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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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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七优 

1

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一个快要离开的夏天尾巴。
那天午休,阳光从枝头洒落,是有点凉的温度,难得这座城市也有秋天。
我躲进旧体育室,那里已成仓库,是个校园死角,我很安全,所以我放心点烟。
菸的味道很苦,我呛了一下,忽然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我心一跳,将菸仓卒丢到地上踩灭後迅速扔进口袋,脚步越来越近,我一闪身,躲到层层叠起的废弃跳垫後面。
有人进来了,推门又关上门的声音,我略略安心,若是教官巡视,肯定不会关门。
「学长,我。。。。。。」
一阵沉默之後,有人说话,是女孩子的声音,我只听见前面三个字,後面的一串话音量低得模糊不清。
我侧身从跳垫之间的缝隙偷窥,一男一女,看不清楚长相,但好歹我也还是个青春少年,这样的明显的画面摆出来,连猪也知道是最通俗的校园告白。
我笑了一下,重新将菸衔在唇间。
那个男的也低声回应了什麽,妈的,这两个人说话简直在比小声,我掏掏耳朵专注聆听,只听见一阵沉默。
「。。。。。。谢谢。」
然後那个女的说,接著沙沙的脚步移动声,门伊呀两声的被关上。
好短的告白戏码,那女的肯定被秒杀了。
我边这样想著,边点上了菸,学电影耍帅那样的深深抽一口,又再次被菸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
真是白痴,我忍不住的笑。
也许因为听到我的咳嗽声,那个男的绕过跳垫走过来,刚看见对方的那一瞬间,我和他都愣了愣。
「我以为学校不能抽烟。」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近的听见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什麽温度。
我偏头想了一下,才想起他的名字,康森,曾经和我同班过一年,现在式的隔壁班同学,偶尔还会在走廊上相遇,但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
「显然你的想法是错的。」我笑,他皱眉看我。
他有一双单得很漂亮的眼睛,我现在才发现。
大概是我盯著他的眼神太直接,康森冷淡的转过视线,一声不吭的走出去,连声招呼也没打。
我有些傻眼的望著他的背影,没什麽生气的感觉,倒是觉得好笑。
曾经听人说过他的个性简直和冰块有得拚,今日一会,才知道这句话无比中肯。
我扬著嘴角,把菸夹在指间,虽然还是抽不惯,可是也没想到要熄掉它,只是放任它燃烧,搞得跳垫全染上那种味道。
我哪里会想到这居然变成被活逮的证据。
五分钟後,教官冲进来,那尖锐的哨声我现在回想,都还觉得耳膜发痛。
二年平班谢贯衡行为不检,记大过一支
我站在公告栏前面,偏著头看我自己的名字,看著它变成三个陌生的方正铅字印在纸上,不知道为什麽有点置身事外的感觉,我还是勾著嘴角笑。
有人在看我,我转过头,刚好和康森的眼光相对,他很快的把眼睛别开,倒是看不出来有什麽尴尬的神情。
我没有动,还是站在那里,我想也许他会走过来跟我说一些什麽话,但是康森没有,他就像一个刚好路过的人,很快的就转身走开了。
那一刹那我觉得我讨厌他。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我不爽他。
他去密告教官的这件事情,其实在我看来也没有什麽,毕竟这很符合他人人称颂的资优生形象,我所不爽的,大概是他那天明明看见我,却没有走过来和我说半句话。
就算不和我道歉,也至少骂我一句活该吧,不然我哪里有那个理由,可以顺理成章的揍他一拳?
