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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情缘之123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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谳的声响。
他死,谁会在意?
这熙攘人世,谁会为他怵言的死感到一丝悲伤?
恐怕没有一个。
死士,本就是为了死而存在,死了便是尽忠、尽职,做主子的怎么可能感到伤悲,最多最多
只是可惜少了一名忠心的手下罢了,这点他清楚得很。
所以,他更清楚自小形单影只的自己,无论生死,都不会有人在意。
身无牵挂、心无所寄是轻松洒脱,也是空虚落寞,究竟值不值得,且看个人心中如何定见。
倘若她知道他将死了会难过吗?
一道疑问响起,道尽他并不愿至死还是身无牵挂、心无所寄。
也只有到此刻,人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悔当初轻易放手任其错身而过
,徒感悔恨。
想要她。这份明白到死前,才真真切切化作愿望强烈地烙在心版上,让他察觉。
他想要她,要那名只见数回的女子,要那名囚在德王府中的女子。
离休……为何他不早点察觉自己对她的这份在乎?
倘若早些时候明了,在今日之前他早已带她离开德王府那块令她心惊胆战到习以为常的地方
,早将她带在身边守护,那么就不会有今夜的事发生。
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死前才领悟他已然动情的事实。
来不及顺遂的心愿只会留给将死之人无限的憾恨,化成不甘愿离世而流连天地间不得转世的
孤魂。
真的是心有不甘哪!
“咳、咳!呕……”
咚!双腿再也无力跨出一步,走进暗巷的怵言跌坐在地,背就近靠上民宅的墙壁,呕出一口
黑血后喘息连连。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士的下场,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主子脚边以免惹人非议,多可笑,
连死都不得其所。
只为了报恩,这么做不值得。不久前娇声含怒的话语重新涌上他脑海。
值不值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他怵言行走江湖所秉持的原则,宁
王爷有恩于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报恩,值得与否并不重要。
呵,但是说这话的她是在为他担心呢。他沾染黑血的唇抿起笑意,他们只见过数回,还谈不
上有什么交情,她却如此为他担心。
从腰间取出一方丝帕紧握在手,抵靠额心还能嗅进几许胭脂粉香,他藉此忆起佳人容颜。
是他的私心,还她耳饰故意留下这巾素绢据为己有。
“离、离休。”在听着自己断断续续的低喃中,怵言心有不甘地合上双眸,阳刚坚毅的面容
藏不住死前领悟的憾恨。
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带着憾恨死去,好不甘!
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像是寻了几回才找到人似的,终于在隐密的巷中找到倒地不支
的黑影。
“沾了卢方的毒还能走这么远。”平朗的声调里是寻到人后放松的口气。“真有你的。”
两三步疾行声响起,这声音的始作俑者蹲在倒地不支的怵言身边。
“你这傻子,实在——”来人的自言自语在看见怵言手上紧握的东西时消声。
拉起一角欲抽走他手上的素绢,才知道他握得死紧,任凭怎么使劲都拿不回来。
“不过是条手绢而已,对你有那么重要?”含疑带惑的询问当然得不到回应,但语调间的波
动却再明显不过。
他放弃拿回手绢的念头,改并指诊脉。
一会儿后。
呵!“傻瓜。”
叹息声扬,是这条暗巷中深夜时分的最后一道声响。
? ? ?
双眼合上的瞬间,就没想过会有再睁开的机会,毕竟他认为自己将会死去,而不是进入梦乡
。怵言缓缓睁开眼,感受到自己胸膛的起伏和四周的凉冷,还闻到清淡幽雅的草香药味,只
有脑子像睡了一百年似的昏沉。
他死了吗?还是被救活了?
睁眼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处在不知名的地方,该有的简单摆设足以说明这屋舍的主人对此
处没有长住打算的漫不经心。
他活着,那么——
他紧张万分的看向同时抬起的右手。幸好紧握的丝帕还在手中没有遗失,幸好!
