两个人,一个满脸沉醉,一个是献祭般的微笑。 
  轻声笑问:“你喜欢吗?” 
  曾杰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凌晨微笑:“如果你喜欢,我也喜欢。” 
  曾杰呆呆地,许久,轻轻摸摸自己的耳朵。 
  凌晨微笑:“耳朵痒吗?来,让我咬一下。” 
  带着淡淡香气的身子扑在曾杰身上,那件散发淡淡肉香的柔软衬衫就遮在曾杰脸上,曾杰深吸一口气,那味道让他幸福得不能置信,心脏无法承受这狂喜,已经跳得象在击鼓一般,曾杰想尖叫。然后耳朵一痛,被一张柔滑的嘴含着,痒到心里去,然后同一个人的牙齿咬下去,那痛,解了心痒,令得曾杰呻吟一声,更痛更痛也不要紧。 

  这一切,是多么美好,希望时间停顿,永不流逝,这一刻如果能永远,谁还希罕天堂呢? 
  那张柔软的嘴唇滑下去,滑到耳后,滑过脖子,在曾杰的脖子上轻咬一下,滑过肩膀,肩头的咬啮,让曾杰痛得一抖,划过胸前,咬在|乳头上那一下,让曾杰惨叫着弯下腰,可是凌晨的嘴唇微笑着在上面蹭两下,曾杰呻吟着,如果凌晨要他的灵魂,他也会给。 

  然后凌晨要咬曾杰的肚皮,那实在是太痒了,曾杰不由自主地大笑,躲闪,凌晨一定要咬他,象一条嘶咬着人的小狗。被子都翻到地上去,曾杰笑得快岔气了,告饶:“好了好了,让你咬,你别痒我。” 

  凌晨咬一大口,曾杰又痛又痒,倒底又把凌晨推开去,凌晨抓住他的短裤,曾杰停住,凌晨也停住。 
  曾杰看着凌晨,那个稚气的脸上,有一种坦然的表情,也是一种坚定的表情,他要坚持要做一件事,一件曾杰渴望却不肯做的事。 
  曾杰的眼睛在轻微地说不,那是一个掺杂了渴求的微弱得微不足道的拒绝,与其说是不,不如说是不安与不忍。 
  凌晨的脸上慢慢展现一个惨淡却美丽的笑容,他的手慢慢伸进去,然后握紧。 
  丑恶吗?没有凌晨想象中丑恶。 
  那是一段火热干燥的肢体,并不脏。它有着柔软的表皮与坚硬的内里,只是皮肉与血,竟能那样坚硬,真是个奇迹。 
  它刚盈一握,凌晨抓住它,忽然间觉得很安心。 
  好了,他已经做到了,并不难,相反,在做了这件事的那一刻,他觉得很安心。 
  曾杰的身体是僵硬的,即使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呻吟一声,慢慢弯下身子,身体依旧是绷紧僵直的。他比凌晨还要紧张。 
  凌晨微笑:“我要咬你了,你怕不怕?” 
  曾杰忽然抓住凌晨的肩,他的手指抚摸凌晨的唇:“不!”他说不,:“你,只要摸摸就行了。” 
  那么香的嘴! 
  凌晨咬他的手指:“不,我喜欢咬人!” 
  曾杰的身体开始颤抖。 
  直到敏感的器官感受到柔软的嘴唇的亲吻,那颤抖才停止,曾杰喘息,天哪,他承受不住这种快乐与兴奋了,天哪,他要爆炸了。 
  凌晨先是轻轻吻了一下 
  前面感觉到一点湿,软软的嘴离开了,湿的地方,感觉到一点凉,然后被热而湿润的嘴包裹住。 
  凌晨真的咬他!曾杰痛得慢慢地弯着身子,双手抓紧凌晨的肩膀,那双微微颤抖的手,应该已经说明他痛不可当,可是凌晨微微抬头看他一眼,却更重地咬下去,曾杰觉得眼前一道闪电划过,他咬住嘴唇,疼痛象电击,不停地不停地刺向他的心脏,可是他却放开了凌晨的肩,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凌晨的头发,轻柔地,轻柔地。 

  即使更痛更痛更痛,来自于他爱的人,他也喜欢,他可以享受。 
  二十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凌晨涨红脸:“对不起。” 
  曾杰回过头,笑:“不要紧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先是被咬伤,然后同笨拙的初学者的牙齿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博斗,那孩子有两颗锋利的小虎牙,又不懂保护对方。 
  曾杰与凌晨的Chu女夜,竟有淡淡的血痕,最后两人不得不起来擦洗上药。 
  凌晨缩在被子里,枕着曾杰的手臂。后背热热的,微微有一点汗,长夜无尽的寒气都无法侵扰他,他问:“很痛吧?” 
  曾杰的面颊轻轻蹭着凌晨的头发:“不,如果真的很痛,就不会高潮了。” 
  虽然刷过牙,凌晨还是觉得嘴巴里有一股淡淡的Jing液的味道,甚至他觉得整间屋里都弥漫着那股靡烂淫秽的味道,他觉得厌恶,可是也还不至于呕吐,也不至于让他连这个怀抱都讨厌起来,他喜欢这个怀抱,无论如何,他不想再梦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跳下楼,然后在寒夜里独自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如霜。 

