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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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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昭节这才想起来,敏平侯和元配梁氏可是还有个嫡女的,正是卓芳纯和卓芳礼的同胞姊妹、在芳字辈里排行第三的卓芳华,据说卓芳华嫁的是御史阮致,两年前卓昭粹到江南时和卓昭节说过这个大姑姑——因为不满敏平侯在梁氏去世后未足百日就续娶了沈氏,卓芳华从此没回过娘家,和敏平侯几近公然断绝父女之情,所以卓昭节昨日拜见合家大小时这位大姑姑不在。

虽然卓芳华与父亲反目,但却认胞兄胞弟的,私下里来往只是不在敏平侯跟前提起罢了,所以卓芳礼和游氏才要让卓昭节去探望她。

这件事情定了下来,饭也摆好了,毕竟才团聚,卓芳礼和游氏都对卓昭节百般怜爱,一面叫着吃这个,一面劝她尝那个,两人倒是尽围着卓昭节转,将一同用饭的卓知安冷落在旁,年方九岁的卓知安几次抬头和故意拿放牙箸都没有如愿以偿的引起父母注意,看着忽然出现的嫡姐将父母的关爱怜惜全部占了去,渐渐觉得食之无味起来……

饭后卓芳礼带着卓知安去书房考察功课,游氏则叮嘱起去探望卓芳华时须注意的地方:“你这大姑姑为人极重规矩,她不喜欢太过跳脱刁蛮的小娘子,你在她跟前稳重些,你那大姑丈倒是个敦厚的人……不过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你大姑姑的女儿、你阮大表姐阮云端前年病逝,此后你大姑姑就很疼侄女,即使很活泼的她也只是轻责两句……”

卓昭节虽然听卓昭粹提过卓芳华,到底卓昭粹对长辈不便议论,而且他是敏平侯一直抚养着的,又是极顺从长辈的人,对卓芳华这个敢与为了亡母和父亲翻脸的大姑姑虽然不至于讨厌,提起来总觉得有点不自然,所以都是一带而过。

但对敏平侯存下防备的卓昭节对这个性情刚烈的大姑姑印象倒是很好,这会听游氏说卓芳华的女儿阮云端前年病逝,不由吃了一惊:“阮大表姐病逝?”

“可不是吗?”游氏叹了口气,道,“月子里落下了病,偏偏随夫在任没个高明的大夫调养,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你大姑姑就这么一个孩子,可怜这孩子去了不两个月,留下来的子嗣也夭折了……也亏得你大姑丈人好,两个人彼此扶持,不然她可真的撑不住了,所以你尽量照她喜欢的小娘子去做,反正就去做客这么一日。”

卓昭节点了点头,疑惑道:“那大姑姑与大姑丈如今膝下没有人了吗?”

“有的。”游氏摇头,道,“你大姑姑因为嫁与你大姑丈后多年无子,你大姑丈又不愿意纳妾,所以就从阮家族里过继了一个父母双故、兄嫂不愿抚养的孩童为子,名叫阮云舒,年前才加冠,表字适之。”

顿了一顿,游氏若有所思道,“云舒虽然是过继的嗣子,倒是个老实孝顺的好孩子,两年前就得了举人的功名,明年……”

卓昭节怔了一下,不过游氏显然也没决定,因此说了一半立刻又转了话题,“倒忘记了,你那儿虽然有六个使女,但明吟、明叶这两个快到配人的年纪了,而且都是从江南带来的,未免对府里之事不熟悉,我给你添两个。”

说着就吩咐左右,“叫阿杏、阿梨来。”

第六章 阿杏、阿梨

片刻后,两个容貌秀丽、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使女衣着整齐鲜丽的走了进来,脆生生的行礼问候。

游氏道:“左边的这个叫阿杏,右边的是阿梨——往后,她们就伺候你了。”

两个小使女都是人如其名,叫阿杏的生就一张杏子脸,粉面桃腮,齐额刘海下是弯眉大眼,眼神很是灵动,因为年纪的缘故下颔微尖,却不显得单薄,而是透露出一种青稚的秀美来;那叫阿梨的小使女则是圆脸丰颊,明眸皓齿,不笑时脸上也有两个梨涡,两个都是看着就聪明伶俐又可爱的。

