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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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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问题就好了,这麽怕做什麽?”青鳞冷笑了一声:“我也没真让你们去死,别动不动就朝我流眼泪。”
“山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愿一死以谢山主……”瑛低下头,咬著牙说。
青鳞看著她红润美丽的双唇,手指不经意地抚上了自己的唇瓣。
“啪!”
下一刻,瑛已经被打飞出去。
她倒在地上,脸上指印宛然,嘴角流著鲜血,已经昏了过去。
霞衣朝後看著,心里暗笑,却也觉得有点害怕。
“现在,答我就好。”青鳞抬起眼睛:“我要听真话,霞衣,你可要想好了再答。”
本会脱口而出的答案在嘴边绕著圈,不知怎麽就是吐不出来。
“我就说……”青鳞笑了,挥了挥手:“下去吧!”
“山主,我对山主……”
“我让你下去!”
“是!”霞衣怎麽敢和他争辩,急忙退下了。
青鳞……就算你是妖,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青鳞站了起来。
面对揽月宫的方向……
同一时刻,苍也正遥望著逐云宫的方向,皱眉沈思著。
“龙鳞……”
自从昨夜听到那一席对谈以後,就有什麽东西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
就是这个词……龙鳞!
怎麽就是想不起来了……很重要……
白影闪动,苍又一次飘进了逐云宫的高墙。
这一回,他没有在花园里逗留,直接去往角落一座不显眼的屋子。
推开门,冷冷的月光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著一种诡异的气味。
屋里空无一物,只在正中摆了张椅子,椅子上隐约散发著朦朦胧胧的光芒。
苍看了看四周墙上用金砂绘制的符咒,微微一笑。
找到了!
青鳞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几乎是脚不著地往外飞去。
花园角落的屋里,门敞开著,原本列阵的符咒碎了一地,椅子上什麽也没有了……
“傅云苍!”青鳞眉一抬,面色难看之极:“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他转头看著明亮的夜空,咬牙切齿地说著:“我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苍正在夜空里飞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後,他像是听到什麽似的回头看去。
云雾里,隐约能看到宫殿的轮廓。
还有……他追来了!
苍衣袖一展,加快了速度。
洛阳!洛阳候府
“你们找谁?”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来开门的家仆面色不善地看著这两个半夜里来访的人。
“我们是来找洛阳侯的。”其中之一这麽说。
“大半夜的,我们侯爷已经休息了,明天再来吧!”
“等一下!”另一个人伸手挡住了家仆要关上大门的动作:“见不见他没关系,你让我们进去就行了!”
“你们是什麽人?”家仆看这两个人怪里怪气的,心里不免有点害怕:“夜深了,我们不便招待,你们还是明天天亮了再来吧!”
“我怕天亮了就来不及了!”挡住门的那人穿了一身黑衣,看起来有些强横霸道:“你让不让我们进去,要是不让……”
“惜夜,别这麽无礼!”第一个开口的人穿了一身白衣,虽然遮著脸,可听声音要和善许多:“这位大哥,我们真的有紧要的事要办,还是麻烦你通报洛阳侯一声,就说……我是他夫人的长辈,特意从远处赶来的。”
“夫人……”家仆怀疑地打量著他们,犹豫了一会才说:“那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试著帮你们通传一下好了。”
“多谢大哥了。”那人很有礼貌地说。
“怎麽这麽麻烦的,要是我……”惜夜看著被关上的大门,不耐烦地说。
“惜夜!”
“好!我不说了!”惜夜举起双手:“总之,这是那只鬼惹来的麻烦,等解决了以後,我会找他算帐的!”
“你好像真的不喜欢他。”白衣的无名轻声叹息著:“当初把他带回来的是你,你也说是觉得他有趣。按说大家後来更是相处了不少时光,现在怎麽会变得讨厌呢?”
