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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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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阅女人不下少数,他也曾自许会对付女人,但是一个疏影却让他的自信渐渐支离破碎,所以,此刻,面对陆湘,他心里在打鼓,毕竟如果让她不高兴了,也许不仅救不了疏影,还可能反悔救下自己。

陆湘这会儿偏又不急了,更不害羞了,定定地看着王锡兰的眼睛,等他回应。

其实陆湘冒险来救王锡兰,她并非全出于无私,她有她自己的打算,只是这会儿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准备在把王锡兰带入暗道后再行提及的。

“都不是,她对我还有用!”王锡兰没有做多久迟顿,“时间紧急,陆姑娘若是为难,不如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倘让陈王撞见,对你我都不好!”

陆湘侧过头,瞄了瞄疏影,然后低头,轻声对王锡兰语道:“好,我答应王公子,一并把这丫头放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了陆湘这句话,王锡兰心中一喜,就算她想提条件也无妨,无论什么条件,这会儿自己都会乐意应承下来。

果然,疏影声音越说越小:“只是王公子……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好!陆姑娘请说!王某如果力所能及,一定在所不辞!”王锡兰扫了眼疏影,给陆湘的回应十分迅速。

“好!”陆湘略作吱唔,然后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像要豁出去一般,“来此救你之前,我花了一下午时间谋划,王爷发现你逃走后,可能一时半会查不到我身上,但是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王锡兰闻言,猛地了悟:“既如此,陆姑娘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走!”

陆湘苦笑一声:“若我与你们一道消失,王爷便知是我放了你们,那我的家人定会遭殃!所以,王公子,待你出了府以后,请想方设法找几个手下人潜进王府,弄些痕迹,混淆视听,也好给我多一些时间……”

“这个自然!”王锡兰不想陆湘所提这般简单,有些意外,不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等王公子你一切安稳后,再使法子把我接出王府!”陆湘说完这些,就闪开身子,跑到机关墙前,打开了疏影的笼子。

王锡兰顾不及思索陆湘的话,匆匆应了个“是”,在看到疏影的笼子打开后,便冲过去,一把抱起她。

“啊——不要!”疏影痛呼出声,她的小腿上还钉着两根尖钉,王锡兰刚才一用力,触动了她的伤口,她疼得浑身冒冷汗。

王锡兰这才记起她还受着伤,低头看向她的腿,伸手往怀里掏,一掏之下,才发现身上的物事早被掏空,类似麻沸散的药瓶不见踪影。

“你走吧,不要管我!”疏影忍着身上痛、心上痛把王锡兰用力往外推,“你还是带着陆姑娘走吧,一会儿,陈王回来,我就对他说是别人救你出去的!”

这句话疏影说出来,一半是真心话,后一半则是酸话。

王锡兰将她胳膊固定住,仔细查看她腿上的伤,咬咬内唇,伸掌劈向疏影的脖颈。

疏影顺势晕了过去,王锡兰轻吸一口气,两只大手扶住她被钉住的小腿,猛地朝上一抬,将她的腿从钉上拔出,同时,从里衣撕下几根布条,替她把伤口上、下都扎紧,不让血流出,最后才包扎伤口。

处理好这些,王锡兰扛起疏影,就示意陆湘前头带路。

陆湘看着王锡兰做这些,不由再三打量疏影,但事已至此,她管不了恁许多了,本来她也没有想过要独占王锡兰,既然没有了紫熙公主挡在身前,今后,王锡兰至少会因为自己的这次救命之恩而善待自己的。

而这个小丫环,想她成不了什么气候,先任他们吧!

