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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智者交易 作者:凌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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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技能,只能求老板收留我在搏击馆,干杂活挣碗饭钱。失去阿廷的日子虽然很难过,我却一天天煎熬过
来,我知道我从此要靠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让自己活下去。
人生的机遇有时候真是很巧合,很……可笑。从我变成阿廷在搏击馆打擂开始,就有一个客人,风雨无阻
来看,不管我打得多糟糕,他都会来捧我的场。后来我开始在搏击馆扫地,他还是天天来看,非常古怪…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他想干什么。
他说:孩子,你在**的时候明明打得很好的,为什么一到这里,就变成这样子?
我装出阿廷那种傲慢的态度,说:因为我厌倦了打来打去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我的本事可不是拿来做这
等屁事的!那人非常开心,他摸摸我的头道:孩子,你想不想用你的本领做有意义的事情?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可笑,我跟阿廷居然走上了相似的道路……同样被某人莫名其妙地赏识,就这么带走
……然后,我就来了这里。
第十一章 殊途同归
阿廷--确切说是阿寻,可是既然这已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久到可以更古变尘。
阿寻抬起头环视了一周影音室,再度低下头去:“刚来这里的时候我直觉得上了天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
富丽堂皇的地方,我们的国王也没有享受过这等生活啊……来了以后,只有第一天睡了个好觉,从第二天
起我就开始忙碌,被要求学习各种奇怪的东西,我天生愚钝,可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象出色的阿廷,我努力
学习着,很吃力却也很满足。他们也会让我学习格斗,我仍然每天被人打……打我打得最惨最重的,就是
卢费……可我知道,他也是最疼我的人。在这里生活真的很开心,虽然没有自由,却事事心想事成,不管
我想要什么,都能很快达到满足,当然,同时我必须完成他们交代的任务,那时候我深刻的体会到一个词
的意义:交易。金钱的、智力的、人性的之间的交易。”
“有一段时间我非常思念阿廷,一直在想他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一想到自己现在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而阿廷却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我就感觉……好象抢走了本来应该是他的幸福。于是我甚至想将真相向组
织合盘托出,让他们将阿廷也找来,凭阿廷的能力,来这里要不了多久,恐怕会比每个人都出色。只是后
来……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后惧不已……幸好那个时候没有说出来,否则……”
“我在情报局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让我毛骨怵然的熟人,他就是当初鼓动阿廷打擂台时的那个男人,他
跟卢费……很熟。事实证明这根本是情报局筹划许久的一个局,通过各种方向考察他们看中的种子,一个
叫阿廷的孩子,误打误撞……陷进了这场比杀戮更可怕的漩涡……这件事情发生过很长时间我都不跟卢费
说一句话,我那么相信他,把他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他却……骗我……即使当初他是在执行任务,即使
当初他看我的目光只是在审视一个未来的下属!当然,后来……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当你变得比他还要可怕的时候……”我接下来一句。
阿寻苦笑着,将头仰高,好使眼泪不那么容易掉下来,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汇成一个小湖,阿廷隐忍着,硬
生生将眼泪逼进去,直视我的眼睛:“就是这些,我只有那么多秘密……我用他跟你交换……交换阿廷的
幸福……你同意吗?”
他的眼神凄楚,比哭泣更加让人心酸,我一时语噎。
一直以为他是个冷酷没人性的人,为达目的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完全没想到,他最极至的冷酷,原是缘于
最深沉无私的爱。
他苦苦地哀求我去守护他最爱的兄弟,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他并不知道,他的牺牲并未换来兄弟
安详的生活,而他的兄弟……现在根本无需我的保护。
他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
他的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国家机构在支持,他在其中如鱼得水。
这两兄弟,在生命的平行线上分道扬镳,各自经历了不同的旅途,却殊途同归,踏上了同一条道路。
血脉相连,兄弟俩这些年来定然不遗余力在世界各地寻找着对方的踪迹,凭着他们分别依仗的庞大间谍网
,搜寻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是轻而易举。讽刺的却是,他们都因为同样隐蔽的身份,始终见不到
面--不,也许他们曾经无数次擦身而过,却没有意识到,那个藏在面具后面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
的亲人。
最后,阿寻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象要将生命最后剩下的力量一块儿耗尽,他的眼睛炯炯地望着我
--又是那种简直称得是凶狠的眼神。
然而这一切有了温情的包绕,都显得温柔、伏贴起来。
他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却--无法回答他,我连最后的希冀都不能够带给他。
罗密欧跟几个人冲进影音室,灯光大亮,几个男人押走了阿寻,罗密欧挡在我跟他们之间,道:“乔伊司
,我郑重告诉你,你的案子今天起由我全权负责!”
