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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第二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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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抱住她,“暖和么?” 



她点头。 



“可也只是暖和,对不对,没有火。” 



她一震,想抬头说话,我不让,于是她安静着。 



“黎,你看,亲情和爱情,总是不相同。亲人之间,可以拥抱着取暖,而对彼此无欲无求。爱人之间,会燃烧,会剥夺,要侵犯对方的自由空气。”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没了爱情,变成家人的?”她哽咽着。 



“……不知道,”我茫然的叹口气,“即使知道,你我也都无力改变。感情好奇怪对不对,一点点积累,也一点点稀释,结果都是面目全非。” 



“焦,你长大好多。”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脖子上。 



“长大一点,代价沉重。”我苦笑。 



“那时候,我求你回头,不分手,是不是太任性?” 



“女孩子有任性的特权,”我擦擦她的眼角,一点点湿,“但记得泪水要留给那个想要他心疼的人。” 



她又说,“焦,那天你答应不分手,是不是害怕我又像当年,无意识的自残?” 



“你会么?”我认真的看她。 



周黎沉默了好久,绽放开微笑,“这个好像是病呢,我妈跟我提好久了,我就是不承认,看来,不认不行啊……”叹口气,“焦,陪我去看看?” 



我也笑了起来,“是得看,不过不用我陪了吧?” 



她低头抿嘴,我俩肩并肩窝在沙发上,良久,我说,“黎,当天我是真心愿意,没觉得牺牲,也不想后悔。但今天我才知道错了,我太他妈把自己当英雄,你要一双手,但救世主决不是我,如果今天,你说不爱连冬,夫妻也好,兄妹也好,我陪你到老,可是,我这几天明白一个道理,原来能回头的事情不如你想得那么多。” 



周黎又哭又笑,紧紧抱着我脖子,“焦,那你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 



除了我妈,我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你。”我特认真地说。 



“骗鬼。”她笑着打我。 



“怎么骗了,你看我咳巴么?没吧。嘿,咱们得先说好,跟了连冬那臭小子之后,不准不认得我,你还得给我作红豆汤。” 



“嗯,就给你一人做,其余谁都没得吃。” 



“成,就这么说定了,连冬也不能做给他尝。” 



“当然,偷他的存折出来,给你玩。” 



我欣慰地叹气,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我一通电话,把连冬叫来,小子看到周黎,还挺客气的叫“嫂子”,我狠狠捶他脑门。 



周黎不知所措,我说你自个儿告诉他吧,关上门的时候,看见连冬莫明其妙的脸。 



我溜达到路口,钻进网吧,杀了好几个人,天昏地暗,直到连冬打我手机,声音收敛的风骚着,“兄弟回来吃饭。” 



我走在大路上,一伸懒腰,神清气爽。 







三个人,找了个小店,连冬和周黎尴尬又欣喜的样子,恋爱中的男女,再怎么掩饰,甜蜜还是冒出来,我放下菜单,说就来一个酸辣汤,那对鸳鸯不好意思的直笑。 



席间,周黎的爸又打来电话催她回家,连冬一沉吟,这样吧,明天周末,我俩一块儿回去,我也回家陪父母。 







路上,有小摊贩卖长毛绒玩具,大大软软的熊,周黎一步三回头地看,我说这丫头打小就喜欢这些,连冬二话不说就掏钱,周黎满满地抱着,笑的灿如春花。 



那晚上,我们仨,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海阔天空的聊着,连冬笑我偷甘蔗的傻样,我一脚踹的他滚了个圈,周黎笑呵呵的看着我俩狗咬狗,手上抱着元宝,元宝咬着熊布偶的玩具,口水嘀嗒。 







次日傍晚,我送他俩到车站,要等坐满人才肯开车。 



周黎坐在车上占位子,连冬和我在底下。 



连冬掏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我心神一下子飘散开,那个人,总喜欢把烟叼在嘴角,贼笑。 



连冬递给我一支,我摇头,“不会。你小子几时开始抽烟了?” 



“工作,应酬,难免。”他揉揉我的头发,“不会好,焦,你还就是呆呼呼的好。” 



“男人的帅,不是靠抽几根烟就能抽出来的,”我伸手把他的烟夺了,周黎正隔着车窗看我俩,见我扔了烟,举起大拇指赞扬,连冬抓抓头发笑起来,周黎也笑,害羞得别过头不再看我们。 



“焦,恨不恨我?”连冬说,傍晚时分,有风吹过来,很凉爽,我记得小时候,我俩在这样的傍晚抓蟋蟀。 



“……有点儿。”沉默了会儿,我问,“当初陪考,反而我被录取,你恨不恨我?” 