这就是陆湘的算计,嫁入陈王府以来,她始终对王锡兰念念不忘,曾以为这份情愫终会随着时间慢慢烂在心里,她也为此做了好些准备,但天意弄人,当她就快要认命,准备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陈王府里终此一身的时候,上天让她重见王锡兰,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几经犹豫和踌躇,她最后还是决定踏出这一步,与其在这陈王府里不生不死地过一辈子,不如赌上一把,能和心里中意的人生活在一起,冒险也值得。

决定做出之后,她便开始筹划,先宣称出府一趟,再偷溜回府,火烧浸碧园,然后把陈王从暗室中引开,因为她知道浸碧园对于陈王的重要性,浸碧园走水,陈王不可能坐着不动。

事实果然如此,一切皆依她的计划进展着,带着王锡兰顺利进到暗道口。

第二百五十九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终)

“王公子,我就送到这里,一路上你见机行事,陈王发现你不见后,会很快派一路人从暗道里追出去,你最好先找个妥当的地方躲一下,等元气恢复,再回府上也不迟!”陆湘还不知太傅府的情况,过了今夜,王锡兰如仍在京都的话,不仅陈王不会放过,还有头顶那位亦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但这些,没有必要同陆湘说太多,抓紧逃离这陈王府是当务之急,于是他满面感激地对陆湘谢道:“大恩不言谢,陆姑娘后会有期!”

“唉——”陆湘垫脚叫住掉头就跑的王锡兰,“别忘了我们说好的事!”

王锡兰回头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入黑暗中。

陆湘则是继续穿着下人的衣服,绕过府内各色眼目,重新溜出府去,直到天煞黑才回到府中。

而王锡兰待精疲力竭地出得暗道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龙津桥洞下,不由窃喜不已,因为刚在暗道里时正愁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分文皆无,且天色已经乌黑,连叫饭子都难找,倒要如何发消息给自己的人,以令其潜入陈王府丢下些蛛丝蚂迹,好打乱陈王的思路,以免陆湘因救下自己而遭殃。

不想一出来,竟是到的城里,虽然身心俱疲,但他不敢逗留,拼了命往朱雀门的附近跑去,还好那里有他的一个驻点,留在京都作眼线,没想到自己还未出得城,便就用上了。

约摸跑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扛着疏影来到一间铺名“曹婆婆肉饼”的店面前,叩开门,一个年迈的老婆婆接他至内间,送到地下室,将仍昏迷不醒的疏影先放下,然后叫来一个店伙计,吩咐他带上几人趁夜潜去陈王府,并将暗室的大抵位置说与之。伙计立等领命而去。

也该陆湘走运。陈王扑灭大火,清完园子,天色也黑透,而王锡兰派去的人正赶上这个时候,依王锡兰的指示在浸碧园还有暗室的附近转了一圈,便迅速撤离。

待陈王追究大火一事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这事往复杂的方面猜想,包括陈王亦是如此,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有勇有谋的事会是出自府里一向少言寡语、弱不禁风的陆湘之手。

而继续呆在肉饼店里的王锡兰简单吃了几块饼后,就趁着疏影还没有清醒。给她擦身子、换衣服,开始治疗腿伤。彻底清洗伤口后再又重新包扎,一切完毕时时辰已近深夜子时。

夜深人近之时,屋里只剩下王锡兰一人守在疏影的床边,他静静注视着疏影一张苍白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后,他缓缓伸出两指,搭上疏影的手腕。闭目凝神。

半晌,他才睁开眼睛,眼中柔光一片,他轻轻收回手,将疏影的小臂塞回被中,只这么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她。

次日,天还蒙蒙亮,外头的街道上就有人打着各色名义暗中进行搜查,曹婆婆的店自然免不了遭到骚扰。不过王锡兰早有准备,来人根本一无所获。

辰时左右,疏影才在又饥又渴中醒来,她一睁眼睛,就看见床边的王锡兰,头脑一阵晕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总算醒过来了,我都困死!”王锡兰伸伸懒腰,斜觑着疏影假意埋怨道。