紧握拳头一会儿后,怵言小心翼翼的将掌中素绢收进腰间的暗袋。
松了口气,他移动双脚下榻,却扯动胸口裹上药的伤处引发疼痛,逼得他不禁皱眉,须臾,
待疼痛减轻了些才往外走。
来到屋外,仿佛世外桃源的幽然景致令他一楞,瞬间还一度怀疑自己是死后到了西方极乐,
要不怎能见到这等美景。
随后想起他杀过不少人,早无登西方极乐的资格,不由得苦笑自己幻想过度。
屋外四面青葱山头环绕,一条银带自与屋舍相对的青山直下,落入眼前一片湖泊之中。一截
木头搭筑的渡口连向屋舍这方,一艘小船以绳绑住固定在渡口上的木椿,在湖面上随波起伏
;湖的左侧有一河道,蜿蜒曲折,切入左侧山面。
屋舍外的野地左侧杂树林立,右侧空荡荡得只有沿地而生的杂草和堆放的柴火,闲散得让人
可惜这景象成为眼前美景的一大败笔。
“有没有人?”在空荡无人的野地发声,回应他的只有鸟语风声。
怵言向湖畔走去,一边观察所处之地,一边也小心翼翼地担心另有埋伏。
直到走至渡口上,还看不见人影,怵言在原地落坐,静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德王府的人已经发现他夜探的事,想必今后定会加派人手严密防守,他想再探查当夜黑衣人
的下落恐怕更难;另外德王一定认为人是宁王所派,势必加重彼此间的嫌隙,宁王爷与德王
间的冲突必定又更加剧烈。
还有宁王爷重托他办的差事——
哗啦啦的水声突地响起,教怵言断了思绪,回神清醒。
不知为何,水中突地冒出有如水柱般的水花,那在日阳灼芒下,像一条金色光带,随之而起
的水珠有如断线四散的晶亮剔透的珠子,滴滴闪动着金黄耀眼的光芒。
水柱和亮眼的水珠往下掉,落尽之后,露出原本包裹在水柱中的人影;这场水舞幻象的始作
俑者,与他相距不到一尺。
晶晶亮亮的水珠串串挂在他眼前之人的身上,吸纳日阳艳芒,化作一种无以名状的光晕,让
人乍看之下错以为是一种幻觉。
一张俊秀的男子面容在水柱落下后清楚呈现在怵言面前,一身的湿渌经过日阳斜照,形成光
晕,让从水中窜出理应会有的狼狈变成一幅清丽诡谲的景象,教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出现,突兀却也巧妙。
“都能下榻,可见伤势好转不少。”
这声音——
怵言迅速起身运气,退后数步回到湖畔。
情急下扯动了伤势,裹住伤药的白布溢出鲜血,引发一场晕眩,令他须单膝点地才能勉强撑
住不昏过去。
“喂喂!”湖中人见状赶紧出声:“想活命就别运气动劲,我可不想白费心思救人。”花费
一番工夫救人到最后被救的人若结果还是死,那多枉然啊!
“你是那夜行刺宁王爷的刺客。”
男子没有回答,侧过裸露的上身潜入湖中,湖面又是空荡一片。
“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
“我要真藏头缩尾又何必救你?”再度出声,男子双手将自己撑上湖面,双足先后攀爬上陆
地,站稳后又转身弯腰收网扛在背后。
数尾活蹦乱跳的鲜鱼就这样在他背后挣扎跳蹦,甩出不少水。
“少动气,那会影响你的伤势。”
“为什么救我?”见他朝自己走来,怵言警戒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站定在面前。
“救人,一定要有理由吗?”黑眉皱起疑惑波澜,一眼看去根本无法将他和刺客联想在一起
,俊秀微带稚气的少年脸庞就像贪玩的富家少爷一样,怎么都无法和招式凌厉、心狠手辣的
刺客联想在一起。
若不是听出这声音,他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那夜行刺宁王爷的黑衣人。
“你为德王做事,行刺我的主子,你跟我是敌人。”
“呵!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笑声引起不少回音,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你笑什么?”男子狂放的姿态令怵言恼火。
“怵言哪!到这节骨眼你脑子里还记着宁王的事,这等忠心实在是该将你列入忠臣之属是吧
?只可惜死士向来就是名不见青史。”
“你知道我?”
“我唤了你名字不是?”男子反问,一双黑眸含笑灵动流转,觉得十足有趣。
这份眼神灵动他仿佛在哪里见过。怵言反复思忖,明明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也曾见
过这般黑眸流转的神态。
最后,他只能放弃思索,直问:“你是谁?”
