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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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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昭节抱着狮猫,面沉似水,大声道:“我长这么大,祖父、外祖父这样的长辈也不曾对我说过那样的话语,今儿不讨回公道,这件事情没完!”
卓昭粹本来认为是卓昭节惹了事情——这也不是他不喜欢自己妹妹,实在是之前公主春宴后,因为管教卓昭节,回府后他和古盼儿各自都领了一顿骂,古家为此还送了礼上门代古盼儿向卓昭节赔礼,卓昭粹所以认为这个妹妹太过娇气,再加上花会头一日的时候,卓昭节出言训斥唐澄,导致宁摇碧为了护着她,连绿姬都骂了进去,在卓昭粹这种提倡女子贤德稳重的人看来卓昭节有些太过娇宠了,这两次事情基本上都是卓昭节引起来的。
那么卓昭节再引出事情来也实在不奇怪……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猜错,却是事情找上了卓昭节,一面是心中愧疚,一面是心疼妹妹,卓昭粹面色阴沉,也道:“的确如此,咱们家的小娘子向来视如掌上明珠,没有莫名其妙被人轻慢的道理,李家的三位郎君,若不给个交代,我卓家也是决计不同意的!”
见卓昭粹出言帮着妹妹,围观的人也都不再言语——如今已经有卓家人出头了,自然无须他们多嘴。
李家虽然权势不如卓家,但到底也是士大夫一级,现在卓家兄妹咄咄逼人,按着常理,李四郎怎么也该辩白一番,不想李四郎眼都没眨一下就从善如流道:“卓八郎、卓娘子说的极是,此事确实是咱们的不对,但卓娘子方才也看到了,三哥他之所以会差点撞到卓娘子的使女,绝非故意。”
说到这里,连卓昭节也认为他接下来要争论阿杏踩着李三郎却不赔礼的事情了,不想李四郎却直接道:“如今事情既然已经澄清,方才诸位说的极是,今日咱们聚集在这天香馆是为了赏花的,一会两位郡王还要过来,可不能为了这么点事情败了大家的兴致,以我之见,此事暂时到此为止,免得耽搁彼此的良辰美景,过两日咱们再登门赔礼如何?”
“四哥!”李三郎素知弟弟能干精明,会服软定然有原因,虽然心中不喜,却皱着眉不语,李八郎到底年纪小,闻言大恨,只是他要说什么却被李三郎扯住袖子示意,到底悻悻的噤了声。
李四郎既然服软,又允诺过后正式登门赔礼,卓昭节也没有真正受到什么伤害,敏平侯府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得理不饶人到底不好,卓昭粹不冷不热的和李四郎说了几句场面话,又与其他雅间的人招呼几声,也就叫了卓昭节、沈丹古回雅间去了。
李家兄弟自然也回自己的雅间——待人一散,李八郎便愤然道:“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敏平侯又怎么样?那小娘皮……”
李四郎止住他,平静的道:“那小娘子看着眼生,又生得美貌,我猜她多半就是侯府的小七娘!”
“侯府……”李三郎皱眉道,“侯府确实比咱们家势大,问题是咱们家也没有必要服软那么快吧?你刚才让步让的也太狠了,这种小事当了这许多人的面给那小娘子认了错还不好,居然还答应日后登门赔礼,传了出去咱们家的脸往哪里放?”
李四郎叹了口气,提醒道:“敏平侯府自然没有这么可怕,毕竟卓家人再护着那小娘子还是讲理的,可你们忘记如今长安沸沸扬扬的传言了吗?这卓小七娘可是雍城侯世子的心上人!雍城侯世子今儿也在这天香馆……就算他不在,一旦日后听到了消息……那是连延昌郡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啊!咱们家哪里抗得住他来找麻烦?”
“雍城侯世子!”听到宁摇碧,李三、李八脸色齐齐一黑,喃喃道,“怎的如此不走运,怎么就撞到了这么个主儿?”
李四郎神色凝重道:“所以我连沈丹古的麻烦都不找,速速离开再说……不然被雍城侯世子得了消息赶来,你想咱们会有好下场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冷冷接口道:“本世子虽然慢了一步,但你们莫非认为你们就能有好下场了?”