“这是哪里?”疏影记起之前的一幕,在陈王府暗室的铁笼里,眼前这人把自己的小腿弄得痛不欲生,然后的事便不知道了,瞟下窗外,天色大白。

“你先吃些东西吧!”王锡兰打个响指,不刻就有个其貌不扬的小伙计端了几碗食物进来。

王锡兰伸手接过盘子,在床边简易搭了个小桌,把饭食一样一样摆在上面。

疏影看到饭和汤,顿时饥肠辘辘,她挪动挪动身子,倏地“咝”一声痛呼出声,她忘了小腿的伤,身子挪动下,小腿也不自觉跟着动作,结果把伤口弄得生疼。

听到疏影的痛声,王锡兰忙放下手中正摆放的碗筷,揭开被角,探看疏影的小腿。

他这一揭被,疏影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中衣根本不是自己的,见王锡兰伸手摸向自己的腿,她更是不自觉地朝后一缩,登时又是一声“咝”。

王锡兰偏头睨了她一眼,看她腿上没有渗出血来,想伤口没有裂开,便重新合上被角。

“有什么可羞的?又不是第一次看!”王锡兰抬起身子,瞥到疏影又羞又痛的样子,不由揶揄道。

闻言,疏影缩着脖子,扭过脸去。

“快吃吧,要不菜都凉了!”王锡兰递了副碗筷过去。

疏影腹中饥渴,闻着菜香,撇撇嘴,伸手接过饭碗,也不看一眼王锡兰,只埋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饭和菜。

没费什么功夫,一碗就吃完了,不及丢碗,王锡兰那厢又给备了一碗,递给她,疏影抬眸瞄了眼王锡兰,迟疑一下,还是接过碗,继续吃起来。

吃到一半,她几乎已饱了,吃得越来越慢,脑子里也有闲暇胡思乱想,昨晚上被困地牢里的经过她还历历在目,陈王、王锡兰、紫熙以及陆湘说的那些话也还在耳边回荡,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只怪自己脑子太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姐似乎并不像王锡兰之前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嫁去北寒做了北寒王妃,依陈王的话中之意,小姐正在同另外一个姓氏为周的人在一起。

“小姐,你是知道她的下落的?”疏影捏着筷子,在碗里左挑右挑,也不抬脸,就这么盯着碗问道王锡兰。

“嗯!”没有犹疑,没有推诿,王锡兰回得直截了当。

疏影大感意外地抬起头来,原以为王锡兰会像在地牢里应付陈王时那样,畏首畏尾不愿说真话,没成想,他竟很干脆地承认。

“那她现下人呢?”疏影趁热追问。

“你只乖乖地跟着我,我自然会带你见到你家小姐!”王锡兰勾唇哄道。

听此,疏影面上一热,饭也吃不下了,丢下碗来,就要往被窝里钻。

“呵——”王锡兰轻笑一声,将桌子搁到一边去,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被窝里的疏影听到王锡兰出门的动静,伸出头来,盯着门发怔。

经昨日一事,她多少真正明白王锡兰对自己的情意了,那样生死关头,为了带自己一起逃出地牢,在听到陆湘拒绝他的要求时,他竟然选择不独自离开,却要跟自己一起继续呆在笼子里。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小姐没有看错也没有说错,这个人果然是在意自己的,虽然之前待自己有些刻薄甚至无礼,以至她从来以为这个人不过是在玩弄自己,所以,她一直想着逃离,尽管不舍,尽管痛苦,但她为了更远的将来,她宁愿离他远一点!

想到枝儿几个,想到紫熙,再又陆湘,她们对王锡兰的倾慕程度理应不会亚于自己。枝儿几个鞍前马后服侍,最终皆毙于非命;紫熙公主,不提了,单这大半年来自己的见闻,便知她的一片痴情,到头来竟下黑手差些夺了自己夫君的性命;而陆湘,冒险救下王锡兰,只不晓得王锡兰会如何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以后呢,该怎么办?

经此一事,紫熙还能回得了太傅府么?王锡兰还会接纳她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对待自己的驸马夫君?

