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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4 初见春光 by 石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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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辉没想到会再和这个人面对面,心里居然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很严肃礼貌的说:“好久不见了。”他平时的表情就很严肃,一紧张的时候显得更加严肃。
然后,他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而对方却把它的名字叫的很顺口。
何宝荣仿佛看出黎耀辉的心思,开口道:“我是何宝荣。”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吐出一团白色几近透明的烟雾,慢慢的在空气中飘荡。
“你好。”黎耀辉回答。
何宝荣眼神上下轻瞟黎耀辉,笑着说:“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逛这种夜店。”
黎耀辉现在正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打着整整齐齐的领带。
他也笑了:“有个同事下个礼拜结婚,我们今天在这里给他开告别单身party。公司就在这附近。”
何宝荣耸耸肩:“这里都很好啊,以后经常来玩。”他半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烟。
黎耀辉点点头,眼睛却滞留在何宝荣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如果不是那种无法复制的眼神和浑身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他也许会认为第一次见到的何宝荣和眼前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那个鼻青脸肿的狼狈形象一下子被颠覆了,现在的何宝荣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眼睛里还闪着光,不仅仅是眼睛,他全身都好像发着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突然想起刚才何宝荣和卷发男人亲吻的画面。竟然问了一句:“刚才那个是你的男朋友?”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后悔了,这原本就不是他该问和该管的事情。
何宝荣却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笑得连夹在手指中间的烟都无法送到嘴里了。
黎耀辉盯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何宝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了一句:“陈SIR是你的男朋友?”
黎耀辉怔住,显然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力不小,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一个自己隐藏得很仔细的秘密被人轻易的发现,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太高兴。
他实在奇怪何宝荣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何宝荣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一个月前,我经过你家楼下,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何宝荣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他是陈SIR哦?”
其实何宝荣根本就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
黎耀辉还是沉默,有时候沉默等于是一种回答。
何宝荣斜瞄着黎耀辉严肃的脸,狡猾的笑着:“怎么?这是个秘密啊?” 何宝荣说话的时候喜欢拖长尾音,这个“啊”字他拖的很长。
黎耀辉不想回答,所以,他岔开何宝荣的话,问道:“你怎么会经过我家楼下?”
何宝荣也没有追问下去,他要问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黎耀辉的私生活。
“就是经过啰,谁让香港这么小。更巧的是,我有个朋友也住在这幢楼里,多年不来往了。他住在三楼,是开货车的。”何宝荣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盯着黎耀辉的脸。
黎耀辉道:“是曹叔?”
“是曹叔。”当年何宝荣从来没有称呼过他。
“他们全家还好么?”
“曹叔身体一直很好,但是曹婶去年生病去世了……”
说到这里黎耀辉停住了,因为他发现何宝荣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开始瞪着自己看,然后又马上垂下头猛烈的抽着手中的烟。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何宝荣手中的烟慢慢变成了一个烟头,几乎要烧到他的手指。
幸好这时有人在叫何宝荣,才使他回过神来,他甩掉烟头,站直了身体朝那人走去,他只在甩掉烟头的时候看了黎耀辉一眼。
他表情严肃,已经完全没有刚才轻松庸懒的神情了。
黎耀辉看着他,一直到看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何宝荣被阿仁叫到休息室,但是阿仁却只是在一边吸烟,没有说话。何宝荣瞪他,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他叉着手等了一会,见阿仁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身就要开门。
阿仁丢掉烟,马上冲上来挡住门,狠狠的抱住何宝荣,胡乱的亲着他的嘴,双手在他身上用力的抓摸。何宝荣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他,对着双眼发红的阿仁大叫:“干什么啊你!”
阿仁比何宝荣的声音更响:“你不是喜欢这个样子吗?你跟陌生人都可以为什么跟我不可以!”
“神经!”何宝荣骂了一句。
阿仁沉浸在自己的愤怒情绪中,继续质问:“那个卷发男人是谁?你刚才跟谁在说话?”他抓起茶几上的一瓶洋酒猛灌了几口,粗喘着,等着何宝荣的回答。
何宝荣道:“不关你事!”
阿仁知道他根本管不了何宝荣,他们并没什么特殊关系。即使是有关系,阿仁知道何宝荣也不会听他的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和黄老板上床了?”
