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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by 董圣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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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怎么了?先儿……”皌连琨甩了甩潮湿的发,仰面躺倒在一旁的枕头上。陈先就像一只赖人的小猫一样爬了上来,脂粉半褪的脸蹭着他潮湿的臂膀,痴迷地看着他的容貌。
“王爷,先儿明天还能来吗?”
“再过几日吧,免得让人瞧见你天天来,一会儿再告诉你爹听。”
“这可不用王爷操心,自从立后一事被推迟,我爹就没功夫管过我。”
“原本定下的事情被推迟,想必让太尉伤透了脑筋吧?”
“可不是吗,他天天担心主上对他起了疑,愁得白头发都出来了。”
“是吗”皌连琨淡淡一笑“这可不好,你该劝劝他,不顺心时就出来走走,来我府里听听戏也好。”
“我不,要是让他知道咱们俩的事怎么办?”
“小傻子”皌连琨一揪他的鼻尖“你爹若是成了本王的好友,又怎会阻止你到本王府中来作客啊?”说着勾起他的下巴低笑着,翻身压了上去。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通报的声音:
“王爷,严先生来了。”
“请他到书房侯着。”皌连琨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
“嗯,王爷……”陈先耍赖地勾着他。
“先儿,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吧。”
“不嘛……”
“听话,过几日本王去接你。”
“嗯……”陈先不情愿地嘟哝着,但皌连琨已然起身,掀开床边的幔帐,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第五十二章
南王府的北书房,是皌连琨最私密的空间,平时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打扫卫生的家奴,也必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扫。极少有人能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踏入书房。
“你让我等了很久。”
皌连琨推开书房的大门,只见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背着手立在跳跃的烛火影子里,一张脸藏在阴影里,长发披散在背后。他穿一袭简单的直裾长衣,袖口缠着绑带,贴身利落。
“你来了,真是好难得。”皌连琨唇角一勾坐在太师椅上。
“我来向你辞行。”背立的人没有任何动作,语调一如他的动作一般毫无起伏。
“你要走了?”
“嗯。”
“是回去吗?”
“是。”
“你决定了?”
“我们只是想要更多适合耕种的土地。”
“我的条件与从前相同。”
“惊鸿会留下”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后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永州的潇湘水榭找她。”
“将如此美女留在中原,你叔父就不怕自己的人遇上危险吗?”
“还有什么比美女更危险吗?”
“哈哈哈哈……这样说来,这是你的主意了?”
“是。”
“真是又阴又狠的一步棋呀。”皌连琨感叹地说道。
“我临走有事需要你帮忙。”
“哦?”
“找到这个人。”那人向后掷出一幅卷轴,皌连琨接在手里,对着灯光慢慢展开。随着缓缓打开的画像,他半阖的眼在跳动的烛火中闪烁了一下。
“此人是谁?你的朋友?”
“你不需要知道。找到他,然后完整无缺地交给惊鸿。”
“找人需要代价。”皌连琨寓意深长地一笑。
“替你杀一个人,除了这幅画上的任何一人。”
“若是我要你刺杀龙主呢?”
“可以。”
“哈哈哈……可是我不想让你去送死。”
“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非也,只是不想你有万一。”皌连琨笑道“这条命先记起来,日后有需要,我会告知你。”
“如此,我走了。”
“一路顺风。”
皌连琨看着那人出了书房,消失在夜色之中。低头看了看手中卷轴,然后不发一语地走到灯前,掀开罩子,将卷轴展开来放到烛火之上,看着那白纸上的画像渐渐卷曲着由焦黄变成炭黑,他缓缓地松手,将那焚烧的卷轴扔进一旁刷金的铜盆里,眼带笑意地看着那一纸画卷慢慢变成灰烬。
“无尘,你让本王越来越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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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请息怒。”熏风殿内,萧允单膝跪地,眉宇间皱着几乎可以垂直夹住一片树叶,而伏在他身边的四宝,却早已经吓得浑身冷汗。
“息怒,息怒,从他搬去那个该死的园子以后,朕已经往头上浇了多少盆凉水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朕的头上点火!四宝你说,他把个什么样的女人带回家里了!”
“回主上,那女人名叫翠娘,也是汴州人氏,原来是南王府的奴婢。是世子到南王府作客的时候认识的,南王见世子喜欢她,就将她送给了世子。听说……”
“听说什么!”