“你不觉得他很讨厌吗?”惜夜跳到一旁的镇门石狮上,翘著腿坐在狮背上:“开始我是觉得他有趣啊!可是後来越来越觉得感觉不对,这只鬼越看越觉得讨厌啊!虽然想想他也没做什麽过份的事情,可是真的很让人讨厌……特别是那张脸……让我想狠狠打他一顿,才不觉得窝火!”
“苍他,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虽然他看起来整天浑浑噩噩的,不过,他或许是比你我更加清醒地看待著一切的。”无名侧著头想了想:“他本性一定十分高傲,因为受了极大的打击,心里难以承受失败,以至於把自己逼成了这个样子。”
“不瞒你说,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惜夜轻哼了一声:“你看他那个前说後忘记的样子,你还说他清醒……”
“他不是真不记得了,只是不想去记。没有了心的人……”无名微笑著说:“要遗忘过去,才能保护自己,骄傲的人,都活得十分辛苦啊!”
惜夜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苦笑。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
门里面,站著的是洛阳侯俞韬。
“见过洛阳侯。”无名朝他拱了拱手:“深夜到访打扰了侯爷,还请恕罪。”
“你说你是我夫人的长辈,可是我夫人赵氏在这世上已经没什麽亲人了,你们究竟是什麽人?”俞韬狐疑地从这个站在眼前的白衣人看到那个坐在石狮子上的黑衣人。
“我和侯爷夫人虽然从未谋面,可是我和她的父亲有一面之缘。”无名温温和和地说:“我这次来,是受人之托,前来看望她的。”
“大半夜的来看望我的夫人?”俞韬不悦地说:“还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叫我怎麽信你?”
“这个时间打扰是因为事出突然,至於我为什麽带著这个……”无名扬手制止就要发作的惜夜,拿下了自己头上的纱帽:“实在是因为我形貌奇特,怕在路上行走不便而已。”
白衣,白发,连肤色也白得出奇,又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虽然他神情淡雅安逸,可触目一片雪白,总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这人看来明明还很年轻,怎麽头发一片银白……
“在下无名,这是惜夜,还请侯爷准许我们这个时候去看望夫人。”无名笑著说:“听说夫人最近有些异样,我们正是为这而来的。”
不知为什麽,这个叫无名的人像是有著安抚人心的力量,任你怎麽也不愿意去怀疑他。
“请进吧!”俞韬只想了一小会,就做了相请的姿势。
穿过梅林,赵玉清居住的小楼赫然在目。
“到了!”走到楼下,俞韬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我夫人独居休养之处。”
无名看著眼前被黄|色符纸贴满的门,讶异地问:“这是为何?”
“我怀疑我夫人不是病了,而是因为妖邪作乱。可惜请来的那些所谓高僧仙士,都是些欺世盗名的骗子,除了贴这些没什麽用处的破纸以外,什麽也做不了!”俞韬忿忿地说:“还说什麽妖孽厉害,真是无耻!”
“也不一定……”无名看著符咒,轻声地说:“人力毕竟有限……”
“什麽?”
“不,没什麽,我们上去吧!”无名推开了门,走上了楼,也不用俞韬带路,准确地停在了赵玉清的房外。
跟在他身後的俞韬诧异地看著他。
房里,赵玉清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看起来和睡著了无异。
“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就是这样,大夫们说她一切正常,只是处於熟睡的状态。”俞韬看著无知无觉的妻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就说过,那鬼有问题,她偏偏还是要和那鬼缠在一起……”
“不是苍。”
俞韬猛地回头看著说话的无名。
“她这样,并不是因为苍对她做了什麽。”无名朝他微笑:“苍虽然算是鬼魂,但他不会伤人的。”
“你是说……你认识那个鬼!”俞韬不由後退了两步,有些慌张地问。
“不错,我是认识苍。”无名转头看向墙上的那幅寒梅图:“那幅画,原本就是我亲手画的。”
“什麽!”俞韬越听越觉得心惊:“那你来这里做什麽?是嫌那鬼害得我们还不够吗?”