一行人脚下都是一软……
第一百零三章 姑嫂
卓昭节回到雅间,卓昭粹见她脸色还是很难看,不免要低声安慰几句,卓昭节只是板着脸不说话,显然是气还没过去,卓昭粹叹了口气,心想七娘被长辈们宠得实在是太过了,听她方才说来也不过是些口角之争,李家都赔礼了,她还要这样的耿耿于怀,这样的气量,将来可怎么办?
只是他也知道这个妹妹娇气得紧,把话说重了她当场委屈的哭起来尴尬事小,回家到游氏跟前再告一状,游氏必定饶不了自己,这么哄了半晌,忽然古盼儿带着惊喜问:“七娘,这是哪里来的?”
顺着古盼儿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卓昭节今日所穿的丁香色洒绣荼白折枝梅花的广袖下探出了一个绒球也似的脑袋,犹如皓雪,左蓝右绿的一双鸳鸯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卓昭节低头一看,顿时雨过天青般露出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铁枪拖玉瓶的脑袋,道:“好看吗?”
狮子猫自古以来就深得贵妇淑女们的欢心,尤其跟前还是一只幼猫,古盼儿看得简直不能错眼,她坐的地方和卓昭节之间隔着一个卓昭粹,此刻因为想看这小狮猫整个人都几乎栽进卓昭粹怀里犹未自知,眼巴巴的望着,羡慕道:“好看极了……你从哪里弄来的?给我看看是什么品相好么?”
卓昭节就拿开袖子将小狮猫整个小心的举起来给她看,笑着道:“我听说这叫做铁枪拖玉瓶。”
古盼儿看清这小狮猫白身黑尾,惊叹道:“不错!最好的雪里拖枪了!听说前些日子义康公主府上……”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失了口,赶紧住了嘴,转移话题道,“这小狮猫可是价值万金,你得好生养着,狮猫娇弱着呢!”
不用想了,古盼儿也喜欢猫,之前义康公主府上生了数只小狮猫,她也不是没问过,当时看中的也是雪里拖枪,不想才问就听说被宁摇碧要走了,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去讨好纪阳长公主,如今才知道根本就是为了哄心上人高兴呢!
古盼儿得了母亲提点,才不做那得罪婆家人的事情,她明知道卓昭粹反对卓昭节与宁摇碧来往,自然不会当面说出来此事给自己结仇,甚至忙不迭的把狮猫的价值往高里说,心想我这是赞你心上人对你上心,你总该对我改变点态度了吧?
“我理会得!”卓昭节点一点头,这小狮猫实在可爱,卓昭节这年纪正是对这种长相讨喜可爱的宠物最关心最感兴趣的时候,本来就真心喜欢这狮猫,古盼儿说它的价值卓昭节倒没怎么在意,但古盼儿溢于言表的羡慕之情叫卓昭节心情舒畅起来——这年纪的小娘子有几个没点儿虚荣心呢?
一时间果然对古盼儿态度大为缓和,笑着道:“古姐姐也喜欢狮猫吗?”
古盼儿暗自腹诽道:“这小七娘好得罪得不得了,之前春宴上我还帮她解过围呢,结果回了府还得给她送礼赔罪,不想她也好哄得紧,如今不过和她谈了下狮猫,她就又叫起了‘古姐姐’。”
这么个小姑子,古盼儿心里有点哭笑不得,道:“自然喜欢,可惜一直没遇见这么好的,所以没能养上。”唉,如果不是你,兴许我这会就养上了……
卓昭节大方道:“往后古姐姐常过来就成了,再说狮猫如今还小呢,古姐姐以后尽有辰光看见它的。”
——这就是说明年就是古盼儿与卓昭粹的婚期了。
未婚妻和妹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卓昭粹一直都没能插上话,到这个时候才干咳一声,狐疑的问:“你这狮猫哪里来的?”这么问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实在是人多不方便说什么做什么——卓昭粹如今已经极不高兴了。
听他这么一问,阿杏和阿梨心中一惊,结果卓昭节白了卓昭粹一眼,淡定道:“我就不告诉你!”
