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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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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不动,才不得不停下来,只是身上却依然没有觉得如何暖意。

忽地,一串焦忙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李眠儿立时抬首举目,二十来匹马正自北寒军营朝自己疾驰而来,领头的一骑赫然周昱昭。

李眠儿肩膀豁地松弛下来,长吁一口气,裹紧披风,走往路边,做好上马的准备。

没一会儿功夫,周昱昭的面目五官已经可辨,武王等人则被他拉下约两个马身的距离,李眠儿将要伸出手预备着递给他,好让他在近身时放便拉自己上马,不料周昱昭早在几丈外远的地方就抽出腰间的长鞭,虚空一甩。缠上自己的腰身,只一个飞旋,她自己已到了马背上,恰恰跌坐他的怀中。

周昱昭在李眠儿骑到马背上的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披风罩住了她的头面和上半身,无暇问安,无暇交流,甚至二人都无暇来一个极短的对视。

周昱昭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撒个胳膊驾马往前狂奔。

“往沈州城内——”

后头的武王高声提示。

李眠儿听到武王的声音,不由轻轻揭开一角披风,探看周昱昭的反应,却见他神情冷酷,并没有打算回应武王的意思,难道他有另外的打算?

可这种时候。前往沈州城暂避是最合适的选择。如果拓拔意决意追上来。好歹也有一道城墙做缓冲。

李眠儿瞅着周昱昭直瞅了好一会儿,然周昱昭炯炯的双目只顾看着前方,同样也没有要给她回应的意思。

莫非。他这是……动气了?

李眠儿伸手裹紧两件披风,抬着下巴,趁机将周昱昭好好打量。

应该三、四天都没有洗漱了吧,上下唇已长出一茬小胡茬,其实他这么留着这些小胡茬也挺英俊的。

脸颊么,似乎瘦了一小圈,不明显,面色也还好,没有憔悴的样子。

眼睛……周围有点暗影……啊哦!

看着看着,突然头顶上方的周昱昭将忽将眼帘往下一扇。眼锋在李眠儿露出来的面上没有温度的一扫。

不知怎么地,竟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李眠儿慌地将披风一扯,连头带脸缩进披风里头。

因为是仰视的角度,李眠儿将才没有看清周昱昭眼眸中的神色,无法判断他心里的想法,也不知眼下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可凭刚刚那一眼对视后的直觉,周昱昭好像真的动气了。

他在生武王的气,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李眠儿暗叹一声,闭上眼睛打算歇一歇,周昱昭的事待进了沈州城稍微安定下来再说,这会儿自己真是又乏又困,脑袋还沉甸甸的。

原本她只是想简单休息一下,然不知不觉的,就在一颠一颠的马背上和周昱昭温暖沉实的怀抱中,李眠儿渐渐失去意识,渐渐对四周没有了感知,她不晓得周昱昭后来有没有依着武王的指示前往沈州城,也不晓得沈州守将有没有放他们一行入城;同样,她也不晓得陈王的兵马有没有如周昱昭对拓拔意所说的那样很快到达沈州城,也不晓得周昱昭之前带来的五千将士有没有同武王的人马成功会师……

总之,她的思维像是静止一般……

而当她恢复知觉,重拾意识的时候,她的脑中完全搜寻不出有关上述几个疑问的答案,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她现在身在哪里?为何自己不是骑在马背上?为何自己的背后没有温暖的胸膛,却是类似床铺的东西?

“昭儿,当时的情形你是不了解!你可以问你的舅舅,穆姑娘找向我时,他可是在场的!”

这是武王的声音,他在同他的儿子说话,只是语气,不如往常来得威严。

穆姑娘?他不是说的自己么?

李眠儿试图晃晃脑袋,想把脑中混浊之物驱走,好仔细地听清楚接下来周昱昭的声音,可她的脑袋竟有千斤重一般,这一晃不但没有将混沌晃走,脑袋反倒更昏沉。

周围陷入沉静,四周的空气似有凝结。

好半天后,那厢周昱昭才低声噫语:“父王,孩儿没有怪您的意思,只是深觉后怕!”

