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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春仍在 by 六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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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司马兰廷把他揽进怀里,安抚著:〃你让我好好想想。。。。。。〃
这北邙山一行,是不得不为的。那桩旧事要安排苏子鱼自己发觉出来,总得些时日布置。这期间保不准杨家会做出些动作示好,不如避开去一了百了。
况且司马兰廷这进得山里,还有另外的想头,有些话由他来说,不如旁人来说。两下里都定了罪,杨家就只能绝了妄想。迟早要灭你满门的,哪能让你这时候来认外孙,陪上他一个弟弟。
到山脚就弃了车马,只余奉祥负担行李跟在後面,司马兰廷平日里出门总跟著的十八个人如今都留在山下待命。
申末,几人开始走上小路,奉祥是走过几次的,道熟,虽然比不上两人的脚力却不落多後。天色越来越暗,脚下走的也已经称不上小道了,都是荆棘乱草中自己开拓的落脚点。苏子鱼本以为是到山里修的避暑山庄,看这人迹罕至的样子才知道不对,忍不住猜到:〃哥,我们这是要躲山洞里避暑?〃
司马兰廷不搭理他,奉祥只得气喘吁吁地回到:〃二爷,你想到那里去了。虽然那地方不大,却是正经的几间精舍,当年可是花了大功夫修建的。光挑地点就花了好几个月。〃苏子鱼隐隐想到什麽,没再说话了,几人专心赶路。天黑净时,越过一个山涧,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方圆约一里的谷地。
五十九 旧人旧事(二)
〃这是。。。。。。奇门遁甲?〃苏子鱼看著石竹掩映的平谷,明月虽亮却照不见里面半点竹瓦飞檐,〃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是根据历术甲子排列的仪象阵。〃
司马兰廷有些吃惊的看著他,还未等他说话谷内传来声音,不高不低,就像人就站在眼前说话:〃何处入?〃
〃啥?〃苏子鱼傻头傻脑的东张西望,哪能看到人影。只得转头去看司马兰廷。
〃我师父。〃司马兰廷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考试不置一词,〃他问你知不知道怎麽才能进去。〃
苏子鱼垮了脸,本来不想接招的,但既然是他哥的师父那就不能不给人面子了,嘴上咕隆著〃真麻烦〃心里却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计算。
〃月明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处暑,正西。十二。大余五十四,小余三百四十八;大余五,小余八。。。。。。天王之廷,大角位!〃
竹林里〃唰〃的一声,惊起一众栖鸟,再无人音。
司马兰廷勾起嘴角,看苏子鱼的眼神都变了。从来知道他这个弟弟聪明,却没想到竟能厉害成这样,连他自己都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计算出正确方位。司马兰廷想起交给他操练的所谓〃小鱼摆尾阵〃,看来自己真是有眼不识山中宝了。
苏子鱼自己却无多大把握,还在巴巴的问他哥:〃对了麽?〃
司马兰廷点点头,带头向大角位走去。
花了一柱香时间穿过竹林乱石,葱郁的山林间果然有数间精舍,全竹结构看上去却厚实雅致。
房舍前一方空地,石桌石凳,几丛茉莉。旁有一人长身站立,四五十岁,面容说不上年轻也说不上苍老,却已满头灰白。那神情。。。。。。苏子鱼偷偷瞟了一眼司马兰廷,如出一策的冷漠冰凉。。。。。。死人脸。
〃师父。〃司马兰廷行了半礼。
苏子鱼乖乖的也跟著行半礼,叫:〃师父。〃
〃何人?〃死人脸静静的看著司马兰廷。
〃小弟。〃
方翰有些诧异,眼神移到苏子鱼身上〃司马子鱼?〃
苏小哥不高兴了,被这人眼光一扫,像给看了个对穿。不乐意的纠正道:〃苏子鱼!〃
