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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伊塔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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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爱的情人,他所爱的儿子。
他宁愿自己伤心难过,也不愿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跟着伤心。
可是,这样的父亲,我也伤害过。
我无法再向他道歉了。
我泪流满面。
时间在走,你停留了下来。
弗兰克躺在地上无力地请求他的弟弟,作为一个凶手向另一个凶手请求,他的眼里浸满泪水。
艾萨克,来,再给我一枪,送我上路。或许,我还追得上爸爸,对他说声抱歉。
在这间曾经温情洋溢的屋子里,如今出现了这一幕悲剧,没有人愿意看见。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爸爸啊,你明知道他是爱我们的。你太残忍了。
艾萨克已不听弗兰克的话,他丢开了枪嚎啕大哭。
我们三个人,一时都以各自的方式哭了起来。
第八章
后来,弗兰克被送去了医院。艾萨克和我则隐瞒了他杀害养父的事实。
而还不知道所有残酷事实的克莱门特则对他可怜的兄长表现出了无限的同情,他焦急地向我询问着弗兰克的情况。
理查德哥哥,弗兰克哥哥他怎么样了?
他睁着茫然却清澄的眼朝向我,焦急的神色写满了他青涩却俊美的面庞。
克莱门特将继承了他父亲最多最优秀的品质,我很早就知道了。
但是如今我依然为他纯洁而优雅的美感到心悸。
再过几年,他是不是会更让人心动呢?
我抓住他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好的手,柔声安慰,
别担心,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艾萨克已经去医院看他了。
艾萨克不再敢面对我。他对我做的一切让他感到羞愧和痛苦。
而我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我拉着克莱门特站在养父的卧室窗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院子里盎然的春意。
他亲自栽种的花已经开了一季又一季,十年之前,甚至更早,我就有这样美丽的记忆。
克莱门特,你想念他吗?
我突然淡淡地问,眼睛盯着花坛里的一簇栀子花。
那个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寂寞的孩子的手在我的手里微微发颤,我感到了他的痛苦。
没有一刻不想。
克莱门特说完这话,我转过头去看他,晶莹的眼泪已经滑落到唇边,一直往下流。
十年。
我以为我不会再回来,我回来了。
就象奥德修斯在茫茫大海中的漂泊一样,最终我还是被命运的浪潮带回了这个地方。
我吻了克莱门特。
吻在他的唇边,饮干了他晶莹的泪水。
他还未从悲伤里回过神来,所以他没有推开我,反而因为巨大的寂寞和恐惧抱住了我。
亲密而可怜地叫着我的名字。
理查德哥哥,理查德哥哥。
我曾经嫉妒这个兄弟,但是现在,我只想爱他。
他被我扶到了床上。那种亵渎神灵般的悸动和渴望又窜起在我的脑海里。
克莱门特仍在悲伤之中,沉默不言,不知道我将对他做的一切。
我看着他,一眼又一眼,一遍又一遍,呼吸也在慢慢地凝滞。
他被我慢慢地脱去了衣物,袒露出一具带着羞涩和纯净美的身躯,就象神话里那个让海伦也为之赞叹的帕里斯王子那么美。
而我并非那个海伦,所以我对这具美丽的身躯有着更为强烈的占有欲。
克莱门特缩起了身子企图躲避我的手,而鹅黄的床单把他微微蜷曲的白皙身体映衬得更美。
原谅我。
就象艾萨克对我说的那样。我带着愧疚和更多无法抵御的欲望,抓住了他的双手压在头顶。
然后我吻他的|乳头,吮吸它们,让它们变成花蕾一样美丽。
他被迫伸直身体,完美无暇的身体因为恐惧或是兴奋而微微颤抖。
