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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宫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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谟敕瘢员惫兄蟮耐残浴!
用不著他亲自出马,她自会主动找上门来,如果她真是如他所想的那麽居心叵测。
『她对皇上说目前所住的宫殿不好,要求另换住处,还说……』声音愈来愈轻,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斟酌措辞,『王爷的缥缈御苑正合她的心意,整天向皇上讨要不休……』
『皇兄怎麽说?』
眼光瞟向洒金素袍上的精致刺绣,轻松的语气充满风雨来袭的窒人前兆,一经点燃,即会裂炸出无法想象的火爆。
『皇上说缥缈御苑归王爷拥有,此事只能凭王爷作主,要她另行挑选住处……』扯著脖咽下口水,有些懊悔自己不顾後果的添油加醋。
『凭本王作主?那他这个皇帝做来干嘛?』
璎越说越恼,气珞对豔迟的纵容,怒从心头起,倏地猛一扬手,将刚沏上的茶碗『啪』地一声往地上一摔,脆弱的细瓷砸个粉碎。
『请王爷息怒——』拼命磕头如捣蒜,就怕王爷一气之下先拿他开刀,『其实皇上坚拒於她,她并没有得逞……』
忆起当初皇上与王爷闹彆扭,他们做奴才的是如何的处於濒临崩溃边缘的悲惨,他就绝不想再来一趟,若让人知道在裏头兴风作浪的是他,不被那些兄弟哥们乱拳打成肉饼才怪呢。
『太子、遗儿是否受到干扰?』
不知是否因小内侍的话起作用了,那张芙蓉俏脸转为阴睛不定。
『倚仗王爷威荫,奴婢等死命拦住她,不放其入内惊吵太子与郡主,豔迟娘娘恼怒之余,扬言非要将缥缈御苑弄到手不可。』
言下之意,能保住缥缈御苑平安无事,他们的出力著实功不可没。
『做得好!本王重重有赏,你下去领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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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听得懂小内侍弦外的邀功请赏之音,他一向是不吝重赏的。
『谢王爷厚赐!』
靖王向来出手阔绰,这回的赏赐定然不菲,小内侍心中窃喜不已。
一步一步慢慢地踱著,平常来惯,伺候在崇光殿外的太监、宫女、侍卫见是靖王驾临,不敢上前稍加阻拦,暗自惴惴,不知面无表情的的俊颜会怎样对付殿裏娇容,可以肯定的是宫廷将再起风云,血雨腥风只在靖王翻覆间。
『皇上、皇上……』
未及殿门,便听到略带异腔怪音的女子声音娇滴滴地唤著。
悄无声息地负手伫于高槛前,并不直接入内,朝裏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豔极无俦的大美人,压倒六宫不在话下,不过……唇齿间的那缕清矜浅笑令熟悉他的人不禁抖衣而颤。
被缠得喘不过气来的珞猛一擡头,一眼瞥见璎好整以暇地站著门口瞧热闹,想必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心底大感狼狈。
『臣弟叩见皇兄!』
璎步入殿内,神色从容地拜倒行礼,尽管闺房相处常屈黄金膝的人不是他,但在外人面前,他不得不做做样子以遮世人耳目。
『平身!平身!』
慌张地推开瘫在身上的豔迟,抢上前去亲手搀扶,目睹花貌无恙,恨不能将璎搂紧怀中,一慰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
『谢皇兄!』双手一缩,避过珞的扶持,站起身来,故意不朝豔迟的方向瞧去,理都不理她这个人。
『璎,你几时回来的,怎麽没人来告诉朕?』珞不介为意,继续热切地问著。