从那时候起我再没有见到过阿寻跟卢费,他们象是从情报局蒸发了一般,我不敢去想,怕会想到可怕的结
果,更怕这种结果就是事实。
罗密欧依然每天象模象样将我提出去审问一番,结果就是他在套我的话我在套他的话,彼此都没有得到想
要的,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从我进情报局那天起,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没收,在阿廷卢费时代,他们还仔细检查一番后还给我一块手表
,可进入罗密欧时代,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将我从上到下全副行头换上一遍,连脚上也套上他们情报局
特有的“通行鞋”。
对这一点我拒不接受,我宁可打赤脚也不愿意象观察箱中的飞虫一样,任何行进轨迹都被人编码成册,说
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人拿这套档案去写本书,叫《一个叛徒的生活轨迹》。
手机响起的时候还放在证物室的匣子里,身上套着证物袋,管理员听到后不敢打开,直接上报给罗密欧,
那时候电话铃已经不响了,来电位置是位于南卡罗莱那州的一个小镇上的公用电话,罗密欧来找我的时候
,那个小镇一定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
罗密欧将手机摆在我桌子上,若有所指地笑着,他的态度总是彬彬有礼,好象真是那传说中的骑士,只可
惜我不是公主。
“我在小镇的啤酒厂定了一箱货,他们应该给我送到了,我的公寓没有人,大概是通知我一声吧。”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可笑的理由?”罗密欧道,眯起眼睛。
我哂笑:“不相信就算了,恐怕只有你们情报局的人才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
他阴狠地望我一眼:“你恐怕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一个有人际交往的人,电话怎么可能一个星期才响一
次?”
我们夹枪带棒地互相攻击对方的职业,直到电话第二次响起。
我向罗密欧望去,以确定不是他搞的鬼,同时他也向我望来,我伸手去接电话,却被他一把抢过。
我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看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近电话,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前所
未有的惊惧跟扭曲,喉咙里闷哼一声,身体便向一旁倾倒,晕眩过去。
电话掉在地上,我将它捡起来合上盖子放进口袋,走向地上躺着的罗密欧,在他身上搜索着武器。
罗密欧说得没错,我也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所有的关系都是利用再利用。那个南卡镇上的啤酒厂,有我
安排在那里的一个助手,我们的合作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可一旦我身处险境,他的作用就发挥出来。
我还在国际刑警的时候,被派去执行任务随时会遭到不测,我们几乎隔几天就会通一次信息,我只需告诉
他我还活着。如果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没有跟他做任何联络,他就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证实我是否出了事
情,如果确定,他会在远方再打来电话,那时候接的必然不会是我,在电话那端里他传来的不是温柔的问
候,而是超高频率的噪音信号!
这个约定至今也只执行了两次,因为不管我处身何种险境,都会在一个星期以内想办法让自己脱身,而在
电话里传送噪音这个方法,是他突发其想--我这个助手说来可笑,他并没有重要的身份,只是南卡州小
镇上一名啤酒厂的工人,平时热衷于各类侦探冒险小说。他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情,这些
事情在他做来,只不过是一场小说里的游戏罢了。
我会把自己最后的希望交付于这样一个人,大概也把人生当作了游戏,又或者,我根本没打算给自己最后
的希望。
我倒未曾想过这场游戏,居然进入了正式的棋牌中。
罗密欧明显已经被噪音轰炸得晕眩过去,就连我去脱他的鞋子他也不知道。
罗密欧是情报局的高层官员,地位比阿廷甚至卢费都要显赫,他在情报局享用自由通行的特权,也许我可
以试着冒充他的身份……
我的这个想法在脑中还刚刚形成个雉形,罗密欧就猛然睁开眼睛,我连忙后退数步,将外套脱下来,象斗
牛士的蓬布那样挡在面前。
这家伙身上总有各类稀奇古怪的武器,象身上插满尖刺的箭猪,碰都碰不得。
罗密欧看到我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他说:“你到现在还想要逃出去?”