一想到这里,我又忿忿不平的眯著眼睛。
但是很快的,我可以正大光明揍他的藉口就来了。
「全班赶快到体育馆集合,老师说和班的已经在等我们了。」
体育股长站在讲台上大声宣布,我兴奋无比的摩擦拳头。
「谢贯衡,你到底是要去打球还是去干架?」身为我国中至今的死党郝健怀疑问我,我温驯一笑。
两人眼神交流一阵,此时无声胜有声,郝健兄叹了一口气,想必已经接收到我心底的千言万语。
「那个家伙是谁?」郝健兄问。
我笑了笑。
「嘿,康森。」
我叫他,他回过头,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没有表情。
「你是我的了喔。」我对他暧昧的眨眨眼睛,没有错过他颜面神经扭曲起来的精采画面。
「调什麽情。」郝健兄从後踹我一脚。
体育馆里,体育老师迅速分好队伍,而我就那麽好死不死的刚好被分到防守康森,可见老天有眼。
我笑,康森看我一眼,我对他亮亮白牙,他眉毛微皱。
球场上,热血少年们卖力的跟著球奔跑,我自然输人不输阵,摆出奋勇杀敌的姿态,却不时小动作的拉扯康森的球裤,搞得他到最後只能腾过一只手有点别扭的压著裤头。
「你穿什麽样子的内裤啊?」
趁著卡位的时候,我故意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言语性骚扰他。
他没有转过头,彷佛一心一意的盯著球是否会落入篮框,但是白皙耳根上忽然冒出的那片烫红却泄了他的底。
我觉得很有趣,当然没那麽轻易的放过他,嘴里还继续在猜:
「是四角的吗?还是三角很紧的那种?还是你根本就没。。。。。。」
我话还没说完,腹上突然一痛,康森这一拐子来得又阴又狠,我装作痛不欲生的弯腰抽气,却也没要到裁判的一个犯规。
康森没理我,带著球灵活的切入我方禁区,漂亮的一个带球上篮,引来场边女生们的尖叫,身为队长的郝健愤怒瞪我一眼,我无辜的耸耸肩。
球权轮到我们,康森又冲到我前面,我有点不爽的扯著他的球裤往下一拉,被他正好挡住,他侧过脸看向裁判,总算有点生气的感觉,我找到这个空档插到他前面,用身体卡住他。
「难道你只会这样打球吗?」这次换他的嘴唇凑近我,有点痒的感觉让我想笑。
「原来你不是只有在教官面前才知道怎麽说话嘛。」
我回他一句,他似乎愣了愣。
球碰到球框之後往我这个方向弹出来,我往上一跳,心底还在惦记那个拐子,身体比理智快了几秒作出反应,我感觉我的手肘重击上一个物体,心底暗叫一声糟糕,那一瞬间裁判鸣哨──
「逼──」
我转过头,看见康森捂著鼻子,鲜红色的血不停从他指缝中涌出,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
「抱歉。」我走过去,有些歉意。
这一拐子真的是失手,我从没想过要让他见红。
康森看著我,那双好看的眼睛冷冷的,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
不知道为什麽,我竟然有一点遗憾。
2

我的报应和我复仇的机会一样,一样来得很快。
那天放学之後,我一如平常的和郝健作伙到网咖对阵,杀得敌营一阵天昏地暗,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郝健和我不同路,所以说过再见之後我们就分开走,谁知道分开不过才数十步,我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谢贯衡?」一个看似带头的人朝我上下打量。
我不是。
这三个字在我嘴边徘徊,我有点苦笑,希望郝健这时候回头。
但是我的期望明显落空。
严格来说,我这个人并不喜欢麻烦,但是麻烦却特别喜欢我。
从小到大,我打过的架不计其数,可是起头的原因是什麽,通常我自己也不那麽的清楚。
就像现在一样。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有个人凶狠的逼近我,别校的制服,我看了一眼他制服衬衫口袋上的名字,李大同,学级线有三条杠,听也没听过。
「你和大同宝宝有关系吗?」我看了一眼他和身体比较起来特别庞大的头,讨好的笑。
「干!」
那个人抓狂似的朝我冲过来,我动作很快的往旁边一闪,还听见他在怒吼:「你同样的一句话到底要说几次!」
我忍不住笑,终於想起来,李大同,有一次我在网咖看见这个人和他的名字,马上转过头和郝健讨论大同宝宝和他的亲属关系,嘴贱一点就是这样,谁晓得我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被打一顿的命运。