周昱昭的声音渐渐磁沉,依稀夹杂着痛楚:“她之前已经因为我死过一次,若是这回她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

“昭儿,你的心思父王明白!这件事你也不要怨父王,之所以应下穆姑娘的要求,因为她的计策确实可行,而且事实也这么证明了不是?”武王他这会儿像是在给他的儿子解释着他为何会带自己一道去沈州的事情。

“计策?她一个才及笄的弱女子?”周昱昭不以为意地反问道,“父王,那内外皆有重重重兵把守的大梁皇宫,孩儿我都可以来去自如,何况拓拔意围来的那群乌合之众?”

“……”武王沉吟却没有接话。

“我只是舍不得几千个随我一道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这才向您请求支援,若是单单为了救我出去,何需恁般大动干戈?有七煞还有金川便可足以,哪里要她大老远地跑来冒险!”周昱昭说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接下来的话明明夹着不快。

只听他又道:“父王,说这些,孩儿仅想让您明白,当初将她托付给您,是真心信任您,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都请您将她看得与孩儿一样重,没有她,我……当真不知……”

“嗯!”武王应了一声,半晌又道,“刚刚顾长山不是亲自给号过脉了,穆姑娘并无大碍,只因前日一路颠簸劳累,且又受了风寒,才一时发热晕迷!你也不必过虑!”

“这个,我知!”周昱昭闷闷地应道,两下又是一片沉默,约摸半盏茶功夫后,周昱昭再次张口,“父王,这里有我就行了,您去歇了吧!至于陈王叔那里,想来也不需要咱们做什么了!”

闻言。武王从鼻中传出重重的一个冷哼:“他自然不需要咱们做什么了!昨日,拓拔意的全副心神皆被咱爷俩引至沈州来,溢州城近乎就是个空城,励玟毫无预兆地亲率十五万大军前去突袭,溢州再不收复也枉他混了这么多年!”

武王说出来的话乍听挺是激动人心的,但其语气却怎么听怎么透着股讥讽的味道:“我暂且回房,穆姑娘这里,如有什么情况,顾长山就住在此间隔壁!”

“嗯!”周昱昭简短地应道,然后就是武王踱出房间的脚步声。

李眠儿脑袋依旧还是晕晕的,不过她的心里此时却是一片敞亮,感受着这间屋内静谧的氛围,感受着周昱昭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另一角落而生出的那种气场,感受着二人许久没有单独相处的这份温馨,渐渐地,李眠儿睁开了双眼,侧头看向一直立在窗前身形修长挺拔的周昱昭,只简单的这么一个背影,已是令她近乎着迷。

即便他会生气,可自己得知身陷险境后怎能无动于衷地静候他的音询呢?所以,沈州之行,她这里没有什么好后悔好纠结的!

“醒了?”周昱昭身未转,声先行。

一如既往,自己的半点动响都别想逃过他的耳朵。

李眠儿乍听他磁实低沉的嗓音,心神一慌,忙收回视线,昨日从见面到自己失去意识,她同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话,刚又听他似乎因为自己未经他同意擅自作主前来沈州还在生着气,遂而,这一刻她都不晓得该如何同他交流了,只蚊嘤一般地轻声应了应。

“今日上元节,你却得躺床上!”周昱昭转身朝床榻踱来。

李眠儿刚刚醒转,眼睛乍然睁开还不太适应光线,所以当周昱昭向她走来时,她微微眯眼,直过了片时,她才适应室内的光线,才得以将周昱昭的面容看个清楚,只是待她对上周昱昭这张容发齐整、英俊无比的面庞时,她竟觉得他甚至比他身后的阳光还要夺目耀眼。

胡茬的下巴已被一片光洁替代,原先有些干裂的双唇如今润泽欲滴,玉华的面容半点没有战争撕杀的痕迹。

匆匆一瞥,李眠儿残存的意识命令自己赶快把视线从周昱昭的脸上移开,自己这副样子委实有些不大合适。

“你可能听得到我的话?”周昱昭走到床边,也不坐下,一径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枕上的李眠儿。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眠儿方想起周昱昭刚才的话,今天乃一月十五上元节!