何宝荣没有理他。
阿仁大叫:“你是不是拿了他的支票?只要有钱你就可以跟任何人上床吗?!”
何宝荣几乎是用轻蔑不屑的眼神看着阿仁,冷笑了一声:“我中意。怎么样?”
阿仁气的喘的更厉害,止不住发抖,突然手臂一甩,把酒瓶使劲向何宝荣身上砸去。
距离太近了,何宝荣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挡住脸,这个里面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就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掉在了地面铺着的地毯上,滚了几下,里面的红酒汩汩流出,染红了一片,好像在嫩绿色的地毯上突然开出一朵红色的花。
何宝荣疼得皱起了眉,咬着牙,但嘴巴还不老实:“你说的很对!所以像你这样的穷光蛋永远都不要想!”
阿仁眼睛发红,瞪着何宝荣。
如果你爱这个人,那么他说的话通常更有力量,甜言蜜语会让你感到加倍的甜蜜,刺人的语言会让你感到格外的疼痛。
眼前的何宝荣所说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刀刮割阿仁的身体。
他大叫着扑了过去,何宝荣却早有准备,在他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飞快的转身拉开茶色的玻璃门跑了出去。
阿仁没有追上来,何宝荣听到了休息室里一阵剧烈的砸碎东西的声音。
他没有功夫去管这些,因为他的左手手臂不仅仅疼痛还整个的麻木起来,他气得咒骂了几句,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看着吵闹的人群在面前穿来穿去,提早离开的俱乐部。
一整夜,阿仁的房间都没有动静,也许,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夕阳照在一扇很大的玻璃窗上,已经没有刺眼的光芒,反而发出暖暖的柔光。洒在黎耀辉的腿上,让黎耀辉感觉暖暖的。室内很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的嘀嗒声合着翻纸和敲打键盘的声音。
指针指到到5点10分。
黎耀辉开始收拾东西,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同事在一边嘀咕:“不要告诉我又是老板!他总喜欢在下班的时候给我们找事干!”
黎耀辉笑着接起了电话。
“我找黎耀辉。”
“我就是。”
对方说:“我是何宝荣。”
黎耀辉愣了下,这几天他倒是一直在想着何宝荣那天听到曹婶死讯的奇怪反映。也许何宝荣在说谎,曹叔根本就不是他的朋友,与他真正有关系的是曹婶。
黎耀辉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是与奇怪神秘的何宝荣每一次见面都会让他产生很多猜测。
现在他就在奇怪一件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公司的电话的?”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沉默了一会:“你知道曹婶的墓在哪里么?”
“不是墓地,是牌位。”
“你知道供在哪里吗?”
“我知道。”
何宝荣马上道:“你能带我去么?我现在就在楼下。”
黎耀辉想了想:“好,我马上下来。”
周围的同事松了一口气,看着黎耀辉收拾好东西,离开的办公室,庆幸还好不是老板的电话。
何宝荣坐在他的车盖上等黎耀辉,左手下垂,右手掐着烟。
他这么做的目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想再看一眼母亲,也许是哀悼自己的过去,又也许只是最近太烦,想找个人陪。他想到了黎耀辉,只有这个方法可以顺理成章的叫他出来。
一根烟很快抽完了,他直起身子,看到黎耀辉走了过来,他今天也穿了西装。
在香港的OFFICE里上班是必须穿正装的。
他走过来的时候对何宝荣笑了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何宝荣觉得他的笑容很阳光。
他的心情好像暖和点了,也对着黎耀辉笑了一下。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来到了目的地。看见了一张照片,嵌在牌位上的照片。
牌位嵌在墙壁上。
上面写的字是:爱妻曹宋秋凤 生于一九三九年 逝于一九九四年 夫曹财名 孝子曹飞羽立…………
孝子曹飞羽……孝子曹飞羽……
这四个字在何宝荣眼前转,转的他头晕,胃里也像塞了个东西似的,越胀越大,让他感觉有些想呕吐。
这个世界真是好笑。
他这个儿子站在自己妈的牌位前,看着这个牌位,却怎么看也找不到跟自己有关系的地方。很明显,人家一家三口过的非常好,曹飞羽一定得到了他从来没有得到的。
他还站在这里干吗!?就是为了看一眼么?或者是让自己显得更可怜!