我环视狭巷里堵住我的这群人,加上大同有六个,我偏头笑了笑。
「你们一起上吧。」我说。
这句话说得很豪气,连我自己也忍不住赞赏一下自己。事实上我当然知道他们六个一定会一起上,这才是堵人的真谛,如果他们愿意一个一个来,我自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其他五个彼此对看一眼,大概对说出这种话的我有点忌惮,可见我的凛然风范有点威慑到他们。
可惜我还来不及得意,就听见大同很乡土八点档老派的发出命令:
「狠狠给我打!」
腥风血雨。
呃,好吧我更正,战况也没这麽惨烈,或者应该说,小巷里的这七个人,只有我比较惨烈。
大约开打不到二十分钟,我脸上身体纷纷挂彩,嘴里嚐到铁锈般的血味,我相信我流血的地方不只是我的嘴巴。
他们团团围住我,把我包围在中心,我要跑也跑不掉,双手难敌十二拳,我暗骂一声,人多好办事这五个字实在很有道理。
我把手臂架起来挡住脸,从缝隙之间看有没有可以逃跑的空档。
妈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咬牙,心底想著再撑一撑,可是忽然他们的动作都慢慢停下来了。
我从缝隙看了看,他们一个个都大意的背对我,我确定了安全,缓缓放下手臂。
顺著他们注目的焦点望去,一个穿著我们学校制服的男生站在那里,我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眨眨眼,发现有东西流进眼睛了,我往额头上顺手一抹,一手的血,现在才开始觉得痛。
「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我要过来告诉你们,」我的救命恩人说,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却听起来很耳熟:「我五分钟前报警了。」
大同六人组面面相觑,不远处刺耳的警笛响起,他们纷纷咒骂,以专业的逃命速度很快的散去。
救命恩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我想他大概会过来扶我一把吧,虽然说大恩不言谢,可是。。。。。。
我脑中的想法还没转完,就看见他很酷的转身好像就要走开,我没办法,只好喊他:
「欸,康森。」
他的动作顿了顿,回过头,那双很傲的眼睛上下打量我。
「你是谁?」他问。
我苦笑了下:「我是谢贯衡。」
我从他忽然张大眼睛的神情看见了「!?」这个符号。
3

跟个猪头一样,如果嘴里再咬上一颗凤梨,就是一头十分完美的猪公。
康森的房间,我对著镜子左看右看,迟迟不肯转过来让康森擦药,他好像有点不耐烦,狠狠的用长根绵棒捅我眼角的淤青。
「干──」我拉长的痛叫惨绝人寰。
康森却反而笑起来,好贱,但是还蛮好看的笑,他不笑我还没发现,他的左边脸颊有个深深的酒窝,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子。
大概因为我一直盯著他,他抿了一下嘴唇,又不笑了。
「欸,」我硬是要找话和他聊:「你知道被打的人是我吗?」
「不知道。」他说,很粗鲁的用碘酒涂抹我的伤口。
我痛得龇牙咧嘴,从牙缝间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这样好像比较有用,至少康森的动作很明显的放得比较温柔。
「你怎麽想到要报警?」
「我根本就没报警。」康森说,看了一眼满脸错愕的我,很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不知道用手机要怎麽报警。」
我沉默了三秒,终於忍不住的笑起来,康森莫名其妙的看我。
「谢贯衡,」他的语气很凝重,「你要不要去作一下脑部扫描?」
我想,我的确应该去作一下脑部扫描。
从那天之後,不知道为什麽,我居然觉得康森这家伙还蛮可爱的。
也许是我脑袋里的某一根螺丝钉被打掉了吧。
「嗨,康森。」
午休时间,走廊上,我侧身挡住康森的路,手里捧著一叠作业簿的康森微皱眉毛。
「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我不要。」
他倒是很直接的拒绝我,想从我旁边绕过,我又再一次的挡住他。
「五秒钟就好。」我把五根手指凑到他面前。