陈王说,因为王锡兰,紫熙今后都生不了孩子,那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王锡兰刚才所说的话,只要自己跟着她,他便带自己去见小姐,小姐究竟身在何方?她跟谁在一起?

好多好多事,想到逝去的枝儿几人,她不禁黯然神伤,鲜活鲜活的几朵花,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那个陈王,当真凶残暴戾,想及此,她禁不住连打寒噤。

王锡兰躲在肉饼铺里,一呆就是十来天,其间想法与父亲、周昱昭取得联系,简单告知他们自己落队的经过,当然自己因为心软才遭了紫熙的道,他肯定是不会实话实说的。

得知周昱昭已路经淮南一带,离金陵应天府只余几日的路程,王锡兰心下稍安,眼前,他需得想办法,带着疏影绕开陈王的势力离开京都。

疏影不知道自己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一直处于不欢快的状态,小日子没来,她也只当正常,胃口大开,她也只当曹婆婆手艺好再加自己正处养腿伤时段。

然十多天过来后,她妊娠反应开始出现,这一天中午,王锡兰陪她一道用饭,中途给她夹了块咸鱼片,昨天吃着还好好的,不想今日她一口还没下肚,就干呕起来。

王锡兰抿着嘴唇,给她递帕子递温水,疏影一边擦着嘴一边开始暗自不安起来,饭也吃不下了,王锡兰的眉眼她更是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虽然没有类似经验,也没有娘亲专门给她说这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自己身子近来的反应,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还有每每王锡兰看向自己的目光总带着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温热。

她悄悄伸手至被下,摸向自己的小腹。

第二百六十回 主仆重逢烟雨时(一)

瞥到疏影心不在焉的样子,王锡兰装作若无其事地刨着饭,不时借咀嚼的动作勾起嘴角轻笑。

“不吃了?”见她呆愣半天不动弹,王锡兰放下空碗,偏头问。

疏影怔了怔,从小腹上收回手,忍住窘意,不答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府里?”

就算与公主决裂,但堂堂太傅府的大公子总不至于就此偷偷摸摸过日子了吧?那陈王再嚣张,也不会冲到太傅府里公然欺负人吧?

她想偷偷找个大夫来给自己诊一下,但呆在这里肯定是不行了,做什么都得惊动王锡兰,倘若没有怀了孩子,倒还好说,倘真有了,可怎么办?

什么名分都没有,先有了孩子,羞也羞死了!她可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通房丫头看待!

“不回了!再歇上几天,等你的腿伤好了,可以行动自如,我们就离开京都!”王锡兰把疏影脸上的小九九全看在眼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对她道。

“离开京都?”疏影不由吃了一惊,然后又一脸了然的样子,“是去找小姐吗?”

这丫头真是三句不离她家小姐,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在她的小心眼里,自己才能排到她家小姐前头去。

王锡兰暗自嘀咕,应得有些不大爽快:“是顺道去找你家小姐!”

“那太傅府……什么时候回?”疏影低下头小声地念叨。

如果万一自己真怀上了,这么一直待在外面的话,是不是更加不妥?

疏影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想着或许见到小姐,让她拿主意,遂也不管王锡兰听没听到自己的念叨,抬起头又问:“小姐,现在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王锡兰睨了她一眼,不过还是纳下性子,给她掐指一算:“我们大概十日以后出发离京。坐马车走陆路的话。一路顺利的话,约摸需要二十来天;若选走水路的话,因为乘船要换转来换转去,可能会多耽搁十来天的时间!”说着,他扫了眼疏影被子下的小腹,接着道,“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多半是要走水路的!”

“要恁久?”疏影微瞪杏眼,随即眼神一黯。

“怎么?这么急?”王锡兰明知疏影的顾虑,偏不给她解惑。

“哦——不急。”疏影敛目摇头,“没什么!”