“回主上,听说,世子为了翠娘,亲自为她选购家具、添置衣物,还亲手为她收拾了房间、挑选婢女。现在两人同吃同住,出双入对。”
“咿——”皌连景袤跺着脚跟子“别说了别说了——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狐媚惑人的妖妇!南王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迷惑轻尘!你说,那个叫翠娘的什么时候进的门儿!”
“回主上,人已经住进冷香净苑四五天了。”
“啊,没了没了!这下没了!”皌连景袤一屁股坐下,猛敲着榻沿儿。
“主上所指,是什么没了?”萧允小心地抬眼看着他。
“朕的轻尘没了……”
“这,世子尚在啊。”
“你懂什么!”
“微臣愚昧。”
“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就这样便宜了一个妖妇!”
“呃……”猛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萧允尴尬地红了脸,语无伦次道“这这,主上请节哀。”
“你这蠢材!”
“是……”
“朕的心都快为他碎了,他倒好,一离了宫就纳妾!”
“主上,微臣以为,世子只是年少贪玩,一时兴起。况且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奴婢,想必世子新鲜过了,就会厌倦的。”
“理虽如此,可眼下轻尘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况且她是南王府的人,朕怀疑,这是南王使的什么诡计。说不定,是想让那妖女在轻尘枕边吹风,让轻尘受他摆布!”皌连景袤烦躁地在地上走了几个来回,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四宝……”
“奴婢在。”
“你去准备些吃的用的,女人的脂粉和首饰,还有彩缎布匹,再选四个温柔美貌的宫娥,要比那个什么翠娘模样好看的,给轻尘送去。”
“奴婢遵旨。”
“哼!不就是女人吗?只要他喜欢,朕送他成百上千个比翠娘更好的。”
“主上圣明。”萧允和四宝一起叩下头去。
“备车马,朕亲自去送。”
“主上……”
“轻尘纳了女人,怎么说耶是喜事一桩,朕要去道贺,顺便看看那个翠娘。”
“是。”
阿得哥~~~~(公仔太白了)
找到他,我就替你杀一个人。
翠娘
翠翠愿意一辈子跟随公子~~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第五十三章
“啊,我……不行了……”
“公子,再撑一会儿,就快进去了。”
“小翠,咱们歇会儿吧……”
“不行啊,好不容易才举起来,一会儿又得重新来……”
“啊,真的不行了……”
“真是……气死朕了……”皌连景袤隔着花门,听着两人暧昧不清的喘息,气得眼角抽筋、牙齿发抖。皌连景袤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几番颤抖地举起又放下。
“主,主上……”身后萧允涨红了脸,尴尬地在一旁小声劝道。
皌连景袤强压妒火,缓缓转身,才走出两步,忽然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转回身去,飞起一脚将那扇精美的花门踢成了碎片。
“轻尘你——”
“阿袤,你干什么?”
“我”盛怒地冲进房间,怒火却在进门的一瞬间被熄灭。因为他看见夏轻尘和小翠正顶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费劲地往柜子顶上放“我想你,我来看你……”
“看见了还不过来帮一把……”夏轻尘艰难地顶着箱子喊道。
“我来……”萧允跑过去,托起木箱将它腿上柜顶。
夏轻尘和小翠同时放下酸痛的手臂,靠在柜门上喘起来。
“啊……你干吗踢坏我家的门啊?”夏轻尘拍拍手上的灰,一脸莫名地看着皌连景袤。
“我也没想到你家里的门这么不结实……”皌连景袤干笑两声。
“对啊,这两扇门就像纸一样。”萧允附和着,用脚在倒下的门板上蹋了起来,将本来就碎成几块的门板踩得更碎。
“别踩了,本来还能修一修,踩碎了我就得花钱重做了!”夏轻尘无奈地看着一地残渣碎片“唉,你们怎么一来就拆房子……小翠,你今天晚上没房门了,要不你搬过去我那边睡吧。”
“不行!”眼露凶光地瞪着小翠,发绿的双眼吓得小翠退了一步。
“公子,这位是……”小翠想躲到夏轻尘身后,可皌连景袤一把将夏轻尘揽到自己身边。
“小翠,”夏轻尘猛然反应过来“快,快见驾……”
“啊?他是……”小翠大吃一惊,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轻尘,她是谁?”皌连景袤松开夏轻尘,以一种傲慢十足的口气问道,然后两眼冒火地看着夏轻尘亲手将小翠从地上扶起来。
“阿袤,这是我们村的小翠。”
“啊?”皌连景袤一愣,气焰顿时减了三分“你们原来就认识?她怎么会在这儿的?”