他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快点。」
我笑了笑,在他面前展开右手,手心上一枚十元硬币,我把双手分别阖握起,迅速在他面前作了一个左右手交叉的动作。
「你猜十元在哪?」我问。
「左手。」他毫不犹豫的说。
我把左手手掌在他面前摊开,果然十元硬币躺在上面。
康森看我,很认真的说:
「这个魔术很逊,我劝你以後还是不要再用比较好。」
我没理他,只是说:「你赢了。」
「是喔。」他冷淡的应了一声,从我身旁走开。
「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情。」
我这麽说,然後看见康森的动作顿了顿,回过那双单眼皮眼睛静静看我。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顶楼,康森一边低头喝著他的奖品,一排五个不拆开的养乐多,一边这样说。
我眯眼看著天空上的云。
「你在乎吗?」我问。
他咬著吸管,没有说话,唇角大概有些上扬,因为我看见他脸上一弯深深的酒窝。
我把手伸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没有躲开。
「我从来没跟教官说过你的事。」他说:「我讨厌人家误会我。」
我还是笑,把他的头发揉得非常乱。
我一下子把康森的地位从欠扁的那家伙提升到哥儿们,我和他要好的程度让我的多年好友郝健都有点吃醋。
我想康森应该也不讨厌我,因为他那个冷淡的一号表情,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有那麽一点多出来的情绪。
放学,我堵在康森补习的路上,他没多看我一眼,动作很熟练的从我身边钻过去。
「喂。」这下我拉住他的书包背带,他终於转过来。
「干嘛?」
「请你。」我把一杯珍珠奶茶递给他。
他却问:「有冰块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把奶茶凑到耳边摇一摇,咖啦咖啦,是冰块的声音,他微微皱起眉毛。
「那我不要喝。」他说。
我不管他,把他的书包打开,硬是把奶茶塞到他的书包里。
他喂了一声,好像怕课本会湿掉的样子,很快的把奶茶拿出来,眉头浅浅的皱著,有一点困扰的模样。
「我想看电影。」我把报纸印著电影时刻表的那一页展开,拿到他面前。
「我要去补习。」他把报纸挥开。
我还是拉著他的背带,把他拖到我旁边,笑著说:「那我和你打个赌,谁赢了就听谁的。」
「赌什麽?」康森问,然後在话说出来之後有点後悔的样子。
我笑得更开心了。
「赌谁可以把珍珠射得比较远。」我说。
4

结果我不战而胜。
康森的家教很好,就算拿刀逼他他都做不来把珍珠从吸管喷射出来的动作,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和他赌。
电影院。
电影还没开始,工作人员留了一些微弱的灯光,以便於观众找寻自己座位的号码。
我把500cc饮料杯上的薄膜撕开,咖啦咖啦的咬著溶化了四分之三的冰块,康森看我一眼。
「你在干嘛?」
「吃冰块。」
「不要那样,」他说,「我看了觉得很冷。」
我看他,他果然一副很冷的样子,把身体微微缩起来。
「你怎麽穿那麽少?」这次换我皱起眉毛。
现在的气温虽然还没有寒流那麽冷,可是也是冬天的低温,尤其是晚上更为明显,可是康森居然只在衬衫外面加了一件一点也不御寒的学校毛衣。
「穿起来。」我脱下我的便服外套,丢给他。
「那你呢?」他问。
「我很热啊。」我故意咖啦咖啦的把冰块咬得更大声。
谁知道电影开映没多久,我就开始觉得冷,妈的冰块吃太多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双手环胸,一边在心底暗骂这个脑残电影院冬天开什麽冷气,一边感受冰冷的空气钻进我单薄的衬衫里面。
黑暗中康森大概看见我在发抖,所以把外套递过来,我摇摇头,把外套推回去,他却抓住我的手,我的寒冷於是遁形。
我有点糗,才刚缩回手,康森就把隔在我们之间的扶手拉起来,凑近我,把外套像被子一样的盖住我们两个。
「我不要这样,」我低声抱怨,「这很娘。」
「闭嘴。」康森说。
外套要完全盖住两个正在发育中的少年其实不是很容易,因此我和他靠得很近,近到我的鼻间都是康森的头发香味,是有点甜的味道,像牛奶糖一样。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跳开始有一点加快。