嘴里说没什么。可一对秀眉颦蹙,怎么看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王锡兰眨眨眼睛,权当没看见一般,心里乐呵呵地转身出去,打发个小伙计进来收拾桌子,就去忙手头上的事了,临走前他丢下一句:“太傅府。可能最近一两个年头,我们都回不去了!”。

闻言,疏影盯着王锡兰的背影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七日后,疏影已能下床,双腿活动自如,而王锡兰的身子骨也在暗中调理得七七八八,从陈王府打听来的消息,浸碧园走水一事,陆湘并没有受到牵连。

如此。他心下安稳,决定次日侨装出京。

王锡兰离京当日,给远在金陵城内的周昱昭捎了信。

这一日,外面阴雨绵绵,金陵城内进入梅雨之季,暂时隐居在客栈里的周昱昭看完手中的信签,便顺手揉碎。

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李眠儿瞥了眼窗外的纤纤细雨,一边趋上前来,一边问:“信上怎么说!”

周昱昭转过身来,一对眸子漆黑如潭:“贾宇淳,终于被外祖和师傅还有悟言大师给说动了!下午申时即迎我入驻金陵城!”

闻言,李眠儿的脸上却没有因此露出笑容。

他们一行人,四天前就已到了金陵城内,而王溥、石洵等则先于他们两天抵达。

远在淮南时,石洵就给周昱昭来信,让沿路低调小心行事,到了金陵城内也不宜声张,他则是要协同王溥、悟言策反金陵应天府尹贾宇淳,策反比逼宫来得两全。

所以,这几日,他们一直窝在客栈里,但金陵城内的情况,周昱昭了若指掌,因此沾了光,李眠儿也大概心中有数。

贾宇淳之所以乖乖就坡下驴,主要还是被突然涌入的大批流民以及盘桓在城外的那几万兵马所惧。

武王打散亲兵,命一个个装作流民赶往金陵,贾宇淳全然不知纷涌而来的几万流民竟皆是精兵强将装扮,还以为南方洪涝,灾民四处逃难所致,正私下里想法子来应付,不料,事情远不是他所想。

当石洵把真相说与他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兵临城下,至少他还有个反应的机会,起码可以往上报告军情,以求支援。但几万精兵已经混进城内,一旦打起来,里合外应,他哪有不输的理。再者,就算他抵死不从,事后,上头追究下来,定他一个渎职之罪,功不抵过,先不提他头上的乌纱帽,只怕一条性命都难保,这等时候,其实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与其左右是个死,不如迁就其中一头,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搏条生路。

这个贾宇淳,要说他贪生怕死,也不全是,倒是一个极会见风使舵的人!

他若是要怪,只能怪武王算计太精妙,让他里外受夹,不得不就范!

李眠儿在心里如是想,一想到武王,即便面前摆着再大的喜悦,她也笑不出来,一如此时的周昱昭!

“王表兄那里来消息没有?”

既然应天府尹已经归于麾下,这第一步就算成功迈出,下面就该大刀阔斧地举事了,想来武王一并也有布署,还有石洵、王溥等人的辅佐,也用不着她亲自过虑,现在她担心的就是王锡兰和疏影的下落。

日前,她得知他二人因为紫熙之故,双双落入陈王手中,又成功得脱,虽并没吃大苦头,但还是令她委实后怕不已。

王驸马的名头,想来,王锡兰是不会再要的了!

周昱昭摇摇头:“没有!应该就在近日,他们就会离京南下!听表兄话中之意,他们可能会走水路?”

“水路?”李眠儿蹙眉疑惑,“陆路不是要快上许多?”

周昱昭再次摇了摇头,信中王锡兰没有说明为何要走水路,他私下担忧会不会表兄那里有什么情况。

否则好好的陆路不走,要舍近求远走水路。

见李眠儿一脸担忧,周昱昭宽慰道:“出发前,他会给我捎信,你不必忧心,表兄心里有数!”