他突然转过头非常快的走,一直走,走到他的车子前,黎耀辉从后面追了上来。
何宝荣开车,非常快。
开快车的确是发泄的好办法。
黎耀辉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何宝荣,何宝荣的表情很严肃。他知道何宝荣与曹婶的关系不寻常,但是他没有开口问,他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
何宝荣开的飞快,黎耀辉也有呕吐的感觉。
车子开上了山顶。
何宝荣自顾自的下车,靠在车盖上。
就像刚才他在等黎耀辉时的动作。
黎耀辉也只能下了车,也靠在车盖上。
何宝荣眼睛看着远处,天色已经黑了,山底万千灯火。
他伸手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左手摸出打火机,却连着打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燃,这只手现在还用不上力,但是他还是一直很认真的打着火。
突然,终于出现火光了,但是并不是来自他自己的打火机,而是黎耀辉。
何宝荣默默的看着他,黎耀辉也正在看他。
何宝荣没有说什么话,低头看着手中的烟,一口一口的吸,好像在思索。
然后他看着手中的烟,说了一句话:“她是我妈。”说完了,就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抬起手仍然在抽着手中的烟。
这句话当然是跟黎耀辉说的。
仅仅就是一句话而已,何宝荣没有解释来龙去脉,黎耀辉也没问。
但是足以让黎耀辉明白了。
他果然不是曹叔的什么朋友,他果然和曹婶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母子的关系,生疏的母子关系。
他想起了何宝荣今天盯着牌位的奇怪表情,那种表情里有哀伤,失落和受伤。一个儿子,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死讯,却求助一个外人带他来拜祭。他到底有怎么样的背景?黎耀辉不太旺盛的好奇心此刻居然旺盛起来了,也许,他好奇的不是何宝荣的背景,而是何宝荣本身。
因为他本身就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别人对他好奇和注目。
这是个复杂的人,在他身上不知道能加上多少形容词。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面貌,现在,他就像个受伤的动物,在夜色中,身体轻轻发着抖。
迎着秋风,他冷么?
黎耀辉有强烈的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何宝荣身上的欲望。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当他的手刚碰上何宝荣的肩,何宝荣就转过身体,目光看着黎耀辉的手上的衣服,又慢慢的移到他的脸上,看着他的眼睛。
又是那种眼神!
忧伤,落寞,楚楚可怜。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不知道是山底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还是他的眼睛本来就会发光。
黎耀辉的心突然收缩了一下,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努力的克制猛烈跳动的心。他把手中的衣服快速的披在何宝荣身上,别开了眼睛。
黎耀辉的眼睛移开的太快,所以没看到何宝荣的眼神中还有感动和期待。
然而他却发现,何宝荣向他伸出了双手,以缓慢的不能再缓慢的动作慢慢的抱住了自己。这个动作很慢,黎耀辉有足够的时间推开他或者闪避。
可是他都没有,他只是睁大了眼睛,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何宝荣轻轻的贴在他胸前,黎耀辉的双手终于攀上了他的背。
何宝荣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黎耀辉,你还认识我么?”
黎耀辉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何宝荣说的很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也许何宝荣根本就没过话。
但是,怀里的何宝荣却是真实的。他突然想要哭,在这个时刻。
真是可笑。
他还在思考,他有点害怕,他开始不了解自己了。难道自己就这样被迷惑了么?难道……
他心里搀杂着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动,陶醉,但是最强烈的一种感觉还是自责,他做的是背叛的行为。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陈家正的身影。
家正,那才是他的爱人。
他正向他走过来。
他正向他走过来!!!