“……有点儿。” 



又沉默会儿,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我勾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哎,当天就是坐着这辆车,我俩从那小旮旯来到市区。” 



“没错,在拐角的路口,我买了两百八十块的伞。” 



“人生全变了。今后,还会有很多个路口,很多个拐角。” 



“嗯,可能做不到永远并肩齐行了。” 



“是啊,总不能再一块做作业一块留夜校了。 



“焦,说了你别笑话我,我只要一想到不能再和你背着书包头甘蔗,就难受。” 



“傻子,不笑话你笑话谁,学人玩深沉。” 



“……嘿。” 



“我这人事儿多,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天大的事都得扔了。” 



“废话,兄弟最大。” 



“不准欺负那丫头,今后连我的份一块照顾。” 



“这话说得,你们俩不联手欺负我,我就该偷笑了。” 



“妹夫。” 



“滚蛋,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多乖啊,跟在我身后叫东哥。” 



我一憋嘴,也就这会儿没别人,我才肯承认。 



我拧他的耳朵,他掐我的脖子,两个人狰狞万分的笑着。 



“焦,周黎把她无意识自残那事儿和我说了,我觉得是一种轻微臆症吧?” 



“干吗你,嫌弃我妹啊!”我立马翻脸了。 



“蠢货,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我昨晚给舅打了电话,请他帮我找医生。” 



“……连冬,我借你的那些钱,甭还了。” 



“…………你发烧了你。”他很惊悚的摸我额头。 



“真的,就当我提前送你俩的红包。” 



“不行,我俩要办事的话,你非得送双份。” 



“你明抢啊!” 







**** 



周黎一走,宿舍彻底空空荡荡,我变得不喜欢回去,打开屋门,满堂寂寞,整个晚上,看牒也好,运动也好,都孤身一人,想说话,发现伙伴早已离开。 



打开冰箱的那一瞬,扑面而来的冷气刺的我眼眶发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怕寂寞的人。 



后来,在某个深夜突然醒来,我习惯性的伸手往身边,才明白过来,因为想要的人不在,才会如此寂寞。 







周黎和连冬的事儿,没几天就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起因还是连冬那小子,尽琢磨怎么给三方父母交待情变史,要说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急出结果来,他非跟宇宙飞船那样,跑来排练室堵我,大嗓门一嚷嚷,得,隔着门板什么都被别人听见。 



我多要面子的人啊,简直郁闷坏了。 



可这份郁闷,看在旁人眼里,就是头顶绿云笼罩,闾丘康和林磔轮流背诵“天涯何处无芳草”,靳蠡懒得过问,他光顾着惦记自个儿,臧关陌一直靠在墙角,神色复杂,我不敢期望他能猜到当日我放弃他的原因,更不敢猜测时至今日,他是否还恨,还牵挂,或者心无杂念。我能确定自己,但确定不了对方。 



所以只能告诉自己,没后悔药可吃,是债就得还,无谓公平。 







Sexy松了一大口气,他成天操心头版头条刊登“新近组合海啸成员被发现与女子同居”这么惊悚的新闻,我心说难道谁都跟你一样属动物的。 



按sexy的意思,宿舍空着也浪费,让臧关陌搬回去,洋鬼子表面说好,回头压根没动静。 



他现在基本上就把我当空气,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波都不闪动。 



我抓碎掌心,丫的太狠,知道最残酷就是爱恨不惊,当你丝毫不能影响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千回百转到哪去。 







十月初,收到好消息,——公司要为“海啸”举办一场演唱会。 



虽说是演唱会,其实规模很小,邀请一些歌友会的小粉和媒体,不对外出票,因为卖不动。目的纯粹是为了拉高知名度,最近的演出反响不俗,关注也越见广泛,公司打算用演唱会投石问路,效果好,就能灌唱片。 



之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道,可以抽版税,可以获利,可以有收入。 



一路走来,终于看到晨曦在即,大伙儿特飞扬,大清早五六点的通告也不叫苦了,倒在保姆车上累得呼噜,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在这样的期盼中,我渐渐平静,人一旦有地方寄托重心,痛苦就能被麻痹。当然,这麻痹以肢体的僵硬为代价,为迎接演唱会,排了不少新舞蹈,我底子差,常在高难度动作上遇瓶颈,怪了,看他们个个轻松,凭什么我就吃力,咬牙赌咒,我不信邪,躲在角落里闷头傻练,十遍八遍是起手,我简直患上强迫症。 



