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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 by 六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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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勇感到有些意外,心道又是雪崩又是黄沙遍天,匪追盗堵的差点死了好几次,这也叫过得不错?一时弄不清楚他什麽意思,只得傻望著他。
苏子鱼看他不懂事,颇为气恼,摆摆手自己走开了。过了半晌,又从堂屋那头转过来,咳嗽一下:〃勇哥,出来这麽久,你想明叔他们了吧?〃
奉勇恍恍惚惚有些明白,却还没抓住要领。苏子鱼见他仍不晓事只得又接道:〃明叔他们会担心你的,你写封信想法子送回去报个平安吧。当然,介於咱们这一路过来精彩又开心,那些不愉快的话就不用提了。。。。。。〃
奉勇大为诧异,猛地弄懂了苏子鱼话里的意思,又惊又喜。等他闭上嘴巴时,苏子鱼已经落荒而逃了。坐在一旁当石像的灰狼和他对视一眼,两人无声而笑。
这是姑城一处客栈,因为前些日子实在狼狈,包括奉勤在内僧团里好些人受了伤,所以进入西秦边境相对平稳後众人商议决定修整数日再朝上都出发。
灰狼从屋里出来时正看到苏子鱼蹲地上拿一根树丫捅泥土玩,压住笑意踱步过去趁热打铁:〃子鱼,是不是已经不生王爷的气了?〃
这一路数千里与天斗,与地斗,单调的大漠乏味也空前辽阔空远,酷冷的雪峰艰险也巍峨磅礴,人在自然中看著别人百折不摧,自己经历著百折不摧,灰狼的心境已经大不同以往。苏子鱼要他别再叫二爷,他便真的不再叫二爷。若放在以前,是万万无法说动的。
苏子鱼的小树丫猝地断了,他拿著剩下的半截棍子又划拉了半晌,闷声道:〃我其实有些後悔了。。。。。。〃
灰狼虽想趁机劝他回去,但没想到他会这麽说,默然一阵劝慰道:〃那时候,你生气也是难免的。〃
苏子鱼仰视他一眼,知道灰狼没弄懂他的意思,不过自己没说清楚,也不怪别人没弄懂。继续在地上划著,因为他自己心里也不算十分清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子鱼。现在已是西秦边境,大师他们也到了最後一站,既然你不方便跟去,何不先回家去看看?〃灰狼等了半天见他闷头闷脑的,自己接了话茬。
苏子鱼淡淡一笑:〃家?〃心里乱如牛毛。
刚刚他说後悔是从大处所说的後悔,并不是灰狼以为的後悔。数千里历练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隐隐觉得自己在事发後一走了之并不是上佳的解决之道,当初他以一句〃空是任他来他去〃绝尘而走,自认为破相。如今却有了〃真空不空,执相非真,破相亦非真〃之悟。在世出世,徇欲是苦,绝欲也是苦,只能不断探索发现新的领域不断听吾侪善自修持,才可能看透乾坤中最天然的道理。
丢了小树棍站起来,拍拍了手,苏子鱼道:〃家吗。。。。。。怕是晚了。现在也失去那个意思了,而且我也尚未想好,还不急。但也如你所说的,不能跟师叔他们一路去上都,万一有什麽变故会连累他们。可放他们自去我又放心不下,正想跟你商量暗中跟去,如果没有必要就不露面,如果有困难危机的也好接济,你看可好?〃
百四十 鱼困西秦(二)
苏子鱼一行和慧清一行在姑城门外话别。
灰狼把苏子鱼阳奉阴违的计策〃出卖〃给了慧清,慧清把苏子鱼叫来狠狠整治了一顿,自觉委屈的苏小哥起初还嗫嚅著反驳,慧清喝他:〃忘了雀梨寺外你师父怎麽启悟你的麽?别在这儿自以为是!〃