“我是谁?”他问了个好问题,现下这情境他该言自己是谁呢?男子只手摩挲下颚思忖,仿
佛怵言提出什么多艰难的问题似的。“我是谁呢?嗯……”
“快说!”怵言情急之下运气开口催促,气息乍乱,窜上胸臆逼出重咳,牵动伤势。“咳!
咳咳!”
连声咳嗽引得男子回神,松手不顾忙了一早的渔获,上前扶起他,空出一手轻拍因咳嗽而强
烈起伏的背脊。
“小心点!已经提醒你别运气动劲了,怎么说不听呢?看吧,自找罪受,痛死你活该。”
语调里的担忧,让怵言困惑。“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他和他各为其主,该是敌人,何况他
夜探德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捕他;可是他却反过来救他,还为他的伤势担忧,这实在说不
过去。
“又问这问题不嫌烦吗?”
又?听出话中蹊跷,怵言回神,“我何时问你了?”
惊觉失口,男子哼声带过。“别说话,我扶你进屋休息。”
怵言也没有探知的打算,眼下更重要的是——
“你到底是谁?为何救我?”难道他救他是为了……“我不会为报你救命之恩就任你行刺宁
王爷。”
“我可没想过要你回报。”救他,是一大失策;但救都救了,要反悔也来不及了,何况要他
看这个世间少有的傻子死在毒刀之下,他看不下去。
忠心侍主的人下场不该只有死路一条。
奸人得道升天,忠臣凄凉离世。天理不该这么运行。
“那你为何救我?”
“真要我说?”见怵言俊眉挑起,颇不耐烦地问着,他服了眼前执意得到答案的他。
“嗯。”
“那我就告诉你。”男子面容浮上戏谑,薄唇一勾回应:“因为你够笨,是世间少有的傻瓜。”
有谁会为了还一个姑娘家的小饰物冒着生命危险夜探门禁森严的德王府?又有谁会临死前握
着一巾姑娘用的丝帕到昏厥后还紧紧不放?除了怵言这个傻子外,还有谁会这么做?
对一个才见过数回还摸不清底细的人如此费心,只有怵言这个傻子才会做得出这么愚蠢的事
来。
就算面对的是一个拥有绝艳美貌的女子,也该有所提防才对。人不是常言美人心如蛇蝎般狠
毒,怎么他这个做人家手下死士的却一点警觉也无。
这种人,难道不傻不笨?
“你!”
“别动气了。”一手重复拍抚气得颤抖的背,男子毫不客气地表露出逗弄得逞的笑意。“养
伤要紧,我不想你死知道吗?”
说话间,怵言已经被搀扶进屋,回到床榻上平躺。
怵言正要挣扎起身时——
“你真要我拿条绳子将你捆在床上才肯听话?”
夹带湿意的黑发如瀑布般落在眼前,男子含笑的脸庞渗入戏谑的淘气,看上去,推算他的年
龄真的不大。
但想起对招时的经过,这功夫的基底深厚又不像是十来岁少年所有。
他到底是?
“还动,真要我去拿绳子?”
时势比人强,怵言摇头。“至少让我知道怎么叫你。”
又问名探姓了,呵,他实在固执。
“卢方。叫我卢方便成。”抱歉了,卢方,暂且借你名字一用,谁教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男
子心下盘算着。
04
“卢方!”天雷般的吼叫自简陋的屋舍爆出,语气中的怒不可抑十成十的鲜明,就算聋子都
能感受到在空中波动的怒火,知道屋里的人正火冒三千丈。
贪生怕死的,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不怕死的,就自动送上门任火纹身,让对方发发怒气
也算是功德一件。
木门砰的一声让人从外头一脚踢开,一张俊秀脸蛋噙着浓浓笑意端送药汁进来。
“才出去没多久就这么想见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怵言回头又是狠瞪。
“什么什么意思?”落座榻上,黑眸笑意不减,完全不怕对方一扑而上,将他撕成碎片。
说来也毋需惧怕,拔了尖牙的老虎再凶猛也是猫儿一只,被五花大绑的人再怎么武功高强也
是阶下囚一个,轻功武艺早是上辈子的事。
“放开我!”怵言龇牙咧嘴地发出怒吼,无奈对方文风不动,犹自顾自的得意扬笑,更是气
人!