听了游氏的话,阿杏、阿梨都复向卓昭节行礼问安,改七娘为娘子。

卓昭节打眼一看,这两个小使女倒也投她眼缘,忙谢了游氏,母女两个又说了会话,赫氏就带着管事过来请安顺便说事情,游氏看了看天色,打发卓昭节道:“晚饭你就在镜鸿楼用吧,正好把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放不下的先连册子交与我,我替你收着。”

“好!”卓昭节点了点头,与赫氏寒暄几句,就离了念慈堂。

回到镜鸿楼,昨晚夜里看不清楚,今早出来又匆忙,这会才留意到这镜鸿楼的确是翻新了许多花木,冬青、女贞、桂树、杏树、腊梅等等,一年四季的花木都被栽了进来,以使庭中花开不败,两楼之间的复道下,更是栽着一大片的杏树,卓昭节想到昨晚卓昭琼卖的关子,不觉一笑,问阿杏、阿梨:“复道上看的就是杏花吗?”

如今长安的杏花才探个苞,星星点点的煞是可爱,但离花海盛景还早。

阿杏却笑嘻嘻的摇头道:“五娘说的那个,娘子须到复道上才能看到。”

卓昭节来了兴趣,直接上了二楼,到了复道上,果然见复道上缠着丝丝缕缕在底下此刻还不容易发现的绿意,她观察了片刻那茎叶,道:“茑萝?”

阿杏和阿梨点了点头:“不只是茑萝,还有紫藤、吊兰之类,都栽在复道上方,要从三楼开了窗子才可以看见,过上两个月,这些一齐坠下去,在下面看起来仿佛瀑布,所以这复道又叫彩瀑飞虹……那时候衬着下头杏花盛开可好看了,合称杏海飞瀑,咱们这儿是长安头一家,外头许多人家来看过都是仿照这儿做的呢。”

卓昭节暗赞这构思精巧,问道:“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阿杏眼神闪动,天真的笑着道:“婢子不知道呢。”

阿梨却是个实心眼的,想也不想道:“婢子听说是沈郎君随口说后,当时还没出阁的五娘使人弄的。”

卓昭节好奇道:“沈郎君?”

她这么一问,阿杏立刻暗中撞了一下阿梨,这才笑着道:“没有什么,就是老夫人的一个侄孙,因为是庶出……老夫人心慈,一直接在侯府里养。”

“哦!”沈家的人,卓昭节顿时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转开话题道,“下去看明吟她们布置得如何罢。”

才回到二楼,正好明吟领着高秋从书房出来,见到卓昭节,忙道:“娘子正好看看,那幅《夏日越山图》挂的地方还成么?”一面说,一面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铺的是姜地折枝芍药锦毡,书案坐榻纯用核桃木,朝南设着一张大案,上头琳琅满目的文房用具,单是笔就大大小小挂了三四个架子,按着用途大小摆放整齐,一刀一刀的精笺叠放有序,砚墨簇新,巴掌大小的黄玉镇纸,雕琢成嫦娥奔月之态,水晶笔洗,碧玉小荷缀珠笔架……

屋子四角都立着八瓣海棠琉璃灯,东西面的书架上放好了各种典籍,也有许多空处留着让卓昭节自己补充,案边还放了两盆常绿盆景,里头堆砌着巴掌大小的假山,另有个泥塑的老翁背薪柱杖,跋涉山径之中,煞有趣味。

游灵耗费了近一年辰光绣出来的《夏日越山图》就被挂在了北面的墙上,原本那儿挂的是一幅前朝名家字帖,如今换上绣件倒也合宜,这幅《夏日越山图》是以时斓赠游若珩的亲笔画为范本摹绣出来的,乃是时斓记忆中的夏季越山。

整个绣件以素绢为底,长约一丈、高约尺余,内中湖泽处处,郁郁葱葱,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风情,温软的越山位于绣件正中略右的位置,卓昭节没有去过越山,但从那山腰花残叶茂的杏花林中偶尔探出的书院一角也能确认,蜿蜒的山径在江南夏季茂密葳蕤的草木中时隐时现,天高云淡,鸥鹭时栖,远处天际的朝阳似升非升,游灵长年钻研绣技,虽然年纪不大,技法却已经十分的精妙,山水披上朝阳的色彩变化掌握得极为到位,整个绣件都透露出一种百木发生、骄阳将起的气息。