慧清说得重,换成其他人铁定饱受打击心灰意冷,可咱苏小哥自恋不是一天两天了,脸皮虽比不上城墙也堪比铜皮,一句〃自以为是〃还无法削弱掉他无与伦比的自信心。
见他仍不服气,懒人大师也懒得跟他再讲道理,嘴角勾起笑容眼睛泛著精光:〃你自己选,是去秦晋边界等我们,还是我把你锁在这里?〃
苏子鱼不敢吭声了,他那师叔狡猾歹毒,又死不要脸还为老不尊,私心里也有些怕惹急了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只得选了前者。
僧侣团经由熙方直线入上都,而苏子鱼一行只能绕道曹延出秦晋边界到平阳,两路人马自此分道扬镳。看著师叔压後的一团人渐行渐远走了个干干脆脆,苏子鱼心里一阵不乐,飕飕秋风中只觉自己活像一张拭过鼻涕的绢布用完即丢,被抛弃得没有半丝留恋。心情复杂,无处发泄,感叹了又感叹,被催著推著上路了。
西秦一带气候本就偏寒一旦风起漫天黄沙卷著枯叶,时值深秋,虽然山川多磅礴巍峨也实在没什麽景物可供赏玩,再加上苏子鱼俗人一个,丁点雅兴没有,本就不是贪好名胜奇观之辈,照理说应该日行百里三两下赶到平阳才对。谁想苏二爷却突然转了性子,偏要边走边玩,慢慢悠悠到处晃,荡沿途一条水沟一座土坡都不放过。
最离谱的一次是指著一个鱼塘非要求〃泛舟湖上〃。
亏得灰狼三人耐心好,都巴巴的指望著拉他跨出西秦完成任务,便一味忍著没翻脸,其实心里也知道他还没理清头绪,怕万一到平阳发现司马兰廷等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但几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司马兰廷根本无暇前来。
就在接到苏子鱼入秦消息的第二天,一北一南河间王司马顒、长沙王司马乂因不满齐王专政擅权同时举兵讨伐。另外,汝南和成都方面也并不安稳,一时之间腹背受敌,司马兰廷分身乏术。
是时,司马攸所说的〃血腥动乱,遍地杀戮〃已经曝露出来。
〃王爷怎麽能放弃洛阳,对长沙反兵也毫不阻挡?〃董艾脸色苍白跪在地上的身形有些颤抖。
〃这朝廷又不是我的朝廷,我守著他做什麽?司马乂若想入都必先横渡汉水长江,更得经过汝南。皇叔虽然也想动,但他更怕别人借机占了他的土地,必不肯配合。长沙那边还有时间,不必惊慌。〃司马兰廷下了指令并不想过多解说,他瞟了一眼窗外,又打量了一下董艾,在他来说,这已经是一枚弃子:〃照我说的做,不必再多言。〃
董艾站起来,浑身撒发著惊悸不安,但司马兰廷从容淡定的态度大大缓解了他心里的恐惧。
他跟著司马兰廷的时间已逾五年,深知其好谋善断,运筹帷幄素来高人一招,但看如今一派成竹在胸也跟著渐渐平定下来。他虽不是家臣也算是齐王心腹,多少年办差下来也知道司马兰廷情报网络最是敏锐,这些番王身边无不安插了司马兰廷耳目,明暗相佐无往不利。因而想到或是司马兰廷捏著什麽虚实,方不慌不乱,於是不再多言。
看他伫立不言,司马兰廷眼光变得柔和了些许,眼睛巡回在殿内诸臣身上。这议事殿内所站立的并非大晋所有朝臣,毕竟二王是〃讨齐〃,在他还未登上龙椅之时反齐其实并非等同於反晋。即使他能以朝廷名义发布缉令,也无法达到全然归心,相反,依托朝廷布置还容易泄漏策略部署。所以现在聚集议事者都算是他以往的心腹,他们中对自己的真实打算有完全明白的,有完全不明白的,当然也不乏董艾这样其实不明白以为自己明白的。
〃当然,兵马集中先击河间之计万不可向外泄漏,在朝廷内仍会象征性的派兵出去清剿,掩人耳目。诸位都是我的股肱之臣,关系厉害我也无须多讲,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长沙、河间起兵之事早有预兆,本王准备年余,必定以雷霆万钧之势消除祸患。〃他顿了顿,出言道:〃其实,青州方面此刻已经出兵。。。。。。〃