方翰的眼光已经看向别处,有些神游天外,整个人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慢慢收敛。意味不明的看了司马兰廷两眼後,转身走进屋里。
奉祥显然是经验十足的,不声不响自己到厢房收拾行李去了。
苏子鱼跟著司马兰廷进到堂屋,桌椅俱全,无不精致,却和眼前两人一般泛著清冷。以前只有他哥一人倒不觉得,现在多加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苏子鱼觉得怎麽看著怎麽难受。
〃何事?〃方翰坐在上首,淡容冷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不欢迎客人到来。
〃避暑而已。〃c
得了回答,方翰没再露声色,只是又打量了几眼苏子鱼,终於道:〃师从慧远?〃
这下轮到苏子鱼诧异了,想了一下,大约是司马兰廷告诉的。他不是前段时间进山里闭关练功麽,应该就是到这里来了。
苏子鱼老老实实点点头,他看出方翰眼中有几分赞许。
方翰果然赞道:〃名师。〃
虽不是赞他,苏子鱼心里也乐开了花。那啥,名师出高徒嘛!可方翰下一句把苏子鱼惹毛了。
〃太黑,相貌倒有几分相似。〃
苏子鱼气急,再说他黑,他就翻脸了!死人脸!压著郁闷,向他哥道:〃我饿了。〃肚子适时配合的一阵咕咕。
司马兰廷好笑的看他一眼,宠他宠惯了,站起身来向方翰告退。
方翰有些迟疑,还是挥挥手放他们离开了。
苏子鱼出到屋外仍旧瘪著嘴,司马兰廷揽过他肩头,揉他的黑发,这小子还没到束冠的年纪,披散的头发总是让人忍不住抚弄。一头黑发,柔柔顺顺的,但脾气却不顺,容不下谁说他不好,看来小子肚量也不大。
他却想不到,苏子鱼这是有些自卑。
从前苏子鱼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到山上几年野惯了,寺里师兄弟不会说他,师父师伯也不会说他,佛门里谁管你相貌皮肤?他还一直当自己是原来人见人爱的俊哥儿,下得山来头一个就遇见了司马兰廷,从此後一路被打击到底。身边又老有这麽个人衬托,更显出自己〃平凡〃。苏子鱼虽不见待那些以貌取人的,到底还是小孩子,总希望人家夸他,玉树临风也好,风度偏偏也罢。可得到的全是一句:〃黑小子。。。。。。〃
司马兰廷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解说道:〃师父其实挺喜欢你的,你破了他的阵法他也没计较。我看他刚才本还想询问你几句,连我也没想到你竟如此精通奇门之术。〃
苏子鱼瘪著的嘴忍不住翘起来,脸扬得高高的,开始得意了:〃那是!〃想起往事却不胜唏嘘。
苏子鱼学武上心,学别的就不那麽热心了,他以後要当和尚又不是要当将军,学阵法干嘛?浪费他玩水撒野的时间!慧远对症下药,不管你怎麽学,花多少时间,反正你得学会了才出得了门。苏小哥被关了三个月,逼著把古今阵法学了个融会贯通发扬光大。不光阵法,连带困住他的机关都被拆得一干二净。
慧清送了他一句,鱼为嬉戏,乃自强不息。
这山里确实比平地凉爽许多,入夜之後更是燥热尽散,还有些微湿凉。这几间精舍分成东西两厢。西房挨著堂屋,方翰一般就起居在这此。东房,小东房在右边,远对著厨房。厨房旁边还有两间庑屋。
两人回到东房,奉祥已经摆上了碗筷,过不多会儿又添上了饭菜。苏子鱼和奉勇几人在外时都是不计较那许多,同桌而食的,也没多想就招呼奉祥过来一起用餐。奉祥一脸惊奇,看看傍边的司马兰廷,急忙推迟。开玩笑,就算司马兰廷同意,他也不敢真的坐下来。
奉祥跑了,苏子鱼开始跟他哥嘀咕:〃出门在外那还兴那些规矩。〃
司马兰廷没理他,心里盘算著他进山的重要目的,夹了一筷子腌笋干堵住他的嘴:〃尝尝哑叔的手艺。〃
六十章 旧人旧事(三)
〃哑叔?〃
〃照顾我师父起居的老仆人。〃
苏子鱼纠著眉头,欲言又止。司马兰廷全当看不见,过不了多会儿,苏子鱼鬼头鬼脑的凑过来问:〃怎麽是哑巴呢?难道是。。。。。。你师父毒哑的?〃
司马兰廷本不想理会他这种无聊问题,抬头看他黑幽幽的眼眸,闪著银河一般的光芒,像只猴子神叨叨地望著新奇事务,疑心重又丢不开手。
无奈道:〃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什麽?〃
苏子鱼嘿嘿两声,讪讪:〃不是麽?我就觉著你师父不是好人。。。。。。〃猛然想起这是在说人家师父呐,哪有当著徒弟的面骂人师父的?要是有人当自己的面这麽说,别说慧远了,就算人说的是慧清他都得跟人拼命!