听了周昱昭的话,李眠儿点点头,暂且放下疏影二人的事吧,下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呢。

用完午膳,李眠儿就收拾包袱,一切收拾妥当,周昱昭派苍鹰来叫她,一行人退了客栈,便淋着小雨前往应天府府衙。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针锋相对,见到贾宇淳时,一切进展得近乎流水一般,石洵、王溥、悟言,还有云台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武仪举、张继勋等人悉数都在。

就这样,在武王的前铺后垫下,周昱昭不声不响地于暗中拿下应天府,只是明面上,贾宇淳还是应天府尹,邹世隐还是应天府节度使。

目下,还不是彻底与朝廷对峙的时候,时机尚未成熟。

接下来,顺理成章地,李眠儿和周昱昭住进了贾府,贾宇淳将正院腾出,重新修饰一番才让与周昱昭入住。

贾宇淳其人曾获七年前科举殿试的一甲探花,极具才华,如今只看他家宅各处所提诗词便可见一斑。

贾家府宅相较于京城里的大门大院,来得要秀气许多,尽管占地不算小,但内里蜿蜒,一眼看上去,显得小家碧玉。

温国公李琛的府邸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把江南的一些园林风格搬进府中,也许是当年的工匠手艺不精湛,如今有了贾府作比较,国公府里的宅院就有些牵强附会的味道在其中,不若这里来得纯粹和自然。

再加上小雨淅沥的点缀,显得郁静而沉谧,这样的环境很适合李眠儿现今的状态,连日来紧张的奔波,让她一直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忧怨,抑郁的心情无处宣泄。

住进贾府后的前两日,她常一个人坐在亭中,静静看细雨轻打荷池,试图让脑中保持空白,却终是徒劳,对娘亲的思念、对武王夫妇的惋惜犹如潮涌一层一层地翻滚而来。

以前,每每想起娘亲,都是一段段至温至暖、馨香无比的回忆,而如今,所有美好都被娘亲最后惨死的一幕覆盖。

她常想,或许这辈子剩下的日子里,都无法再肆意地欢喜高兴了,只因心上的这一道伤口实在太深,一辈子的时间都长不合拢了。

这究竟是上天对娘亲一段孽债的严惩还是对自己悖逆天命的报复?

还有周昱昭,从京都前往金陵的这一路上,她没有刻意地出言安慰他,而他也一样对自己,因为彼此都深有体会,像痛失亲人的这种伤口,所有的劝慰在心痛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靠时间来一点点将之舔舐。

三日后,周昱昭接到王锡兰的来信,得知表兄一行已由水路南下。

李眠儿知道后,露出了这些日子里来的第一抹笑容,周昱昭看到后,几不可见地弯弯嘴角,这也是恁久以来他的第一次微笑。

ps:

昨天那段只是测试文字,这段才是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回 主仆重逢烟雨时(二)

四月末的这一天早晨,日头将露未露,原以为天该晴了,不想细雨廉纤依旧。

李眠儿倚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清洗得嫩爽非常的林竹花木,空气尽管潮湿,但味道鲜美,她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屋里周昱昭给她配了几个服侍的丫环,但她近来心境不太利落,能少讲一句话便少讲一句,几个丫环看她这样性子,以为与生俱来,更不敢轻易主动打扰。

快至午饭时,周昱昭来了。

静悄悄地屏退屋内丫环,周昱昭负走踱至李眠儿凳子边上。

李眠儿瞥见,不由起身轻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自打入主金陵的半个月来,周昱昭几乎整个人扑在公务上,虽然金陵距离京都不近,但若想捂住会长翅膀的各色消息不外泄,须得好好地详尽布署一番,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之前一直默默支持武王的前朝官员和将士皆在一个月前收到消息,并于近日纷纷赶来金陵,这些人如何安排分配,就算周昱昭心中早有数,可切实覆行起来又是另一码事;其三,要想与开封对峙,光有这些旧朝员老与几万兵马怎么能够,招兵买马也是当务之急,所有这些,可不够周昱昭忙活的!