“是,只要有机会。”我回答。
罗密欧露出迷惘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他的耳朵刚刚受到高频噪音的刺激,暂时怕是听不到任何东西,我
将挡在面前的外套放下来,张张嘴:“现在不想了。”
暂时是不想了,我的助手突发其想的恶搞,居然为我带来难得的机遇。
我把外套重新穿上,盯紧罗密欧的眼睛,他定然也知道自己失听了,这令他极为难堪,却不愿暴露出来。
我看着罗密欧尴尬的表情心中正自暗笑,电话突然又响了。
这次是真的奇怪,我确定不会是助手打来的,可我这种没有朋友的人,会有人打电话给我?
电话铃响了许久我都没接,跟罗密欧面对面站着,他当然听不到电话声响,只是直直望着我的嘴唇不想漏
掉一个字。
“电话响了。”我只一句话,就敲破了罗密欧极力在掩饰的脆弱,他现在定然恨死爱迪生这项发明。
“接电话。”罗密欧命令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聋子吧,说出去更加会笑死一片人。
罗密欧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如果你不想变成一个真正的瞎子。”
他将袖口一合,从里面魔术般变出一个打火机,在我面前晃晃,做个点烟的动作:“阿廷走时……我在他
身上搜到这个,据说对付你很管用。”
我把头扭过去不看他,眼睛没由来地酸疼起来:“浪漫骑士也开始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当然,如果我想得到公主……快接!”罗密欧从地上站起来,走近我身边,从我怀里掏出电话来,放在
我耳边。
我下意识地一躲,却被他抵住脑袋,我只好掀开机盖,即使不确定是我的助手打来,还是小心翼翼地贴近
耳朵,现代科技已经让我们变得太过疲惫。
首领,再次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我的眉一耸,罗密欧用手指指嘴唇,示意我用唇语告诉他内容。
“首领,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这个“首领”的称谓莫名其妙地跟随我至今,让我不明不白地陷入困境,被当作恐怖份子的头目,现在更
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我真想大吼一声:“他妈的谁是你们的鬼首领!”
可这时候这个称谓恰如其分,加重了我跟罗密欧对恃中的砝码,我要让他知道,我不简单,我的身后,有
千千万万的忠诚属下为我卖命。
罗密欧已经被我傲慢的态度弄得怒不可遏,他抢过电话大吼一声:“想救他?就凭你们?”
罗密欧的自信很有道理,受困于这个被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秘密情报局,天底下有几个人知道我在这里,怎
么救我出去?
电话里传来一串怪笑,罗密欧将电话递到我耳边。
“情报局里安着我们的炸弹……”
罗密欧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是嘛!那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放进来的!”
提起美国情报局,会令人想起矗立在巴尔的摩那幢绰号为“黑屋”建筑物。那里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
最大、保密程度最高、技术最为先进的间谍组织,然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已经否认了“黑屋”存在的
权威性,毫无疑问这个秘密基地构造如此严密如此巧妙如此出人意料,又能有几个人想得到?
即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份子,也不过是低级炸弹客的团伙,不比普通民众耳聪目明多少,他们只是对
“黑屋”造成威胁,况且那地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电话中我的这名“手下”,跟普通的恐怖份子却有所不同,他的声调波澜不惊,吐出来的字却字字惊
心:“不知道吗?是你们自己替我们带进去的呀!”
“胡说八道!”罗密欧嗤之以鼻,我却拧起眉头来,听进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罗密欧,你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尤其是胸肌,线条优美,简直是漂亮极了。对了,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
……”
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用唇语复述给罗密欧只是出于本能,他立即用怪异的目光望着我,那目光活脱脱在
看一个变态。
我苦笑着摇手,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刻冒出这句突兀的话,可是对方就更没理由冒出这没头没脑的话来
。
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面前的罗密欧,再向下滑到他的胸口,我们俩同时惊栗地颤抖了一下!