担心地窥探司马兰廷,他哥却并未有任何生气发怒的征兆,只淡然道:〃你懂得分辨什麽好人坏人?你这条小命就是我师父送回中原的。〃
苏子鱼方想起司马兰廷曾经有过这麽一说,心下便有些内疚,不反驳也不言语。半晌,埋在碗里的头发出声音──〃对不起。〃
这小子居然会道歉!有些意外,司马兰廷抬起脸来,忍不住牵动了嘴角,这样的苏子鱼怎能让人不疼爱。。。。。。
帮忙奉祥收拾好碗筷,送到厨房时苏子鱼看到了哑叔。本以为会是弯腰驼背的老人家,没想到人家不是老态龙锺而是龙筋虎猛的中年汉子。苏子鱼天性喜欢豪爽健朗的人,几乎不用时间熟悉,这一大一小一见如故。
夜里,沐浴过後的苏子鱼躺床上还在跟他哥念叨:〃可惜!可惜!你说哑叔这麽个人怎麽居然不会说话呢?他要是能说话,肯定音如洪锺。〃
没人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可惜。。。。。。可惜。。。。。。〃
司马兰廷被他〃可惜〃得心烦,冷哼一声:〃他倒并不是不会说话。。。。。。〃意识到说漏了什麽,下面硬生生吞住。但苏子鱼已经听出端倪,他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开始耍赖皮软磨硬泡,逼著套著追问起来。司马兰廷只得堵了他的嘴巴。唇手并用,片刻,苏小哥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番纠缠完毕,两个人都累瘫在床上。两日未眠又翻山越岭赶了这许多路,放松下来的司马兰廷头一个坠入梦乡。
苏子鱼张著嘴喘了会儿气,等情欲渐熄,就著月光看著他哥的睡颜。玉一样润泽的皮肤,洁白的前额,修长的眉眼,秀气的鼻,柔软的红唇,真美。就像,印象中最美丽的母亲。
苏子鱼偷偷在司马兰廷菱形的唇瓣上轻印一吻,看睡梦中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微笑著满足地偎进司马兰廷怀里,进入梦乡。
半夜里,又重复著毫无意外的梦魇,毫无意外的惊醒。
一头冷汗,心悸的望著黑暗,眼睛没有焦点。司马兰廷微凉的手轻抚著他的眉头,另一只紧紧握住他腰侧的手,传达著坚定和温柔。
没有焦点的视线慢慢看进一双闪耀而深邃的眼睛。
〃为什麽?〃司马兰廷眼里满是沈痛,他的手指著苏子鱼的心脏〃你为什麽不安?〃苏卿怀?红玉?不,不光是这样。随著苏子鱼越来越严重的梦魇,司马兰廷相信他心里有许多其他的惊虑纠缠郁结。表面上风平浪静,阳光透明,意识深处却渐渐累积著阴霾。而那些是司马兰廷探触不到的,也许也是苏子鱼自己都未发觉的。
心口被堵塞得很重,很累。苏子鱼下意识的捂著胸口,像捂著心里所有的察觉未察觉的秘密、惊惧、忧虑。茫然地,无措地说:〃我也不知道。。。。。。〃
忍住叹息,替苏子鱼将额间的汗迹一一拭去,他沈稳的声音是最好的定心丸:〃有我在这里,什麽都不用怕。〃
苏子鱼湿润的大眼静静看著他哥轻柔的动作,用力回握著腰侧的大手,缓缓闭上眼睛,再次入梦前他说:〃不要紧,我自己能想通,我能行。。。。。。以前我才进寺里时就是这麽过来的,那时候有师父他们,现在有你疼我。。。。。。〃
司马兰廷心里一阵酸楚,这一刻他觉得心里突然被放宽了很多,也许苏子鱼即使不是他弟弟,他也会想要他;也许得回了子鱼他真的应该放弃报仇,放弃那些被看得很重得责任。放弃了那些东西,他和苏子鱼也可以过得很好,是不是?