“侯爷不必慌张,我们没有要危害谁的打算,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夫人。”无名补充著:“是苍要我来的。”
“你什麽意思?”俞韬看他走近床边检视赵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拦他。
“这中间曲折,一时难以向侯爷表明,还请侯爷谅解。”无名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张金色符纸,贴在了赵玉清的胸前。
“果然……”无名看了半晌,突然掉头回来看有些紧张的俞韬:“你也一样……”
俞韬被他看得发毛,不禁咳了两声,移开了视线。
“咦?”转眼,无名居然往他的胸口上贴了张符纸,俞韬吃了一惊。
“暂时别取下来!”
“这是干什麽?”俞韬低头看著自己胸口的符纸,惊讶地问。
“惜夜!”无名没有回答他,倒是喊著靠在门边,一脸无聊的黑衣人:“时辰到了,你去看看,他为什麽还不回来?”
只听见黑衣人咕哝了两句,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侯爷!”
俞韬还在揉自己的眼睛,有听到楼梯那边有脚步声和喊叫声传来。
“疏影!”他连忙三两步冲到门边,正好拦住了匆匆跑上来的女子:“你来这里做什麽?快回房去!”
“可是,我听说……”却在看见屋里的那人时完全怔住了。
“掌灯仙子?”
俞韬回过头,看见无名的脸上带著一丝讶然。
“连无瑕……”掌灯蠕动著嘴唇,无力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时,苍站立的位置,已经可以远眺得到洛阳城的轮廓。
“你何必苦苦相逼!”他皱起眉,看著拦在他眼前的青鳞。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用心机,耍手段了!”青鳞阴沈著脸:“你居然敢骗我!”
“我骗你?我怎麽骗你了?”苍冷冷回望著他:“我什麽都没有答应过你,是你自己决定了一切。”
“好!真是好!没想到,变了鬼,你倒是聪明起来了。”青鳞一字一字地说:“你真是会做戏啊!傅云苍!”
苍微微一怔。
“怎麽,别告诉我你真是忘了所有的事了!”青鳞笑了:“你难道真忘得了,你生前和我的海誓山盟吗?”
“我和你?”苍喃喃地说:“海誓山盟……”
云苍,和我一起走吧!不论天涯海角,不论时光流逝,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天涯海角,时光流逝……”苍低下了头,轻声地说著。
换作青鳞一愣。
“能说不要就不要那该多好……”苍抬起了头,困惑地看著他:“我已经忘了所有的事,我以为真的可以躲过……为什麽你还是要和我纠缠到一起……你为什麽就不放过我呢……”
“傅云苍,你别想了,就算你变成了鬼,就算你的外表改变了,你还是傅云苍!”青鳞紧紧地盯著他:“我不管你是什麽神仙转世,也不管你是不是真忘记了一切!你以为,你死了一次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天涯海角的距离还是太近了,根本容不下我们的仇怨!时光早就流逝了多年,对我们来说,却像是从没过完这一天。” 苍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你果然说到做到了,天涯海角,时光流逝……”
“傅云苍。”青鳞朝他伸出了手:“跟我回天城山。”
“为什麽……就为了你想知道是谁列的锁魂阵?”苍嘲讽一笑:“你是不是要杀了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你杀了他,锁魂阵就会失效,我也就死了。”
“这些不用你管,你乖乖地跟我回去就是!”青鳞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死了,也不要紧吗?”苍的表情古怪起来。
“跟我回去!”青鳞伸手就要过来抓他。
“啪!”突然一道黑影破空而来,直往两人冲来。
青鳞立刻用力推开有些像在发呆的苍,反手一把抓住了那黑色的长鞭。
“哪里来的小妖,居然……”话还没有说完,风里隐约传来了什麽让他很不舒服的味道。一凝神,就看见了一双狭长上扬的眼睛。
这眼睛……这味道……
像是被火烧到一样,青鳞急急忙忙甩开了手里的鞭子,一退就退开好远。
“你是赤……”他看著那个拿著鞭子在手上缠来绕去的黑衣男人,脸上有著惊骇的表情:“你还没有死?”