“说来话长,一会儿吃饭我再慢慢讲给你听。我汗湿了,得赶紧换衣服。”
“你也是的,怎么能让自己干这些活?”
“那我就那么点俸禄,要吃饭要养家,还要打扮入流去赴宴,哪请得了那么佣人……”
“不用你请,我给你请。”皌连景袤一摆手,门外跟着进来四个光鲜亮丽的宫娥,一字排开了拜倒在夏轻尘面前:
“奴婢给世子请安。”
“这是……”
“你府中既然缺人手,这四个就送你作贴身婢女吧。”
“阿袤,你雇的人,你付钱哦?”
“付付付,月钱到日让宫里送来,吃的用的你尽管开口。”皌连景袤扭头看着地上四个宫娥“你们四个听好了,今后世子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须得好生伺候着。若有怠慢,朕饶不了你们。”
“奴婢不敢。”
“轻尘,她们今后就是你的人了”皌连景袤满意地看了看一旁明显哀怨的翠娘,回头对四人命令道“你们伺候世子更衣去吧。”
“是。”
皌连景袤笑眯眯地看着夏轻尘跟那四个婢女出去进了另一间房,转过头来踱到一旁的榻边坐下,手一抬,四宝便适时地呈上茶来。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目光冷冷地看着立在一旁的翠娘。翠娘出身乡野,虽然在王府做过奴婢,但王府毕竟不是皇宫,王爷毕竟不是皇帝,她见了龙主,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害怕,窘迫不安得脚趾头都打起弯儿来。
“翠娘……”
“奴婢在……”小翠扑通一声跪下。
“南王给了你多少恩惠,让你来勾引轻尘?”
“这……”
“说!”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引世子。南王只交代奴婢好好伺候世子,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没有非分之想,却有非分之实是吗?”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小翠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逾矩啊……”
“是吗?那你与世子出将同轿,入则同座,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是世子的意思,奴婢从来也不敢多想多要,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小翠一边磕着头,一边哭起来。
“冤不冤枉,让太医替你把过脉再说吧。”皌连景袤对随行的太医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太监将翠娘扶起来坐在一旁凳子上,让太医把起脉来。
“怎么样?”
“回主上,没有。”
“嗯……”皌连景袤点了点头。只见四宝不声不响地从身后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盖着的小碗来,打开来,走到翠娘面前,提起她的脑袋就往嘴里灌。
“啊……这是什么……我不喝……”翠娘甩着脑袋挣扎着,身后几个太监见四宝吃力,上去将她抓了起来,钳住她的下巴,强行掰开她的嘴。
“乖乖喝了,可免一死……”四宝捏着她的鼻子小声说道。翠娘惊恐万状地看着他手中的瓷瓶缓缓靠近了自己的口,慢慢倾斜过来,眼看就要灌进自己口中,忽然——
“救命啊,非礼啦——”夏轻尘衣冠不整地从自己房里冲到了这边。进门一看眼前情形,当即愣在原地“你们在干吗?”
“轻尘,我……”
“这是什么?”不顾碎木片扎脚,夏轻尘大步上前,一把夺下四宝手里的碗,将里面的药泼在地上“这是什么?毒药吗?你要毒死小翠?为什么?”
“这个……不是毒药……”
“啊……”翠娘瘫在地上。
“阿袤!”夏轻尘一把将那瓶子扔出门去“你先是给我找了一个烂师父,现在又找了四个女人来非礼我,又趁我不在想害小翠。你就这么生我的气,就因为我去了几次南王府?”
“轻尘,我没生你的气。我早就气完了才来的!”
“那你干吗这样?”夏轻尘委屈而恼怒地看着他。
“轻尘,你听我说,我是担心你,我是怕万一……”
“你既信不过我就不必来找我了,”夏轻尘从地上扶起小翠“反正我也不喜欢住在这里,小翠,收拾东西,咱们回汴州去……”
“轻尘,轻尘”皌连景袤拦着他“你别生气好吗,是我不对,你别走!你要女人我给你女人,你别走好吗?”