但这个想法只萌生出一点苗头,甚至还没成长为芽就被扼杀在脑海里。什麽更重要?二十年来的惯性思维,自有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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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後是八月十五,中秋。一轮皎洁的圆月悬於西天,清辉遍地,洒在竹间花上有一种流光溢彩的错觉。
深山里,没有祭月的人群,但明月之下,佳景更胜人间,同样能引发人的兴致。
两天里,司马兰廷和方翰都是各自起居,东屋西屋像住了两家陌生人。要不是苏子鱼知道每日司马兰廷其实都有去西屋请安,还真会以为这两师徒是做假的。不过这两人性格冷僻得挺相近的,司马兰廷还好,那方翰完全就是惜字如金,真不愧是〃有其徒必有其师〃。
拜这轮明月所赐,这两人终於像家人般坐到了一桌上。佳肴美酒,绿竹天清,不过。。。。。。这个气氛怎麽像别人家死了人一样。。。。。。
〃哥。。。。。。〃苏子鱼被方翰看得不自在,悄悄伸手去拉司马兰廷的袖子。司马兰廷握住了他的手,眼眸里尽是温柔,放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遮都遮不住。方翰神色一动,颇有些意外的看著那两只相握的手,然後移到司马兰廷面容上,眼里的责问连苏子鱼都瞧得明白。
唉,这气氛太怪异了。。。。。。苏子鱼懊恼的想著,他哥是完全不当回事,本来他也可以不当回事,但毕竟是长辈,苏子鱼其他乱七八糟,可对长辈一向是最敬重的。
但这麽下去,这顿饭还怎麽入口啊?
最後一道菜端上来时,苏子鱼拽住了哑叔的袖子,死活不让走,拉拉扯扯间,方翰插话:〃坐下一起吧。〃
哑叔身形一僵,竟然没再推托,转头去看司马兰廷。苏子鱼把一切瞧在眼里,怕司马兰廷固守主仆身份,悄悄去拧司马兰廷手心。
司马兰廷止住捣乱的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苏子鱼顺势把哑叔按到席位上,本来他还想找奉祥一起,可这小子死活不干,最後干脆提溜了半只烧鸡躲了起来。苏子鱼想想奉祥说得也对,他跟那两个人一桌估计也只有食不下咽的份。
可这一桌酒席吃得实在郁闷,哑叔的加入没起任何调节作用,平时的爽朗劲头也不知到哪里去了。酒过三巡後,桌上却出现了让苏子鱼大吃一惊的变化。
六十一 旧人旧事(四)
你能想象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喝醉之後是什麽样麽?
苏子鱼可以告诉你,他会变成话唠。
方翰今晚有些高兴,但不知道这高兴是因为来了一个苏子鱼还是同桌共席的哑叔,也或许两者皆有,也或者他纯粹就是因为难得一见的月色难得一见的热闹。总之一杯接一杯的方翰,因为某种原因的高兴续杯过了头。有些。。。。。。超过了自己的酒量。
人家说酒後见真性,苏子鱼想著说不定这才是那冷僻之人的真性情。
那冷僻之人一本正经的说著:〃想不到一转眼你就长这麽大了。。。。。。想当初巴掌那麽小的人哭声比谁都大,还整天哭个不停。饿了哭,给你喂了奶你还哭,结果是下面尿湿了。。。。。。〃
苏子鱼头大如斗,想想自己还真是挺善良的,喝醉之後啥麻烦都不惹就是蒙头大睡。如果他喝醉後也像方翰这样。。。。。。估计他哥会因为受不了呱噪,剥夺他喝酒的权力,从今以後喝酒都得偷偷摸摸进行,小心翼翼隐藏了。
看左右两人都没有帮他阻止的意思,司马兰廷眼眸里还闪著要笑不笑的调侃,苏子鱼认命了,装耳朵没带出来,埋头吃菜喝酒。
〃。。。。。。一头要躲避追兵,一头要顾著你。难为这麽个女人,自己身体也糟糕,为了不给我增添麻烦,一点伤心忧虑都没表现出来。大半夜的,躲在屋後垂泪。。。。。。唉,她是个好女人。就是福薄了。王爷救子丧命,最痛苦的是她。。。。。。〃
苏子鱼举著筷子停在半空中,心里一阵阵心酸,有点食不下咽。
〃其实,如果王爷没被人迫害,怎麽会出不了小小的西秦。〃
苏子鱼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个隐由,吃惊地看向司马兰廷。
同往常一样,提到齐王旧事,司马兰廷满脸阴沈,底垂的眼帘掩饰不完眼眸里闪烁的精光,怨毒深邃。