卓昭节去年就拿到这幅绣件了,当时就觉得那对碧玉耳坠子换得实在再值得没有,如今看了又看,欣赏道:“四表妹真真是心灵手巧!我过一百年怕也绣不出来这样子。”

她开口赞了,使女们自然也不能落后,阿杏和阿梨见都没见过游灵,也随着称赞了好几句。

明吟又趁势提了其他几件摆件,卓昭节一一吩咐,让她把剩下来的东西封好连册子交给游氏保管,又道:“阿杏和阿梨是母亲给我的人,底下的房间也给她们收拾两个。”

众人答应了,明吟和明叶暗自对望了一眼:原本,她们不但是卓昭节身边最为亲信的大使女,又有打小伺候卓昭节长大的感情在,初秋几个论资历并与卓昭节的感情都比不上她们,一直以来都乖巧的很,如今阿杏和阿梨却是游氏亲自给的人,这样到了镜鸿楼……

只是明吟和明叶再留意了下阿杏、阿梨的年岁,也松了口气——看样子游氏没有立刻把明吟和明叶架空或打压下去的意思,这对小使女分明就是要陪卓昭节出阁的,而明吟和明叶却已经到了就到许人的岁数了。

而且阿杏、阿梨也没有自恃游氏所遣,藐视江南来的使女的意思,反倒一口一个姐姐,莫说对明吟和明叶,连初秋等人也是极为恭敬有礼的,见状,两边倒也渐渐融洽起来。

卓昭节等她们彼此寒暄了一番,这才问起阿杏、阿梨,侯府具体的情形和规矩——这也是游氏给她这么两个小使女的用途。

阿杏先道:“郎主和夫人心疼郎君、娘子们,除了年节都不必特别赶早去请安的,连三少夫人也无须立规矩,至于君侯和老夫人那儿,每个月的月初,五房人一起去上一次,老夫人说说话、闲谈几句也就散了,若是有事,提前使人去告个罪,老夫人也都是准的。”

阿梨继续道:“如今掌家的是大夫人,偶尔咱们夫人、五夫人也帮把手,不过那都是年节之类的大事时,平常基本都是大夫人做主,君侯和老夫人那儿本来是老夫人自己管着,年前倒是教给娘子的小姑练手了。”

卓昭节点了点头,侯府的规矩并不苛刻,说起来比游家还要宽松点,毕竟在游家,虽然不是每天都要去端颐苑请安,但隔上三。五日总也要过去一回的,她最担心自己在游家受宠惯了,回到侯府面对众多规矩过不习惯,现在看来侯府倒仿佛更松弛些。

又问:“昨儿我看到大姐、二姐、三姐都不在,大姐不在长安,二姐和三姐也是吗?”

阿杏道:“二娘子和三娘子都在长安,只是夫家规矩紧,加之又领了中馈之责,不能脱身,所以提前就使人向咱们夫人告过罪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三位姐姐都不在长安呢。”卓昭节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四娘卓绛娘,因为之前卓昭粹介绍时没有详细说明,只说她在府里住着,但就卓昭节来看卓绛娘比卓昭琼还长一些,怎么居然没人说到她的夫家呢?

顿了一顿,见阿杏和阿梨没有提到卓绛娘的意思,到底好奇,问了句,“四姐今日也回娘家了吗?”

阿杏和阿梨对望一眼,道:“四娘如今就在府里住着。”

卓昭节听出似有内情,两个使女却不继续说,就看了眼明吟,明吟会意,出去门外看了看,将几个粗使的仆妇打发远了,回来点一点头,阿杏才继续道:“四娘早几年出了阁,奈何没多久夫婿就去了,也没子女,大夫人就接了她回来,预备有合适的再许人。”

大凉风气开放,女子再嫁不是什么新鲜事,公主都如此,卓绛娘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正韶华之际,就这么守寡终老,也实在太过可惜了,卓昭节心里奇怪卓昭粹在船上为什么不细说,就听阿梨接着道:“四娘回来后大夫人物色过几户人家,但四娘都推了,道要一心一意服侍大夫人,如今都不肯提再嫁的事情了,娘子轻易也莫要说起。”