第十二章 荷底里斯
罗密欧胸口的衬衫敞开着,露出健康结实的胸肌,和颈间一条象牙饰品。那是因为我刚刚搜身的时候解开
了他的衣服,平时他可是个衣冠楚楚的优雅绅士,怎会容许自己衣衫不整。
罗密欧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胸口,象刚刚遭了非礼,那模样惹得我想偷笑,可是看他脸色灰白,我笑不出来
。罗密欧就在对面我才能够清楚他衣服扣子没扣上的事情,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电话另一头不知在世
界哪个角落的家伙,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罗密欧第一个反应是朝房间的四面八方望去,立即便放弃了,这审讯室的构造他比谁都清楚,突然安装了
监视器,他身为高层又怎会一无所知。
我们的行踪、一举一动电话对面的人都了如执掌,就象站在我们身边的幽灵一般!
这还不是更可怕的,罗密欧之所以害怕,是想到对方连如此细微的小事都清楚,那情报局的位置恐怕也泄
漏出去了!那对方威胁的炸弹……
不是开玩笑,不是逞强,是确确实实!
就在罗密欧他们为自己所属情报局巧夺天工的设计自豪,并且认为万无一失时,对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
到他们的所在,这其中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
“听着,快把我们首领放出来,如果他少一根头发,你们会跟荷底拉斯火山一起爆发!”
我望着空白的墙壁,百思不得其解。
而罗密欧望向我的眼神,却是越来越阴狠,他一定恨不得将我大拆八块,可如果我少一根头发,他就会变
成火山灰。
心里暗暗好笑,自己何时变成如此重要的人物,我的命运,居然跟一个伟大的情报组织、甚至跟一个超级
强国息息相关。
我向他解释了半天,自己全然不知道“属下”这次的行动。他应该很清楚,我的被捕是在“惠灵顿惨案”
发生当晚,中情局内部突然决定的行动,即使之前我得到消息,也根本没机会做任何准备工作,被抓来以
后一直被严密看押着,通风报信是不可能的。他们对自己情报系统的保密性自信无比,自然也要相信坐困
愁城的我对自身处境无能为力!
可现在罗密欧甚至都在怀疑情报局自身,他提到阿廷的叛变。
“阿廷他从未背叛过组织……否则我还会被你们抓回来?”我否定这点。
罗密欧冷哼一声:“他将你放了出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在监视范围以外!我有足够理由相信,就在
这段时间你泄漏了情报局的秘密!”
“我说过许多遍,阿廷是被我威胁着,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牵制我的行动!”
“呵!即使这样也是严重的渎职!”
“你们情报局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属下的?”
“他如果忠心的话,就应当无条件完成命令!只要你意欲逃跑,有必要可以先斩后奏!”
我的脊背一阵冷汗,想到跟阿寻一次次对恃中,他看似处处置我死地,实际已留了太多情面,以至于最后
连累到自己。他之所以会留下我的性命,只因为我见过阿廷,我是他找到阿廷的最后希望,他为此可以付
出生命的代价,来搏这场没有庄家的赌局。
“你们真的已经把阿廷……”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属于情报局的范围!你与其关心他,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吧!”
“呵……我需要关心自己吗?你们难道不放过我?”
“堂堂美国政府如果被几枚小儿科的炸弹吓破了胆,岂不可笑?”
“啊……原来美国政府要为了顾及面子……可以牺牲你们情报局。”
“情报局是政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呵!好伟大的宣言,那你们这部分就为了政府而粉身碎骨吧!”说着我踢开椅子起身,罗密欧拦住我:
“你去哪儿?”
“到现在你们还怕我跑掉?我会等的……等到你们乖乖把我请出大门。”
走出审讯室的门,果然无人阻拦,相信现在情报局上下每个人,都在为寻找那所谓炸弹而疲于奔命,恐怖
份子的手段虽然次次都卑劣幼稚,对付这群狡猾的家伙,却也出奇有效。这么庞大的机构,要寻找几枚炸
弹简直是翻天覆地之举,何况恐怖份子根本不需要在情报局内部安放炸弹,他们只需把炸弹埋在荷底里斯
火山的地质敏感带上,爆炸的威力不需要太大,却足以引发一场火山爆发。
为了救我这个“首领”他们肯如此大费周章,我却一点也高兴不出来,转到厕所里面,把小门阖上,我颓
然地滑倒在地上,浑身冷汗倒流。
不需要太费力地思考,我已料到一种神奇而恐怖的可能。这种可能顿时让我的身体丧失温度,象是突然变
身为一具没有温度的机械人。
将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眼窝里,很痛,却及不上胸中的愤怒!