这些事儿我都躲着做,这些汗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人,太要脸,就喜欢装作天才无敌,背地吃多少苦没习惯倾诉。 



“呼……”脚一软,我躺倒在地板,这个单手撑地的转圈每次都半途倒下,简直太郁闷了,窗外有淡淡的夕阳,已然傍晚,看看周围,空落落一片,估计同伴都走了。 



我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浑身发软,擦擦汗,叫了两声元宝,没回应,才想起它被林磔借去哄女朋友开心呢,这东西,估计又是一顿大吃大喝,体重都超标了它。 



我关上排练室的门,寻思着忙过这阵子得帮元宝制定减肥计划。 



路过音乐房时,听见里面叮呤哐啷不小的动静。 



贼! 



我汗毛竖的比天高,第一反应是快溜,别被贼瞅见了凶性大发杀我灭口。 



我还得留着气看臧关陌的下场。——妈的,凭什么要紧关头,想的还是那张坚冰脸。 



探头探脑在门口一张望,怪了,贼撅着屁股,对着墙角不停扑腾,一跳一跳练蛤蟆功,我好奇,不自禁往里走,撅着屁股的家伙听见有人进来,回头就喊,“这个谁,快来帮忙。” 



双眼对望,我整个人就呆了,是臧关陌,额头密密一层汗,头发湿了,硬硬的,眼睛乌亮,自打那晚痛彻心扉的分开后,我俩就没对视过,他避我比避鬼还谨慎,只在外人面前做戏。 



“干么了你?”我好声好气的问,丫的洋鬼子一见是我,掉头不搭理。 



给脸不要脸,我嘴角一垮,拔腿就想走。 



可地板仿佛有吸力,死命吸住我的脚。 



贪婪的看着他的身影,紧致健康的身体,宽宽的肩膀,举手投足间,从来不缺乏跳舞韵律,强烈的情感冲在喉咙口,堵住声带,我想开口对他说,可不可以回来,却紧紧捧着一颗自尊心。 



……我想他。 



我真的想他,我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说话时上扬的尾调,想念他捉弄我之后嘴角的弧度,想念他叫我焦焦的亲昵。 



深吸一口气,不要跟爱着的人赌输赢,错就努力弥补,肯低头才更男人。 



“要不要帮忙?”我走进,跟童养媳那么乖。 



他皱紧眉头看我一眼,挺恶心的眼神,我挺直背脊,告诉自己欠他的。 



两人僵持着,就听见角落里传来动静,一团黑影“噌”地跃过。 



——老鼠。 



我神情一正,音乐室摆满乐器,最怕被动物啃咬,平日里都不让元宝进这屋。 



我冲臧关陌一比划手势,——是男人就别计较个人恩怨。 



他犹豫了三秒钟,不甘心的打下我的手背,点了点头。 



我把手放到身后摸了摸,居然心头暗喜,真他妈没出息。 



要说抓老鼠这活儿我可有经验,平日里在家没少收拾过,猫着腰,蹑着脚步,我冲臧关陌比划方向,他也利索,眼神一闪就明白我的意思,原来默契不曾消退过,只是我俩刻意装作遗忘。 







慢而轻地脱下鞋子,卡住方位,崩住呼吸,我右手一挥,两人同时对着那团黑影狠拍,不撞倒一起才怪,不撞到一起枉费我的贼心。 



我抓住他的胳膊,臧关陌一拧眉头,用力推开,我猝不及防,狠狠摔在地上,“啊——”小声痛叫,他当我装蒜,冷笑两下,自顾自找出一个塑料袋,把被拍晕的老鼠拨拉进去,倒入垃圾桶。 



我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门口,背影毫不留恋,我抿嘴,弓着背,抱进膝盖,从牙关吸气。 



“还不走,”他停下脚步,回头瞪我,语气很不耐烦,“锁门了。 



我伸出手,“拉我一把。” 



他眼神闪过复杂的光彩,我的呼吸绷紧,他一个字一个字,恼怒地很,“自己起来,我不想碰你。” 



“拉我一把。”我根本是尖着嗓子在惨叫。 



他哼了一声,我算看透他能冷酷到什么样子,完全就是你爱动不动的样子。 



我咬紧牙,双手掐住膝盖,额头上密密的滚下汗珠,臧关陌眼看不对劲,赶紧折回我身边,“干么了你?” 



