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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三卷)_by:_腐乳白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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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孝和胸有成竹的做了最后的检查,王跃庚开口:“舍下有一位客人近日身体不适,还请先生给看看。”田中虽待人不善,却向来不拒绝病人,不问贵贱身份,付的起诊费的他都给治,于是一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跃庚叫了个机灵的小厮带路,自己就歇着去了。田中孝和跟这那人出了大院,拐了几道巷子来到个小院子门前。小院子大门口有值班房,分明是监禁的架势,他只是微微脸一沉,没打算细究。

  屋内的人脸色微微发白,衣装整齐洁净,靠在桌边,见他来立刻展颜一笑,反而似主人一般招手请他就座。田中放下药箱,捡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回头看了眼那小厮,那小厮知道诊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下人在,料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交情,知趣的退了出去,让门敞着。

  “您怎么称呼?”田中问道。

  “在下姓卢,名为约理,咱们初次见面,田中先生您好。”病人哑声答道,声音低的几乎只能他两人听到。

  田中搞不懂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微微一惊,并不十分介意,缓缓说道:“那不知道卢先生哪里不舒服?”

  卢约理微笑着,声音依旧微弱异常:“普通的肠胃炎症,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先生留下些药就可以,我知道如何使用。”

  田中孝和显得十分气恼,似乎这话侮辱了他,诘问道:“你自己知道,为何还叫他们请我来?”

  “我拐这许多弯要见您,不是为了问诊,是为了求药。”卢约理见田中僵在那里一动没动,又说:“怎么?田中先生连药箱都不打开,会惹人怀疑的?”

  田中警惕的看着卢约理,手扣在药箱上

  也不打开,不发一语。

  卢约理脸上微笑如常,虚弱的面容下隐隐透着光彩,接着说:“我知道田中先生不止是给人诊病就医的,您手底下还有其他的生意。这事的确没几个人知道,不过我给的价格公道,您不考虑考虑么?”

  陆:椰蓉糍粑球

  钟来寿紧张的在自家的院子里踱来踱去,望着上山唯一一条能够车行的路口,焦急的等待着。自从清晨那个梳分头的司机接走了田中,到了晌午还没有回来。

  他最近才想到,约理肯定会故意让自己生病,王老爷子就算不多疑此时也不得不防,自然不会让他取用自己的药箱,而是请自己的家庭医生为他诊病。好就好在王跃庚没查清楚他们到重庆所为何事,更不知道他们要交易的对象,恰恰就是他的家庭医生。

  大概到了下午两点多钟,车开了回来。钟来寿慌忙打水擦把脸,等空车开下山,就拿着信往山上跑。到了田中家门口,却见雅仁已经等在门前,雅仁却比他还吃惊,“呀,小寿?怎么,主人说会有人来送信,难道……”

  “啊,看来田中先生真的见到约理了。”说着掏出那封查理斯写的信,递给雅仁。“请您务必交给田中先生。”

  “不必那么麻烦了。”门推开,已经换成一身和服的田中孝和走出来,“信给我。”

  雅仁递了过去,眼睛还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钟来寿。田中迅速的看完了信,折成原样塞回到信封里,顺势放进衣襟内,又面向钟来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钟来寿底气有些虚,鼓了半天气才敢正视他,握紧拳的手已经浸满了汗。

  “在卢先生那不好说话,我问你几个问题,能讲的就实话实说,不好讲的,就不要说。”

  钟来寿点点头。

  “你们打哪来?”

  “北京城。”

  “你们为谁做事,要那些货干什么?”

  “我们不为谁做事,要那批货只是受朋友所托,至于他们的用途,我……不好说。”

  田中蹙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接着问:“那卢先生的身世呢?”

  “卢家原来在北京做的是烟草生意,不到两年前卢老爷逝世,他就离开北京了。”

  “我是问卢先生的父母。”

  “这个……他的隐私,最好方便的时候让他本人告诉您。”

  “好。你恐怕不是卢家的人吧,你们俩什么关系?”

  钟来寿身子不经意的颤了一下,答的有些结巴:“我,我……这很重要么?”

  田中嘴角一勾,摇摇头,心中更加肯定,不禁暗自好笑。片刻又正了神色,撂了一句“你回去吧”,就转身离开。

  钟来寿见到这架势,当即就泄了气,慌忙唤住:“田中先生,请您等一下。”

  田中转过身,以为他还要为了交易的事继续纠缠,没想对方一出口却无关这些。

  “我想请问您,约理他身体有没有事?”