殿内霎时炸开了锅,方才还尚有存疑的如今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事实上,司马兰廷一年内的异动是无法瞒住这诸多人的,如今这麽一讲不仅佐证了他早有准备之言,更平添了诸人信心。
一场事关重大的决策商议很快落下帷幕,众人脚步轻快满怀信心地离去。
司马兰廷坐在大殿上久久未动。
真相,是很多人不敢置信也无法相信的,就连他自己在一年多以前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下这样的决定。。。。。。
〃殿下!〃c
奉正的轻呼把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司马兰廷有些倦怠的靠进椅中,静静著他这位情报总管垂手站在那里。
〃苏秋动向已经查明。〃奉正抬眼讨得司马兰廷示意,继续接到:〃他确实去了赵王那里。。。。。。〃
司马兰廷眉头一皱,眼神一厉,他倒忽略了苏秋是苏卿怀的儿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即使一向和他不对盘的郑方圆也会看在乃父面子上施以援手。
〃郑方圆?〃
〃是的,正因为他去找了郑将军我们才能找到他的踪迹。郑将军也已承认出力助他,不过和郑将军所言不符的是,苏秋并未根据他的安排躲藏,他辞别郑将军後一路潜行去了西秦。〃
〃什麽!〃司马兰廷心触动,脑中豁然彻亮,陡然惊立。
百册一 鱼困西秦(三)
不管再怎麽拖延,也总有到达的一天。眼看边境在望,苏子鱼还是一头乱絮,距离越近越是茫然无解。就在相距不过百里的地方却突然听闻到令人心忧的消息:成汉匈奴大军在西秦边界聚集。
路旁小栈里苏子鱼敛了眼内精光,因为在诸国辗转长途跋涉多时如今顶著一副皮黑肤糙的脸,精瘦的身子缩在西秦人宽厚的袍子中不显山不露水。他身旁三人皆是一脸疲惫著寻常旅人装束,冒沿压得低低的,静静听闻周围来此歇脚的百姓带著沈重不安兀自揣测:
〃要打仗了。。。。。。〃
〃听说匈奴人已经围了斗城,作孽哟,还有好些人没跑出来。〃
〃仇梌将军不是已经领兵去了麽,你说这是为了啥啊?〃
〃都说是因为要借冬粮,国主不允。。。。。。〃
〃匈奴人不好对付啊。。。。。。〃
〃我们西秦人也不是软柿子他说抢就抢,说捏就捏的!〃
〃老子现下就去参军!〃
有两个西秦年轻人说著说著义愤填膺一拍桌子站起来,在众人顿静愕然的目光中大步走出栈门,还没等身影彻底消失,小栈里又响起嗡嗡的讨论。
有人竖起麽指:〃好胆色啊,我西秦男儿应当如是!〃
有人摇著脑袋:〃毛头小子太冲动了。。。。。。〃
屋角没参与讨论的那桌上,三个人默默交换著眼神,最後定定地望著低头沈思的苏子鱼。
〃走!咱们得回去,怎麽样都得给师叔他们送个消息。〃苏子鱼神情一定,心急火燎地往外冲,三人暗叹跟著追出去在马前拉住他:
〃送信的事让我们去办,二爷按原计划去平阳吧。我跟小勤会把师父们安全送回大晋的。〃
苏子鱼翻身上马,低著头跟奉勇说:〃可如今这个情况我不放心呐,都说我不得在西秦露面,其实也是揣测的。那麽久的事情,也说不清是非曲直兴许人家早就没那个意思追究了。〃他顿了顿,因为清楚往昔其实心里对西秦皇帝有些愧疚,又叹了口气:〃我会小心谨慎,不莽撞的,就算吃了亏也不闹事,只要接到师叔他们就走。好不好?〃
奉勇三人见他说得深情并茂且诚恳有理,肚子里也跟著一叹,经过这一变故怕事情又要坎坷了。
好在苏子鱼说到做到,倒真是听话谨慎得很。到了皇城外,四人做好了约定,奉勇和奉勤先入城到妙法寺找上东明寺诸僧,可这一去就如石沈大海般没有踪迹消息。第二天两人还没回来,苏子鱼坐不住了。城门口守卫并没什麽变化,如果是一时耽误也不至於会一天一夜,半丝消息都没送回来。究竟出了什麽事?按理说他们去找东明寺一行人应该没有什麽危险才对,除非师叔他们原本就已陷入危机,可这西秦怎麽会无缘无故为难出家人?