〃王爷送婚回来,本就郁结难解,往日里征战沙场的旧患复发,司马炎这时候受小人挑拨,逼王离都的诏书一天数道压下来。王浑、王济等大人劝谏,反而被贬放外任。王爷病势沈重,当不得长途跋涉,为避猜忌上书陈请乞去近郊为太後守陵。宫里派来诊视的太医却一个个回报说齐王装病,呵。。。。。。那麽重的病症,几乎连路都不能走,却说是装病。。。。。。〃
〃唉,王爷那个脾气,冻死迎风站。非让人帮他换上一身新朝服,梳洗冠带停当,入宫当面辞帝,等出得宫门便开始咳血。出都一日,接到公主书信,我们都劝他不能去,他非要勉力前往。那时候,他心灰意懒,前去西秦已有领死之心。〃
〃二十八日寒露那天,王并六卫酣战西秦禁卫,一己之力屠尽数千追兵,血战而亡。这种事情,天下奇文,西秦不能说,当朝不能说,朝廷称报病故。〃
苏子鱼倏地站起来,双眼渐红,彻头彻尾的震撼。方翰端著酒杯,还在喃喃而述:
事後,侍中杨骏评述:〃齐王名过其实,而天下归之。现在他自己得病身亡,是社稷之福。。。。。。〃
〃。。。。。。杨骏、荀勖、冯竟等谗诟小人。。。。。。一个都不能放过,灭其满门也难抵万千之罪。。。。。。〃
苏子鱼心里苦涩难当,被这一言惊醒。这句话虽从方翰嘴里说出,他却似乎听到司马兰廷的声音在断然附和。转头望去,司马兰廷目光灼灼正望著他,面如严霜。急喘两下,推身离席急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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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边的水潭,盛著一轮明月。柔软的明亮,明亮得阴沈。
司马兰廷找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苏子鱼还是发觉身後有气息靠近。熟悉的厚实的气息。他想问问那人,是不是知道方翰酒醉後会说出这番话,才带他上山的。未及出口,一双手臂轻轻将他环在怀抱中,温暖的气息迅速赶走山里潇冷的空气,犹豫著,苏子鱼终於没问出口那句话。
轻浅的呼吸吹在耳边,四周一遍虫鸣。清风过处,潭面的月影破碎成粼粼波光,清风过後又还圆成一轮满月,没有半分缺失。
苏子鱼心念触动,抬头望去,中天之月有如一面明烁的古镜朗照於天,无论千江万潭之月如何变幻聚散,只要一月皓存,风波过後仍会明月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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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时,是在东屋自己的床榻上。
昨天夜里,似乎是酒力发作自己就那麽偎在司马兰廷怀里睡了过去。苏子鱼爬起来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觉得心口闷闷的,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汇集脑中,茫然无措。
司马兰廷推门进来就看到他眼睛直直的坐在床上,放下手中托盘在榻边坐下对失神的苏子鱼道:〃几时醒的?今天不早课了?〃
苏子鱼眼光这才落到实处,停在司马兰廷脸上细细看著,却不说话。曾经,他说过,司马兰廷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己一定尽力。现在,他知道司马兰廷想要做什麽,却无法出手帮助。不知情时,还可以劝司马兰廷不要妄争皇位,一旦知情,连这话都说不出口了。报仇,似乎天经地义,似乎多此一举,究竟应不应该,他问不出口。就算他自己下不去手,难道还能阻止司马兰廷雪恨?父王天上有灵,知道自己的儿子这麽想,会不会後悔当初救子之事?苏子鱼慢慢垂下眼睛。
司马兰廷暗叹一声,漂亮平静的面孔上透出难得的一丝无奈。长臂一舒,将苏子鱼的头揽入怀中安抚起来:〃头痛吗?〃
埋在前头的头颅摇了摇。
见他有了回应,司马兰廷眼光越柔,轻轻抬起那颗脑袋道:〃想说什麽就说出来,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了,我再听。〃