我看到了他那可爱的小东西慢慢地抬头,他太紧张了,或许还是第一次。
理查德哥哥,求你放开我。
他挣扎着,以他的泪水来恳请我。
可我残忍地没有去听,只是掏出手帕堵进了他发出动听声音的嘴里,慢慢塞实。
接着是这修长的手臂,我把它们用领带绑在了克莱门特的身后,他挣扎扭动时的身子是那么美。
我猛然想起了十年多前的一幕,那时那个优雅的男人也被我如此对待。
我不由自主地被克莱门特的面庞所吸引,这个时候,我恍惚中觉得他的眼似乎没有瞎。
因为它们是那么清澄,那么无辜地望着我,泪光闪烁。
多象我们的父亲。
我吻了他的睫毛,他紧张得发出一声呻吟。最后干脆紧闭上了本就看不到一切的双眼。
他彻底放弃了,只剩胸膛激烈的起伏着,等待我将对他做出的一切。
在我分开克莱门特的大腿,凝视他羞涩而屈辱的表情时,
一种隐隐的悲哀,带着虚幻的感觉进入我的脑海。
不可逆转的是浪涛,是命运,是我命中注定的轮回。
我的生父相信着佛陀那拈花一笑时所告诉这世间的真谛。
我的养父相信着上帝被钉上十字架那一刻所完成的救赎。
而我,什么也不相信,只相信某个瞬间的真实。
我自私而残忍地享受着克莱门特甜蜜的身体。
就象狄俄尼索斯的狂妇正撕裂着俄而浦斯⑿的身体。
克莱门特,你不应当原谅我。
我吻去他的泪时,几乎也要哭了出来。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鲜艳,屋子里横成的钢琴也洒上了金色的夕光。
一日将了,可我们的人生却灰暗地延续着。
我坐在床上,解开了可怜的克莱门特。
留下他仍蜷缩着身子啜泣,我无言地离开了床边,站到了巨大的玻璃窗前。吞没在一片红色地平线上挣扎着堕落的红日,比任何时候都更美丽,悲戚。
轻叹。
疯子,你这个疯子!克莱门特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他抓住能抓到的一切在屋子里乱扔,可是却因为看不见我究竟站在那里,而让他的举动看起来是那么可笑,也是那么可怜。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以作为兄长的身份去同情他,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在我的血液里改变了。
后来,我不得不替克莱门特注射镇静剂,并把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昏睡的时候,我吻了他的脸。
第九章
十年之间,十年之后。
我认为我没有改变。但是仅仅是一个刹那,我却发现我已经改变了。
不仅仅是因为仇恨,还因为爱。如今,那些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我新的人生。
我不恨弗兰克害死了我的养父,只是我没法原谅他让我看到令人感到懊恼的真相。
理查德,我的孩子。
这样温柔亲切叫着我名字的养父,杀死了我亲生父亲的养父,可怜我徒劳地爱他,却从未看清过他的内心。
我曾以为我可以一直爱他,就算是在离开他之后,也可以在心里继续爱下去。
可是,我的幻想慢慢地破碎了。因为,那只是幻想。
是尘埃、和灰烬。
时光所剩。
艾萨克是个性子急躁而古怪的人,这个时候他是那么软弱,需要一个人的扶持和安慰。
当他的亲生哥哥背叛了这个家族的时候,我便成为了他最值得依赖的臂膀。
弟弟,听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你的亲人,你的兄弟。我爱你,比山石草木还要真实地爱你。
我轻轻地捧住艾萨克的脸,吻了他的额头。他当时正低着头,默默地流泪。
他这无助的一面,只愿意在我面前才显露出来。或许如弗兰克暗示的那样,他爱我。
哥哥,我该怎么办?弗兰克他疯了,他竟然做出那种事,我该怎么办?
他毕竟是爸爸的孩子,我们不能杀他,这会伤了父亲的心。
我的眼神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望向了墙上的壁画。壁画的内容是流浪的底比斯王,拄着拐杖艰难前行的俄底浦斯⒀,风,以及被风吹乱的头发。彷徨。
可是他的行为十恶不赦,他应当受到惩罚。
我没有一丝犹豫地告诉艾萨克自己的意见。他被我坚定的话打动了。
我会让他受到惩罚的!