  “没有大碍,只是吃坏了肚子。”田中答道,低沉的声音似乎有点缓和。

  雅仁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心里有些矛盾,主动把钟来寿当作朋友的是他,现下似乎给田中惹了什么麻烦,直到田中转身离去,他才恍惚过来,意味不明的看着钟来寿。

  钟来寿单向他鞠了一恭,小声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说罢默默的离开,向山下走去,雅仁也只能轻轻叹息,合了院门跟着田中进了屋。

  钟来寿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房子,对着卢约理留下的一堆信件,却也无计可施。事情发展成这样,按照卢约理交代的他也只能等待。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他还是几次忍住了去找卢约理的冲动,留守在家里,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都趋正常,为了把自己养的更胖些。

  周遭的邻里都是些茶农小民,方言说的快,钟来寿听不大懂,听懂了似乎也多少有点两三句总撞不到一起似的,聊不过几分钟,慢慢的混了个脸熟,却少有来往。尽管王爱婷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他,但毕竟一个人不免会闷,就找事来做。自己琢磨着学习本地菜的做法,几天下来,把个院子收拾的舒舒服服妥妥贴贴,开拓了荒地种了些青菜,弄了两只半大的兔子养着,还把几间空屋也一并收拾了——即便卢约理那个所谓的娘不来,总会用得上。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卢约理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钟来寿常常琢磨王爱婷说的每一句话,企图从中找出些什么暗语,是卢约理想要告诉他的,不过什么也没有,就像他已经放弃了一样。

  这天,钟来寿知道王爱婷不会来,便到一个较远的集市上采买些食品日用。拎着沉甸甸一篮子东西回来时,碰见个邻家的小孩子蹲在路中央玩,他走得近了,忽有个女人把那孩子拉到一边,仿佛他是条豺狼一般。

  钟来寿纳闷,走得远些时,又听到那女人教训孩子的声音,他耳力好却听不出什么,勉强从抑扬顿挫的地方话中辨认出“汉奸”和“兔爷”两个词。这更奇了,他抓抓头,加紧了脚步。

  到了家,钟来寿大吃一惊,田中孝和和雅仁双双穿着常见的和服,赫然站在自己家门前。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眼神交汇说不上的亲密,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汉奸说的是自己,兔爷大概就指的是雅仁了。突然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他暗暗责怪自己太呆那么久了才发现,心里不觉多了一份亲切。

  双方客套了两句,钟来寿开门将人请到了院子里,沏茶摆在两个人面前。

  田中孝和未开口,从襟子里取出一张报纸,推到钟来寿面前,钟来寿不解的看看他,拿起报纸看。

  报纸只有一张,是北京刊发的,角落里的报刊名很生,日期是八日前的,钟来寿没多加理会,倒是中央硕大的一篇报道题目让他立刻盯了上去。

  “卢家二少诈财遁逃 烟草名家自此没落”

  他倒吸一口气接着往下看,若不是深知卢约理,亲口听他说过那些往事的,看了报纸真要以为他不过是个□的女人勾引英国失势贵族产下的孽子,利用舅父的疼爱如何狠心杀害卢家长子,设局陷害三子,骗取舅父旧部信任,又是如何下药毒死舅父,用计抵押财产拿了钱遁逃他乡,简直凶狠恶毒,猪狗不如。

  钟来寿像对待蟑螂一样把报纸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来,“不对!”他又觉得自己失态,撞上田中审视的目光,软了下来,垂着头小声说:“约理设计取得财产不是为了私心,而且卢老爷和卢大少爷也不是约理杀的。”

  “哦?你亲眼看见了?”

  钟来寿猛然发现自己说的立不住脚,刚刚说的每个字都是听来的,摇摇头,“没有……可是,约理不是那样的人,是报纸在撒谎!”

  “好啊,我且信你。你们的前一批货是经查理斯前辈之手进来的吧?说起来我的确跟他有过同窗之谊。”

  “嗯,是。”

  “那你知道不知道那批货的来源,已经有人注意了?”

  钟来寿一惊,“啊?”

  “也罢,谁吃了亏谁自然会追查,你不明白,卢先生怕是想到了,不过我只关心我是不是值得冒这个风险。”田中指间轻轻扣着桌面,一面说:“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我一个日本人就会帮你们?”