看我忙着吸气说不出话,他手一伸,毫不客气的顺着我的大腿往下滑,掌心的温度隔着裤子都烫,我刚要红脸,就见他的手指停在小腿肚上,“没扭伤。” 



“……抽……咳……抽筋。”我整张脸都扭了。 



“抽筋?”他拧起眉头,“你跳了多久?”看我不说话,他急了,“阿卡怎么教你的?你脑子呢?” 



“没用在自己身上。”要搁以前我绝不会说这么娘娘腔的话,可最近,心里面的那道门闩,特别松。 



“那是,”他嘲讽的冷笑,“你尽用在那些青梅竹马身上了,谁能比他们重要?” 



我一歪头,“哥。” 



“你不觉得现在还用这称呼,”他漠然看我,“……很可笑?” 



“不觉得,”我摇头,“周黎的事,……很复杂,因为是连冬,她觉得对不住我,我害怕她崩溃,所以……” 



“放屁,”他粗鲁地打断我,“谁能是谁的救世主?” 



我无言,或许他永远不能理解我当时的选择,我俩的成长背景不同,他只忠于自己,因为没别人忠于他。可我不同,我放不开一些别的负担,尽管这么说太把自己当人。 



他看我不说话,越发气愤,咬牙又骂,“放屁。” 



“噗——”我配合地发出气流声,谄媚地看他。 



他一呆,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哼了一声,挺流氓得抬起我下巴,“想让我原谅你?” 



我冲他四爪乱飞,扑腾。 



他挥开,钳紧我下巴,“是不是让我原谅你?说话。” 



我偏不说,是男人都要这面子,我后悔,但不会下跪哀求。 



熬熬乱叫,手肘搁着他的肩膀,我凑上去,狠狠地吻,他想推开,我不让,我就不让他避开,混帐,恶鬼,王八蛋,彼此逃避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难道你不想我,难道你的心里不难受,难道你不会午夜惊醒,觉得眼眶疼。 



可是我会,我越来越毁灭,在你伸手之前,我必须自救。 



舌尖窜进去,诱惑的吮吸,他不再挣扎,沿着锁骨,感受双方的热度。 



柳木的地板,我俩拥抱着翻滚,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你回来。 



欲望是黑色的,泛开嗜血的紫红色,我俩吻得像撕咬,淡淡的腥味,他一把拉开我的裤腰,喘着粗气看我,晶亮的眼珠里,我看见自己情Se氲氤的脸,一咬牙,双手溜尽他的内裤,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神色却是雀跃,色胚,我们都不是好人,抱着下地狱。 



我扯下他的裤子,按着臀部,他抬起我的脚,腰部往前一顶,男人的性征紧紧贴合,沸腾的灼烧燃起在每一寸肌肤。 







“要不要?”他的灼热停留在关键部分,肆意挑逗。 



“……”我不肯说话,狂乱点头,整个人在崩溃的临界点,他刻意而恶劣的磨蹭逼我投降,我往前凑,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 



“道歉。”他冷冷看着我欲火焚烧的双眼。 



“……”我茫然,完全听不懂。 



“道歉,我就给你。”声音也是冰冻的。 



…………你个王八。 



身体剧烈的烧痛,在这一瞬间,我恨他,如此卑鄙。 



我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捏着我脸,说,闭嘴。 



我还是笑,笑到胸膛抽痛,我弯起膝盖踢他,他往后躲开,我拉上裤子站起来,冲他耸肩,“那我不要你。” 



他的脸色,铁青的。 



我笑得很欠扁,故意在屋子中央旋转,轻松的跳着狐步舞,“我也没抽筋,骗你玩儿呢。” 



他捏着拳头,我等着他揍上来,我会还手,兵刃相见,两败俱伤。可他只是冷冷哼一声,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收拾整齐衣服,掉头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软倒在地,哈哈傻笑起来,原来两腿抽筋,还硬生生装着没事,也不难,就是痛点儿。 







过了很久,我才缓过劲儿,离开时,我发现地上的烟蒂,“野蛮人,”我低喃,捡起来扔进垃圾箱。 







**** 



我失眠了整整两天,睁着眼睛,天空繁星如斗。 



一只羊两只羊,一百只羊两百只羊,越数越清醒。然后我数元宝,一只元宝两只元宝,一百只金元宝两百只金元宝,我以为财富的魔力能带我进梦乡,却发现自己聆听着元宝的呼噜不亦乐乎。 