“……”卓昭粹气得赶紧喝了一盏玫瑰露,沉声道,“你不要胡乱收人家东西!咱们家没有这样的家风!”
古盼儿听这话说的不对,忙圆场道:“好啦好啦,今儿出来看花都要高高兴兴的,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卓昭节瞪了眼卓昭粹,对古盼儿道:“八哥他烦得紧,古姐姐你过来咱们一起坐,不要理他了!”
卓昭粹气得又喝了一盏玫瑰露,怒道:“你老实说,这狮猫到底哪里来的?”
“你们去拿个小屏风过来!”卓昭节又不怕这个兄长,卓昭粹再生气她也无所谓,反而吩咐阿杏和阿梨,“把我这席和八哥的席位隔开,烦死人了,在别院里天天学这学那,好容易出来轻松轻松,也教训个没完!祖父今儿个是没来,八哥你在这儿,我还以为祖父也在呢!”
古盼儿用力拉着卓昭粹的袖子,低声道:“陈子瑞也在,他正往这边看呢,你要做什么?再不说沈丹古也就在这里,叫他们看你们兄妹起争执很得脸吗?有什么话回去私下里说罢!”
卓昭粹到底顾忌着家仇不可外扬,气得再喝了一盏玫瑰露压一压火气,恨道:“你这么不听话,以后看我还带不带你出来!”
“今儿也不是你帮我求情我才能出来的……”卓昭节不满的嘀咕,古盼儿加倍用力拉着卓昭粹的袖子,声音更低:“她小孩子家不懂事,你是兄长,让她一让——不念她年幼,你也念一念父母,在这儿闹起来……你想想回头还不是叫长辈们跟着操心?”
说着又赶紧给他倒了玫瑰露——卓昭粹气得推开道:“我不想喝这个了!”
“那试试这个罢!”古盼儿一边露出温柔和顺的笑容,对不远处闻声看过来的缥衣秀士歉意的笑了笑,一边替卓昭粹斟上一盏薄荷露,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把手伸到卓昭粹肋下,又尖又长的指甲隔着春日的一层春衫,慢慢捏起一块肉,然后狠狠用力一拧!
“啊!”卓昭粹正将一盏薄荷露递到唇边,乍然剧痛,一失手将薄荷露翻在身上,更是痛的大叫了一声!
古盼儿再次朝闻声望来、面色诧异的缥衣秀士笑了笑,用整个雅间里都能听见的悄悄话柔柔道:“对不住对不住,你可是不喜欢这薄荷露?那我再给你换一个?”
卓昭节没注意到卓昭粹惊怒交加的望着古盼儿倒抽冷气的神情,歪了歪头,小声对阿杏、阿梨道:“古姐姐真是贤惠……哼,八哥对她也太凶了,就是不喜欢薄荷露,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还把古姐姐给他倒的薄荷露也洒了……”
阿杏和阿梨抿嘴笑道:“古娘子贤德,往后做了娘子的嫂子也好相处。”
卓昭节想了想也是,道:“那我可要看着点八哥,也不能太欺负了古姐姐去。”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妹妹认为有“遇人不淑”中的“不淑”嫌疑的卓昭粹捏着只剩小半薄荷露的琉璃盏和古盼儿对望片刻,奈何古盼儿任他如何看自己,始终一副逆来顺受、温柔贤惠的模样,殷勤的拿帕子替他擦拭着衣襟,卓昭粹无可奈何,只得恨恨推开她道:“我去更衣!”
盼娘从前多么贤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古盼儿眯了眯眼,柔声细气、满脸温良恭俭让的道:“好,你快去吧,估莫着郡王也快到了……”
等卓昭粹走了,卓昭节撇了撇嘴角,朝古盼儿的方向倾了倾身子,轻声道:“古姐姐,你也别太纵容我八哥,他不讲理,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免得他老是欺负你!”
倒也不是卓昭节把嫂子看得比兄长还重要,实在是卓昭粹抓住一切机会教训妹妹的行为让卓昭节对这个兄长的欺负很是不满,如今见卓昭粹似拿古盼儿出气,自觉古盼儿是受了自己的牵累,这才主动安慰古盼儿。
古盼儿愕然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我气不过卓八推开我,这才掐了他一把……嗯,这小七娘想是被卓八的身体挡住了没留意罢?