第二百三十二回 影摇香渡小婵娟(中)

李眠儿在心头粗略算了一下,自己来境北也差不多一个来月了,不知要待到何时才能回京都一趟,娘亲那里,她实在想念得狠!

周昱昭侧过面,提起眼眸觑向床铺上神思缥缈的李眠儿,她刚刚明明痴痴地盯了自己一会儿,在碰到自己的视线后才慌神移开的,如何此际她的神识似乎又不知去向了?

于是,他弯腰伸手在李眠儿的额头一拂。

果然,李眠儿忽地回神,这方感觉到原来自己的额上一直敷有一卷冷布巾,此时冷布巾已经被周昱昭摘下,然后他以手试自己的额温。

“我晕迷了多久?”李眠儿转眸看了眼窗外,天色敞亮,像是上午时分,也就是至少,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

“昨个下午,在我的马上你就不醒人事了!”周昱昭面上不温不火,说话的语气亦是平淡如水,判断不出他心情怎么样。

不过,李眠儿从他平整的眉形,便知自己应是退了热。

“这里是沈州城?”李眠儿再次瞄了眼窗外,虽然除了窗棂,看不到别的,可她不知,除了如此,眼睛究竟该看向何处,因为周昱昭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她的脸的。

“嗯!”周昱昭极简地应了声,一双炯炯逼人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向别处的意思。

李眠儿渐渐觉得脸上灼热起来,自己总这么躺着实在地形不利,还是坐起来的好。

是以,她悄悄用双臂撑着床板试图坐起上半身,结果,胳膊肘才将用劲,紧跟着便是一软,上身重新倒回躺正,这么一来,她脸上更是止不住发烫。

“怎么?”

额顶传来周昱昭的询问声。淡淡的,似乎还略有责备,显然,他心里还在怪自己没有经得他同意擅自前来沈州。

李眠儿几不可见地撇撇嘴,没有理会周昱昭冷淡的回应。只是暗暗地恢复体力。

“别起了。再休养一日罢!”周昱昭终于坐到了床沿,然语气仍没有松动的意思。

闻言,李眠儿斜眸瞟了眼周昱昭。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稍稍将脸扭往床里,幽幽吐了句:“我给自己……拟好退路的!”

你何必这么上纲上线的?

她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周昱昭那厢忽地弹立起,退开两步,面色也变得极是冷凛,许是不愿当面说出责怪的话,他转过身子。丢了一句比寒霜还要冰上几分的话:“你若是有金川那样的本事,我倒愿意相信你的退路!”

李眠儿转过脸,瞅着周昱昭的背影,眼眸微眯,声音不自主地一字一顿:“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自然比你明白死的意义!”

“呵!你若是明白。你就不会那么草率地置自己于彼时彼境!”周昱昭“嗖”地回旋身子。

“我何来草率?”李眠儿一边再一次挣扎着试图坐起,一边驳辩道。

“你的意思,如有下次,你还是会坚持这么做的,是不是?”周昱昭缓步踱近。眼锋如刃。

李眠儿看着周昱昭一脸不赞同地逼近自己,不禁蛾眉颦蹙,声线也随之放低放浅:“昱昭,你当真动气了?”

问完,不等周昱昭回应,她接着道:“如若你我身份互换,难道你就会乖乖地束手守候在龙州城里内?况且,我们此次也算不得失败阿?”

不失一兵一卒,救下被困的五千来士兵,理应算得上小胜一场才是!