『今天刚回来的。』
从珞的眼中看到一片无欺的真诚坦率,对他的怒气已自消了一半。
『一路辛苦了。』
没有璎长侍身侧,枕畔寻梦,好不冷清,令他谙尽孤眠滋味,莫道『一帘幽梦谁能解,孤灯影裏对愁眠』的凄凉意境,委实尝够了被人冷落的辛酸。
今天寂寞的日子可以结束了,他好歹算熬出头罗。
『为皇兄办事,何言‘辛苦’二字。』澄眸一转,计上心来,『此次臣弟回京途中恰逢朝廷点选的秀女,顺便将她们护送进京。』
『这……』
知璎者莫如珞,璎眼珠子一转,就知他肚子裏的坏水又沽沽冒出。
『此次秀女人数虽不及往年,但个个皆是上上之选,腹怀咏絮之才,生就倾城之貌,品德贤淑,知书达礼,皇兄见了必当心喜。值得一提的是江南娇娃约占人数的一半,玲珑隽秀,柔婉可人,比起粗糙俗豔的北方佳丽更是风韵独具。』璎挑衅似地瞄向豔迟所在的方位。
『皇上,这位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靖王爷?』豔迟不是听不出璎话裏的含沙射影,尤其受不了璎对她的熟视无睹,於是大刺刺地插嘴进来。
『本王便是靖王,尔乃何人?』璎一本正经地冷厉喝道,『本王与皇上谈论正事,哪能容你多话?』
『皇上你看靖王啦……他欺负臣妾……你要为臣妾作主……』豔迟一把扯住珞的龙袍,卖弄娇痴地嚷道。
『你先退下。』
新欢旧爱挤在一堂,心裏的那杆天平可得做到心中有数。
『皇上——』
豔迟瞪大眼,不信对她宠爱万分的皇上会选择冷淡她。
『退下!』
暗窥到璎眉尖蹙起,仿佛颇有微词,珞心头一紧,语气陡然加重。
『是——』
极不情愿地扭身离去,与璎擦肩而过之时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璎,快过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珞笑逐颜开,摊开手抱向璎——
衣带飘袂,璎旋转身形,躲了开去。
『别用刚抱过女人的手来碰我!』璎秀眉微蹙,不无嫌恶地道。
『璎……』悻悻地垂下双手。
『短短时日,你将她封到妃位,看来你挺喜欢她的哦。』酸溜溜的,舌尖不自觉地掺进连他自己还不自知的那麽一点油盐酱——醋!
『她比不上你!』转得倒挺溜。
『她是北国献进宫的?』事关重大,璎不得不谨慎地问上一问。
『你知晓了。』对於璎的消息灵通,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不会那麽笨,明知是圈套还傻傻地往裏跳。』脸上忧色稍解。
『还是你知朕,朕有了你这天上神仙,哪在乎人间的庸脂俗粉。』珞撇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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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会说话哟。』斜眸生媚,缠绵腑肺,『你如此宠她,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你那麽聪明,还用朕说?』习惯成自然地搂过纤腰,『既然你回来了,此事交由你去办吧。』
『你想落个轻松?没门!』甜得发腻的声音荡人心魄,眉色间流露出坚定的拒绝,『她是你的妃子,论来该由你去处理。』
『璎——』有些哀怜的味道。
『最多我从旁帮忙。』心肠不由一软,口气略渐松动。
『今晚你来朕这裏……』
乖乖龙得咚,居然想得寸进尺,也难怪——小别胜新婚嘛。
『为了罚你趁我不在时乱来……』巧笑倩兮,笑得人骨酥筋麻,『我刚回来,想休息一段时日。』潜台词就是少来招惹为妙。
『不要!』惨然色变,疾口大呼。
不玩了,不玩了!谁教他气不过璎一声不吭地丢下他溜到江南去了,所以才弄个女人想气气璎,让璎对自己稍微紧张一下,哪料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过於此,为什麽璎的眼睛总是能看进他的骨子裏、摸透他的心思?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璎轻而易举地挣开环锢的双臂,行云流水般潇洒地作辑打躬。