苏子鱼仰头看著他哥纤长的睫毛下柔和清澈的眼眸,恍然忆起初见他时这是一张怎麽冷酷的脸,嘴里吐出的都是刻毒冷漠的语言,现在菱红的嘴唇却说著轻柔的安慰,他突然非常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失去眼前这个人。
〃哥。。。。。。〃呢喃的,青涩的,苏子鱼凑上唇去印上亲吻。
惊讶和迷惑只是一闪即过,剩下来的,是泉水一般涌出的喜悦。司马兰廷猛然吸住犹在试探的小舌头,一点点加深这个本欲浅印即止的亲吻,他的手在苏子鱼脑後用力,追逐他的舌尖,想咬住他,然後一点点吃掉他,或者完全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四寂无声,只在嘴唇的缠绵辗转时才有几丝微微的呻吟泄露出去。久久,两人分开时,才看到窗外愕然而立的方翰,满脸阴云密布。
六十二 思想教育
苏子鱼望著房门,天人交战。
司马兰廷要他留在内室,自己跟脸色不善的方翰回了西屋。没空想为啥师父脸上风云突变,苏子鱼就是担心两个人会打起来。当然,要是其他的师徒,徒弟绝对只有挨揍的分,可司马兰廷不一样,连苏子鱼都看出他对方翰并不是那麽恭敬。
合计半天苏子鱼决定偷偷去看看情况,要是真打起来他好站出来调和调和,这里估计也只有他能站出来劝劝了。
守在西屋前面的奉祥远远看到苏子鱼过来,赶忙堆起笑迎上去,有意无意的挡住去路:〃二爷,二爷,咱们到溪边捉鱼去。〃扯著苏子鱼就往竹林走。方才王爷临进去前吩咐了,不能让二爷靠近西屋,奉祥就这麽接著个烫手山芋。他也知道苏子鱼不好糊弄,已经做好长时间对战的准备。
果然,苏子鱼站著不挪地儿。
〃那个。。。。。。他们没事吧?我怕他们打起来。〃
〃没事!没事!你放心,王爷哪能和师傅动手。〃
拔开奉祥的手,苏子鱼还是往前凑近:〃不行,我哥脾气不好,我还是得看看去。〃
〃二爷!。。。。。。呃,王爷说他们要练功,不能让人靠近。。。。。。〃奉祥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这什麽破借口!
苏子鱼每一根头发都在表示怀疑:〃我只要听听就成。〃
奉祥心道,就是怕你听。他干脆实话实说了:〃王爷吩咐不能让人靠近。。。。。。〃
苏子鱼有点吃惊,这里需要防备什麽人?只能是自己了。当下就火大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好!我不靠近,我就在这儿站著等成不?〃
奉祥目测一下距离,放心了,陪笑道:〃那我陪您等著。〃
苏子鱼走到树荫下,似乎发呆一样望著远山出神,私下里却默默运转大般若神功,第六识慢慢游出其他五识之外,渐渐向前方固定目标延伸,脑海里涌起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感觉,屋内之人站立的大概方位逐渐被勾画出来。苏子鱼从神功大成之日起,渐渐发现第六识日趋敏锐,愈加熟练之後已经得心应手,反过来引动得其他五识异常强大。
两人的声音清晰地在耳内响起。
〃。。。。。。你和那西秦奸细不清不楚搞在一起这麽多年,有什麽道理来教训我?〃
〃你!〃停顿半晌後,方翰的声音又道:〃那是你亲弟弟!你这是乱仑!〃
〃正因为他是我司马兰廷的弟弟,司马攸的儿子,我才想要他。师父,和我有一样的血脉,才配我爱他。〃
苏子鱼脑袋〃嗡〃的一下,心里一乱,後面的话就听不见了。
不是因为自己本身,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的血,他才爱他疼他的?是啊,他以前就说过,自己也想通了,可再听到为什麽觉得心痛不已?
霎那间,有种被大锤击中胸口的错觉,昏昏噩噩间苏子鱼靠在树干上,四肢无力。奉祥看他突然面如灰土,急得不停询问:〃二爷,二爷,你这是怎麽了?那里不舒服麽?〃
被推了几下,苏子鱼才回过神来。随口回了奉祥,挥开他的手又凝神聚气,探出神识静听。中间这一隔断,前头说了什麽他已经无法知道了,只听司马兰廷说〃。。。。。。在我身边怎麽会吃亏?〃
〃要是你事败身死,自身难保呢?〃
屋内沈静了一阵,然後司马兰廷带著决断和毅然道:〃我死带著他一起死。〃
苏子鱼浑身猛震,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混杂在心里,说不清是厌恶还是高兴,这里的〃他〃分明就是说的自己,偏偏这样一句霸道得毫无道理的话却让他生不起反感。
又是一个承载自己生命的人。
可是,有谁问过他是否希望别人执意的承载?