周昱昭立在离床一步外的地方,半晌没有回应。

李眠儿又道:“我没有置自己生死不顾,没有谁比我更珍惜生命,因为我最是知道,任何其他的举动都比要死来得更有意义!死,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是!”周昱昭哑着嗓子打断李眠儿的话,重新一步踏回床沿坐下。

“嗯?”李眠儿见周昱昭竟会否定自己这样的论断,颇有些惊讶,难不成他竟会愚钝地以为“死”是一个很好的招法么?

“不是!”周昱昭薄唇轻轻吐出此二字,以及下面的话,“会有某些时候,死是一种解脱!”

李眠儿抬眸惊诧,樱唇嚅了嚅,却不知应些什么。

见她神情如此,周昱昭嘴角微作一勾,他出手捏住李眠儿两边被角,然后双臂在李眠儿背下一合,紧紧地把她用棉被裹住,再忽地收臂,简单两个动作便将连人带被搂进他的胸膛。

一切来得太快,李眠儿唯有顺从的份,自己是想坐起来没错,只是,不是像这个样子得坐起呀!

双臂、上身通通被密不透风地裹在被中,仅余一颗脑袋留在被外,此时还被迫搁到了周昱昭的肩上,李眠儿涨红着脸尝试着解放一下自己的胳膊,很快结果就告诉她,她的尝试无效。

“如果意外地失去你……”周昱昭低而绵的声音就呵在李眠儿的耳畔,“而我……又不能轻率地去肆意放纵自己,因我……还有别的使命!这样的活着……”

虽是一段轻轻柔柔的噫语,可在李眠儿听来却比惊雷还要震动她的心,与周昱昭从相闻、到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她见过他许多面目,轻扬的,机敏的,镇定自若的,冷凛的,不怒自威的,甚至春情荡漾的,却独独没有见他这样小心翼翼、生怕失去自己的一面。

耳畔,他的声音还在撩拨自己的心弦:“也许到那时候,死,会是一种奢侈的解脱!”

这是不是一种对等?

李眠儿在心中默默地问。

几日前,当她听闻周昱昭身隐险境,生命受到致命威胁时,她毫不犹豫地决定以己作饵,为周昱昭换来一线生机。那个时候,她就是无法想像,如果周昱昭就此永远地离她而去,她该要如何生存下去?无法想像,无法想像,所以,她选择来沈州。

而周昱昭这时的心境,大概就像几日前自己的那种心境罢。

云云众生,能得此一人同心同盟,也算得没有白来人世一遭!

即便世事难料,人心叵测,无从得知将来人事走向,但是能有这样一段难能可贵的经历,倒也值了!

李眠儿自然地将脖颈一歪,轻轻伏在周昱昭的肩头,她抿嘴一笑。

对于自由,她确是有些贪婪,但对于姻缘情缘,她渐渐开始学会满足。

曾经,她妄想拥有一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姻情之缘,但耳闻目睹了诸般世事人情,慢慢地,她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心态,慢慢地,她学会了知足,因为,目下她所享受的,对于世上很多人来说,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

所以,她不奢望一生一世,也不奢望来生来世,只要眼下,有这么一个人,能与她心相通,神相融,便足以!以后,就自凭缘罢!

第二百三十三回 影摇香渡小婵娟(下)

不知不觉中,脑子已经不再晕沌,也不再昏沉,李眠儿拿眼角看了看周昱昭的侧鬓,犹豫再三,她还是问出了口,不过话到嘴边,还是临时改了语次:“你表兄……复元得怎么样了?”

“嗯?”尚未从情绪中恢复的周昱昭闻言一愣。

李眠儿没有重复自己的话,她知周昱昭听清了,于是接着道:“疏影,他预备如何……”

要娶要聘得给个确切的话不是?若只给他做丫环,自己可是不依的!

“你想让他如何?”周昱昭仍拥着怀中人不放,声音亦没有波动。

闻言,李眠儿抬起头来,肩颈欲朝后移开,却没有挣得动,遂作罢,只得小声回应:“自然是不要委屈了疏影才好!”