  钟来寿心里紧张,感觉田中似乎并没有拒绝他,生怕说错什么,答的有些磕绊,“约理说,说,田中先生有田中先生的苦衷……这世道,人人都生在夹缝里,国与国也由利益而驱,很多情况说不清是非曲直,大义固然要在心里,但有时不如小我的一己私情来的真实。田中先生若认为可行的,为何做不得?”

  田中轻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吴三桂不也成大英雄了。”

  “那个……”钟来寿头垂的更低,“虽然人都骂他,结果都不愿见,可是他奉的主亡了,妻妾被掠老父被押,他若能心甘归降李闯王,他就不是人了。那个,书里头都说他是坏蛋,可,可若是没有他,汉人就一定能坐稳江山么?家国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么?我倒觉得他还有真性情的一面……”

  这回田中哈哈的笑出来,声音响亮,让低头垂目的钟来寿吓了一跳。

  “这是你的话,还是卢先生的?”

  “都,都有……”

  田中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了两圈,缓缓吐出两个字:“好吧!”

  “啊?”钟来寿本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还有这样的转机,不可置信的猛然站起,瞪圆了眼睛看着田中。“您是说……”

  雅仁挽着他的手轻轻拉他坐下,说话声音轻柔:“卢先生给的价格的确是诱人,主人还有一小批剩余,且用来试探试探两方的诚意,如何?”

  卢约理没有交代过数额不够该如何处理,钟来寿有些犹豫,心里暗想这次顺利的话,肯定还有以后,当即自己就做了决定,答应下来。

  交易比想象当中的要顺利:田中这边只有雅仁出面,换成了西洋式的装扮,面容也稍作改变,感觉上跟原来完全不同。翁先生不在重庆,留守接应他们的人去了,对结果十分满意,当时就决定续订了一批。

  一切妥当,钟来寿心里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之余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想立刻就跑到卢约理面前,告诉他这些事,他终于可以帮上他的忙了。

  得意忘形的他突发奇想,中午就挂了门锁跑到城里繁华的地方,准备好好的犒劳自己一顿,等入了夜再去找卢约理。

  重庆这种地方也不用人来领,随便找一处小店小馆,就好吃的没话说。钟来寿没有刻意的挑,逛逛荡荡的挨家店的吃,什么酸辣粉、回锅肉、麻辣火锅乱塞了一通,直塞的小肚子圆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了才罢手,最后买了一串椰蓉糍粑球,边吃边逛。

  他走着走着,逐渐逛出了繁华的闹区,重庆是个山城,也都不是直南直北的道儿,他离王家的宅院越来越远,等恍然发现却也不慌,反正时间还早,就这么逛逛走走,心情也十分畅快。

  不多会他来到个巷子街道汇杂穿梭的地段,人也不算多,巷子里堆放着各式的杂物,他正对这一个挤在角落竹编的摇椅发呆,心想买回去擦擦干净放在院子里看看书,也舒服的很。耳边忽传来一阵对话,俱是北京口音。

  道是吃一堑长一智,钟来寿这回没有笨到探头去看,而是本能的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屏气聆听。

  “火锅真他妈又麻又辣,爷爷的舌头都快掉了。你说堂主干嘛喜欢吃这些个东西?”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少来,爷爷我背着堂主带你出来是让你享福的,瞅你那出息样!”回答的人声音沙哑,钟来寿几乎十分肯定的透过杂物的缝隙,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然头一个说话的人是宝贝丢的那日围攻他的人之一,而后面答话的就是那个带头麻子脸。

  化成灰,他都认得。

  开头那人摸摸肚子,“后悔啊,吃这一顿花的这些钱,还不如去山西巷嫖个姑娘。”

  麻子脸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刚刚的事,跟堂主好好汇报才是正经,你以为带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啊,对了,那刚刚听说,那个卢家二少爷和咱们派的那个臭小子也来重庆了,你说这事要不要也告诉堂主?”

  麻子脸啐了口痰,手做了几个抓的动作,“傻了你,要万一不是怎么办?咱们要亲自抓住,才有机会邀功,堂主抓到了,有你什么事啊?”