『臣弟告退。』
『璎,改成两天如何?三天也成,要不然五天、六天、七天……』
璎笑吟吟地踏出崇光殿,不理背後的鸡猫子喧叫。
他才不会任人玩弄於股掌之间,这种无聊的把戏他可鸣谢不敬。
皇宫是皇城中的禁城,缥缈御苑是皇宫中的禁地,深锁朱门,藏尽风流,等闲哪许窥春色。
嚣张的豔迟几次硬闯,都教璎命人哄了出去,每每让她碰了一鼻子的灰。
遗儿甜甜地睡在摇篮裏,鼻息间发出微微的鼾声,两只小手握成拳头蜷在颔下,双颊红通通宛如熟透的水蜜桃,遗传到亲生父母的出色容貌,漂亮得象尊白玉娃娃。
小太子站在摇篮前,歪侧著束著金冠的小脑瓜,屏气凝神地呆视著可爱的遗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抚过她稀疏的毛发。
『是吗?让他去吧。』平静无波,端倪不出他内心的喜怒哀乐,淡淡回首瞧向那两个小娃儿,『小太子过来。』嘴角拽出一丝笑意。
『皇叔!』小太子蹬著两条小腿,闻声扑来,一头轧进璎怀裏。
『告诉皇叔,想不想皇叔啊?』面对天真无知的孩子,璎笑得很真实。
『想——』拉长声调,软绵绵的童音毫不拖泥带水地答道。
『这次皇叔从江南回来,带了不少小玩艺儿,你捡喜欢的就拿去玩吧。』
『在哪里?在哪里?……』
小孩子一听到有新奇的玩艺儿,总是急欲先睹为快。
『别急……』璎心有同感地一笑,『皇叔问你,太傅教的书都会背了吗?』
『嗯,淇儿听皇叔的话,很认真很认真的!』小太子用他以为最严肃的表情点头称是。
『你先背上一段,若是正确无误,那些东西全送你无妨。』璎很会抓小孩子的心。
『真的?』眼睛睁得老大,小嘴一张,滔滔背诵:『……』 第四十七回 惜分飞
独坐御园凉亭,阖合眼睛,悠闲地享受著黄昏後的花香。
掠过长空的孤鹜柔和了晚霞的明丽,融入许许寂寥色彩,落日熔金,织染一身粉绿碎粼,清豔幻梦。
反正他是存心不良,想在一旁隔岸观火,瞧这对帝妃出什麽洋相。
这回他不想唱主角,且不能包揽一切到那种地步,有些事还是少管为妙,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把尺在替他衡量著进退,他自有分寸。
爱情好象战争,黏是太热乎,就不会把你当珠当宝,三不五时的冷场一下,会让人感到得之不易,更应倍加珍惜,欲擒故纵本是高明手腕。
金铃曳裙,翠环琤琮,传入耳中,油生叹喟,为何总有人在他想独处时打扰他的清闲?
『靖王爷……』俏灵飘逸的刘云珊梨涡浅露,花枝招展地步上亭阶。
『哦,是刘昭仪。』
御前点秀,他连影子都没到场,更别提高擡贵手地放过刘云珊,成全她的心愿,於是刘云珊顺理成章地列为宫嫔的一员。
几次远远瞧见她走来,自己照面也不打地转身疾速离去,此举肯定伤透了她的心,料想她对自己的那份炽烈的爱早化作了深沈的恨,但这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他也不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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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之後,云珊还是第一次这麽近地靠近王爷。』
刘云珊笑得凄楚,珠宝妆致、霓裳霞簇使她豔丽许多,完全俱备了贵妇的成熟风采,却仍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愁苦落寞。
睹见刘云珊的黯然神伤,璎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明晓她对自己一往情深,硬是冷血心肠地将她推入别的男人怀裏,她有权力恨自己的!