“嗯!”周昱昭点点头。

自己诚心诚意地提起这事,可周昱昭偏这般冷淡,李眠儿不敢放心,于是再次抬头,不顾周昱昭的臂力,肩颈使上了蛮力,周昱昭感觉到她的坚定,便松开了她,不过被子还是给她紧紧地裹在肩头。

二人默不作言地互视着,片时后,李眠儿偏了偏头,质疑道:“王驸马他……没什么事吧?”

周昱昭勾勾唇,摇了摇头:“没有!”

“哦——”李眠儿眉目一松,放下心来,接着又问,“那……他还在等什么?他是等得起,可疏影等不起啊,她爹娘也等不起!”

“嗯!”周昱昭直直得看着眼前乌发披肩,眉目灵动。肌瓷唇樱,即使厚被缠身仍难掩体态婵娟的清美女子,极简极简地吟了声。

李眠儿不知他心里究竟如何打算,也不知他是否有事相瞒,只这么没轻没重、不疼不痒地答应下来,却不晓得作不作数!

“那,你预备怎么同王驸马提这事儿?”李眠儿现下的姿势是半倒在床铺上,这么一会儿下来。股臀不禁有些酸麻,可想着周昱昭接下来的应答,便忍住不动弹。

“我……”周昱昭上身悄悄欺近,薄唇欲张又合。

见他半晌功夫,加起来共吐十来个字,李眠儿忽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她冷下心神,睁大双眸,小心谨慎地探入周昱昭的漆目中。不想这一探过去,自己的呼吸就被他眼中磁石一般的情节给附吸过去。

“你……”李眠儿本想问“你要说什么?”

可一对上周昱昭的双眼,她便乱了方寸上。呼吸变得有一下没一下。紊乱不堪。

呼吸紊乱的瞬息间,她的脑中光念一闪:这人的表情翻得真是比翻书还快,一时冷一时热,一时凶一时暖,将才分明冷凛如冰,然后又柔情似水。此刻突然又缠爱绵绵,直令自己接招不睱。

这时,周昱昭彻彻底底地拥上来,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拥抱,带有浓重的伤怀。这会儿却是饱含情动之欲:。

“我们多久没见了?”

周昱昭几乎是咬着自己的耳朵嚅出的这句话,叫本来一心惦记着疏影的事又想着调整一下坐姿的李眠儿愣是打了个麻颤: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眠儿自知敌不过周昱昭这样的攻势。唯有想着法带他聊天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她努力忽略耳侧的酥麻感觉,强自镇定地回道:“年前腊月二十五,你出的城!至昨日该十九天了!”

“昨日也算见面么,得加上一道数!”周昱昭说着,已是叨住了李眠儿的耳垂。

李眠儿蹬时脖颈一缩,轻呼一声,同时也顾不得受凉,胡乱挣扎起来。

然周昱昭那厢就是半点不让,牢牢地将她箍在被中,嘴里则低声噫道:“别动,你越是动,我越是糟!”

闻言,李眠儿似有领悟般地顿时安静下来。

似有似无地,微阖眼帘的周昱昭像是点了点头,但他的嘴唇还含着她的耳垂。

“昱昭,我们还是接着谈谈疏影的事儿吧!”李眠儿虽身子安静了,可内心里仍旧小鹿乱撞。

空气中回响的只是她一人的声音,周昱昭像睡着一般没有回应。

“昱昭?”李眠儿轻声唤道。

身前之人依然故我地闭目怡神,仿佛自己的耳垂同他无关一样。

“你睡着了么?”李眠儿虽问得疑惑,可她想着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周昱昭,此际他一点动静没有,也许当真睡着了也不定。

“昱昭——”李眠儿再次唤道,辅之以肩膀往前抵了抵周昱昭的胸膛,并趁此从他口中抽回自己的耳垂。

“呜——”

耳尖一刺,李眠儿不由呼痛出声。

周昱昭抬颈直腰,面向蹙眉吃痛的李眠儿,轻笑出声:“疼了?”

李眠儿嘟嘴不满:“自然疼了,不信你试试!”