“我是为你好才绑你。”余毒未清,伤口尚未开始愈合,再乱动只会任毒游走经脉,让伤口
无法止血愈合。
“你!”
“我说过你再轻举妄动我就拿绳子把你绑在床上。”他说到做到。
“我没有动!”
呼!他在冒着热烟的药碗上方吹口凉气,对他的话语压根儿不以为意。
“卢方!”
“是谁昨晚企图摸黑离开这儿的?”都说了不准他乱动他还动,落到这下场只能说他活该。
“这就叫自作自受,还连累人大半夜背你进屋。”
“你——”怵言哑口无言。是他想乘机离开,怎么知道伤势竟会复发,让他昏厥在外头。
直到方才醒来,瞧见他趴在床边,他才知道自己被他送进屋来。
只是不同的是上回清醒得自在,这会儿多了捆绑自己的粗绳,弄得他一身狼狈。
“药凉了。”自称是卢方的男子舀起一匙汤药靠向怵言,命令道:“张嘴。”
回应他的,是移开他身边的退离。“我自己喝。”
“你这样要怎么自己喝?”
“只要你放开我。”
“好让你又兴起离开之意,等你昏在外头之后再累我扛你进屋?”黑眉蹙起不悦。“我没那
么多闲工夫;另外,你一再扯裂伤口,对你有害无益。”
“我死了不是更好,你我各为其主,你本来就不该救我。”
将药碗放在床边,一道冷哼随后响起:“你说我不该救你?”
“你是德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
“你想行刺宁王爷。”
“没错。”
“那你我就是敌人。”
“那又怎样?”
“是敌人,就不该留情分。”
“你言下之意是要我杀你?”
“至少该冷眼旁观。”
“眼睁睁看你死?”这家伙实在让人火大!“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他敢点头就试试看
!
不知道对方正怒焰灼烧丹田的怵言,顺着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他费尽心力、日夜担忧照顾的是根本就不屑他如此劳心劳力的人,好,很
好!“你宁可握着姑娘家的手绢横死在无人闻问的暗巷,也不愿活下来?好!算你行!算我
离……卢方白费劲救一个根本不知道日夜不眠不休照顾十日来昏迷不醒的人需要费多少心力
的混帐!”
他的怒气中不乏担忧,夹怒带忧的语调让怵言忍不住想起一人——
那名同样因为忧心他安危而动怒的美艳女子,被囚在德王府中的绝丽佳人。
离休……他以为自己将死前才领悟到使自己动情的女子是她,而卢方的言谈语气令他想起她。
心神回转,不知怎的,他竟觉得眼前人的瘦削身形似乎很像……不,不可能!定是他太想见
她才会萌生幻觉。
他在气头上,怵言却像个木头人似的直盯着他看?察觉到他眼神呆茫,突然有种觉得自己勃
然动怒是很愚蠢般的了悟。
想来他的确愚蠢啊!
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的他根本不管旁人闲事,自娘死后,他所做的一切只为一个目的,如今竟
因为一个只知愚忠的傻子改变了作风,甚至可以说是多事到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地步。
不过是个会错意、还错东西的傻子,他为什么如此在意?甚至不惜拨乱已经打好的算盘救活
他,坏了自己的事?
他何苦来哉?扪心自问的同时,脑中却挥之不去那夜从他手中取来耳饰时他微扬的浅笑,像
是办妥什么差事似的,让他觉得自己被珍视。
是的,就是那夜他冒死也要还他一只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耳饰的那股傻劲,才让他改变念头阻
止卢方狠下杀手,甚或不惜和他撕破脸出手救他。
自那夜起,他在德王府和这深山简居的两地日夜来回奔波,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
忙?
真的,他何苦累死自己?
怵言傻,那他这个心力枉费的人岂不是更笨,才会救一个根本不会道谢,只知道尽愚忠的傻
子!
除了死去的娘,眼前这家伙是他惟一付出心力照顾的人,偏偏——
“怵言你这混帐!”恼怒骂完,就见他抓起盛满药汤的碗仰首一饮。
“卢方你——唔!”欲问他凭什么骂他又为什么喝药,岂料话未说完,就见一张俊容朝他俯
下,开启的口承接压下的两片薄唇,错愕倒抽口气的同时,也饮尽渡进嘴里的苦涩药汁。
他竟然用嘴渡药给他!