灰狼的意思也是不能再等了,但要苏子鱼留在城外自己入城勘察:〃只是进城看看,不管出了什麽事,天黑前一定回来。〃
苏子鱼哪里能同意。想到如果他趁自己离开私自进城更加不妥,灰狼只能让步。二人一前一後入了城,在城门右方第六棵树下聚合。
西秦的皇城上都是依据洛阳的格局所修建。南北向的大道四条,东西向的大道三条,这些道路相互交错成十字或丁字形,共分为二十四段,也称为二十四街。每条大道分成三股,中间是御道,两边用四尺高的树隔开,专门供皇帝和大臣通行。
城北大都是官署和高官居住区,平民和外国侨民、使节聚居在城南,这里住宅密集,整齐的桐树、栗树等行道树排列成荫但因时值深秋的关系只剩下满地枯叶。城西为通商达货之地,居民多是能工巧匠和商人,城东是丝乐调音之所,居民以音乐舞蹈谋生。妙法寺恰在这东西南北之中,往上是高楼重门锦衣玉食之处,往下是小门小户的寒家,倒是两相方便不拒贫贵。
这上都灰狼曾奉命来过一次,摸索著记忆二人来到妙法寺西南角的一处偏巷,只偶尔有人往来算得上僻静。往小巷行进几步就能看见妙法寺一隅的黄砖红瓦,勾角飞檐,两人也知道奉勇奉勤消失得蹊跷,不敢大张旗鼓找上门去,商量了偷偷潜入寺内探看情况。
灰狼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在巷口把风,我进去看看。〃便欲腾身而起,倏地被苏子鱼一把拉扯住。灰狼以为他不甘心等候,却发现苏子鱼脸色微变。一省,随即发现不同寻常之处。方才还能听到的叫小贩卖声,巷外人马来往声,大街上隐隐的说话声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来时相反的方向掠去,不等到达另一头巷口,大量甲士哗哗的跑动进来,枪戟林立,把一头一尾堵得严严实实。
两人脚不停步,苏子鱼一把抓住灰狼的手臂忽地改变方向,往左边丈高的围墙掠去。莫说只有丈高,便是再高些他也能应付自如,跃上墙头便是民居的屋檐,往左右稍微一瞥但见巷外还有百余西秦士兵严阵以待。其实人再多些,以两人功力也能进退自如,眼看将要突出重围,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六弟不管上东明寺诸僧和你那两名侍卫了麽?〃
苏子鱼惊瞪著双眼,看兵士中走出一人,三十多岁锦衣玉带。因为刻意做出的笑容,眼尾处两条深深的纹路,本是相貌堂堂却给人一种佯装後假意温和,做作虚伪之感。
正是突然在许昌杀妻烧府逃到西秦来的苏秋。
苏子鱼皱眉咬牙,一犹豫的功夫士兵已经架好了弓箭,矛头直指。两人从墙头下来时已成甕中之鳖,苏秋慢慢踱近,小心停在两丈远的距离,脸上仍是一径令人不爽的笑容。
〃六弟,西秦国主请你入宫一会。〃
百册二 鱼困西秦(四)
身後上来一人著赭红锦衣武官服,三两下封了二人|穴道,因为忌惮灰狼还特别在他身上多加了几重,又严严实实捆绑起来。
见二人受制已无反抗之力,苏秋往旁边一让,脸上笑得灿烂非凡:〃请!〃示意苏子鱼和灰狼乖乖起行,哪里有半分对兄弟的情分。
牵著不动,打著倒退的苏子鱼哪有这麽乖乖听话的,要苏秋先说众僧下落不果,众目睽睽之下索性不管不顾一屁股躺在地上死活不走,像个粽子似的四脚朝天滚来滚去,非要苏秋给出个答案,上东明寺的和尚和他两个护卫现在怎麽样了。
周围兵士目瞪口呆,苏秋满脸通红,连灰狼都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谁能想到堂堂大晋辅政王的亲弟弟,长乐亭公主和齐王攸的亲儿子居然会这麽耍泼皮无赖。苏秋看他全然不要体面了,只觉头脸全无,气得手脚乱颤:〃起来,起来。。。。。。你不要命了!〃
苏子鱼翻在地上笑:〃西秦国主不是让你抬个死人回去会面吧?〃
苏秋面部一阵抽搐,眼睛扫过灰狼才想起可用此人做为威胁,让人把刀架到了灰狼脖子上。