“那自然好,呶,你咬一下我的试试!”说着,周昱昭就侧过脸,将耳朵递到李眠儿的嘴前。

李眠儿才不会上当,撇撇嘴:“想得倒美!”

周昱昭回过脸,勾勾嘴角,眼睛在李眠儿身上上下一扫,谑道:“我想的可是比这美多了!”

“轰”李眠儿面上霎时通红,双手用力拽了被子就朝头上覆。

结果还是徒劳,周昱昭只这么稍稍带点力,那可怜的被子就像灌了铅死沉死沉,她如何也拽不动。

周昱昭薄唇翘起一抹又美又阴的弧度,漆眸藏笑,一眨不眨地看李眠儿想躲进被窝又不得,只好偎在自己怀中娇羞不已。

他探指捏起她的下巴,语道:“明日,我们就赶回龙州,你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毫无预兆地,周昱昭陡然转移话题,还是这么正儿八经的事,李眠儿直觉反应不来,唯傻傻地点头应是。

待心情平复后,她立马找回原来的话题:“你尽是会打岔,疏影的事,你还没给个说法呢?”

“不是已经给你了?”周昱昭应得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得很,应完还十分悠闲得松开自己,又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李眠儿仰起脖子,回想了半晌,没找到映象,他何时给自己一个说法了?

“……”李眠儿没驳辩,只是递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一个不会委屈疏影的说法,这还是你自己要求的!”周昱昭稍稍坐开了一些,他一边低头理理裳摆,一边说道。

这人,真是!说了半句的话,谁知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李眠儿暗自腹诽,不过,有周昱昭这句话,疏影那里,她心里便有了数,过些日子给娘亲那里回信,在信中也好有个交待,免得她们几人胡乱忧心。

“疏影的事,你不必常记挂!我表兄心里有数!”周昱昭像看穿李眠儿对自己的腹诽,特意补充道,“他……只是有自己的顾虑!之所以拖着,他必有自己的理由!”

“……”李眠儿抬眸看向周昱昭,巴巴地等着他下面的话,她想知道更多一些有关王锡兰的想法,毕竟事关她的疏影。

“你自己呢?”

正守候间,不料周昱昭话锋一转,忽地问起。

“我自己什么?”李眠儿未及思索其问中之意,张口问询。

“你自己的亲事?”周昱昭踱近了,微微笑问,“你就没有抽空想想自己的亲事么?”

“今儿个上元节,沈州城内可有好玩的彩灯节?”李眠儿干脆不予理会,直言其他。

“晚上冷,你还是老实待在这屋里吧,明日还有的一路颠簸!你需养养神!”周昱昭没有纠缠之前的问题,极为自然地跃过。

“拓拔意那里,没有围在沈州城外么?”自己这一昏迷,落了许多事情,刚刚晕晕糊糊中听得武王与周昱昭的谈话,经周昱昭这么一倒腾,忘了大半。

“哼!他是自顾不睱,哪里还管得了沈州!”周昱昭目光骤然变冷。

“是么?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很快就可以回京都?”李眠儿脸上抑止不住绽开一朵笑靥。

“回京都,也就是三月份左右的事!”周昱昭说这话时,面上并没有如李眠儿那样轻快,相反,竟是一片沉重。

李眠儿见后,悄然收起脸上的笑意,只要稍一思想便不难想通。

经北境一役,周昱昭父子的命运不但没有丝毫改善,反倒愈加艰难,回京都之后,面对秦王篡权留下的阴影,太宗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地另眼对待武王父子么?

更何况,周昱昭小小年纪已崭露非凡的军事头角,太宗若说不忌惮才怪!