有扮贤德的机会,尤其是在婆家人跟前,古盼儿自然是绝不放过,她轻叹一声,捏紧了帕子,眉宇之间浮现出少许委屈、少许赧然还有更多的宽容大度,柔声细气的道:“不妨事的,是我不当心,不该给他斟那盏薄荷露呢!他这会心情不好,是我没照料好他……小七娘看我面子,不要和他提这事了,我啊,不妨事的。”
——卓八,你一个已经加了冠的男子,总不好意思告诉你妹妹,你是被我掐得当众痛呼出声的罢……嗯,卓八可不是宁摇碧那厮,自己这未婚夫要脸面的很,他一定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古盼儿摆出忍耐无限的神情,忽然心情很好,她用力咬住嘴唇,才忍住没哈哈大笑出声。
而卓昭节看着如此贤惠的嫂子,也十分感慨……于是在卓昭粹的默默牺牲下,未来的姑嫂关系意外的和谐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新的规则
虽然延昌郡王与真定郡王到前天香馆里不大不小的冲突到底发生了好几件,但更多的人还是识大体的,在这些人的努力斡旋之下终究还是维持住了和睦喜乐的场面迎进了同时到达的两位郡王。
今日这场斗花看着是斗花,实则是两位郡王的再一次争斗,这一点人人都心知肚明,是以花鼓三响示意斗花开始后,整个天香馆内气氛都肃穆了起来。
卓昭节初到长安,对政事还不怎么敏感,倒是悠闲自在的抱着狮猫玩耍着,她托了祖父敏平侯的福,所在的雅间和为延昌郡王预备的雅间只隔一墙,之前花会开始的头一日,延昌郡王还没和真定郡王相约斗花,所以只带了几人过来,那时候卓昭节、古盼儿都与郡王同室,这次两边拉开了阵势,除了敏平侯这些老人一来自恃身份、二来忌惮着圣人与皇后没有过来外,两边略有地位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内中多是对延昌郡王死心塌地又各有用场的角色,譬如延昌郡王的姻亲敦远侯府之类,是以这一次郡王所在的雅间就没他们这些人的份了。
左右卓昭节对延昌郡王兴趣不大——她来是为了和心上人见面,连牡丹都懒得多看,正拿着天香馆的糕点逗着狮猫,不想雅间忽然被敲开,有人进来后,径自走到她身边,道:“古娘子、卓娘子,郡王妃有请,还请两位移步到隔壁雅间。”
卓昭节一怔,还没说什么,卓昭粹与古盼儿脸色却是一变,同声问:“郡王妃为何要请七娘过去?”
那来请人的侍者也知道卓昭节得罪过延昌郡王妃,还开罪过唐澄,如今郡王妃忽然要请卓昭节过去,也难怪卓家人要担心,忙解释道:“两位不必担忧,是这么回事,方才陈翰林过去之后,和郡王提了个新的斗花法子,说往年都是众人品评花卉,次数多了也就无趣了,所谓名花赠佳人,今日这天香馆里不让须眉的巾帼比比皆是,不若这一回就请两边的娘子们上阵,郡王领着郎君们助威掠阵的好。”
又道,“陈翰林还说,前人有诗云‘名花倾国两相欢’,今日诸位娘子个个钟灵毓秀、桃羞杏让,方衬得上百花之王的风流气韵!如今具体的规则还在斟酌之中,郡王妃知古娘子与卓娘子之才,想请两位娘子过去商议一会接阵的次序。”
这就是说规则基本上定好了?因为之前外头也没什么动静,陈子瑞忽然提了这么个新法子,料想是派了人私下里和真定郡王那边商议决定的,卓昭粹这边毫无准备,但他又不是宁摇碧,自来是个守礼的人,郡王妃之请,到底也不好推脱。
卓昭粹与古盼儿对望一眼,只得无可奈何的道:“那么盼娘你带七娘过去吧。”又叮嘱卓昭节,“你年纪小,一切听盼娘的话,不要再不懂事了。”
卓昭节打从心眼里不想过去,闻言道:“我才疏学浅的很,对牡丹也是不知道什么的,就不去了吧?”