我的脊背发冷,抖个不停。
想起病床前醒来时那温柔的笑脸,那个孩子气地削苹果给我吃的凌……我知道再过多少年,纵然我瞎掉眼
睛,也认得,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人,我追寻了那么久的恶魔!
我永远记得他那一脸毫无暇疵的笑容,就是那笑容将我带进永恒的恶梦!
只是他望向我目光那么纯净,是否他还记得那一切?
我一直在犹豫着,徘徊着,我甚至不确定他就是他,于是我还在人生的天秤上摇摆不定,我还在混沌的观
念里挣扎时,他已经运筹唯握,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将我手脚牢牢牵制。
事隔八年,第一次交锋,我只是一粒可怜的棋子,被摆布再三,被挂上木偶的长线,牵动着哗众取宠。
何谓交锋?这根本是没有对手的决斗,在他眼中我这小角色算得了什么?
甚至他选中我都是偶然中的偶然,谁让我--谁让我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
我就这么被他选中,牵引进入“惠灵顿”的案子,被中情局盯上,掌握到大量早就准备好的确凿证据,中
情局当晚就决定对我实行逮捕,而我却还睡在医院的病床上,被凌温情脉脉的大网张开捂得严严实实,什
么也看不到。
他需要的就是我这个瞎子。当晚我顺理成章被逮捕,中情局的人没有任何怀疑,出于事态的严重,我被移
交秘密情报局审讯,在此之前一定接受过严格的审查,身上不可能携带武器跟追踪仪。可他们都不会想到
,我从那灿烂的阳光下醒来之前,就已经被实施过手术,有人将生化型微型监视器,安装在我的眼球上。
当我睁开眼睛那一瞬间,所有接触到视网膜的信息都被记录下来,传送出去,单单这样还远远不够。我从
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决不会束手待毙,即使身陷天罗地网的情报局,我也会想方设法逃出来,当我不
遗余力的在情报局内部寻找逃出生天的大门时,我看到的就是他们看到的,不只是秘密情报局的位置,这
里上下左右各个机关要害,不为外人所知的各种内部构造也尽被知悉。
他们看得到,他们甚至看得到我的喜怒哀乐,他们知道我跟阿廷的对敌,我们一次次交锋又一次次握手,
知道我曾经在荷底拉斯山上痛哭流涕,知道我曾因为一瞬间的感动而前功尽弃,知道我那些痴那些傻,知
道我内心最隐秘的情感……
可是他们不会感受到的!他们只会感到可笑!
那张看似天真烂漫的笑脸,让我的人生一次又一次被生生撕裂!
从我出现在“惠灵顿”--不,从我出现之前,就已经被他选中,成为这计划的一个棋子,我一步步迈着
自以为是的步伐,自恃聪明敏捷,却只是踏上他规范好的轨道。
他先知般的神机妙算,将这一席席一幕幕算得精准,分毫不差。
他是一个魔鬼,却拥有众神的力量,众神的武器。
我嘲笑阿廷他们,被囚禁在一具铁皮机器里,终生听命于别人行事,没有自己意志自己的灵魂,可我又何
尝不是?我被仇恨充满,被仇恨控制,我只能追逐着他的影子而去,我的人生就是在依附着他而存在!
我已经没有自己,他又是怎么看得出来--我是我?
他一定记得的,所以他才会选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放手,知道我为了寻找他可以不惜一切!
所以他让我找到他,在我们近得几乎可以贴在一起的瞬间,在我以为我的追逐终于有了结果的时候,轻轻
翻手执起了我,我这一粒棋子。
这盘棋是稳胜,可我这枚棋子却惨败。
我在洗手间呆得太久,以至于罗密欧产生怀疑,他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我不耐烦地打开,对他冷嘲热讽
:“哟,看来你很清闲,没去找炸弹?”
罗密欧冲我诡异地一笑:“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我面色一沉,罗密欧的表情倏然变得凶狠莫名,他伸出手扳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倒在地,一拳朝我脸上击
来。我本也欲出手,未曾想到他快我一步,当然全力还击,我们在地板上翻来滚去,激烈地搏斗着,到最
后越来越象小孩子泼赖的玩耍,两人都气喘吁吁。直到一群人冲上来把我们分开,死死按住我不放,我开
始神经质地大叫起来,象条垂死挣扎的鱼。
罗密欧不屑地望着我,那目光充满了怜悯。
几个人把我押进殓房一样的检测室,我被按在手术台上,强迫注射了麻醉剂,我的四肢已经无法动弹,可
神智仍然清醒,我忿忿不平地瞪向罗密欧,仿佛要将我全部的怨恨发泄到他身上,罗密欧被我恶毒的目光
看得无处可躲,即使他背过身子,仍可以感受到我强烈的恨意!我不是在看他,我是要让处在世界某端的
那个人看到,我的仇恨,会燃烧、会毁灭一切!