  “也是也是,还是头儿您有远见,嘿嘿……”

  钟来寿看着他们走的远了些,眼珠一转,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把竹签上最后一块糍粑含在嘴里嚼嚼咽了,猫着腰偷偷跟了上去。

  柒:豆花儿

  钟来寿看着他们走的远了些,眼珠一转,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一般,把竹签上最后一块糍粑含在嘴里嚼嚼咽了,猫着腰偷偷跟了上去。

  尾随两个人又过了两条巷子,钟来寿来到个小洋楼面前,楼三层高,有些年份了,站在顶楼恰好能俯瞰四周情形,奇怪青帮恶名在外,每次还都能找到不错的落脚处,想是各地都有不少土豪朋友照应他们。

  楼上的窗口里晃过了个影,钟来寿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到暗处。

  麻子脸和他的手下跟门旁看守的人打了个招呼,摇摇摆摆进了楼,钟来寿不敢再冒头,只竖着耳朵,期待能听见个只言片语的。无奈楼里靠他近些的屋子,有一拨人吆五喝六的,貌似在喝酒划拳,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钟来寿皱着眉头,正考虑换个地方,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探出一杆枪,指在他后脑上。

  “举起手,干什么的?”声音又尖又腻,仿佛直接在耳膜上刮搔一般。

  钟来寿应言把手举起来,缓缓放在耳侧,极力用余光看着身后,没有吭声。那人不耐烦的用枪口戳了戳他的后脑勺,边把他推向明处,边吼道:“老子问你话呢!”

  那栋小楼里也出来几个人,看热闹一般瞅向他这边,其中就有麻子脸。麻子脸看见了他,身形一晃,气急败坏的呲了呲牙,他那手下跌跌撞撞出来正撞在他身上,还不解的挠头,似是问了个什么傻问题,惹的麻子脸恼怒的敲了他,向钟来寿这边冲过来。

  钟来寿觉得好笑,但这个时候又笑不出来,看着麻子脸张牙舞爪的跑到跟前。

  “混账玩意儿,你他妈的这两个月连个信都没有,害得……”麻子脸犹豫了一下,贼心眼一动,对压着钟来寿的兄弟嘿嘿笑了,“哥们儿,就是我早先派出去打探情况的臭小子,你交给我,我来训他。”

  那人打开始就没把麻子脸放眼里,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指着钟来寿,钟来寿深深吸了口气,暗自定了下神,说道:“我要见章堂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包括楼上猫在窗户后面的人都听见了,其中有几个人嗤的一声笑了,黑指甲挠了挠藏在胡须里面的下巴。麻子脸恼怒,扬起手来就要扇他,厉喝道:“奶奶的,长了脸了你还,老子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北在哪儿!”

  钟来寿看着手掌落下来,轻轻一闪身,那一巴掌冲着身后的人打过去,那人一闪躲到一边去。麻子脸吃亏,握紧了拳就招呼过去,钟来寿连退带躲的一一闪开,众人看着热闹也没有个来拉的,就连麻子脸那手下脚也没挪窝。

  麻子脸出了糗,一个人整不了他,猛的从腰后面掏出杆枪来,拉了保险狠狠的指向钟来寿,钟来寿心想犯不着在这种情况下丢命,直直的站住,前面枪口对着他,后面贴着一面厚实的墙。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贴在墙上反而泛出种寒意。

  麻子脸枪又往前捅了捅,在钟来寿的额头上顶出块环形的瘀青。

  “行啊你,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起没完了,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我死在这儿,你们就找不到卢二少爷藏在哪里了。”钟来寿不紧不慢的说。

  众人嘘的声乱了起来,谁都知道两年前麻子脸找了个冰窖的小工去打探卢二少爷的下落,初见成效,章老大破格收了他进帮,还怕他原来的一拨人在帮里面作乱,特意给人都散开分职不同的事务,没想派出去的小工竟是这样斯文清秀的模样,还自个儿找上他们。

  麻子脸本想押他到没人的地方,一个人拷问出卢二少爷的下落,找到人捞点小钱再跟堂主汇报,没想这小子竟自曝身份,还威胁他,他真想马上扣了扳,不过沉住气想了想,打算含混过去,喝道:“你他妈的还威胁我?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

  话未说完,一只钳子样的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肩膀,却是第一个发现钟来寿的那人。

  “麻子,这就是那个钟来寿吧?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给我悠着点。”

  此时楼上也冒出个人来,冲着刚刚说话的人叫道:“李子,堂主叫你确定没别人的话就带那小子上来。”

  “哦!”钳着麻子脸的那人松手一推,麻子脸踉踉跄跄的向墙面冲了过去,接着又拉着钟来寿进了那栋小楼。

  章堂主坐在个小屋子里,屋子里面只有个小窗,很黑。钟来寿半天才辨认出来他的模样,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跟满脸褶子和伤疤衬在一起显得不是很协调,身上着了件黑色绸缎短衫和配套的长裤,打量了钟来寿一眼,半晌方才缓缓的说:“你就是钟来寿?怎么小子,敢来见我不敢说话啊?”