那竟然不是幻觉。陈家正现在就在向他走过来,用他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一脸的冷漠和愤怒。
黎耀辉突然像回过神,用力的推开何宝荣。
可是,这个局面,即使他再做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他觉得很狼狈。
何宝荣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陈家正径直走到黎耀辉面前,似乎他根本就不屑多看何宝荣一眼。
他只说了一句话:“黎耀辉,你太让我失望了。”
然后他倔强的扭头就走,黎耀辉马上追了上去。
他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他忘记了自己的衣服还披在何宝荣的身上。
何宝荣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情也没做。
但是他的心里却也许并不是这么平静的,点起了烟。
他明白一个道理,脚长在别人的身上,要怎么走自己的路完全凭自愿。
但是,也许走的方向会发生改变。
想到这里,他拉紧了一下身上黎耀辉的衣服,脸上居然露出了狡猾的笑。
继续半眯着眼睛仔细的抽着他的烟。
山底的灯火如同繁星,静静的点缀着香港的夜…………
四 距 离
黎耀辉和何宝荣在一起,陈家正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今天警局难得空闲,准时下班后想找黎耀辉一起喝杯酒,两个人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很多时候想突然给对方一个惊喜,效果却是相反的。
看着黎耀辉见到何宝荣时露出礼貌性的笑容,陈家正确信他们之间只是认识而已。
对自己的眼光陈家正还是很自信的。
但他实在好奇黎耀辉会怎么会和这个人有交往,他们今天见面到底想做什么。
从墓园一直尾随到山顶,他的心开始忐忑起来。
当看到黎耀辉终于抱住何宝荣的时候,愤怒终于使自己失去了理智。
他的愤怒是因为黎耀辉竟然会去抱住一个自己平时根本就不会正眼看的人。
庵直砬橄穸旧咭谎赐套抛约旱男模薹ㄈ萑痰氖亲约旱男判木谷换僭谝桓稣饷吹图兜娜松砩稀?
所以毫不犹豫的,他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隐藏自己的性取向。
黎耀辉抢在陈家正开车门的前一刻把他的身体强行圈在了车门前。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说一句,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陈家正冷冷的说。
黎耀辉静静的看着他,陈家正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脸上的肌肉突突的跳动着。
黎耀辉的心往下坠,他突然觉得累。
因为这样的不信任来自爱人。
于是,他放手了,并向后退了几步。
“何宝荣的妈一年前去世了,作为儿子,他今天才知道,我只是带他来祭拜,因为他妈妈后来的老公和我住在一幢楼里。”
陈家正的眼睛看到了黎耀辉的脸上,表情显得愕然。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会抱他,可家正,如果他在你面前,你也会心软。”
“因为他其实很可怜。”黎耀辉叹息着。
“我不是要辩解,只是把事实告诉你。”
陈家正没有说话,脸色却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一阵夜风吹过,黎耀辉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刚才把外套披在了何宝荣身上,现在风钻进衬衫里,显得格外的冷。
“上车再说。”陈家正打开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
黎耀辉没有犹豫,立刻转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陈家正看着坐在身边的黎耀辉,一脸的坦然,和自己最初的判断应该是相符的,他们只是相识,并不相熟。
阿辉对他只是同情而已。
陈家正发动了车子,黎耀辉取出香烟,点燃。
同时也帮陈家正点燃了一根,把香烟拿到家正嘴边,家正迟疑了一下,也吸了一口。
两个人相视一眼,虽然这个对视在陈家正那里还有些勉强,但还是让车厢里有了暖意。
车子一路驶下山,带着争执后的些许释然,两个人一路无语的回到了家。
暮色又降临了,天开始暗下来,楼道里到处都是炒菜的声音。
何宝荣想从床上起来,可浑身无力的感觉使的他没有办法起床。
看着黎耀辉追向陈家正,他突然好羡慕这种相守的感情,在自己的生活里,从没有过。
他想了很多,想到了母亲,还想到了父亲,原来以为亲情在他身上只是个笑话。
坐在车子里,他忍不住悲泣。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敢哭出声音。
在所有人的眼睛里,他只不过是个没心肝的游魂。
在山顶吹了一夜的寒风,回到家就开始高烧了。
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虚弱,而在最虚弱的时候没有人照料却是最凄惨的。
何宝荣就是,没有一个人帮他倒过水,也没有一个人帮他买药,甚至没有一个人问问他是否饿。
他就一个人睡在租来的房子里,烧的迷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疼痛的感觉还在,他知道自己还活着,有的时候他希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试着从床上爬起来,这一次成功了。