『你——好吗?』璎歉然道。
『王爷还会关心云珊吗?』刘云珊涩然地驳问。
『你是本王亲送入宫的,自是关心。』璎勉强找出个牵强的理由。
『我很好……』
垂首沈寂,低抚系於裙带上的瑶佩,千言万语齐涌上心头,堵在喉间,一时不知从何诉起。
其实早在应召入宫之际,两人间的那段不该发生的情缘便断了,或许根本不曾有过开始,一切只能怨自己的单思恋慕。
『你入宫见幸,飞升为昭仪,速度仅次於豔迟,看来皇兄很宠爱你呢。』
这纯粹是没话找话,找到的话没有掂量一下就顺嘴漏出,话一出口就无挽回的馀地,後悔得差点想动手抽自己两耳光。
唉,自己在乱说什麽,眼前这名美女和自己不都是皇帝的人?在这裏虚以委蛇,净说些不著边际的废话。
豔炽、刘云珊一个个在身边出现,心裏是有那麽一点窜跳不定的妒火,但不至失去理智到冲动地想拨剑杀人,是不是自己的感情放得没有想象中的那麽深彻,还是笃信自己的魅力无人可及?
悠然立起,醉人的晚风薰浴得少年姿容芳香无比,清丽俊逸的身姿落在多情女子眼裏永远是美好无瑕的。
『你要小心豔充容,她决不会容许你的锋芒盖过她。』
豔迟是令人一见惊豔的亮丽,刘云珊的美是要教人细细品味过後的清新,粗略一看,是豔迟的美貌赢得一筹,静静思来,刘云珊似乎具有一种值得永恒鉴赏的文雅内敛,这比一时的绚烂更难能可贵。
再过不久,豔迟应该会意识到刘云珊的不可小覰,她将是豔迟在後宫女人堆裏的争宠劲敌,如果没什麽差错的话。
『王……爷……』距离渐远,刘云珊的声音显得断断续续。
璎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他深知一旦伫足,他会不忍心的。
浓浓的歉疚,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一闭眼就见到刘云珊荏弱可怜地瞅著自己。
拥挤在轧神仙的人潮,当她不小心跌入自己怀裏的时候,也是用这般柔柔楚楚的眼神望向自己,眸底漾动的朦胧深情,瞎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心裏雪亮,无论是豔迟或是刘云珊,不过是皇帝打发时间的消遣玩偶,玩过即弃,不带记忆地丢进滴嗒滴嗒地沙漏裏,反正皇宫大得很,再多几十名怨妇也住得下。
但自己对珞来说是什麽样的存在呢?玩物?兄弟?爱人?还是利器?
其实在自己内心最深处藏著连他自己也不敢去碰摸的心思,每当触及,总会惊慌地将它丢开,心事反而加重了。
明天去向珞进言吧,请他加恩刘昭仪之父,升任一级。
鉴於以前後党势力膨胀的前例,除非生下龙种,嫔妃的娘家不得无端晋封官爵。
不过为了那个可怜的孝女,看在刘云珊的情面上,加上自己的补偿心理,明知那个父亲不配。
侧首枕边,无人与共,有梦恼人心,无梦恼人情。
霍然从床上坐起,略事沈吟,掀被趿鞋,随手从架上抽下一件罩袍披上身。
所有人皆沈浸在梦厣的国度裏,推开偏殿门梓,无声无息地潜入。
轻袖一拂,点了陪寝在旁的奶妈的睡|穴。
明月夜,小床前,璎怔怔地看著熟睡中的裴氏遗孤,心如浪翻。
当年一念之仁留下这个孩子,不知日後是福是祸,眼前这孩子让自己感到很幸福。
『啊……啊……』
仿佛感应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缓缓睁开迷蒙的大眼,眨也不眨地凝望著立於床前的年轻人。
『遗儿……』璎轻唤。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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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挣著在小床上爬动,覆在身上的小被子阻碍了她的大展身手,倏然张舞小手,要对面的人抱抱。