“说什麽呢!你才死了!”惜夜白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转身对站在一边的苍说:“喂!孤寒鬼,你怎麽尽在这里和不相干的人说闲话?居然还要劳动我出来找你,你也太过份了吧!”
苍不理他,只是一径地看著他身後的青鳞。
“青鳞,你还没有答我,我死了,也不要紧吗?”他固执地要得到答案:“你说啊!”
“傅云苍,你想要证明什麽?”青鳞的目光只是惊疑不定地看著背对他的惜夜,心不在焉地说:“你死不死的,和我有什麽关系!”
苍的表情完全变了。
“孤寒鬼!你别摆这个死人脸!”惜夜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说:“丑死了!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我……我不知道……”被惜夜一骂,苍脸上狠历的神情被茫然取代了:“小黑……”
“不许你叫我小黑!”惜夜摇晃著他:“再叫我宰了你!”
“西……西……”
“什麽兮兮?孤寒鬼,你故意的是不是!”惜夜跳著脚,更用力摇他。
“不是……我……”目光越过了惜夜的肩膀,却只看见了空荡荡的一片。“青鳞……”
“他走了。”惜夜停了下来,定定地看著他:“孤寒鬼……要哭的话,现在可以哭了。”
“哭?我为什麽要哭?”苍低下了头:“有什麽值得我哭的?”
“那你就别摆出一付被欺负了的样子,记得在无名面前也要死撑到底!”惜夜敲了一下他的头,反倒被那种实质的感觉吓了一跳。
突然打得到了,真是不习惯……
第七章
“仙子,好久不见了。”无名牵动嘴角,却有些笑不出来。
要不是这个人,自己和他之间……
就算知道她只是被利用了,可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你……”掌灯有些慌乱:“你怎麽会……”
“人生聚散,本就平常。我只是在惊讶不过百多年的时间,又能和仙子在俗世相遇而已。”无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俞韬:“仙子和洛阳侯……”
“你怎麽认识疏影?你喊她什麽?”俞韬疑惑地问,总觉得自己听见了什麽古怪的对话。
“疏影?”无名皱了下眉,回头看床上的那个:“疏影不是她吗?”
“连无瑕!”掌灯咬著自己的嘴唇:“你别乱说!”
“疏影?你也认识他的?他不是叫做无名吗?你们两个怎麽会认识的?”这厢俞韬还在追问著,冷不防被掌灯衣袖一挥,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仙子,你变了许多啊!”无名仔细地打量她。
还记得百多年前初见的时候,她还是天上仙女,浑身上下满是自傲。可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被磨尽了光华的宝石,虽然容貌如昔,却再也没有半丝傲气。
“怎麽不是呢?”掌灯也看著他:“我早就不是什麽仙子,你也用不著喊来讽刺我。”
“抱歉。”无名垂下眼睫。
“你怎麽……变成了这个样子?”掌灯咬了咬嘴唇:“是不是为了他……”
“你当年也亲眼目睹了一切,我和他之间,已经缘尽情绝,自那以後,再也没有见过。”无名抬起头,不无忧虑地说:“可是你为什麽会成了这个样子?你的身上,被下了……”
“刻印是吧!”掌灯自嘲地说:“反正我已经堕入魔道,变成什麽样又有什麽关系?”