“阿袤!”夏轻尘冲着他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女人!我又不娶老婆,我又不想恋爱,我要女人做什么!”
“什么?”皌连景袤愣了一下,随后难掩面上的喜悦之色“真的?轻尘,你……”
“你是怎么了?你到底听了谁的谣言,来伤我的心?”
“来人,把四宝拖出去杖责一百!”
“主……主上饶命啊……”四宝泪流满面地被架了出去。
“哼,找了个替罪羊就想了事吗?”
“轻尘,是我不好,一听到你有女人,头就跟着昏了,哪里还辨得了真假对错。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皌连景袤低三下四地哄着他,萧允识相地带着众人退出门去。
“你得信我,我才留下。我找不到阿得,眼下最亲的人就是你了。南王说,要想将来在朝中吃得开,就得学会应酬,所以我才总去南王府。我收下他的这座宅院,只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是待我好的人。你若因为这个不再信我,那我留在朝中还有什么意义……”
“轻尘”皌连景袤一把搂住他,脸颊在他耳畔厮磨起来“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你可知道你这一走,我有多想你……”
“其实,我也挺想你的……”
“真的?”皌连景袤动情地看着他,眼中跃动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嗯……”夏轻尘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去看着手。皌连景袤握着他的手,拇指在轻轻地抚过他的虎口,停留在他的手心里,摩挲着他掌中的纹路。轻微的一点触感带着温度在掌中蔓延开来,夏轻尘顿时觉得全身被电流贯穿了一般,他全身一颤,惊慌地缩回手去。顾左右而言他地掩饰自己的反应,惊慌失措中看见了刚才泼在地上的一滩药汤:
“啊,那什么,你刚才想给小翠吃什么药?”
“不是毒药,那只是让女人从此不再受孕的药。”
“天啊,她吃了没有,她刚才吃了没有?”夏轻尘抓着皌连景袤大喊。
“你就为了他,对我大吼大叫。”皌连景袤醋意十足地说道“你放心吧,她刚要吃你就进来了。”
“阿袤,小翠做了什么?你干吗要她吃这么阴毒的东西?”
“只是为防她怀上你的孩子,让你为难。”
“什么?”夏轻尘眯起眼“你以为我跟小翠是那种关系?好哇,阿袤,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轻尘,不是的……”皌连景袤急欲解释
“哼!”夏轻尘拂袖而去。
太阳下山以后——
“轻尘,我知道错了,让我吃一口吧……求你了……”皌连景袤和萧允像两只可怜的流浪狗一样趴在紧闭的门外,伸长了脖子从门缝里吸着里面诱人的香味儿。如果有人此时站在院子门口看过去,一定会见到他们两人身后那晃得无比起劲儿的尾巴。
“世子,常言道,关心则乱。主上待你的心是好的,你就让主上吃一口吧……”萧允一边劝,一边不停地从门缝里嗅着,不停吞着口水。
“公……公子……”饭桌上,小翠端着调羹,手发抖地磕在碗边上,磕出一连串细密的鼓点。
“怕什么”夏轻尘恼火地一拍桌子“吃!”
“是……”
“轻尘,我要吃你亲手做的牛肉面,你就让我吃一口吧……”皌连景袤眼巴巴地透过门缝看着夏轻尘夹起一块沾着葱花的烧牛肉放进嘴里“啊……轻尘……”
“不给!”
“好轻尘,乖轻尘,我知道错了,你说怎样就怎样,让我吃一口嘛……”皌连景袤不顾尊严地哀求起来。
“我就不让你吃,我一会儿还要专门做一碗送给琨哥吃!”