俯腰抱起孩子,香香软软的小身躯在他怀裏不安份的扭动,嘴角涎下的口水滴滴答答沾湿衣襟。
『嗒……爸……爸……』遗儿突然兴奋地大叫。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璎一大跳,险此失手摔掉孩子。
『你……你在说……什麽……』
难得璎会如此语无伦次,遗儿纯美无垢的笑脸迷惑了他。
『爸……爸……啪……』
小嘴咧得大大的,口齿不清地一遍遍重复呼喊著新学会的快乐音节。
『太好了!』
一阵狂喜紧紧攫住璎的心,猛地对新生命产生一种深悸的感动,他被这流淌口水的小家夥给彻底迷住了。
『啪啪……』
遗儿好象无惧於璎的一身清冷,反对他格外亲匿,小手勾住他的脖子,挨进温暖的怀抱,潮濡的口水舐上光滑的脸颊,湿漉漉,黏稠稠,微生痒意,她听不懂璎在说什麽,一个劲地朝璎面上增加唾沫涂层,留下大片湿痕。(璎的魅力果然无远弗届,上至八十八,下至八个月。)
『别舔了……好痒……』璎咯咯娇笑,却毫不躲避遗儿的热情献吻。
猛地忆起,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自己似乎也干过类似这种的蠢事。
一手托碗,一手持汤匙,小心地一匙一匙将|乳酷哺进遗儿嘴裏。
这可是连皇帝陛下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如果他人在现场,看到璎纡尊降贵操执贱役,为一个小孩子鞠躬尽瘁,绝对会眼红遗儿的好运,疯狂地妒忌起这个小孩子。
『遗儿乖……』细声细气地劝诱,不顾遗儿皱眉欲哭,硬将一匙|乳酷塞进遗儿扁起的小嘴裏。
『哇……』
遗儿果不其然地撒泼大哭,|乳酷呛了一身。
『别哭、别哭……』璎手忙脚乱地安慰,谁料遗儿愈哭愈凶。
『王爷,让奴婢来吧。』一旁的奶妈见王爷没辄了,急急上前接手。
『好——交给你了——』璎忙将孩子扔给奶妈了事,自己坐在一边托腮瞧看。
『王爷,豔充容闯进宫门了。』守宫太监神色慌张地抢在豔迟之前入内禀报。
『岂有此理!』璎忘了一旁的遗儿,愤愤然拍椅而起,声色俱厉。
『哇……』好不容易止住啼声的遗儿受惊过度,复又吹响长号。
『抱遗儿进去吧。』这才警觉到的璎颜色稍霁,重新落坐,语气缓冲多了。
『靖王……』惹璎厌恶的声音在此际吹皱一池平静的春水。
『下去吧。』璎摆摆手,命奶妈立即抱走孩子。
『听说王爷尚未成亲,这缥缈御苑哪来的孩子?』豔迟以夸张的语调,不怀好意地问道。
『此事与你无关。』璎脸色一沈。
『随便问问罢了。』见璎不愉,豔迟转口道,『本宫今日到来,是想请王爷将缥缈御苑让予本宫。』
『此乃皇兄赐下,恕不转送他人。』璎冷冷地顶了回去。
『耳闻王爷在宫外另有府邸,府邸之华美居京都之冠,王爷年岁已长,终有一日是要搬出去的,到时缥缈御苑就这麽闲置未免可惜了,所以本宫……』
『够了,本王的缥缈御苑即使蛛网蠹尘也不允许别人住进来。』璎彻彻底底地打退了豔迟的妄念。
『本宫就是想要!』豔迟蛮横地嚷道。
『念在你初入宫门,无知少识,本王不同你一般计较。』璎冰寒似箭的眸光掠过豔迟身後的大群随从,『豔充容初来乍到不知礼数,你们怎麽不从旁替你们的主子指点一二宫裏的规距,甚至还跟著瞎胡闹?』
言毕,怫然起身,便想一走了之。
『站住!本宫虽为妃子,可也是你的皇嫂,区区宫殿让又何妨。』豔迟赫然出声叫阻。
『待你成为皇后再出此狂言吧。』
『靖王璎你太欺人太甚!』豔迟被璎的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差点抓狂。
『在本王的地盘上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璎寸步不让地回敬她,『来人,送豔充容回宫!』
『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宫从长计议……』有人蹩到豔迟身边,小声建议。