所以,这样一根如梗在喉之刺,只要时机一到,必然是拔之而后快。这么一想,周昱昭还真不如远离京都的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武王会甘愿地同意儿子亲赴南境去参加抗击南秋一役。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李眠儿凝眉瞅着周昱昭。

周昱昭冲她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陈王才是太宗真正的储君人选,而这么多年来,陈王人前装疯卖傻,人后暗蓄力量,为继位做着准备!”李眠儿最近常常回想在京都与陈王为数不多的几次交往,其人深藏不露,城府较于周昱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周昱昭面色凝重起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李眠儿接着说。

李眠儿点首,继续道:“紫熙公主是陈王的亲妹妹,又是前皇后的亲女儿,按理皇上是一样地疼才是。而他兄妹俩在大内后花园的那次谈话,你我皆是亲耳所闻,何以皇上会将她指婚给太傅府,且陈王没有竭力阻止呢?”

第二百三十四回 迷雾渐开狼虎现(一)

周昱昭沉沉地迎视着李眠儿的目光,嘴唇抿成一道短线,冷冷地眨了眨眼,他转过身子,负手立于窗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后,才启口,声音隐然带了些阴沉:“关于这件事,不知他们唱得这出究竟是单簧,还是双簧,抑或三簧!”

“那,那晚,陈王有没有发现暗处的我们?”李眠儿声音不由自主地变低,一来想到那晚自己睡着却被周昱昭发现进而生出几许羞涩;二来陈王的深不可测令她觉得不安。

背对她的周昱昭没有应话。

李眠儿轻叹一声,忽想起京都的情况她还一点不知,便又问道:“京都现今由谁主持?”

秦王被连根拔起,陈王又回了北疆,目下京都除了楚王,再就该排到韩王了。

这一回,周昱昭出言答应了:“秦王全家被暂时囚禁,楚王把持朝政!”

“楚王?”李眠儿大吃一惊,太宗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在这样关键之时,他竟然将整个朝局扔给了楚王,一个才刚被废的皇后之子,他便这么吃准楚王不会趁此反咬一口?而楚王这会儿又在想什么?

李眠儿不由生出无力之感,真是人心难测,所谓政治,不过一场人心算计!

周昱昭转过身子,一张脸隐在明亮的阳光里,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他阴阴地吐了四个字:“老谋深算!”

想起那位虽年近花甲却依然健硕的太宗皇帝,李眠儿突然明白,其人是多么深厚难明,自己当初还曾幼稚地以为他平易近人,以为他同有血有肉的平常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

也正从此才昭显出武王的英明之处,一直隐而不发,不是不想发、不能发,而是没有信心发!

武王看似笃厚不尖锐,实际上。想必他最了解太宗为人,毕竟他依随太祖、太宗多年,对这父叔二人的性子理应摸得很透了,是以这些年来,他只做防御却从不犯险先进一步。

禁不住又叹了一声,李眠儿半倚在床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怎么?嫌闷了?”周昱昭迈步朝床边走来。待走近时,李眠儿发现他面上半点郁色没有。仿佛刚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沉冷之气只是自己的幻觉。

李眠儿将视线从周昱昭身上收回,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可闷的,战乱时节,即便上元节,北境百姓们想来也没有心思过节吧!”

“你这想法从哪冒出来的?”周昱昭双眼半眯,“北境人民可不似你想得那般消极悲观!”

李眠儿转眸,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周昱昭轻扬下巴,两步跨坐到床沿,顺手将被子掖到李眠儿的肩头后面:“对北寒一战,大梁已是胜券在握。就连百姓们都看到胜利之日,值此上元节,家家燃灯五日不熄,何以你还如梦如烟?”

李眠儿闻言,心情微有好转。秀眉微颔:“刚一开始,你说可惜我只能躺在床上,原本你打算做什么的?”

周昱昭偏偏头,眼眸精亮,悄声说道:“离这不远的七星山,其中一座山头植有一片极好的梅林?”

“梅林?”李眠儿眼睛跟着一亮,“山头植有梅林?”

“嗯,没错!原是一位隐士所植,不过两年前那位隐士离开人士,不过他留下的这片梅林却灿烂依旧!”周昱昭嘴角噙笑。

一听这话,李眠儿心头越发觉得痒,坐直上身,嘤嘤央道:“我已大好,热也早退了,不如趁着日头,你带我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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