  “我,我要直接跟章堂主交易。”

  “哦?”章堂主一声哦的音还没落,麻子脸和他那个手下把个盆大的脸挤了半张,从半掩的门进了屋,嬉皮笑脸的敲敲门道:“堂主,这小子三番两次的折了咱们的人,说不定已经被姓卢的那家伙收买了。”

  人算不如天算,钟来寿心道来的正好,便指着门外的两个人,说道:“他们,还有矮个儿,你派去跟欧家合作的人,都有异心,我信不过他们,我只想要我的东西。”

  麻子脸立刻嚷道:“你含血喷人!”

  “不是么,他俩知道我们在重庆,却不告诉您。”

  章堂主望向两人,麻子脸表情似笑非笑颤了半天,那小喽啰更没出息,直接吼道:“我们俩说话你咋知道的?”说出来后了悔,忙把嘴捂上。

  章堂主倚在躺椅上哼的笑了一声,缓缓的说:“算了,你们俩下去吧,我到看看这小子还能说些什么。”

  ******

  两个人很不情愿的退出去关了门,屋里只剩章堂主、钟来寿和两个保镖。

  “好啦,说来听听,你想做什么交易?”

  “卢二少爷在外面做生意,财产只多不少,但他不敢在一个地儿落住脚。”钟来寿在裤子上悄悄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接着说:“您别在派人围堵他,一年之内,我把他完好无损的骗回北京,您不用动一兵一卒,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沉默了半晌,章堂主哈哈哈的笑起来,突然坐起身,在钟来寿面前绕了两绕。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盘算的,不过你是够有胆,不问问我是谁,跟我讲条件,哼。”他自顾自的停下来,一股子火锅味儿从他胃里泛出来扑到钟来寿的脸上,熏得他差点呕出来。“你不跟着他呢么,你在重庆,他肯定也在重庆,你说我扣了你去找他,如何?”

  钟来寿攥拳的手一颤,脑子飞快的转,忙道:“在重庆你动不了他,您初来乍到,他却跟当地的不少富商有来往。”

  章堂主哼了声,钟来寿继续抢道:“他逃出北京的时候借助了什么人的力量,您也清楚,他们可是大江南北都有人,而且神出鬼没……”

  钟来寿斜眼看见章堂主的脸色阴了一下,心想终于踩到了点上,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他跟留居重庆的日本人有不错的交情,您若想抓他,难免也会跟日本人交上手。”

  这回章堂主的眉头完全皱在一起,其他的还能拼一把,可日本人万一惹不好,以后都是事儿。钟来寿见有希望,多了些自信,连忙上前走了一步,慢悠悠的说道:“不信您尽管去试,可我先说好我得帮着卢二少爷,我要给自己留后路,他还信任我,万一你们再失手,我能有最后一步棋可走。我说过,别的我不喜欢管,我就想要我的东西。章堂主是明白人,凡事还是在自己地盘上最方便。”

  章堂主又开始来回踱步,好长时间才停下来,哈哈的笑起来。

  “行啊,小子,合着你这是把我装进去了,照这么说非按你的计划做不可啦?”

  “不按也行,反正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诉您,您先把东西还给我。他那边我最清楚,您要折在他手里,怪不得我事先没提醒您。”

  章堂主沉吟了几分钟,忽然抬头盯着他,眼神阴戾的吓人:“且按你说的办,不过要让我知道有半句不实,别说你的东西,到时候我送你也去陪你那个没把儿的太监老爹!”