他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了,每次生病,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第一件事就是站到了镜子前,镜中的自己脸上全是胡子拉碴,眼眶已经陷了进去。
从镜子里,他看见了扔在沙发上的黎耀辉的外套。
那件外套静静的躺在沙发上,似乎和他的主人有着一样的性格。
沉静,温和,甚至是有些腼腆。
黎耀辉,何宝荣的突然牵动了一下干裂的嘴角。
这个男人的怀抱,让自己竟然渴望。他想起黎耀辉抱住自己的瞬间,他的心有一种沉淀的感觉。
他慢慢的走到了沙发边,把外套抱在怀里,感觉好象又和黎耀辉抱在了一起。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会张开怀抱拥抱自己,而且是没有任何杂念的。
黎耀辉,照耀世界的人,他的光辉不知是否真的会照耀到自己身上。
踏入十一月,商店里的橱窗就开始装饰起来,随处可看见的圣诞树,随时可听见的圣诞歌,已经把节日的气氛提前的烘托出来了。
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再行色匆忙,而是带着少许的笑意,每个人都在盼望着即将来临的节日,香港的圣诞节是很热闹的。
所有繁华似锦的事物呈现在世人面前。
何宝荣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他痛恨过节,人人都在欢天喜地的迎接新年来临的同时,只有他的心无处可依托,也只有他的身体孤独的隐现在大街小巷。
不时在他身边经过的合家融融的情景,更是让他心中产生妒忌和羡慕。
看见前面的电话亭,他的心里突然就涌现出黎耀辉的脸,那个在阳光下笑的很灿烂的人。
山顶分开后,已经有两个礼拜没有联络过,这个男人在忙些什么。
何宝荣笑了,每次想到黎耀辉,他都会想到那个拥抱,那个似乎异常温暖的怀抱。
打通电话,他听见有人在叫着“阿辉电话”的时候,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强烈想见到他的欲望。
“我是黎耀辉,请问哪位找我?”很快,电话那头传来黎耀辉声音。
“是我,何宝荣啊。”何宝荣连忙报出自己的名字。
“呃……”显然,黎耀辉听到是何宝荣,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找我有事吗?”
“想约你出来喝茶咯,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你呢。”
“这个是应该的,”黎耀辉温和的说。
“今天有空吗?”何宝荣说。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央求。
黎耀辉想到了陈家正,如果家正知道自己和何宝荣还有联系,肯定会发怒的,上次虽然勉强说通了,可他心里还是介意的,虽然没有说出口,看他的神情就能够体会到。
“喂,黎耀辉,还在吗?”何宝荣在电话那头连叫了几声。
何宝荣,每次想到这个人,黎耀辉心里会对他产生一丝某名痛楚,他的那双会光亮的眼睛像水晶一样纯净,可为什么会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每次看见他,都会感觉他寂寞的如同烟花,漂亮,璀璨,却孤独,甚至还有腐烂的滋味。
这样的人应该远离,否则终要没有办法脱离的。
至少为了陈家正也不能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我最近很忙,你也知道年底了,我没有空余的时间。”
他在推脱,何宝荣从黎耀辉迟疑的回答中,一下子就清楚对方的想法。
“那下次有时间我们再约咯。”何宝荣立刻爽快的回答,他又拖长了尾音,声音听上去竟像个小孩子在撒娇。
“好。”黎耀辉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正在噘着嘴巴说话的可爱表情。
黎耀辉忍不住想笑自己,如果被别人知道自己用可爱来形容一个常年混迹在酒吧的男人,不知道会惊讶到什么程度。
可他实在想不出用另外两个字可以来代替了。
到了周末,酒吧的生意就特别好,客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何宝荣工作了整晚,拖着疲倦的身体进了更衣室。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张脸都成了灰白色了,把衣服换好,何宝荣把脸凑到镜子前面,看着眼角的细纹。
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从外面隐进了一张久不出现的脸,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那张脸上的双眼像毒蛇一样紧盯着何宝荣,企图和他在镜中有眼神的交流。
何宝荣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从口袋里取出香烟,衔在了嘴唇上。
“何宝荣,我们好久没见了。”阿仁取过桌子上的杯子,朝里面倒满了酒,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把杯子朝何宝荣手里一塞,“干杯!”
何宝荣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眯着眼睛,使劲的吸了几口。
“你现在住哪里?”
“我住哪里你还会关心?”阿仁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关我什么事?如果你不跟我合租了,就赶快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拿走,我他妈的已经一个人付了二个月的房租了,你再不来收拾,我就扔出去了!”