这话说了,阿梨又觉得似乎有告诫卓昭节的意思,面上微微一慌,道,“婢子说话不当心,请娘子责罚。”

卓昭节向来不在乎这些小事,道:“不要紧,你提醒的很好,我才回来,并不知道府中兄弟姊妹们的习性,万一因此使得旁人不痛快了而不自知,岂不遗憾?还有什么要留意的,都说与我听听。”

见她果然不计较,阿杏和阿梨也都放开来说了——

敏平侯为了上朝方便多半住在永兴坊的别院,他当然不可能一个人住在那里,除了伺候的下人和管事、门客之外,另有两个年轻的侍妾服侍枕席,分别被称为霓夫人与舞夫人,据说都是良家子出身,虽然无所出,但因为敏平侯的宠爱,侯府里也无人敢轻慢。

侯府五房人中大房和四房一向走得近,因为如今管家的是大夫人周氏,四房要什么做什么向来也是便利的,大夫人没有亲生子,将侍妾所出的二郎卓知义和四郎卓知平都收到膝下亲自抚养,奈何四郎还夭折了,偏偏大房唯一的男嗣卓知义生性怯懦、资质愚拙不说,成婚数年,至今膝下空虚……

大夫人失望之余,亲生女儿卓昭艳又不在京中,对庶女卓绛娘和卓玉娘就特别上心些,阿杏含蓄的透露,因为大夫人的疼爱,大房的庶幼女卓玉娘颇为争强好胜,卓昭节没回来之前,这卓玉娘是卓家这一代小娘子里生得最好的一个,向来因此自矜,恐怕以后见着卓昭节,心下生嫉。

卓昭节不置可否的让她继续说下去,反正卓玉娘再怎么好胜,也不过是大房的一个庶女,若是处不来,往后不相见就是——二房、三房因为都是庶出,无论是世子之位还是管家之权都和他们不沾边,向来什么都不出头,一心一意抚养子女罢了,也因为这个缘故,二房三房的同辈向来老实,六郎卓知勇与十一郎卓知行还都是庶出,更加乖巧,还没出阁的三房唯一的嫡女卓昭姝谦和温柔、端庄和婉,上上下下口碑都很好,她的胞兄九郎卓昭嘉虽然深得三夫人吴氏宠爱,也不是骄横的人。

四房卓昭节已经都亲自见过了,除了庶弟卓知安还没顾得上说话外,兄姐待她都不错……一个庶弟,卓昭节也没放在心上,直接问起了五房。

——五夫人高氏是朝中次相高献陵的嫡幼女,高献陵甚为钟爱这个女儿,沈氏应该耗费了不少心血,才给卓芳涯娶到手,只是高氏过门后,起初还好,自从九娘卓昭宝出生后,两人就渐渐冷淡起来,这一年来更是时有争吵,好几次闹到了惊动沈氏亲自去劝解的地步。

不过高氏虽然和卓芳涯有渐成怨偶的趋势,和卓芳甸关系倒不错,据说高氏进门前就先和卓芳甸交情匪浅了。

说完了这些人,阿杏又不经意的道:“五房旁边的水荭馆里,还住了老夫人的一个亲戚,就是之前阿梨说的沈家郎君,夫人说沈郎君读书辛苦,不宜打扰。”

卓昭节嗯了一声,她对外人没什么兴趣,再说如今四房还没摸熟悉呢,五房那边她才懒得过去,琢磨了一会以后如何与堂姐妹们相处,又叫明吟上来帮着挑选明日去阮家着的衣裙,一群使女唧唧喳喳的帮着出主意,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七章 温坛榕

阮府在通善坊,距离曲江芙蓉园不远,御史府旁边就是相府——吏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温峥的府邸,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阮致自幼父母双亡,由舅父温峥抚养长大,因此置宅后两家特意选在了一起。

昨日游氏就打发人过来投过帖,马车才到阶下,早有认识车夫的小厮飞跑进去回报了,不多久,就见一个素衣简钗的妇人,由一名华服简冠的少年陪伴,带着一群侍者迎了上来,游氏忙为卓昭节介绍:“这是你大姑姑。”