理不清的情绪将他绞成一团乱麻,那边屋内的争执却已经结束。司马兰廷推门出来,直接对上了苏子鱼复杂的目光。心里一跳,这个眼光。。。。。。很重。重得似乎背负了千言万语,那隐约的千思百虑密密地压过来,在无声的问他也在问自己。
他是察觉了什麽吗?
向奉祥询问一眼,奉祥急忙摇头,表示自己的守卫工作并未失职。司马兰廷遂转头安慰道:〃不要紧的,不过是有些意见需要跟师父统一。〃
苏子鱼一言不发,上去一把拉过司马兰廷的衣襟,突然将他脸压下来凑上自己的唇,咬住。眼睛却瞟向一旁的奉祥。
奉祥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头大象。这一刻,就算再不解人事,他证实了。他和司马兰廷所做的事果然很奇怪。
放开他哥,苏子鱼一脸凝重,他问奉祥:〃什麽是乱仑?〃
奉祥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司马兰廷的眼睛,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一个不好,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拼命搜刮著粉饰过去的办法,只要挨过此时,以後再到王爷跟前发誓也许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下来,脑袋越想越昏热,奉祥绝望的发现他根本想不出办法,哆哆嗦嗦间突然灵机一闪,转过头看著司马兰廷,眼巴巴的说:〃小仆。。。。。。说不清,王。。。。。。王爷解释更详细些。。。。。。〃
司马兰廷凤眼微抬,眼内精光闪逝,露出一丝赞许。苏子鱼转眼看过来时,他已经换上平静清和的面容,看著苏子鱼淡淡笑道:〃似乎是,血亲兄弟姊妹之间过於亲密。〃
〃不能过於亲密?〃苏子鱼有点愤然。
司马兰廷不急不缓的道:〃亲密到,有夫妻行为。〃
奉祥恨不得此时昏死过去,实在拿不准王爷要做什麽,头昏脑胀傻在一边。
苏子鱼皱著眉头,眯著眼睛愣了一下:〃夫妻行为?〃想到什麽突然脸红了,望著司马兰廷的眼睛闪闪亮亮,眼底是惊慌和迷惑:〃乱仑不被允许吗?〃
司马兰廷勾著嘴角:〃似乎不被允许。〃
苏子鱼看他哥的态度,浑不在意,渐渐的也觉得似乎并不是多大的问题,生出些许不满:〃谁不允许?〃他喜欢他哥,为什麽他们不可以亲密?
〃制定律法俗规的权贵之人。〃
〃律法俗规?〃律法似乎是不能违反的。所以这些人才吃惊生气的麽?权贵之人为什麽要这麽定?司马兰廷没告诉他血亲并非只是兄弟姊妹,苏子鱼那点小小的叛逆之心就这麽被挑拨起来:〃咱不管他!〃
司马兰廷笑了,突然觉得天地间,日朗风清。
〃自然不用管他。〃
六十三 故技重施
山後,天气日渐凉爽,苏小哥反而除了隔几天去一次白马寺外终日足不出户,专心一志修炼用功。
苏秋果然几次前来邀约,苏子鱼铁了心避而不见。他和司马兰廷已经搬回城内北海王府,起居出入动辄数人服侍,明叔整天在他耳边念叨,可就是少见司马兰廷。早晨他起床早课时,司马兰廷还在睡,晚上他安寝多时,司马兰廷还没回来。好在从山里归来,苏子鱼的梦魇症减轻很多,晚上偶尔醒来司马兰廷仍旧握著自己的手比他还先醒,一种安定的情绪渐渐在他心中累积,这是多年来首次放开胸怀全无保留全心信任的感觉,一种无论做什麽都感觉背後有依靠的踏实,这是家人的味道。
即便,这种扶持只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上。
苏子鱼这边安心适宜,可有人沈不住气了。苏秋三番四次铩羽而归,杨骏渐渐没了耐性,他清楚苏家旧时的过往纠葛,明白苏秋这条路已经成了死胡同,只怪苏秋太不会做人。
眼光一转,重新定在司马兰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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