跟随豔迟前来缥缈御苑闹事的太监、宫女个个惶恐不安,豔迟是番邦女子不晓得轻重,他们皆清楚靖王权倾当今、势焰薰天,这皇宫禁地,真正能作得了主的人不是崇光殿裏的皇上,而是眼前这个靖王。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22 回复此发言
119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宫中传言,前皇后便是不小心得罪了靖王才遭废黜至死的,豔充容再这麽折腾下去,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
『影子皇后』指是即是看似淡泊若水的靖王。
『好,咱们以後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如果说靖王的态度尚在意料之中,但连自己带来的人也频频泄气,却令豔迟不禁深感挫败,顿时气馁万分,总算识时务,晓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气鼓鼓地走了。
『王爷,豔充容此去定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随侍在侧的人不无隐忧地提醒道。
『由她去吧。』璎不以为然,『料她搞不出什麽花样。』
『可是长此下去终是不妥。』
『算了。』璎看看天色,任意叫过几个,『你们去接太子下课,小心伺候了。』
几人领命而去。
『若是皇上来了,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你们替本王挡驾不见。』
璎把话说在前面,将刚才对豔迟的不满,迁怒到珞头上。
『可是……』王爷敢对皇上发作他的脾气,他们哪敢对皇上回这种话,不是找死还是什麽?
『没什麽可是。』璎好象没发现他们的为难脸色。
『王爷,刘昭仪求见。』又有人进来禀告。
璎思索少俄,淡淡舒眉道:『叫她请回吧。』
相见又如何?磊磊情怀,有心无意。
落花流水,春蘩残罄,争如不见!
情深缘悭,有意无心,这情啊,世间男女为之颠颠倒倒。
璎蓦然想到,为了手中权柄,他辜负的何止是刘云珊一人。
第四十八回 声声慢
中秋月圆,人间盼聚合,但愿少见离散泪,祈望千里婵娟长共此时。
家家户户吃月饼、赏明月,宫中亦不例外,赐下月饼,发了赏银,殿前露天排列筵席,宫眷们团团围坐,不拘礼数,换盏畅饮,算是与民同乐。
杯觥交错,燕沥莺啭,放眼瞧去皆是浓妆豔抹、搔首弄姿,希冀得到皇上青睐,这三千琐琐粉黛,谁不巴望著同皇上春宵一刻?
秋虫唧哝,花馨馥人,月上枝头,落影疏离,斜卧虬枝,聊洒满怀。
随著树枝波动起伏不定,树上人儿却坐得四平八稳、稳如泰山。
初著淡黄衣,琉璃绕生辉,倚云红杏娇无阿,雨後百合滴清露。
举杯邀月,月满金樽,一饮而尽,好不豪气干云。
玉手垂下,执壶树下的小内侍忙注满空杯,酒满杯,月满樽。
远处人声喧腾,一切的一切都绕著那个人打转,他是一切的轴心,天生要站在众人之巅。
『王爷,酒壶空了。』小内侍仰头对树上道。
『再去换过一壶。』璎懒洋洋地回答他。
『是——』小内侍抱著空酒壶疾步走向席间。
酒在肚裏,事在心头,频频偷眼覰向离群远坐树梢头的一抹黄影,转身对身边的贴身内侍一使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殷勤递给前来取酒的小内侍一壶特别预备好的上品佳酿。
看著璎全无戒心地饮下,嘴角忍不住拽露一丝狡黠的微笑。
心情大好地笑纳王贵妃奉上的美酒,等回过头来,枝上人影杳然。
『朕在这裏反教你们受拘束了,朕有事先行一步,你们尽情欢饮、尽情欢饮……哈哈……』