卓芳华只比卓孝理小一岁,如今论起来也有四十多了,望之却只如才及三旬,她长的非常像敏平侯,所以不甚美貌,但自有一种威严气度,虽然此刻神色中带着亲近,但尽力放柔和的语气里还是难掩凌厉之势,稍一打量卓昭节,便点头赞道:“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儿。”

游氏对这个大姑子格外客气,含笑道:“昨儿个本就该过来给大姐看看的,偏这孩子前一日困得紧,一下子睡过了头。”

卓昭节闻言面上不禁微红,卓芳华倒不在乎,道:“秣陵到长安千里迢迢呢,我在这儿又飞不走,何必催着她这样出门,仔细累着了。”细一端详卓昭节,眼圈儿就是一红,那股凌厉就消散了许多,失神道,“真像母亲。”

这话卓昭节早就听得多了,思忖着这位姑母的喜好,就腼腆一笑,垂下头去。

“大哥和夫君也说像。”游氏知道卓昭节生得极似婆婆,在大房和卓芳华跟前那是极占便宜的,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她究竟欠了几分母亲当年的风流气韵。”

卓芳华眼神飘渺了一下,苦涩一笑,道:“咱们去里头说话罢。”又亲自携了卓昭节的手,道,“好孩子,近些来给姑母看看。”

游氏对卓昭节使个眼色,示意她跟好了卓芳华,两人边说边走,到了正堂分主宾坐下,卓芳华才想起来介绍身边那华服少年,道:“这是你阮表哥。”

那华服少年阮云舒陪着养母进进出出半晌才被想起,面上却无不耐烦之色,微笑着起身与卓昭节见了礼,又静静的作陪。

卓芳华虽然侄女不少,但对大房和四房的晚辈总归不一样点,何况卓昭节极像梁氏——卓芳华可是为了梁氏抱屈到了多年不和娘家来往的地步的,对这个侄女不免格外的怜爱,卓昭节又比照着游氏交代的她的喜好,处处逢迎,卓芳华对她喜欢得紧,留母女两个用过午饭,想了想,就道:“云舒你带七娘去咱们家园子里看看,暖房里那株火炼金丹约莫下个月就要开了,若七娘喜欢,分一株让她带回去。”

看这样子她是有话要和游氏说,阮云舒忙起身相请,卓昭节也暗松了口气——卓芳华虽然喜欢她,但这位大姑姑那通身的气度实在使人有些战战兢兢,她打小受宠,见敏平侯时因为受班氏影响带了三分怨怼,也不觉得害怕紧张,在这大姑姑跟前倒是有种不得不乖巧的感觉,也难怪敏平侯那么强势的人,在家中积威如斯,竟然也压制不住这个嫡长女。

表兄妹两个出了门,阮云舒就道:“表妹要直接去看那火炼金丹,还是先看看园子?”

卓昭节道:“表哥做主就好。”

阮云舒是个守礼谦和的少年,阮家客人向来就不多,他少有招待女客的经验,尤其卓昭节容光慑人,在这春山渐醒的时节望之越发迫人,他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些那灼灼容光才能微笑如常道:“咱们沿着园子慢慢逛到暖房那边去吧。”

沿途阮云舒少不得要为她介绍些景点、草木,卓昭节和他说着话,忽然想起来从前秣陵吕老夫人寿辰时,那叫白子谦的少年也是这样陪着自己去见老夫人们,后来……

她微微失神,心想当初宁摇碧和自己告辞时说长安见,如今自己虽然到了长安,但深宅大院的,哪里能说见就见呢?何况两家还不和睦——这么想着,不禁有些惆怅,对四周景致也没了心思细看。

阮云舒察觉到她的走神,只当她对园子兴趣不大,就择了条近路,直接到了暖房,阮家这个暖房占地倒不小,单是搭起暖房的琉璃就不是个小数字,阮云舒介绍道:“这暖房是母亲一手为之的,里头好些花木,包括那株火炼金丹都是母亲亲手打理。”