“这印的主人……”
“青鳞山主,万妖臣服。”掌灯撩起额头的刘海,露出了青色的鳞片:“他把我从界阵中放了出来,还能庇护我不被上界追杀,作为回报,我成了他的下臣。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为他做事的人身上都有他的刻印。”
无名低声地叹了口气。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自作自受。”掌灯垂下手。
“有谁没有做错过事呢?”无名微微一笑:“何况,我知道你的本意并不是想伤害谁,我也能理解,你为什麽要那麽做……谢谢你,掌灯。要不是你……我也遇不上他。我已经想不出来,要是我没有遇上他,会有怎样的人生。”
会想要融化那万年不化的冰心,只是因为那种没有一丝回报的悲哀……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谈!”掌灯别扭地说:“你来这里做什麽?你要知道,这里的一切本就是青鳞布下的局,你不过就是个凡人,掺和进来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恐怕,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了。”无名摇著头:“命运本就由不得你我。”
“你这麽说,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多麽可怕的人。”掌灯瞪著他,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他虽然统御万妖,可他本身并不是妖物。传说他是上古时的遗族,拥有现在的仙魔远远不及的法力。何况他这人喜怒无常,你真得罪了他,後悔也来不及,到时你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可如果没有了这刻印,你打算怎麽办?”无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俞韬:“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洛阳侯厮守一生呢?”
“和一个凡人厮守一生?那怎麽可能?何况,他心里爱的也不是我。我分得很清楚,我只是扮成了他理想中的对象,他爱的始终只是‘疏影’,而不是‘掌灯’。我又怎麽可能还去爱上不该爱上的人,再吃同样的苦头?”掌灯神色复杂地看著失去知觉的那一对人:“不论结果如何,青鳞其实都算不上赢家,在这两个人的心里,还是很在意对方。能断得干干净净的,又怎麽能说是宿世的前缘?他要证明这世上没有历经轮回不改的情感,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那你对他……还是没有忘情吗?”无名的脸上有一丝抑郁。
“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情’这个字是怎麽写的!”掌灯看著他,语气有些尖锐:“我承认论起执著和牺牲,我比不过你,所以输给了你,我也认了。可是,承认是一回事,你也没有权力要求我忘记他。我虽然被人利用了来伤害他,到现在还是很後悔。可是,我从不觉得我爱他是什麽错误。”
“你没有错,我和你谁也没输谁也没赢,其实我们两个都一样。遇上了一个说爱也难,说恨也难的人,乱了方寸,失了平常的心。”无名用手抚过自己一夜之间变得雪白的头发:“只是得而复失……”
那个无情的人啊……
“看起来,你像是认识那个法力高强的鬼。可他已经被青鳞带走,好像有什麽纠葛或者协定。”掌灯不再看著他雪白的头发,转移了话题:“我说了,你大可不必淌这趟混水。”
“事情远比你我所知道的要复杂得多。”无名出人意表地回答:“苍既然要求我来这里,一定有他的理由。不管那个青鳞有多麽可怕也好,既然我答应过苍要帮助他,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要是有一天,我要你帮忙,你能不能什麽都不要问,只管帮我呢?
“那随你!”掌灯看他根本听不进劝,转身就要走了。
“请等一下!”无名喊她。
她停了下来,看见无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符纸,咬破指尖在上面书写了什麽。
“这个给你!”无名很快写完,并把符纸递了过来。
“这是什麽符?”掌灯接过来看了,上面都是连她也看不明白的文字。
“这道符可以破你身上的刻印,从此後,你可以不受制於他。”
“你怎麽会懂……”
“你别管我为什麽会懂这些。”无名打断了她:“虽然你身上带著这道符,可以暂时遮挡刻印一段时间,但给你下刻印的这个人力量实在太强。一旦过了时限,符还是会失效的。如果你想永远摆脱刻印,只有两种方法,由他为你解开或者把这道符烧化吞下。不过,你吞下了以後,会法力全失,变成凡人。”
“变成凡人……”掌灯惊愕地看著手里的符咒。
“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为他所用,一旦变成凡人,上界也不太可能再寻得到你。我言尽於此,如何取舍,你自己决定吧!”
“连无瑕,你为什麽肯这麽帮我?”掌灯盯著他:“难道你忘了,要不是我,你也许还和他一起生活在长白山上。而不是变得这样人不是人,仙不是仙的样子。”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是一个不会有答案的问题,问来问去也没什麽实质的意义。我只知道,我认识的掌灯仙子,是一个敢爱敢恨,知道自己要什麽也会努力想要争取的人。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浑身傲骨的人。像你这样的人,还是适合没有什麽拘束地活著吧!”