在一片『恭送』声中,无心理会众嫔妃幽怨无比的眼光,踏著轻松欢快地脚步,兴冲冲地赶去会那不胜酒力的情人。
『我说呀,皇上准是急著去陪那个人才是真的……』邻座的孙美人咬牙切齿地向坐在她身旁的张婕妤抱怨道。
『别气了、别气了……想想看,我们长得没他漂亮,皇上迷恋他教我们有什麽办法……』张婕妤竭力安抚住孙美人的怒气。
『你不觉得他们这麽做太鲜廉寡耻了?他们可是……』
『孙美人!』张婕妤立即压低嗓音喝住她,『小心给人听见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孙美人被张婕妤好心一点醒,顿时吓得浑身一颤,旋又不服气挺起胸膛,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又能怎样?』张婕妤口打唉声,『我们既没有他的姿色,又没有他的手段,我只求将来老死之时能死得安安稳稳。』
『你也听说了?』孙美人睁大俏眼,神神秘秘地小声问道。
『这种事情宫裏谁不知道,就是没人敢说出来。』张婕妤怅然地望向远处正同豔迟互相较劲的王贵妃,『王贵妃此次没有主後成功,她的儿子也没有当上太子,听说就是他在从中作梗,皇上什麽事都听他的,更听说……』张婕妤神情变得极为谨慎,张口欲语终不敢轻言,『我想你也听说了吧?』
作者: 221。10。12。* 2005…8…15 20:22 回复此发言
120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你是说……』孙美人想到宫中谣言,脸色微现紧张。
『所以我说咱们还是睁睛闭眼装糊涂算了,跟那些人比起来,咱们算是够侥幸得了。』
『知道这理是一回事,亲眼撞见又是另一回事,怎能教我不气。』孙美人犹在嘀嘀咕咕。
『请问两位在说什麽这麽高兴?』刘云珊听身边二人窃窃私语了半天,仍听不出个头绪来。
『啊?是刘昭仪!』讲得正起劲的两人被刘云珊的声音吓了一跳,擡起头来齐看向刘云珊。
『你们刚才在说什麽呀?』刘云珊对她们倏变的神色感到好笑。
『嘘——』张婕妤竖起中指按住唇,『别大声嚷嚷,一旦让人听见,传到那人耳朵裏,我们三人的性命全都不保。』
『这麽厉害?』刘云珊不明究裏的问道,眼底掩不住好奇。
那人是皇上吗?不过,瞧她们的样子又不像。
『当然是那个人啦。』
孙美人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空中十字交横,又缩回一手,屈起四指握成拳,单留一指在刘云珊面前一晃。
『十一?』刘云珊不解其意,『谁呀?』
『除了那个十一王爷靖王璎还有谁?』孙美人没好气道。
『你们在说靖王爷?』一提到心上人的名讳,刘云珊眼睛陡然一亮。
『你该不是被他的美貌迷住了吧?』孙美人察觉到刘云珊的异状,『劝你早早死心,省得将来伤心都来不及。』
『靖王爷他……』被说中心事,刘云珊涨红粉脸,一时显得吐吐吞吞。
『刘昭仪你入宫日浅,时间长了,有些事情你自然就会慢慢明白……』张婕妤语重心长地道。
当初她又何尝不神醉于靖王爷的绝世容姿,可惜好梦易醒,铁般的现实将她的美梦彻底粉碎,为此她一个人躲在被裏偷偷哭过几回。
『明白什麽……』
刘云珊始终不懂,她们为何不愿痛痛快快地对她说清楚,偏要这般横兜竖绕。
『不就是皇上与靖王之间的那回事。』孙美人终於朝刘云珊坦白真相。
豔迟和刘云珊同列宠妃之林,有了豔迟在前张牙舞爪,众宫妃对刘云珊的敌意固然减弱许多,毕竟豔迟是外邦进贡的美女,若让这种女子夺去专宠,教她们的面子往哪搁呀?有意无意间刘云珊的出现为她们这群中原女子挣回不少颜面,而且刘云珊素来文静沈默,行事又不似豔迟的嚣张跋扈,自然而然对共处同仇敌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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