周昱昭伸手捏了捏眉心,脸有倦意,面对李眠儿半倚在窗框上,双手抱胸应了句:“过来透透气!”

李眠儿抬眸看他一眼,心知他定是遇到什么棘手事了,一时困住思路。才跑自己这来放松放松。

“太傅他们的起居,都安排妥了么?”李眠儿随便找点话问问,明知这个问题只是白问。

“嗯!贾宇淳给周边附近几个大户人家做重新安顿,把几家宅院腾了出来!”周昱昭迎上李眠儿的视线,看到她清丽的眉目,他的额心不由稍稍舒展。

闻言,李眠儿点点头。顿了会儿,又道:“粮草呢?”

听说南方年年都会遇洪涝,不知今年收成如何!安顿好这些许多人马,粮草是关键!

“目前是够用,再过些时候就不一定了!”周昱昭视线还停在李眠儿的脸上。“不过,我已有安排!”

应天府这一带地势优越,一向较为富庶,这两年虽被朝廷征走大半粮草,但余粮倒也足够用,只是。待兵马囤足之后,若单靠这里的供应,铁定是不行了!

听了周昱昭末了一句话后。李眠儿转身到桌几前,给倒了杯热茶,一边想到:看来不是粮草的事情让他为难!

接过李眠儿递来的茶,周昱昭面窗而立。看着几步外的一株香樟树怔怔发呆。

瞅着周昱昭静立的背影,捧起手中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李眠儿大概估摸出困扰在他心头的苦恼事了。

她低眉敛目,手指摩挲着杯沿,眼睛则是流连在杯子里上下浮动的竹叶青。

令周昱昭愁眉不展的多半是兵马,看来近些日子。征兵并不如预期来得顺利。

私蓦的方式,首先在规模范围上就受了极大限制,若想大批量招揽人马,必须广泛洒网。

毕竟依照目前周昱昭手上的能掌握调动的兵马不过五、六万人,南境还有几万,倘若想着与京都对抗,并迅速决出胜负的话,兵力必须再行扩充。

这确然是个难题!

二人一前一后静静地站在屋里,过有半晌,李眠儿微阖的眼帘忽地跳了跳,她放下已经有些凉意的茶水,缓步至周昱昭的身侧。

“咱们来金陵途经京西、淮南一带时,随处可见青壮的流民,想来不止那一带,往南或往西也许更多!”李眠儿循着周昱昭的目光,落到院角的一丛斑竹上,细语袅袅。

朝廷这两年战事多,不论官府还是百姓,粮草都很难有囤余,一旦遇上些灾害,没了收成,许多穷苦百姓就会无粮度日。

闻言,周昱昭身子僵了僵,片时后,他转过身子,双眸一亮,对李眠儿轻笑着摇摇头,无奈道:“那些老家伙……早知如此,我前日就该到你这儿来转转!”

语毕,他便摞下茶盏,一阵风似地转出房间,消失在濛濛烟雨中。

李眠儿低头微微一笑,想周昱昭埋心于政事,自己也不必整日闷闷不乐,沉湎于过去究竟还是无济于事,总该寻些事务,让自己充实起来。

这么一想,李眠儿提步走到外间,提声寻人:“来人!”

很快,就有个粉衣小丫头跑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这里有琴么?”李眠儿随口问道。

不想小丫头飞快地点点头:“有,前日世子派人专门送了一把琴来!当时,桃子姐姐还向您禀报来着,您许是没有在意!”

“嗯!”李眠儿微颔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名叫枇杷!”小丫头俯身应道。

“枇杷?桃子?”李眠儿口中小声轻吟,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对着小枇杷命道,“去,把琴取来!再给焚柱香!”

“是!”枇杷像是拣了宝一样一脸兴奋,腿脚麻利地跑开,前去取琴。

不一会儿,枇杷抱着一把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姑娘,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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