苏子鱼一顿,他清楚上层士族的观念里并不看重下人,苏秋这样做也并非等於明白两人之间的情谊,明明知道应该表现得漠然一些却偏偏说不出狠话来,只得坐起来骂:〃卑鄙,卑鄙!〃
苏秋看他仰得高高的脑袋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伸著脖子回骂他无耻,转念又觉得跟这麽一泼皮计较对骂有失身份,悻悻地挥手让兵士把灰狼和斗鸡一样的苏子鱼推进了软轿,抬往宫中。
西秦国主乞伏坤明是西秦的第三世皇帝,继位不足十年西秦版图已扩大了十之三四,朝中一遍赞誉。不过底下满朝文武也有微词不满的,连晋朝也都知道,说其人刚愎自用,太过自负偏执并非明君。这种人往往狂妄骄横喜欢记仇寻衅,所以司马兰廷特意嘱咐了勇、勤二人来阻挡苏子鱼入秦。
只可惜因缘际会,还是走到了最坏的下场,苏子鱼被逮住了。
那软轿一径抬进了宫门,苏子鱼和灰狼被赶下来时已在某座殿院前,抬头看去上书〃承景〃二字。苏秋走在一太监身後低眉顺脸的,身边侍卫换了一拨,又被推押著走了半晌到了一处游廊下侯著。
苏秋进殿没过多久,里面有人来宣。旁边侍卫就伸手推他,苏子鱼横眉看过去:〃你再推试试!小爷就躺地上不走了。〃一直守在旁边的锦衣武官面色有些难堪,示意侍卫放手让他自己进去。
苏子鱼慢慢悠悠迈步踏入,顺著苏秋的身影看过去,书案边一个男人坐得笔直,身形高大神态森冷,颀长的身形散发著张狂的霸气。
看苏子鱼浑身污泥脏做一团,乞伏坤明转头似笑非笑的对苏秋说:〃苏爱卿辛苦了,看来请司马小公子前来费了你不少力气。〃那武官凑上前在他身後一阵耳语,西秦帝王眼中慢慢升起一股玩味,盯著苏子鱼的双眼灼灼生光:〃怎麽如此怠慢贵客,快来人松绑给司马小公子擦拭擦拭。〃
粽子一样的苏子鱼早不请自动坐了旁边的胡椅:〃好了,我知道我家那个老头得罪了你们,我娘也。。。。。。嗯,总之我家确有些地方对不起你们。你看你是要打要骂要踩要踏随便你,可我师叔师伯他们都是出家人,也没什麽得罪你的地方,你就把他们放了吧。〃
乞伏坤明但笑不语,看小太监上来给二人松了绑,端来温水,灰狼接过来拧了巾帕给苏子鱼搽脸拂衣。洗过三盆水,苏小哥衣服稍净脸蛋儿洗出来了,乞伏坤明玩味的眼神渐渐显露出失望。
苏子鱼一身黑皮擦都擦不白,敛了眼内神光的样貌虽算俊朗却并非多麽出色,长乐亭公主的儿子长成这样令一心期待的西秦皇帝大觉扫兴,因和印象中羞花闭月的美颜相去太大也失去和颜悦色的兴致。眯了眼睛,漠然道:〃司马小公子是西秦难得的贵客,怎说打骂践踏?送小公子下去好好休息。〃便不肯再多浪费时间。
说得还算好听,不过这一送就送到了大牢里。
苏子鱼平生第一次坐大牢,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麽委屈的一天,又担心奉勇奉勤和上东明寺诸僧一时难忍消沈。灰狼抿著嘴靠墙自责,他本不是柔细善言的人,虽然心疼也没有多少宽慰的话。牢房里尽是低迷之气。苏子鱼缩在灰狼身边直後悔没信司马兰廷的话,如今自己深陷囹圄,还带累了别人生死不明,应该不入西秦径直带著僧侣团回国才是。
平时尚不觉得,人一旦陷入困境人就会脆弱很多,心头努力压抑著那点难过怕烧成了通天大悲,想著司马兰廷也许会来救他,又勉力自己振作起来。身上的|穴道两股真气一冲就解开了,谁能想到他小小年级已达致境,都防备错了人。苏子鱼用手捅捅灰狼道:〃等晚些时候我用神识搜索看看,先得把师叔和奉勇他们找到再想办法,你给我护法。〃
灰狼点点头:〃没要紧吗?你在许昌时。。。。。。〃
苏子鱼正要回他,听过道有脚步传来急忙住嘴,那脚步近了二人看过去眼睛一亮:是奉勇。
奉勇被几个狱卒仍进了隔壁狱间,像是受了伤已被简单的处理过了。
苏子鱼急忙靠过去隔著铁栏去撑扶,奉勇才叫一声:〃二爷〃便觉得一股宏薄玄和的真气缓缓度了过来,精神为之一振。狱卒瞧不出端倪冷冷看了他们几眼,转身走了。
〃小勤呢?〃s
奉勇顿了一下,低声回道:〃去找人时我让小勤在寺外等著,他没有和我一起被捕捉,想是。。。。。。逃了。〃