“我就这么讨你厌啊,好,有本事你就扔,你最好全部扔了。”阿仁声嘶力竭的叫嚣。
何宝荣侧着头,看着发疯一样的阿仁,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世界上有人和自己一样可怜。
门被打开了,从外面探进一个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不耐烦,“何宝荣,你好了没有?”
“马上来。”何宝荣脸上的神情立刻转变成魅惑,他没有再看阿仁一眼,从更衣箱里取出外套,走到那人身边。
那人的手放在了何宝荣的腰上,在何宝荣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何宝荣用不相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轰然笑了起来。
他们随即向外走,阿仁的双眼通红,眼睛里燃烧的全是妒火,胸口起伏不定。
暗暗发誓,何宝荣!终有一天 我会让你记住我。
黎耀辉看着手中的电话,这已经是何宝荣第三次打电话来了,自从第一次约他去喝茶被拒绝后,他又连着给自己打了两次。
有时,黎耀辉会觉得他很怪,他听的出何宝荣的声音里对他有依赖感。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何宝荣会对他有这种感觉?
他想象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他对自己有这种依赖的。
同时,他也听出他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孤独。
孤独,在每个人独处的时候,这种感受最能吞蚀人的精神,使的人变的烦躁,郁闷甚至是绝望。
母亲刚去世的时候,父亲陷入悲痛,没有人理会自己的感受,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经常会一个人偷偷的哭。
他思念自己的母亲,害怕父亲会永远不关心自己,永远的沉沦下去。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在被窝里悲戚的时候,父亲突然坐在了床边。
那一夜,正好是满月,皎洁的月光洒进了自己的房间。父亲的神情虽然悲哀,但更多的是爱护,在月光的中,整个的身影变的温和。
父子在对视中,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孤独。
他只记得当时父亲把自己搂在怀里,父亲的胸膛无比温暖,他小小的心灵突然有了归属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父亲的爱显得深沉而博大。
那一个晚上,他睡的好塌实,
一直生活到现在,父子已经相依为命的过了几十年了,彼此早已习惯了相互的依赖。
可为什么何宝荣对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困惑不解。
何宝荣的身体靠在车门上,地上到处的凌乱的烟蒂。
他静静的等着一个人经过这里。
没有想到黎耀辉会接二连三的拒绝自己见面的要求,他感到赫然,但更增加了对他的兴趣。
而每次,当想到陈家正对他不屑的眼神时,他的心里就会极端的不舒畅。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今天就想见到黎耀辉。
尽管电话里黎耀辉已经明确表示叫他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找他了。
终于,黎耀辉从远处走了过来,当看见何宝荣靠在车子上对他展示笑容时,显然吃了一惊。
“黎耀辉,我等你好久了。”
黎耀辉看着眼前的何宝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能感到他身上有着很落寞的成分。会让人不忍拒绝他的请求。
“你叫我不要电话找你,所以我就直接到你家楼下等你,这应该没有违反你的规定吧?”何宝荣眼里闪着一丝狭促,嘴角露出浓浓的笑意。
黎耀辉看着他,何宝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一个人在笑的同时脸上居然会有另一种相反的表情,他感到不可思议。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谢谢你,该不会你认为我连谢谢别人都不配了吧?”何宝荣自嘲的笑了笑。
黎耀辉突然就心痛了。
他犹豫的走到何宝荣车子边,但还是打开了车门,对着何宝荣笑了笑,“不是请我喝茶吗,什么地方啊?”
何宝荣的脸上瞬间展露了笑意,这个笑容的无邪,让他有时候像个孩子。
今天的酒吧人不是很多,客人四散的坐着。
何宝荣和黎耀辉坐在僻静的一角,显然何宝荣在这里很受欢迎,大家都在和他打着招呼。
黎耀辉静静的看着他在这种环境中熟路的穿插着。
这里,一直是他的生活中心吧!
“喝什么呢?忘记了,这里可没有茶的。”何宝荣笑意盈盈。
黎耀辉说:“就啤酒吧!”
何宝荣刚伸手叫酒的一刻,酒吧的灯突然全亮了,众人惊讶的叫了起来,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嘴里叫着不要动,警察执行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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