“你要是给他吃,我就把你接回宫里去。”
“那你就这辈子也别想吃到我的牛肉面。”
“不要啊……”
皌连景袤翻身打滚,爪子在门上挠个不停,却又不敢破门进去,只吓得萧允和翠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然而夏轻尘依旧不理睬他,故意叉着牛肉块不放进嘴里,还不时地扇动扇子让酱香向外飘散,惹得门外之人愈发饥肠辘辘。
据说,那一天,主上回宫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傻笑,就跟吃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番外 四流武士的养成之道一
冷香净苑平静的池塘边上,阮洵斜靠在凉亭下晒着太阳。他细长的眼笑成两弯新月,白皙细腻文静的脸、修长清瘦的身材与他身上厚重的铠甲十分不相衬。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一定会认为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可就是这个外表文弱、面容和善的少书生,一开口就是能毒到人骨子里的阴寒。
“听说你在铸造间尿裤子了,我真不敢相信。”阮洵抬起头对着阳光,欣赏着手里那个红彤彤的苹果。
“乱说……”夏轻尘用象牙小勺将珐琅罐子里的一勺茶叶拨进白底描花的脱胎瓷壶中,提过一旁小炭炉上烧开的泉水,往壶中倾倒一周后倒出温杯。然后掀开盖子,提起开水,凤凰三点头地注入壶中,盖上壶盖上下一提压,震去浮沫,再用开水就着壶边一烫,取过一旁棉帕垫在手上,点倒在桌上两盏杯子中“请……”
“嗯……”阮洵端过茶杯轻嗅之后小啜一口“手艺渐长。”
“当然。”
“下回记得每杯只斟七分满。品茶是打发无聊的消遣,不是乡下人解渴。”
“又来了,你总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取笑我的出身,你就这么介意我种过田?”夏轻尘不以为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才不介意。但是我喜欢看你被取笑时那种丢脸的表情。”阮洵将茶杯放下,慵懒地眯上眼睛,枕着手臂在阳光里打着盹儿“你呀,学武不刻苦,吃喝玩乐却比谁都学得快。才几天不见,你连装腔作势都学会了,逗你你也不窘了,真是不好玩。”
“你若是感慨这世上少了一个捉弄的对象,我不介意配合你。”
“哎呀,免了,这回连虚伪狡猾都学会了,看来南王府真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大染缸。”阮洵阴阳怪气地感慨了一句,举起苹果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发我的牢骚别将南王府扯进去。”
“啧啧,这么快就被拉拢了。”阮洵啧着嘴道“主上要是知道你这么维护南王,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我,我没有……”
“哈,尿裤子没有难为情,南王却让你难为情了?”阮洵得逞地笑。
“谁说我尿裤子!”
“你没有吗?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学剑了?”
“因为——我不想学。”
“这嘛……好像由不得你了。”阮洵坐起来看着他“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秋末围猎的时间,是众多士人夸示勇武的绝佳机会。到时你若还是习不得一招半式,丢脸的可就不只你一人了。”
“唉,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派个文官的差事……”
“就算你将来出任文官,明年弱冠之后的郎官选试,你也必须通过武考,否则就算才学再好,也终究不能被录用。”
“唉……怎么跟原来想毕业体育必须达标一样……”
“你说什么?”
“啊,没有……”
“我来找你,就是想劝你回铸造间继续跟随剑师学剑,不然明年你落榜,不单主上会失望,整个阮家也要跟着你灰头土脸。”
“你这么关心,不如你来教我武功算了。你现在是宫中侍卫,武功一定不差。”夏轻尘想起剑师那张半醉半醒的脸和那天的“绞刑架”,心里就不停地打鼓。谁料阮洵听了之后,笑意更浓,他凑近夏轻尘的腮边,咬着他的耳朵低笑道:
“我可以教你,但你确定我不会比剑师更坏心的整你吗?”