苏子鱼心头一疼。没有被抓,除了逃也有可能是。。。。。。死了。
〃我师叔他们。。。。。。?〃
奉勇脸色暗沈:〃西秦早有埋伏,我一进妙法寺就被围攻了,并没见到大师等人。现下。。。。。。实在不清楚。〃
苏子鱼为奉勇理通了淤血拥堵的经脉方收了功,淡淡道:〃没关系,我用神识搜索定能找出来他们。〃
百册三 鱼困西秦(五)
可事实上,苏子鱼用神识细细搜遍了牢房和整个西秦皇宫却一无所获。灰狼怕他损耗过大,会重蹈许昌覆辙坚持不让他长时间持续行功。
苏子鱼也非当日一般行事莽撞,懂得量力而行。如今他功力日渐深厚,道家纳气之法主外,佛门心法主内,体用双彰,远非昔日可比。只要小心,绝不会出现上次油尽灯枯的局面。不过诺大个西秦皇城,人事纷繁难辨又不是真正得了神通的人想用神识搜索之法一一查看却是困难重重,恐怕再深厚的内力都支持不了多久,只能寄望运气好能及早找到了。
休息复休息,整整用了一天时间却毫无所获。三个人商量了一下,都认为乞伏坤明突然发动,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当年仇怨那麽简单,可找不到慧清诸僧行踪等於被人捏住了七寸,半点不敢动弹。
一筹莫展之际,苏秋带人出现了。
三人早早听见牢道脚步杂乱响起,便稍稍分开些来停了口,苏秋带著人开了牢门,只见灰狼一人虎视眈眈的望著他,心里打了个突,早年间他曾在灰狼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心里仍留了几分威慑。想到如今这豹狼一般的人落到了自己手上,捏圆搓扁有的是机会,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转脸向苏子鱼道:〃六弟,陛下要见你。出来跟我走吧。〃
苏子鱼听了和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未及开口灰狼唰地一下站起来,双目闪著寒光:〃二爷去哪里我必同行。〃
苏秋眼瞅著他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意识,一径冷笑:〃狼护卫,这里可不是大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苏子鱼拍拍屁股站起来,正要言语灰狼示意阻拦了,他对苏秋厉声道:〃你眼前这位可不是你的六弟,他是大晋九锡大司马,主政王爷的亲弟弟,便说是贵比亲王也不为过。你叛了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麽?或者是这蛮夷之国不懂规矩没有法度,你大秦皇帝就是这麽对待皇室贵胄的?你西秦贵胄都是这等待遇我便无话可说。〃
苏秋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愧半天没说出话来。待气平转回了脸色,不忿地哼了一声,却避了灰狼眼睛对苏子鱼言到:〃六弟还不过来?你就不担心你那些师叔师伯们的安危麽?〃
苏子鱼忍著怒气拍了拍挡在身前的灰狼,正想劝说,灰狼横臂一拦丝毫不让盯著苏秋道:〃你知道我是齐王的人,二爷的师叔师伯又不是我的师叔师伯,我只要保住二爷在眼前无恙便好,其他不管。苏大人不让我跟随,在下少不得也只有僭越了。〃转头对著苏子鱼,态度强硬:〃二爷今天若要独自出这个牢门,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你──〃
苏子鱼和苏秋都瞪大了眼睛,倒是异口同声。苏子鱼知道灰狼语出有因,一时不知道他的真实打算也不好开口,只暗恨司马兰廷调教的人怎麽都会这招。苏秋眼见苏子鱼进退不定,灰狼颜色阴郁坚定,一时无法恨恨盯了二人一眼拂袖率先走出。
言下之意便是默许了。
苏子鱼立在灰狼身边,眼睛灿然,望过去的神色间显露出难得的敬服。