我不怕失眠,老子年轻,挺得住。 



我是怕睁着眼睛,想不该想的人。 







演唱会前一星期,彩排,保姆车接我们去场馆。 



我最后一个上车,SEXY指着臧关陌身边的空位,让我坐。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伸手把帽沿压低。 



我僵硬的坐下,身体紧绷。 



虽说彩排,可一切流程都和正式演出没两样,大伙儿挺紧张,一路安静。 



“靳蠡。”我喊。 



“靳蠡。”同一刻,臧关陌也出声叫。 



大伙儿笑起来回头看我俩,靳蠡摸着脑门问干嘛,臧关陌整张脸都沉在帽沿下,阴阳怪气的一憋嘴,示意我说,我胸口闷得很,摇头说忘了叫你干吗。 



“嘿,靳蠡,这两人嫖你玩儿。”林磔起哄。 



这什么话,我惹谁都懒得惹这阴人,“想到了,靳蠡,扔瓶水过来。”我指指他座位边装满矿水的纸箱。 



“靳蠡,水。”好死不死的,臧关陌看我不说,他偏在同一时刻又开口。 



大伙儿彻底笑傻了,指着我俩直乐,“你们说相声呢?有这份默契该去抢银行。” 



我咕嘟咕嘟大口喝水,臧关陌压着帽沿,神情模糊。 







彩排现场,一片混乱,灯光舞美尚未各归其位,我们把几首重点歌通排一遍,但音效差强人意,SEXY拿着对讲机,猛叫了好久,火大的脱了上衣摔在地上,怒骂起来,“音响,舞台!人呢!死了?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公司出钱让你们做事,不是让我来看残局!” 



全场呆愣,跟了SEXY这么久,不曾见他如此失控的发火。 



我咂舌,推推身边的闾丘康,“头儿怎么啦?内分泌失调?” 



要搁以前,闾丘康一准打我,可今天这小爷们也奇奇怪怪的,说话深奥得很,“焦,我有没告诉过你,我爸给兄弟俩起名叫闾丘康和闾丘复。他说受伤不要紧,只要能康复。” 



我努力回忆,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那边传来剧务的催促声,“闾丘,闾丘。” 



他驽弩嘴,“焦,待会儿聊。” 



我说好,看着他走上前台,这首曲子的前奏是他在窄小的扶梯上独舞,孤僻而洁白的少年,飞蛾扑火。 



有难度,但困不了他。 



我放松地哼歌,我看着他面向舞台,我想着这么瘦削贵气的少年,我等着和他聊天。 



我有那么多打算,我不知道那是小康最后的最好的在眼前笑开成灿烂明媚。 







一切的事故,只发生在瞬间。人生就在一秒钟,全盘皆输。 



他跳起,单手撑地,林磔咂嘴,小康的杀手锏来了,突然,眼前光景如信号中断,一片花白,“嘭”的巨响,单薄的身影重重的从扶梯摔到舞台,滚了半圈,闾丘康的头狠狠撞在低音喇叭上,昏死过去。 







…………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住了,这不可能,眼睛花了,噩梦一场,我第一个反应是狠狠扇自己巴掌。 



“SHIT——”暴怒的吼声,震碎舞台,SEXY疯了似的奔上舞台,凶狠的推开四周傻着的人,“小康,小康,你给我醒!” 



大伙儿回神,一窝蜂的拥上去,SEXY紧紧搂着小康,谁凑进都被他推开,我看见他的手在抖,但环着小康的胳膊却硬如磐石,毫不松劲。 



“叫救护车!快!”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臧关陌,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扔给靳蠡,靳蠡呆呆得不知所措,臧关陌冲他一瞪眼,“电话会不会打!傻啦?” 



靳蠡被一骂,反倒镇定了,点着头,赶紧打电话。 



臧关陌走过去拉SEXY,SEXY反手就是一巴掌,“头儿,”臧关陌神色冷咧的吼,“你把他放平,不然血流堵塞,更糟。” 



SEXY抬头,茫然的看着臧关陌,脸上的神情,完全就是迷路的孩子,我突然鼻子很酸,跪坐在地上拉紧闾丘康的手,他昏死过去,双眼紧闭,小康你睁开眼,你看看这个男人,他脸上是一种被毁灭的表情。 