那侍者笑着道:“郡王妃说,卓娘子若还才疏学浅,这长安也没人敢称才女了,卓娘子何必如此谦逊?”
他这么一说,卓昭粹与古盼儿眉头又是一皱,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来!
与延昌郡王隔着中庭相对的雅间里,真定郡王冷笑着看着面前刚刚送来的规则,道:“这是冲着八娘来的!”
一身竹青广袖深衣、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绾了个堕马髻,斜簪了一根形如竹枝的黄玉簪的苏语嫣懒洋洋转过了头,清泠泠的道:“长安第一才女的头衔在这儿,那边有能耐拿走,尽管可以来试!”
苏语嫣容貌气度无一不是旷达出世的高士,偏这番话却说得仿佛阵前斩将的猛士,一下子把雅间里的人都逗笑了,她的胞兄苏家五郎苏语默打趣道:“你一会好歹悠着点,别一下子把那边都吓坏了,好歹端着点儿第一才女的架子,总要给人些许端庄娴雅的风仪印象!”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苏语嫣散漫的道,“端庄娴雅那是寻常闺秀的做派,如何能与我相比?”
众人又笑——笑的很轻松,苏语嫣能够幼年就成名,虽然和她祖父是太师、生母是公主大有关系,但这长安第一才女的称号确实是她凭着真材实学拿到手的,否则常人也许慑于她的出身愿意不问青红皂白的捧着她,但古盼儿之流可是不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只是众人都高兴的时候,忽然一人柔声细气的提醒道:“陈子瑞并非不知今日八娘在这儿,那边的古盼儿到底也是不如八娘的,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个楚楚可怜的女子,穿着湖水绿的绸衫,云鬓累累,朱唇雪面,肌肤苍白里透露出一种柔弱而惹人怜惜的风姿,正是春宴后和卓芳甸一样“养病”的晋王小郡主唐千夏。
唐千夏身旁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樱草色窄袖上襦配银泥粉绶藕丝裙,臂上挽着松绿撒绣缠枝牡丹纹锦帛,虽然年纪不大,眉眼还没全开,但弯弯的双眉下一双眸子大而明媚、乌黑发亮,绣幕芙蓉似的小脸,已经觑出是个美人胚子了,这小娘子神色略带严肃,双手支颐撑在身前的案上,闻言也点了点头,脆生生的道:“唐三向来就狡诈,四哥你要当心。”
真定郡王含笑看了她一眼,怜爱道:“烟宁不要忧愁,四哥理会的。”
这小娘子却是东宫至今的独女唐烟宁,封号定成的定成郡主,她不是太子妃所出,却也不是绿姬所出,而是一次太子醉后随便扯了个宫女侍奉,那宫女知道绿姬善妒,因此趁太子熟睡之际跑去求了太子妃庇护,才侥幸活了下来,不想后来却又发现有了身孕,太子妃想方设法才护得她平安生产,但有一次太子妃回娘家探望染恙的邵国公夫人,那宫女到底莫名其妙的淹死在了荷塘里——索性当时定成郡主年纪还小,太子妃不放心她单独留在东宫,一并带去了邵国公府,这才没有一起遭害。
因着这个缘故,定成郡主视太子妃如亲母、视真定郡王为亲兄,却将绿姬那边恨了个死去活来,当着真定郡王一派的面,连声三哥也不想叫。
真定郡王安抚了一声定成郡主,赵绿萼则向唐千夏解释道:“郡主方才没有细看这规则,上头规定两边各出五位娘子,每位娘子只许上场一次,这样即使八娘才学冠群,但也只能上阵一回!”
唐千夏皱起了眉:“咱们这边,八娘是肯定上来的,赵大娘子你一个,我也可以算一个,定成一个,剩下一个呢?”
众人一起看向了角落里,一身粉衣的慕空蝉闷闷不乐的抱着膝发呆,被看了半天都没回神,慕空涧实在挂不住脸了,微怒道:“三娘你发什么呆?!”