当艾萨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时,我看到了被煽动的仇恨,以及弗兰克那张傲慢的脸被踩得粉碎的模样。
我诅咒我心里的恶毒。但仅仅是诅咒,却并不阻止它的发生。
我默认了我的命运。我甚至看见了另一张微笑的脸,如狮身人面的时光之神⒁的第二面。
第十个年头,在故事里记载着,没有被人忘却,那是复仇的开始。
我又搬回了这座令人怀念的屋子。属于我的房间里一切都没有变,家具的位置,以及书被翻开页数都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
就象是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我回来了,带着微笑坐到我的床上,仍能感到它的柔软舒适。
可是我变了,我躺下去的时候,闭上双眼看到仇恨与悲哀的时候。
我不由得想到,这世上令人难过的东西实在太多。
从医院里回来的弗兰克身体仍然虚弱,他需要靠人的搀扶才能走进会议室。
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包括我这原本不相干的人。
家族继承人的仪式迟迟没有举行,现在是这个时候了。
我坐在桃花心木雕刻的椅上沉默,仔细去分辨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分辨那些蠢蠢欲动的欲望。
乔治叔叔老了,他曾是那么年轻帅气、精力充沛。他说话的时候仍象往常一样带着一种询问的语气,生怕自己的话语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或不适。
那么,我们的家族必须继续运转下去。弗兰克、艾萨克,你们是直系的继承者,你们将决定这家族的未来。他没有提到我的名字。他轻易地用那个形容词把我排斥在外。
我所能做的是微笑,以及沉默。他们能让我进入这间会议室,我知道这已经是一种殊荣。
理查德也是爸爸的孩子,他和我们分享一样多的权力。
艾萨克似乎在为我抱不平,他向来厌倦这样死气沉沉地按照古老的传统办事,他的话使屋子里气氛变得更加不和谐。
弗兰克没有说话,他的脸色苍白。自从回到家之后,他没有提起任何那天发生的事,也没有对我们讲过一句话。
他的傲慢写在脸上,流露在他时而转动的蓝色眼珠里。
就好像他从未是那个害死父亲的凶手,也从未是那个痛哭着后悔的孩子。
当然,理查也是这个家族的一分子。但是家族的首领只能从你们两之中选一位出来,艾萨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乔治叔叔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他不安地看着大家,好像陷入了困境。
我可真是同情这个老好人,所以我不得不出声。
乔治叔叔,我明白这一切。我原本就没有打算为家族服务,也不想平白地占有这个家族的产业。我只是作为父亲的儿子回到这里。
我笑了起来。是啊,我是他的儿子,到最终或许也只是他的儿子。
虽然,我只是他的养子。可是请诸位相信,我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现在我知道了家族的困境,我很愿意以家族的一分子的身份加入进来,为他未尽的事业而努力。当然,我不会染指这个家族的统治权。权杖应该是我的弟弟们的,我只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为家族服务。请大家允许我作为我父亲的儿子为家族服务吧,我只想弥补这十年来对他的歉意。乔治叔叔,以及在座的诸位先生,我作为罗伊
布莱恩的儿子真切地恳求你们。
理查,你让你的父亲感到光荣。
乔治叔叔吻着自己的手指,向我颔首,表示出了一种敬意。然后几秒的沉默之后,屋子里竟然响起了掌声。
那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在纽约的地下世界叱咤风云的黑手党头目不约而同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只有弗兰克,他冷漠地坐着,眼神静静地落在别处。
但是有个人只会让父亲感到悲哀。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艾萨克,他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始终露出一副漠然神色的弗兰克。
艾萨克,怎么了?