夏轻尘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最终还是打消了让阮洵教他的念头。也算是一种和解的表示,他决定实实在在地学一点本事,以便在这个朝廷中继续生存下去。于是,在他低三下四地回到铸剑房之后,剑师凌依依又开始了他那套不靠谱的特殊教育。
“拿好了,别松手。”剑师将一把木剑掷到夏轻尘手中,夏轻尘认得那木头,前些日子剑师拿在手里不停削的那根长木棍。夏轻尘双手握着打磨平整的木剑柄,严阵以待,不料眼还来不及眨一下,剑师手中的棍子当当正正落在了他的头上。
“啊……”夏轻尘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你干吗打我……”
“谁叫你不躲?”剑师幸灾乐祸地靠在树杆上喝起酒来“想打人,首先就要学被打。”
“你要跟我过招,好歹先教我怎么闪避,啊——”夏轻尘还在争辩,剑师紧跟着赏了他好几棍子。直打得他哇哇乱叫。
“闪避还要人教,你是想在战场上叫你的敌人先别打你吗?谁叫你扔掉剑了?捡起剑来。”剑师抱着坛子躺在板凳上,歪头看着夏轻尘弯腰去捡掉落的剑,于是伸出棍子去,在他的腰背胳膊上正正反反又抽了好几下“打两下而已,别叫得跟女人一样。”
“哪有你这样打起来不停的!”夏轻尘怒了。
“我打你,你若气不过,可以来打我呀。”
“这是你说的,呀——”夏轻尘挥舞着木剑冲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夏轻尘只觉得腕上一麻,木剑脱手落地。剑师摇摇晃晃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顿时觉得从腰到脚一阵麻痹,整个人失了力气地扑倒在地,背上猛地一沉,回头看去,凌依依竟满身酒气地压在他背上,打着酒嗝:
“呃……我说你可以来打我,又没说你能打得赢。步伐站不稳还妄想挑战我,你的判断力实在是——差。”
“你故意整我……”
“是,又怎样?”剑师一屁股坐在他后腰上,双手抓着他的脚后跟猛地向后一扳,登时将他的身体反折起来。夏轻尘登时惨叫一声,惨败如纸的脸上眼泪与冷汗齐下,耳边分明听见自己筋骨的“喀嚓”声。
“断……了……”他大张着嘴,一个劲儿地倒吸冷气。
“放心,断不了”剑师抱起酒坛子一饮而尽,提起夏轻尘的身体将他一只脚踩在平躺的酒坛上,手一松,夏轻尘脚下的坛子就往前滚了出去,带动他的一只脚失了依靠地往前一滑。
“啊……啊……”夏轻尘的两腿直挺挺在地上劈成了一条直线。他无法动弹的身体在一地的梧桐落叶上瑟瑟颤抖,他白皙的手指痉挛地纠着剑师沾着黑灰的粗糙手掌,几近无声地哀求着“不要了……不要了……”
“哭哭哭,哭你个大头鬼!”剑师猛地将他提了起来,将他的整个背贴在自己胸前,一腿插进他的两脚之间,强迫他双腿大开,双手扣在他肩上,用力向下一压,径直将他双腿横向劈开来,压了下去。
“啊——”撕心裂肺地一声惨叫,夏轻尘脸上血色褪尽,两眼一翻痛昏了过去。
“唉,真是软骨头。”剑师看看昏倒在地的夏轻尘,弯腰提起他软绵绵的身子,打横着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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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轻尘在难以忍受的高温中醒来,他睁开沉重的眼皮,不很清醒地看着眼前被炉火熏得漆黑的剑炉和靠在炉边喝酒的剑师。
“醒了。”
“啊……”夏轻尘动了动身子,感觉全身仿佛断成一截一截似的,每一个关节里叫嚣着疼痛。他挣扎着刚想翻身,忽然觉得颈上有什么禁锢着,低头一看,自己竟被枷在一块挖了圆洞的木板上。
“嗯!怎么回事!”夏轻尘惊恐地察觉自己被一块挖了洞的板子严严实实盖在装满热水的木桶中,身上一丝不挂。
“呵呵呵……煮你啊……”剑师低笑着往他容身的木桶之下扔了两块柴禾,那木桶下面包裹着一层铁皮,架在三块齐整的石墩上,下面一如夏轻尘猜测的,生了一堆旺红的火。
“你要干什么?”面孔被热气熏成通红,夏轻尘挣扎着坐起来,无奈木盖重如千斤,他浑身疼痛,竟使不上半点力气。
“啧啧啧,你的身体不适合练剑,但是看起来很好吃,就像初生的羊羔崽,皮光肉嫩,用来做下酒菜,最好不过。”
“你……你将我打成残废,你……”夏轻尘犹如五雷轰顶“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哈哈哈哈……”剑师醉意浓重地笑,不停地往木桶下扔着柴禾,燃烧桶内的水温不断升高,最终将夏轻尘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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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轻尘……”皌连景袤轻轻抚摸在睡梦中不安挣扎的夏轻尘,轻摇着他的肩膀。
“啊……”夏轻尘猛一睁眼,懵懂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皌连景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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