延昌郡王妃好像和卓昭节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矛盾、甚至从前还相交颇好一样,满面春风的宣布了陈子瑞提出、延昌郡王与真定郡王使者来回商议拟定的规则:“……一共是五局,若有一边连着三胜则接下来两局也不要比了,其实和寻常的花会斗诗一个规矩,就是小七娘你之前在曲江边不是帮过时家大娘子吗?要留意的是须得紧扣品名,必得使人看诗就知道写的是哪一品,哦,多了个限制就是这次商议下来定的是绝句,就不用旁的体裁了,至于韵脚则是随意。”
卓昭节心不在焉的听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狮猫,心想这雅间虽然到现在还没介绍,但看起来好几个娘子呢,也就一边出五个人,未必轮得到自己这半生不熟还有过过节的人上场,估计是单独叫古盼儿过来不好才捎带上自己的。
不想延昌郡王妃接下来就道:“你们过来前我和四娘说了说,盼娘你肯定要上场的,小七娘你也是……”
卓昭节一惊,抬头愕然道:“这许多人在怎么会是我?”
延昌郡王妃与她附近一席上一名华服少妇都笑了起来,那少妇举袖掩嘴,轻轻的道:“卓家小七娘真会说笑,真定郡王那边可是有咱们长安所谓的第一才女在的,咱们可是指望你这江南第一才女压倒了她呢!”
卓昭节皱眉道:“江南第一才女?这头衔我可不敢接!这都是以讹传讹闹出来的,我才学平平,也就能凑个趣儿罢了。”
“到底是敏平侯疼爱的嫡亲孙女儿。”那华服少妇微笑着偏头对延昌郡王妃道,“虽然如今已经长安人人皆知大名了,却还是这般的谦逊。”
延昌郡王妃含笑点头:“敏平侯性。好朴实,不喜浮华,小七娘十足十的传了家风,只是又所谓当仁不让,就算咱们求一求你,上这个场好么?”
卓昭节虽然对政局不敏感,人却不笨,心想我上次对你和那唐澄无礼过的,之前在永兴坊的别院,你那父亲对我客气,我还能认为是当着祖父的面,又是你家郎君无礼在前,他那是刻意缓和场面才敷衍我几句的,今儿个你请了我过来,堂堂一个郡王妃这么客客气气的,谁知道打什么主意?
又想自己的诗才真正能派什么用场?但宁摇碧可是在真定郡王那边!宁摇碧做事一向肆无忌惮,难道延昌郡王这边打算利用宁摇碧坑真定郡王一把吗?她到底先入为主,又受情郎影响,对真定郡王好感更多,就不肯答应。
延昌郡王妃哄了半晌看辰光不多了,她还不答应,脸上那和蔼的笑容就有点维持不下去,把目光转向了古盼儿,古盼儿心中暗骂延昌郡王妃祸水东引,但古太傅是支持延昌郡王的,她不能不站出来为郡王妃解围,拉了拉卓昭节到旁边,小声道:“你不要担心,这长安输给苏宜笑的人多着呢,连我也是,你随便应付下就是了,郡王妃到底是宗妇,她亲自劝说你这么久,你总不能不给她面子。”
卓昭节摸着狮猫低声道:“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过来看热闹的,若是嫌我在这里碍眼,我这会就回去好了。”
“你又说气话了。”古盼儿哄道,“你好歹替你八哥想想啊,我听你八哥说卓家长辈们都疼你疼得紧,你一走了之,你八哥回去不得被长辈们捶吗?”又道,“宁九又不上场。”
卓昭节嘟囔道:“可万一他帮我呢?”
古盼儿恍然,这才知道她不答应的原因——其实这也是延昌郡王一派一定要哄卓昭节上场的缘故之一,古盼儿眼珠一转,笑着道:“你也太小心了,刚才的规则却没仔细听吗?一个人只能接一阵,所以要五个人,按着真定郡王那边的人,你凭本事对上苏语嫣之外的人胜了也不奇怪。”
卓昭节听她这么说了,沉吟不语,古盼儿又小声道:“我晓得你见过真定郡王那些人,和他们关系也不错,但这会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斗个花罢了,说来说去都是意气之争,再说,你也才见过他们一回吧?你祖父兄长可是延昌郡王这一派的……你如今这样帮着真定郡王那边,你祖父兄长可是很难做人的。”
这可真是左右为难了!卓昭节皱眉不语,古盼儿见她陷入了矛盾,又低声道:“你不上的话,你家二娘子卓芳甸可是在人选之内的,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当真一首诗都写不出来,如今这样执意的不肯显得小家子气不说,不知道的还当你怯场到这样的地步呢!对比着你这小姑姑,到你祖父跟前也被她比了下去!”