二人原想著恐是西秦皇帝想做什麽留难,苏秋却是带了他们前往浴洗换衣。从新上路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这麽爽快的洗澡,苏子鱼全然不顾灰狼皱著的眉头放心畅快了一回。两人从浴桶出来,早有太监准备了替换衣物。穿衣的空挡,灰狼欲言又止,苏子鱼似乎觉察到什麽笑嘻嘻的躲开,率先出了门不给他说话的时间。
苏秋也不知哪里去了,一名大太监领著侍卫将二人半押半送到一处大殿前,抬头看去正是前日所见的〃承景〃正殿。里面红烛高燃,丝竹缭绕,却并不喧哗,连苏秋在内偌大个正殿也只不过五席而已。乞伏坤明高高在上,见苏子鱼来到如当日般言语和气,赐坐赐食。
苏子鱼坐在乞伏坤明右下首,灰狼笔直的站在他身後,衬得苏小哥便如西秦请来的贵客般。
苏子鱼对面所坐之人,似乎并非哪位西秦贵胄,隐隐的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苏子鱼盯了几眼,见对方也在打量他,就当仁不让的和对方对视。那人微微一笑,向乞伏坤明道:〃殿下手段周全,竟然连苏小公子都请来了。〃
乞伏坤明和他应对,居然收敛了几分傲气。两人漫谈闲扯,并不怎麽理会苏子鱼。这种宴会上,苏子鱼也不好太过粗鲁无礼丢了大晋人的脸面,没有人招呼他正好方面他慢慢进食又偷偷藏了一些好带回去给奉勇和灰狼。
乞伏坤明和左首之人闲谈尽性了,看苏子鱼吃得如此惬意颇有些不满,故意为难道:〃久闻大晋士族皆风雅高才,弹琴吟唱无所不通。晚宴清淡,我这些乐师都是俗流,苏小公子既来我国做客,还请赐教一二,也好叫他们开开眼界。〃
一殿之上莫不是国士权贵,将苏子鱼和乐师比较要他献艺,这便是明摆著的侮辱了。针对如此刁难,灰狼身形紧绷蓄势待发。在他身前的苏子鱼感受得一清二楚,悄悄伸手阻止了,对乞伏坤明拱手笑道:〃若说大晋士族的风雅趣好,子鱼和我身旁这位苏大人相比可真是米粒和珍珠之较了。苏大人长才善弦乐善诗词歌赋,这是整个大晋都闻名的。〃他笑嘻嘻的指著坐於下首的苏秋,名褒实贬之词使得苏秋尴尬万分,不等他出言反驳推脱苏子鱼接道:
〃不过陛下给我机会让我一展所长,我倒是很愿意与众同乐的。恐怕大家都知道鄙人从小在佛寺山林长大,粗野不堪,那些士族的玩意儿一窍不通,但念经什麽的倒是很在行。殿下如不嫌弃,我就表演表演,送给陛下一段《往生咒》吧。〃
与会的两名西秦臣子都喝骂起来:
〃放肆!〃
〃无礼!〃
乞伏坤明也黑沈了一张脸,怒气抑而不发,看了看嬉笑著的左首之人,眯了眼睛挥了挥手。方才那太监便走到苏子鱼跟前:〃小公子该回去了。〃
半强迫的押送著苏子鱼和灰狼回了牢房。
苏子鱼也不生气,回去把藏匿的食物拿出来分给灰狼和奉勇,破天荒的蹙著眉头一脸思索。
〃那左首之人。。。。。。〃
灰狼接道:〃我虽没见过,但觉得和原来的五部大都督,现在的成汉王刘渊颇有些相似。大胆猜测,这人应该是刘渊之弟刘雄。〃
奉勇隔著牢栏拿了食物,问道:〃匈奴人不是准备和西秦人开战麽?怎麽刘雄到这里来了?〃
话一说完三人同时一震,苏子鱼几乎跳起来,脸色大变道:〃不好!匈奴和西秦在玩围秦攻晋。〃
百册四 又显神通
奉勇慢慢放下手中食物,道:〃眼看入冬了,这可不是一个用兵的好时节。〃冬季苦寒,大雪封路道路难行,粮草筹集运输也是困难重重,所以冬季用兵禁忌颇多,视为大忌。
〃也不一定,若是早有谋划粮草之类也并非不能解决。况且还有一点,〃灰狼皱起了眉头,越想越是心惊:〃寒冬之时河水冻结,架桥渡河会更加容易,边城守卫一时不察很容易会为偷袭所趁。再加上如今朝中本就处处反叛隐患叠生,西秦和成汉如此作为恐怕我朝凶多吉少。〃
〃这一打起来又是生灵涂炭,真不知道这些人怎麽想的,为什麽要打仗!〃苏子鱼愤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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