乔治叔叔未曾料到原本应该是肃穆而庄重的家族首领继承仪式上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已经打算好一切:弗兰克将作为长子正式成为家族的核心与首领,而艾萨克和我则应该协助他同时也牵制他。
我要问,一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呢?!
我现在明白了艾萨克口里的惩罚。在这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揭穿他哥哥的丑行。而揭穿一个人可怕的罪恶,这已经是一种惩罚。
而现在,艾萨克这么做,究竟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我期待着看着这出戏剧拉开帷幕,等待着高潮与结局。
我的弟弟就表现得象是只好斗的雄狮,他来回地度着步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实说了出来。
请您收回您的话,这对您的哥哥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坐在弗兰克身边的一个中国人,他很少到别墅里来,只是偶尔才会出现在重大宴会里。
据说他是弗兰克教父的最忠实的助手。想必现在他已经接手了那个男人的一切权力,甚至是义务。所以他以维护他主人的教子为己任,坚定地站在了弗兰克的一边。
乔治叔叔对艾萨克的话半信半疑,他把目光投向弗兰克,希望得到当事人的解释。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此刻也注视着弗兰克,他沉默得有些可怕,眼神是那么倦怠,那么美。
他准备开口了,一直紧抿的唇轻轻地分开,但是却没有立即说话。他先向他身边的日本武士递过去一抹感激的微笑,随后平静地说道对,艾萨克说的没错。我杀了父亲。因为我恨他强占了我教父的爱。
弗兰克坦然地面对着因为难以置信而吃惊和愤怒的人们,然后,他看向我。
我不是你,我不会逃避。
弗兰克!
乔治叔叔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用手捂着双眼似乎害怕看到弗兰克杀害养父时可怕的场景。他忠诚地为家族服务了几十年,自以为了解着所有人和事,却不了解爱与恨的暗涌。
弗兰克不再拥有这个家族的继承权,他的坦然改变了这条规则。
艾萨克成为了家族的新主人,而我则以他兄长的身份,分享着这份巨大的荣誉。
第十章
以后,你就得待在这儿,那也去不了,一直到死为止。
艾萨克叫人把弗兰克带到了庄园里的最深处的别墅,偏僻而冷清。在我记忆里,艾萨克的爷爷去世后,就再没人住进去过。
弗兰克被人扶着,他的伤还没好,但是却被急于报复的艾萨克叫人强制带到了这里。
似乎是感到愧疚,我注意到了他傲慢而冷漠的神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现在,他的弟弟,残忍地指着他将来的归宿,嘲笑他,甚至是折磨他。可他却没法反抗。
那双冰冷的蓝眸慢慢地转了过来,看向我,即使在这种时候,弗兰克仍有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力量。
这就是他的高傲,也是他的难以磨灭的灵魂。
弗兰克被人推攘着进了据说是祖父住过的卧室,接着他那身裁剪合体的西服被人脱了下来,最后他袒露的裸体比我想像得要更健美,只是腹部还留着枪伤的痕迹。
接着他被人抓住手脚,不锈钢的镣铐将在未来的日子里禁锢他的行动。
而他优雅地、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屈辱。
你将和这副镣铐一起老去。
艾萨克抚弄着镣铐,顺势抓住了弗兰克的手腕,他微笑的模样是那么地残忍,和弗兰克有几分相似。
尘归尘,土归土。你最后也只是一坯烂泥而已。
上帝知道人类的卑微,所以他以这世上最卑微的物体造就了我们。
我仔细看着弗兰克的面容,他的矜持与高傲都清晰地刻画在他的眉眼之间,这一切是那么的美。让我赞叹与厌恶。
艾萨克,你说你要怎么让他忏悔呢?