卓昭节斜眼看了眼不远处低头和一名绯衣少女说话的卓芳甸,思忖片刻,到底点了头。
第一百零五章 人选与阳谋
两边商议半晌才把人选定下来,真定郡王这边打头自然是苏语嫣,其余四人则是唐千夏、赵萼绿、唐烟宁、慕空蝉;而延昌郡王这边则是延昌郡王妃为首,然后古盼儿、卓昭节、卓芳甸,最后一个人选却是之前与卓芳甸相谈的绯衣少女,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颊瘦削,肌肤比常人要白些,因为穿着绯衣尤其显得如此,越发衬托出双眉青黛如远山,一双凤目,眼角斜斜上勾,明媚善睐,这样的眼睛宜喜宜嗔,都能带上三分妩媚风流,但这少女眉宇之间很是沉静,那通身的端庄灵秀反倒将这丝媚意压住了。
“这是秦王郡主唐若缥。”古盼儿替卓昭节介绍——由于之前劝说卓昭节用去了太多辰光,这边就来不及详细介绍其他人了,卓昭节不怎么在乎,反正她也没打算和结过仇的人走太近。
只是她看那唐若缥怎么看怎么眼熟,看了半晌才猛然醒悟过来,可不就是花会头一日,延昌郡王开窗招呼过的十四姑吗?
秦王是先帝的幼子,这位郡主又是秦王的幼女,虽然年纪和两位郡王差不多,比延昌郡王还小一点,却是两位郡王的正经长辈。那天听起来这位十四姑是持中的,如今却被延昌郡王请了来,也不知道是那几株金斑紫竹的缘故,还是秦王早有选择,不过是趁着今日表态。
人选既定,唐若缥的出现,真定郡王这边都是意料之中,但听说卓昭节在内,却齐齐皱了眉,宁摇碧也十分意外:“昭节怎么会替唐三那小子出阵?”
他都这么惊讶,赵萼绿等人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是忌惮着上次宁摇碧翻脸,也不好说什么,赵萼绿沉着脸道:“宁九你可要有点分寸……”
她话说到一半却被真定郡王阻止了,真定郡王摇着头道:“是咱们大意了,之前还打趣过宁九跑出去送狮猫的事情,怎么不想如今长安传遍了这卓家小七娘的才名,纵然这小七娘不肯,那边连哄带骗也要逼她上阵的。”
慕空涧摸着下巴对宁摇碧道:“世子方才何不哄了小七娘带着狮猫回去?”
宁摇碧皱眉道:“谁会知道陈子瑞有此提议?”
赵萼绿最担心宁摇碧不看场合的偏帮着卓昭节,就一再强调道:“既然人选已经出来了,宁九你不许胡闹!”
“你罗嗦不罗嗦?”宁摇碧这会也觉得棘手,卓昭节才学不如苏语嫣他是清楚的,偏偏如今两个人都被捧了个第一的头衔,要坐视卓昭节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败,他实在不忍心,可要是捣乱呢——又中了延昌郡王与陈子瑞之计,正自琢磨着解决之法,偏赵萼绿还要再三警告他,顿时纨绔脾气发作,冷笑着道,“我就要帮着自己心上人关你何事?莫非这天下只许你帮你情郎了?”
“你!”赵萼绿气得直跺脚!
真定郡王无可奈何的再次圆场:“你们都行了!”他皱眉道,“卓家小七娘与宁九两情相悦,这是咱们看在眼里的,断然不会故意叫宁九为难,上一回她还和唐澄争吵过,孤看这小娘子未必是心甘情愿为延昌郡王那边出阵,恐怕是更多碍着长辈兄长的压力,宁九还在这里呢,咱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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