我抬着小康的胳膊,袖子滑下,我一呆,那上面居然布满淤痕,明显是新伤。 







救护车很快就到,SEXY抱着闾丘康,小心的放上担架,他脸上毫无表情,也毫无血色,这个男人,此时,不强大,不能干,一触即破,我甚至觉得他可怜。 



担架抬上车,SEXY刚打算坐上去,被臧关陌一把拦住。 



“放开,”SEXY的口气没有情绪起伏,“我陪去医院。” 



“头儿”,臧关陌一拧眉头,“你回去带些必要用品来,小康伤得不轻,准得住院。” 



“那就买。”SEXY烦躁的伸手推开,脸上浮现被阻挠而生出的凶狠。 



臧关陌也不惧,死命抵住SEXY的肩膀,他把声音压得很轻,“头儿,听着,你现在根本失控了,让你跟去医院,谁都能看出不对劲。公司准有人在,要传出个好听难听的,就算你无所谓,小康也毁了。” 



SEXY低着头,呼吸沉重,慢慢松开抵制的力量。臧关陌回头招手,叫上靳蠡和林磔,三人坐上救护车。 



“焦。”要拉上门的刹那,他突然探出身体看着我。 



我冲他点头,“你放心。” 



他弩努嘴,拉上车门,走了。 







陪着sexy回到住所,就看见门口一尊气势汹汹的菩萨,闾丘复。 



“小复。”我叫。 



他猛抬头,脸上溢开满满的焦急,一见sexy,小豹子似的跳起来,“我哥呢?他人在哪?” 



sexy急着要进屋,烦躁的挥,却挣脱不了,闾丘复简直急疯了,声音里隐约有哭腔,“我爸昨晚差点打死他,他究竟有没回来?” 



我恍悟,那些伤痕。 



“你说什么?”sexy停下脚步,慌乱地问,“说什么!” 



“说什么,”闾丘复瞪着sexy,眼神里是真的仇恨,“说我爸打他,赶他出门。我哥不知发什么疯,昨晚居然回家交待和你之间的关系,我爸逼他放手,他不肯,他说如果分开,活不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我爸气疯了,往死里抽他,他倔,就是不松口。我爸让他滚,他开门就走了。我妈今早才得空瞒着我爸找到我,我打他手机不接,公司也没人,只能等在这儿。” 







——小康,只要你去跟家里坦白,你是怎么缠着我,死都离不开我,我就答应你。 



——这算施舍? 



——傻孩子,这是条件。 







……笨蛋小康,笨蛋小康。 



我抓紧了小复的手,紧紧倚着他。 



Sexy就像被人在命脉揍了致死的一拳,浑身簌簌地失去力气,他推开闾丘复,脚步飘摇。 



我用了很大力气,告诉闾丘复,他哥出事了,送往医院。 



闾丘复掉头飞奔,扔下一句话,“肖恩,如果我哥毁了,我不计代价,也要你用命偿还。” 



Sexy像聋子一样,平静的打开门,然后沿着墙壁滑倒在地,把脸孔埋在膝盖里。 



我蹲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好久,他略微抬头,没有哭,眼角有皱纹,我想,原来他已经是个老男人。 







“焦……”他开口说话,苍茫的令我心惊,“知道么,其实昨晚,小康回来过,我跟一个女人在床上,听见他打开门,女人在我身下叫的惊天动地,我故意的,就是故意。卧室没有关,我看见小康像鬼一样,站在那里看我,当时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他默不出声地看了一会儿,走了。原来他被他爸赶出家,哈……”苍老的男人狂笑起来,“他很听话对不对,居然真得那么做,他一直很乖。我装作不记得他,他就不提以前差点为我割破手腕,我不许他说爱我,他就不说,他在每一面墙壁上涂鸦,你看,焦,看,”我顺着他手的方向,倏然发现墙面布满铅笔画的两个人,牵着手。“他每天都画,一天天把我霸占,我快无处可逃。” 



我叹口气,应该鄙视这个男人,却可怜他,“你是害怕了,因为爱上小康。” 



“哈哈哈”,他狂笑,“肖恩会爱人了,居然会爱人。” 



笑着笑着,他把头埋在膝盖,声音一片模糊,“焦,你知道么,小康曾问我,当年我渴望小复,也只是因为青春和容貌,那为什么他不行。我一直没告诉他,一直不肯……” 



“是为什么?” 



“因为我怕他玩不起,小复是个痞子,小康不是,小康的心眼,是死的。” 



我沉默,只是坐在他身边,过了很久,sexy说,我失去不起他,现在投降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 



樱花开满枝头的季节,漂亮光景,满天满地的花瓣,一落泥土,了无痕迹。 



我接到林磔的电话,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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