  钟来寿出了那栋小楼,连续跑了几条街,直到那楼远的没了影,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呵呵的穿着粗气,汗水跟暴雨似的顺着头发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腿软的不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抖,像筛子一样不听使唤。

  完全走不了路,钟来寿索性闭了眼,仰面倒在巷子旁边,这天的天格外的晴朗,透过两面墙的窄缝,可以看到星河遥遥挂在天穹。

  他想,若是换作卢约理定然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他带着钱逃出北京的时候,他辗转在途中的时候,他一个人回到江兴宾馆却发现埋伏的时候,他刹那扑倒钟来寿替他挡下那颗子弹的时候,他乔装避过欧家耳目又冒着风险折回来寻找他们的时候,他明知王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却只身前往的时候,他面对那么多险阻,却还总是一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样子。

  钟来寿现在深深的觉得,他仰慕的他爱着的,就是这样的卢约理。他体会着他的变化,从起初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现在习惯的勾着那样的微笑,在危急时刻还不忘与他玩笑,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他是这么的依赖他想念他,以至于让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让他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欺骗他,离开他,自己还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此刻,他特别的想他,手摸上膛前那颗奇形的铁块,有两行泪顺着眼角和头发落在脑后的土里,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兴许他睡着了,兴许只是睁着眼睛回忆了些许事。钟来寿重新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个城市万籁俱寂,只有各种虫子的叫声。

  摸摸肚子,很饿,想也不会有什么餐馆饭店还开着门,绕回家再去找卢约理远了些。

  钟来寿顺着大路走,心里正愁着,就遇见个卖豆花的摊贩,推着个小车收摊回家。他上去问,果然还剩了些,卖豆花推车的大爷很好说话,也不嫌晚,欣然的把最后一碗盛得满满的,又撒足了榨菜辣油和酱汁,给他。

  钟来寿美美的吃完,大爷找了他好些零钱,跟他道了别,他揣进裤兜里,觉得十分满足,拍拍肚子,照记忆摸到卢约理住的院子。

  时间刚刚好,轮值的那个看门人睡得正酣,钟来寿依照约定蹲在墙垛上学猫叫,不一会儿卢约理的门房咔哒开了,虚掩着晾在那。他利索的溜下墙,钻到了屋里去。

  一双大手预料中的在黑暗中环住他,把他紧紧的揉怀里,他也贪恋那份温暖,热烈的回应着。

  卢约理是很懂得适度的人,一直都十分珍爱钟来寿的身体,这次与上次时隔不久,两个人只是用手互相慰藉过后,就双双靠在一起,腻在一处聊天。

  钟来寿兴致勃勃的跟他讲了这些日子,生意上的突然转机,他们又是怎样愉快的敲定了下批货的时间。他恬着脸说话,就想个等待表扬的孩子,全然把在青帮受到的惊吓抛诸脑后。

  卢约理一直紧紧的环着他,微笑的看着他说那些事,静静的享受对方身上那股浓浓的奶油香气,心已然飘出了禁锢的房间。

  两人被这个小小的胜利冲得有些昏头,都忘了时间,等猛然想起的时候,已经快到五点钟了。钟来寿才匆匆理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卢约理将门开出缝观察的时候,回过头,就着天光看见他额上的青,问道:“额头上怎么有块黑?”

  钟来寿摸了摸,想起麻子脸用枪磕出的,慌忙道:“今天在城里瞎逛荡,跑到偏僻的地方,遇到了两个混混,亏好没带多少钱,我扔了所有的就跑,可能是磕哪儿了。”

  卢约理脸冷了一下,伸手抚摸那块瘀青,“好在不厉害,行了,我出去看看,给你打了手势你就出去。”

  “嗯。”钟来寿点点头。

  值班房里的鼾声还在响着,钟来寿爬上了墙,和卢约理对视了一眼,进了暗影。

  卢约理望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些恍惚,忽然身后响起说话声:“卢先生,您看啥子咧?”

  捌:糟鸭

  值班房里的鼾声还在响着,钟来寿爬上了墙,和卢约理对视了一眼,进了暗影。

  卢约理望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些恍惚,忽然身后响起说话声:“卢先生,您看啥子咧?”

  卢约理回身,当值的那个家伙从窗口露出半截脸,涣散的眼神突然聚结到卢约理刚刚望着的那一处,张大了嘴。卢约理心道不妙,未待反应,那人已经抄起锣锤敲得震天响。

  这附近都是王老爷子名下的房产,住的不是家丁下人,就是烤烟的师傅伙计。报警一响,四周立刻一片喧闹声起,值班的人对最先跑来的人嘀咕了些什么,那人带了跟上的另外几个人匆匆奔走。可以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在那儿”,然后一群混乱的脚步声向那一处集中。

  卢约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愤怒的望向值班房,想到这人也是忠人之事,自己叹了口起,背过身不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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