想报复他不知感恩,要发泄心中怒气也不是用这种方式。
被迫饮进大半药汁的怵言,眼睁睁看着得逞的恶意笑脸,气得咬牙。
“怎样?被人轻薄的滋味如何?”原本气急败坏的离休在看见床榻上的人两颊浅红后,这才
舒活了点。“我就是有法子让你吃药。”
“卢方!”
离休以红舌轻舔过沾上药汁的唇,勾勒过朱唇,挑衅的看向床榻上怒气冲天却动弹不得的浅
潭困龙。呵呵,他心情大好。
“要不要我再说另一件更气你的事?”离休指尖点上裹药的白绫,哼笑不绝于耳,“想不想
知道我是怎么替你治伤的?”
怵言用力闭了闭眼,不愿去想他话中的涵义。
他知道伤口有毒,想当然耳,上药前必须先清毒,而惟一的办法是……他不愿去想。
偏偏,坐在床边的人就是极有意愿点明,“要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吸毒,大罗神仙都救
不了你。”
“闭嘴。”怵言龇牙咧嘴地迸出话来,说什么都无法想象方才他轻薄他的唇、吮上胸膛为他
吸毒的情状。
可恶!闭上眼不看他,偏偏脑海里净是自行想象出的景象,教人不困窘也难。
那两片薄冷的唇瓣贴吮上他的胸口……
“气得想杀我吗?”黑眸映出一脸怒意,眸子的主人这会儿才感到心满意足。
“方才我的气就有这么多。我忙里忙外地并非想要你回报什么,不言谢就罢,反正我也不想
讨,但至少别让人觉得心力白费,落个自讨没趣。”
怵言睁开眼,终于明白他这般气他的用意。
“我救你,只是不想你死,如此简单,别无他意。”离休不再沾染怒气的眸子闪过莫名失望
,旋即别过头下榻离去。
徒留怵言一人五花大绑的平躺在床榻上,默然深思。
? ? ?
噗通!咚、咚、咚!圆扁石子在湖面跳漾出四圈涟漪后才甘心地沉入湖底。
而坐在渡口上丢石子的人,心绪同石子一样,沉到湖底。
低落的思绪所为何事?不就是屋里头那个憨直得近乎愚蠢的傻子怵言。
真是枉作好人!不能动里头的伤者,他只好拿脚边的石头出气,愈想愈气!
一块、两块、三块……
“是我不对。”
后头突然传来声音,打住他近乎孩子气的掷石举动。
回眸一望——
见鬼的!“你怎么挣脱绳索的?”他像绑猪只似的死绑,这家伙怎么还能脱困下床,大咧咧
的走出来?
“运息使劲,要绷断绳索不是难事。”
“好一个运息使劲绷……”话至一半,离休站起身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左右开弓,双眸盯上
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举止和注视令怵言尴尬万分。“你做什……”
“又给我扯裂伤口!”天杀该死的!“你到底要扯裂伤口几回才甘心?知不知道我费尽心力
是为了治好你,偏偏你这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伤口裂开无法愈合,你、你这家伙到底要
——”
“我是不得已的!”再不开口吼停他的抱怨,怵言怕自己压根儿没机会开口。对方话说得极
快,不是他能招架得来的。“我是为了向你道歉才不得不挣脱绳索。”
“见鬼的!”离休烦躁地按着额角,头痛欲裂。“你这傻子,叫我进去不就好了。”
“你会进屋吗?”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他性烈如火,只要动怒,一时片刻绝对消不了气,
若真要等他愿意进屋,不知道得等上多久。
与其如此,他干脆自己出来陪罪。
“但你——”离休拉长外衫的袖口,轻压上溢出串串血珠的伤口。“看,又流血了,你这样
乱动要到何时伤势才能痊愈?”
担忧染上含怒带火的黑眸,手边的动作是与责备口吻全然相反的小心翼翼,让怵言几乎感觉
不到胸臆的痛楚。
这样的矛盾让怵言看得迷惑却又心生疑虑。盯着眼下的发漩,他眯眼细思。
也因为初次与他如此靠近,才嗅进一丝甜香味,就像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味,而且还与他曾
在某人身上闻到的香味相似,只是淡得必须细心闻才嗅得出;再者,他总觉这矛盾也似曾相
识。不久前,也有人对他口出责备,实则是因心系他的安危,为他担忧才会怒言骂他。
那个人,那名女子……“离休?”