卓昭节打量几眼那株号称最艳丽的牡丹,如今还没开放,只从苞上偶尔露出的一点殷红,的确是极艳的颜色。

兄妹两个就着牡丹的话题说了开去,阮云舒道:“洛阳那边每年都有牡丹花会,咱们长安这两年也有,表妹若是喜欢,届时可以去看看。”

“咦,是什么时候呢?”小娘子们很少有不喜欢花的,何况牡丹号称国色天香,卓昭节忙问。

阮云舒道:“往年都是三月里就开始的,今年估计也差不多。”那就是下个月——那也没几天了。

正说着牡丹花会的事情,暖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穿芙蓉白凤雨丝锦交领上襦、系樱桃红留仙裙的小娘子,和卓昭节一样梳着双螺髻,簪着一对琉璃步摇,鬓边饰了几朵粉色芙蓉花,这小娘子面若满月,远山眉、杏子眼,鼻梁挺直,樱唇如染,身后跟着两个俏丽的使女,她口角含笑的进了门,正欲和阮云舒招呼,瞥见卓昭节,不由一愣。

“温表妹。”阮云舒见着她倒不惊讶,招呼了一声,便给两人引见,“这是隔壁温相家的温小六娘。”

又介绍卓昭节,“这是卓家表妹,小七娘,才从秣陵回来。”

那温小六娘抿嘴一笑,友善的道:“你一定是敏平侯府四房的嫡幼女!我听表婶提过许多次,说你及笄后才能回来,如今可算见着了。”她指了指自己,“我的排行阮表哥已经告诉你了,我叫坛榕,八月才及笄,如今还无字。”

卓昭节忙道:“我叫昭节,正月里加笄,字初岁。”

“初岁元祚?”温坛榕笑着道,“昭节四季之首,初岁又为元祚,论季论月都占了先——怪道卓姐姐你生得这样好看。”

对于自己容貌得到的称赞卓昭节早就听习惯了,大方的笑了笑道:“温妹妹你可别只说我,你不也是个美人儿?”

这么寒暄了几句,阮云舒在旁细声慢语的说明,原来阮、温两家因为阮致和温峥的舅甥关系,比邻而居,加上关系和睦,索性在院墙上开了一道侧门,方便来往,这温坛榕是温相的孙女,算起来须叫阮致和卓芳华一声表叔、表婶,阮家因为子嗣不丰,无论阮致还是卓芳华都很喜欢温家的晚辈过府玩耍,尤其两人唯一的骨血阮云端去世后,温家老夫人特别让孙女们不时到卓芳华跟前走动,以作慰藉。

而温坛榕的气质与阮云端很相似,都是温婉淑贤的女子,卓芳华尤其喜欢她,她又有耐心,肯陪卓芳华追忆爱女,悉心安慰劝解,久而久之,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回,阮家下人都不禀告、熟悉得仿佛是在相府一样了。

卓昭节听说她从阮云端去世后差不多每天都要过来陪阮致、卓芳华一两个时辰,风雨无阻,不禁肃然起敬,真心实意的道:“温妹妹真是贤德淑良,比起来我实在是不孝。”

温坛榕嫣然道:“卓姐姐这话说的,你才从江南回来,从前就是想尽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也不能全说我过府是陪表叔和表婶,也是表叔、表婶疼我呢,说起来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这温坛榕身为宰相孙女,父亲也是一州刺史,自己年少美貌,却鲜见高门贵女的或刁钻或骄横之气,反而显得平易近人、温婉谦和,她的温婉谦和与卓昭姝的温婉谦和又不同,卓昭姝是带着书卷之气的文静,使人想起案头亭亭玉立的文竹,温坛榕却更趋向于如兰的娴雅贞静,更有大家风范。

如此一位小娘子很难不让人对她产生好感,片刻光景,卓昭节已经和她说得融洽,将原本作陪的阮云舒冷落到一旁,阮云舒好脾气的笑了笑,也不在意——这样温坛榕与卓昭节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牡丹花会,又唧唧喳喳的说了半晌小娘子们感兴趣的话题,一直到卓芳华打发人来请他们回去,还是意犹未尽,相见恨晚。

到了正堂,卓芳华看见温坛榕,面上露出和煦之色,道:“日日都辛苦你过府陪伴,也不知我与你们表叔哪辈子积下来的福,才有这样的好处。”

温坛榕笑颜如花道:“我方才还在和卓姐姐说,这两年我每天都过来叨扰,表叔和表婶从不计较,才是有福气遇见了这样好的表叔、表婶呢!”