我冷冷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斗嘴,因为我迫不及待地看看弗兰克痛苦的神情。
他痛苦的时候和养父最象,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想念着养父,我也不知道这是否仅仅出于仇恨。
那位高傲的绅士此时终于看了我一眼,可他紧抿着唇,象是在忍耐和等待着更大的屈辱,一句话也没说。
他很快被人按在了椅子上,一种神经毒品注射进了他的肌肉。
弗兰克不知道那些注入自己体内的液体是什么,而他并没有因此而恐惧或是反抗,只是皱起了眉头。
〃这种药一天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没有解药,只能逐渐加大剂量,一直到摧毁你所有的神经。也就是说,你会慢慢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我骄傲的哥哥。〃艾萨克得意洋洋地向他的哥哥解释着这种药可怕的毒性。
我静静地站在床边,没有插手这一切。弗兰克看着我,眼神冰冷且锐利。
在我以为他要看穿我的心时,他的眼神却开始变得忧郁。
我还没来得及读出些什么,这时,艾萨克走了过来,他又恢复了在我面前时诚恳而真挚的模样。
我们走吧,理查德哥哥。他搂住我的腰,好像是为了表现我们之间的亲昵。
我得意洋洋的弟弟,如今他是那位持着权杖的国王。他在享受自己的权力同时,也开始袒露出心里所压抑的感情。
理查德哥哥,今晚,我要你。
他走进我的卧室,没有敲门。当时我刚洗完澡在擦拭着身体。
你现在就可以要。
我脱下浴衣,走近他,勾住他强壮的脖子,吻他。
我已经不再惊奇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事,当一个人在欺骗中长大之后,任何事,再也不值得惊奇。
放荡的腿,烂情的嘴,还有趋于死寂的眼。
我们如野兽一般紧紧缠在一起,没来由地互相亲吻甚至是啃咬。
在我心里凋谢的玫瑰,不知道是否在哭泣。
理查德哥哥,我爱你。
我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会心地微笑,然后在火热的欲浪里喘息。
一切结束在黎明前。淡薄的光冷清地徘徊在屋子里。
艾萨克偎依在我怀里,安详地沉睡。他已经不再是昨晚那只疯狂野兽,只是一个耽于幸福的孩子。
幸福,这不是真的。我们看见的,都不是真的。
不需要别的任何指责与解释,我认识到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连爱与恨都是。
音符,来自于黑白的琴键的音符。起伏,情绪波澜般高低的起伏。
月光。
我坐了起来,猛然发现,窗外的月亮周遭是一片晕黄。
月光。德彪西的月光,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一直传进我的屋子。
怎么了?艾萨克从睡梦中醒来,他的眼半睁着,染上了一泓淡金色的微光。他的声音里最初并不带过多的惊奇,接着那美妙的音乐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是克莱门特吗?
那个被我侵蚀了肉体的男孩。他的灵魂责令他的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吗?
我们一同去了养父的房间,门正虚掩着。
月光,象水一样轻柔的月光包围着我们的弟弟。
他专心致志地坐在钢琴前,我看不见他的手指飞扬。
克莱门特,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低迷的音符,一个一个落入那片月光中,我似乎能看到水波荡漾时一圈一圈扩散开的涟漪。
他的灵魂,是如此宁静、和谐、美丽。
但是却搅扰着我不安的灵魂。
克莱门特?!
我试图打断这让我感到强烈不安的琴声,于是,我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悠扬的琴声嘎然而止。
什么话也没有留下。我和艾萨克听到一声枪响。
琴键最后猛地一跃,残酷的声音久久回荡。
理查德哥哥,我真想看看大家,看看你们的模样。一定是很可亲的吧?克莱门特从未对自己多蹇的命运而有过怨尤。当时,我们一大家子在夏夜的星空下乘凉,艾萨克高兴和弗兰克的教父玩着篮球,而养父则静静地看着他们,弗兰克似乎也是幸福的,他在数明亮的星星。
克莱门特是微笑着对我说出这些话的,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试图从指尖来认识我。
我从未看到谁的眼睛会比他的更清澄动人,不带一丝杂念。
他是未经采摘的花朵,是上天的赠礼,是我们的爱。
但是现在,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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