拭血的手忽地一顿,觉得发顶泛热,像有团火在烧似的。
他发现了?怎么可能!“你刚刚在叫谁?”
“离休。”他是德王府的人,应该知道府中有哪些人才对。“你在德王府没见过她?”
离休绷紧的心倏地放松。老天爷,还以为他发现了,原来只是一时恍神想到而已。“我是见
过,怎么?你看上她了?”酸意,莫名的逐渐自他心底窜上,酸得连话都隐约带味而不自知
。
“她对我有恩。”
“所以你将她记在心里?”
“有恩必报是为人处世的根本。”
“所以将人家的手绢收在怀里不敢或忘?”
“你——”被逗得困窘,木讷的怵言根本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解围,只能瞠着两只眼睛死瞪着
矮他一截的离休。
可恶!他可以一人独战十来个敌手,可以办妥主子派下的艰难差事,却惟独在口才方面,跟
三岁孩童相比恐怕还嫌不够灵活。
正在咬牙懊恼之际,灵光乍时敲上脑门点醒他。
他怎么知道他怀中珍藏的手绢属于离休?
又问这问题不嫌烦吗?思忖当头,记忆中曾令他疑惑的那个“又”字重新涌上脑海。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他与离休之间的事?
疑云,逐渐成团,愈见浓重。
这个卢方,到底是何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人与离休有何关联?
? ? ?
夜半,山野雾气沁凉如冬霜凛冽,在确定屋里的人入睡后,离休才安心踱出他用来暂作栖身
之所的简陋屋舍,欲往城内去,准备回到德王府。
才走上渡口,隔空传来的嘻笑让他全身警戒。
“想的人就在屋里,何必睹物思人?”
“卢方!”听出声音属谁,离休低喝:“滚出来!”
“出来就出来,不必用滚的吧?”笑声落,人影现,卢方双足落在摇摆不定的孤船,吊儿郎
当的神态未减丝毫。“呵呵,我只是随口说说,该不会真说穿你的心思了吧?”
“闭嘴。”
“他死对你打好的盘算来说根本无伤。”
“我要他活着。”离休警告意味浓厚的话语随着目光戒慎的扫向卢方,颇有“你敢再出手就
别想活命”的意思。
“是、是。”卢方意兴阑珊地抱拳躬礼。“您说的话就好比圣旨,卢方不敢不从。”
圣旨?离休美眸恶狠狠的看向不知死活的家伙。“不准你提那两个字。”
“你说的是圣旨二字?”卢方像是故意,也的确是故意,更有甚者,口哨轻佻一吹,又动起
嘴皮子字字刺入专属眼前俊秀男子的罩门。“你不想听的是这两个字还是背后那个有本事拟
这玩意儿的人?”
“卢方!”
唔,冷!极冷!卢方搓了搓双手上臂,这声音听来还真教人毛骨悚然。“别这样嘛,不过是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等你死后就知道我当不当真了。”离休腰侧两旁的双剑同时出鞘寸许,显露两道冷冽银芒。
这一厢的卢方是看得心惊胆战。“呃,算我输,看在这段日子我掩护你让你顺利来回不被德
王发现,还有借你名字的份上,饶我一命可好?”他是死士,但不想做真的“死”士。
命,可贵得很,损伤不得。
铿的一声,双剑同时回鞘。“你来做什么?”
“特来通知你这位离休‘姑娘’这阵子不必两地奔波,德王最近没那么多时间欣赏美人舞姿
。”
说到舞姿,卢方就忍不住佩服眼前的离休,明明是个男人,可轻舞婆娑起来比红坊舞娘媚上
千倍;光是舞惑,就让那色欲熏心的德王到此刻还舍不得动手轻薄,只当他是世间少有的空
谷幽兰,供在德王府里只差没早晚拈香膜拜,叩首臣服。
呵呵,也幸好德王舍不得呵,要不然他这虚凰假凤的招术早被识穿,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连带拖累他。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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