“傲骨……”掌灯的目光移到了墙上的寒梅图和床上的赵玉清身上,像是想到了什麽:“原来我看起来就是一付死不认输的样子,怪不得青鳞说什麽要磨了锐气才行,要折了傲骨才好……也许他就是因为这个……”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为什麽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她又看著无名,摇著头说:“真是活该!”
这一次,她再没有逗留,毫不留恋地走了。
无名却深思地皱起了眉头。
他大致知道掌灯走时说的话是什麽意思了,可他不是那麽认为的。
至少,掌灯误会了青鳞和这个“疏影”的关系,以为青鳞是因为求之不得,所以蓄意报复,但他却不这麽想。
“梅花……锐气……傲骨……”他抬起头,正看见月色下渐渐接近的身影:“苍……”
“无名。”苍从窗外进来,伸手搂住了无名,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做什麽!”无名倒没觉得什麽,反倒是一旁的惜夜呱呱大叫起来。
“怎麽了?”无名用目光制止了惜夜,抬起手拍了拍苍的肩膀。
“没什麽,我只是有些累了。你让我靠一下吧!”苍闭著眼睛说:“你的身上很香,这花香能让我舒服些。”
“你想靠就靠吧!”
惜夜朝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完全就是个无赖鬼。
“无名……”过了一小会,苍轻声地说:“要是你……该多好……”
“什麽?”无名不是很明白地问。
“没什麽!”苍已经抬起了头,退离了他的身边:“我只是觉得,现在才遇上你,实在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啊!”
“为什麽呢?”无名问。
“只是因为心还是只有一颗吧!也不是说怎麽样就能怎麽样的!”苍笑了,去看靠在一旁的惜夜,不意外地看见了他也正在笑著。
无名被他们笑得一头雾水。
“好了,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苍翻开掌心:“东西我取到了!”
“这就是吗?为什麽会是这种……”无名看了看,讶异地说。
“谁知道呢!别管了!”苍把东西放在无名伸来的手里:“我知道你身体里的那样东西,能重融魂魄,打断禁制。可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还是有危害的,你若心有疑虑,我绝不勉强。”
“你定是知道我不会拒绝,才这麽说的吧!”无名淡淡答他。
“是啊!”苍看著他手里的那样东西:“你的想法我能猜得到,可是有的人,我耗尽了心力也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这块琉璃这麽美丽,碎了还真是可惜!”无名轻抚过掌心大大小小,用红绳结成一串的碎片。
就算碎了,那些琉璃碎片在月光下还是泛著耀眼的光芒。
“有什麽可惜的,碎了就是碎了。”苍冷笑著说:“只不过早先没想到,碎了还能有这种用处。”
一边的惜夜转过身,握紧了拳头。
真想过去打他一顿!
这白痴的孤寒鬼,假装得也太差劲了吧!
有眼睛的人,哪一个看不出他现在有多麽地口是心非?
笑得那麽假,再下去,八成就要真哭出来了……
“苍,你要真这麽想,那就好!”无名收拢手心:“我们这就……”
“等一下!”苍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手。
“苍,早就碎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多看一眼,一眼就好!”苍的目光从明晰变得迷茫:“那是……我的过去……就算不该记得,不记得才好的,却偏偏还是记得的……”
“唉——!”无名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手掌。
“也许,因为得不到才最好。”苍反倒合上了他的手心,不再看了。“我们这就开始列阵吧!”
“惜夜!”无名喊了一声,惜夜走了过来:“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好吗?”
“又是我!我上辈子欠他的啊!”惜夜一边照做,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他现在又不是摆设了,怎麽还像个大少爷一样舒舒服服的?”
无名则取出一袋金砂,用水和了,开始在地上画起阵形,写上文字。
苍站在窗边,动也不动地看著月亮,像是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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