游氏抿嘴一笑:“怪道大姐每常要赞温小娘,再没有比这话更宽慰更心甜的了。”

卓芳华本拟留卓昭节在阮府小住,但游氏沉吟之后到底还是拒绝了,理由是与大夫人商议好了,过两天要为卓昭节归来设个宴,邀请各家小娘子到场,也是给卓昭节认一认人,卓芳华道:“这宴,在这儿不是一样开吗?我如今正闲得紧。”

虽然这么说了,但卓芳华转念想到游氏虽然不只一个亲生女儿,可卓昭节是隔了这许多年才回来的,回来不到两天就被留在阮家住,难怪游氏舍不得,所以游氏又寻了借口推脱,她心有遗憾也先答应了,只叮嘱道:“过些日子,让她过来陪我一陪。”

游氏自是答应下来,旁边温坛榕静静的听着,微笑着道:“我也盼望卓姐姐在表婶这儿住下来呢,这样我倒多个玩伴……敏平侯府设的宴,帖子我可要厚颜要上一张。”

温坛榕和卓府几位小娘子也是认识的,就算没有今日与卓昭节在暖房里的相识,这帖子也少不了她的,游氏含笑道:“哪里能忘记温小娘?”

第八章 公主请贴

回府的路上,游氏叫使女去坐了卓昭节的马车,让卓昭节上了自己的车,卓昭节看出她是有话要说,果然马车出了通善坊,游氏就轻声问她:“你与你阮表哥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呀,就说了大姑家园子里的景致,阮表哥说到牡丹花会,恰好温妹妹也到了暖房,我就和她谈上了。”卓昭节道。

游氏有点遗憾:“这温小娘心是好的,这两年你大姑姑亏得有她悉心安慰开解,不过今儿到的也真不是时候。”

卓昭节被班氏变着法子教诲提点,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面色瞬间涨红,羞怒道:“母亲!”

“你急什么?你大姑姑虽然有这个意思,可你才回来,也不会叫你立刻出阁呢。”游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瞥她一眼,卓昭节急道:“母亲能推了这事么?”

“为什么呀?”游氏轻轻蹙起眉,不解的道,“你阮表哥……待你不好吗?”

卓昭节道:“大姑姑亲口吩咐他招待我,他哪里会失礼?可就这么说了几句话有什么好与不好的?”

游氏道:“啊哟,你这话说的,难为还要怎么个见法?之前我嫁给你们父亲时也才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而已,再说往后成了婚还怕没有相见的时候?”

“我……”卓昭节有心说出宁摇碧,到底才到游氏身边,总不像在班氏面前那么熟悉自在,顿了一顿才道,“我才回来,母亲就这样不想我在身边尽孝吗?”

“好吧好吧,你既然有这个心,那过些时候再说这事。”游氏闻言,目光闪了闪,微笑着道。

安抚住女儿,游氏心里却想着卓昭节果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卓昭节与雍城侯世子通信不断的消息,游氏当然是知道的,虽没告诉卓芳礼——但游氏自己就不看好这门婚事,一来宁摇碧在长安名声实在不怎么样,也亏得他有个长公主祖母,又对他宠爱万分,否则单凭雍城侯也挡不住御史的弹劾;二来敏平侯与雍城侯可是死对头,敏平侯哪里肯把孙女许配到宁家二房里去?就算宁摇碧那边能够求得宫中赐婚,压住了敏平侯,这样等若是把卓昭节的前途全部压到了宁摇碧一辈子不变心上去,游氏才不信这个,她和卓芳礼感情也算不错了,四个嫡子嫡女、嫡长子都成家了,卓芳礼还不是弄了个庶子卓知安出来?

如果卓昭节得罪了祖父,没有娘家的撑腰,以宁摇碧的身份,喜欢的时候也许对她很好,一旦变心,谁知道这败家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到那时候卓昭节跟谁哭去?

更别说宁家大房和二房直如仇雠,纪阳长公主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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