可他不是罗密欧,纵然地球在他面前毁灭,也不可能触动他分毫,他的心,不是冰那般冷,冰毕竟会融化
,也不是铁那般强硬,铁也会生锈。
我躺在手术台上,被他们用各种仪器进行明查秋毫的检查,俨然被当成一只经过生化改造的怪物。
罗密欧冷笑着说:“炸弹果然是被我们自己带进来的,乔伊司,我真是服了你。”
他当然要佩服,他对我的钦佩要象对那些可以为圣战献身的死士一般,因为我也把炸弹装在自己身上。
我是被强制逮捕进情报局的,这理由不会引起特工们的怀疑,即使经过严格的审查,连头发丝里都不可能
藏武器,可检查的结果却显示,我的两条大腿内侧,分别有两粒状如青豆的阴影。
即使现代技术尖端无比,想在人体内埋放威力大到足以摧毁一幢大厦的炸弹也是不可能的,何况是这种体
积。这两粒青豆大小的东西,是引爆装置,确切来说,是传感器。
“这两粒传感器,一左一右,记录你的运动频率,而且他们靠近你的动脉血管,我想……”
罗密欧接着分析下去;“它们同时还有温度传导功能,也就是说,当你的血液不再流动,体温降到非正常
的温度,说明你死了……埋在某处的炸弹也就会相继爆炸。”
他们两个都望着我的眼睛说话,我知道他们没有在对我说,而是在对幕后那只黑手说话,他们已经知道我
不是所谓的“首领”,有哪个组织,会往首领的身体里埋炸弹!会让首领出来抛头露面九死一生!
一切证据都表明,我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现在我连个人都不算。
这……这还是我的身体吗?我还是一个人?我的大腿里藏了炸弹,我的眼睛里面是监视器,我根本就是一
具行走的机器!我的行事踏步都经过周密计划,都在为他们服务!
第十三章 法外高人
我被绑上手术台的时候誓死挣扎反抗,可现在却赖在上面不肯下来,我甚至提出要求让他们再把我彻底检
查一遍,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某处,是否还藏着我不知道的器械,他是否还想利用我再做点什么别的?
我的要求把罗密欧吓了一跳,他本来认定我是恐怖份子的同伙,对我被利用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认定
我是个狂热到极点的恐怖份子,一枚人肉炸弹。
他在手术台前望着我的一举一动,企图在我神经质的反应中找到破解的密码,可我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
一次次地要求他们拿来毯子给我盖上。
我说:“我想我的体温已经足以使炸弹爆炸。”
罗密欧望着我的表情山雨欲来,完全没了他往日潇洒的王子形象,他的眼睛象尖钉一样钉进我的肉里,盯
着我这枚要命的炸弹,仿佛只要除去我便可安然无恙。
我的大脑混乱,各种猜测飞舞晃动,累起堆积如山的疑问,我在各种假设之间闪躲,他们却不惶多让地追
击而来,每一下都鞭打进内心。
我已经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罗密欧的脑筋却在飞速旋转,他甚至开始跟我讨论起他的一个个构想,站在
敌对的立场试探着我。
他大概以为,破解了我的躯壳,便是决胜的关键,难道他还看不出来,我已是一具没必要存在的行尸走肉
?
“你以为我会被威胁而放了你?”罗密欧讥讽地问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
“我可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我说:“留着我,会拆了自己的老家!”
他猛烈地摇头:“你如果以为我会就此低头,那你就错了!我绝不会输给你!”
“赢过我有什么用?我并不是你真正的敌人!你的敌人……他是不可战胜的!”
“笑话!他是何方神圣?”
“笑话?罗密欧,你无法想象世界上有他这般强悍的人,面对他你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他想得到的已经
全都得到了!就算他现在引爆炸弹,你也只能等待灰飞烟灭!”
罗密欧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难道我是输给了上帝?”
“上帝是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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