  凌晨感到一种堕落的颓废,不愿再挣扎却又对自己的软弱不满,因为厌恶自己,所以眼看着自己堕落下去却不想伸手阻止。他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管这个怀抱是谁的,也不管代价是什么。 

  一晌贪欢。 
  曾杰累了,闭上眼睛,隐隐的刺痛不断地提醒他曾经过的完美的一夜。 
  是完美的。 
  虽然过程简单而短暂。 
  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过程,可是那都不重要。对于曾杰来说,那是他所经历过的最完美最激烈的性。 
  激烈到他觉得痛苦,身体的抽搐来得太快太急太激烈,以至于他的快感几近于疼痛,不象是自身产生的抽搐,倒象是遭到电击一般,那样强烈的快感,曾杰以为自己身体一定会受伤,可是,只是有点累,至于流了一点血,有一点小小的划伤,那算什么? 

  曾杰抱着凌晨,忽然感受到一阵锥心之疼,这个对他来说,生命中最宝贵的小人儿,是注定要离开他的。曾杰猛地抱紧凌晨,近于哭泣地叫了一声:“凌晨!” 
  凌晨沉默,如果你很孤单,你会觉得被爱是珍贵的幸福的。无论被谁爱,也不论你爱不爱那个人,被爱都能让你感觉到一点温暖。 
  那种怜惜不舍的声音,他听得懂。 
  可惜,不能回应。 
  有那么一小会儿,凌晨很想很想回过身去拥抱曾杰,安慰他给他承诺,可那是不可能的,凌晨能给的,不过是谎言。 
  曾杰悲哀地:“用什么能留住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没有回答。 
  曾杰苦笑,他不能哭泣,只得苦笑。 
  成年人都知道,嚎淘大哭不能改变任何事,只自取其辱,故此,人人学会苦笑。 
  凌晨有一点恍惚,做梦一样的感觉,他坐在课堂上,常常想起自己用嘴巴服侍自己称为父亲的那个人,象一个梦,同他的学校生活是这样大的反差,这两件事好似不可能发生在同一片蓝天下。 

  凌晨在做事时,有一种厌厌的表情,一种灵魂不知何在的梦幻般的表情。 
  学校里的女生不知多喜欢这种表情。 
  大半的男孩子还象顽石,女孩子们已开始做梦,她们做梦的对象,当然是忧伤的,有着一双梦一般的眼神的漂亮男生。他越是脆弱得似一只水晶琉璃杯子,她们越是扑上去想拥有他。 

  凌晨前面的女生回头,给了他一张条子。 
  凌晨手里抓着那张纸条,心不在焉地塞进兜里。下一节课是一堂小测验,小纸条的一角从凌晨的兜里冒出个头,年轻的女老师从凌晨身边路过,伸手抽出那张纸条,展开一看,不禁失笑,念出来:“你眼中总似有千言万语,欲述还休。” 

  凌晨抬起头,一双眼睛冷冷地看过去,那女老师倒是一愣,没错,这个年轻的学生,确时有一双会说话的好眼睛,她将纸条在凌晨面前一晃:“这是什么?” 
  凌晨道:“不知道,情书?不管是什么,都是我的隐私!” 
  那女老师暴起来,如果不是年轻脸薄,就要骂:“你有个屁隐私!”了,当下她运了几次气,只说:“让你家长来一趟。” 
  凌晨看她一眼,垂下头,接着答题。 
  这下子,小凌晨成了全年级大名鼎鼎的酷人。 
  曾杰沉默地听小老师慷慨阵词,他的悲哀让他无法开口。 
  直到老师讲累了,曾杰才叹口气:“我想,人生而自由,有权利同任何人包括同性异性做朋友。”然后他站起来走掉了。 
  留下瞠目结舌的小老师,以为自己走错了时间空间。 
  靠,什么年代了,还同我谈早恋的问题。 
  看着那男孩儿恍惚的眼神,曾杰惭愧地觉得自己还是太卑鄙太残忍了。 
  那很久之前,他不熟识这个男孩儿,为个男孩儿也不熟识他,他花钱买了他的肉体,那时他要强行上他似乎还没有现在这样由那男孩儿自愿更卑鄙。 
  他爱上年轻清白的凌晨,他明知道凌晨是不情愿的,做那种事,对于凌晨来说,是牺牲人格与尊严的,他却没有阻止凌晨。 
  当一个男人的荷尔蒙达到一定浓度时,仁义道德比不上一个狗屁。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曾杰的快感里不能不有一点内疚。 
  早上上学,凌晨懒得系鞋带,曾杰居然过去蹲下身子给他系好。 
  凌晨问:“你跟老师谈了。” 
  曾杰点点头。 
  凌晨问:“怎么说?” 
  曾杰低着头对付那长长的鞋带:“我说你是自由的。” 
  凌晨伸手抚乱曾杰的头发:“你是想把我宠坏吧?” 
  曾杰笑,站起来:“是,可惜不能。” 
  凌晨苦笑:“对,我被严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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