康森,二年和班的班长,鼎鼎有名的资优生,师长的最爱,同学的模范,要脑袋有脑袋,要脸蛋有脸蛋,妈的。
我一时忿忿不平,踢了躺在我旁边看漫画的康森一脚,他莫名其妙的看我。
「干嘛?」
「看你很烦。」
他没理我,继续转过眼睛看漫画。
今天康森来我家住一晚,为了招待他,我又新添购了一套热血少年漫画,果然康森喜欢。
我有点无聊的躺在旁边看他,看著他优美的侧面。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单眼皮眼睛,眼角往上勾的弧度很漂亮,低垂的睫毛密长,好像因为漫画蛮好笑所以露出了脸颊上的酒窝。
我伸手去摸他的发尾,还留有一点湿气,刚刚他才洗完澡,就男生而言过於白皙的皮肤呈现粉色,我现在才发现他长得真的很不错,带著中性的那种,却不至於让人觉得很娘娘腔。
「你又要干嘛?」他瞪我,好像嫌我打扰了他。
「我看我好像长得比你帅一点。」我笑。
他却很认真的回答:「我也这样觉得。」
「神经病。」这次我的笑容应该看起来比较开怀。
「我觉得你嘴巴长得蛮好看的,」康森说,「就算在生气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像在笑,让人有一种脾气很好的假象。」
「什麽假象?我脾气本来就很好。」
我威胁的抱住他的腰拖过来,舞动五指作势要往他身上搔去,康森非常怕痒,所以难得软弱的先低头。
「我觉得你爸妈人蛮好的。」
康森趴在枕头上说,我拉被子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男的才不是我爸,」我把被子拉起来,覆盖住我和他,「我爸已经死了。」
那瞬间康森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我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我爸还活著,但是我巴不得他早点死掉。」
我们都很安静,然後我啪一声的,关掉了电灯。
黑暗中,康森还是一样那个姿势趴著,我想我们都分享了一个关於对方的秘密。
我靠著他躺著,明明用的是我家的洗发精,他的头发却还是牛奶糖的味道。
「有人摸过你这里吗?」我用手指去碰他的颈子,他怕痒的缩了缩。
「嗯。」他短短的应。
不知道为什麽我有点不是滋味起来,所以我接著问:
「欸,你交过女朋友吗?」
「嗯。」他弯著眼睛看我。
「你和她接过吻吗?」
「嗯。」
「你和她上过床吗?」
这次康森迟疑了,大约过了几秒钟,我才听见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一刹那我震惊得反应不过来,吓得双手捉住他的肩膀。
「什、什麽感觉?」我有点口舌打结。
康森笑著把脸埋进枕头里面,我拉了几次都拉不出来,最後只能求他。
「拜托你跟我说啦,我还没试过欸。」
这句话彷佛打动了他,他终於侧过脸看我,思考一下後,笑笑的说:
「接吻的感觉比较好。」
好烂的感想,我不能满足好奇心,还继续追问:「大师,拜托你再说详细一点。」
康森闭上眼睛装死,任我再怎麽推他都不起来,我只好含恨而眠。
几天以後,我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一男一女在Zuo爱,那个女的长得不错,我以为那个男的是我,可是当他转过头来,却是康森的脸。
然後我就醒了。
我想这一定是康森带给我的刺激太大的关系。
不然我怎麽会在作销魂春梦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难过?
5

「欸,你做过春梦吗?」
早自习,我一脸忧郁的问我的人生导师郝健,吓得他嘴里一口奶茶喷射得好远,引来班上女生厌恶的目光。
「老大,这种事情你一定要讲这麽大声吗?」他无比震惊的抹掉喷得到处都是的奶茶。
「所以是有喽?」我帮他下了结论,很难得看见厚脸皮的他脸红。
「现在是在调查我国青少年的睡眠品质吗?」他很怀疑。
我没理他,迳自把目光的焦点放得迷蒙,远远看著窗外。
「我昨天做了一个春梦。」
我说,郝健好像感觉很刺激,专注的靠过来倾听。
「梦里有一男一女,肢体交缠,无比热情,令人血脉贲张,」我在这个关键点很适时的叹了一口气,「但是那个男的却不是我。」
「。。。。。。所以你是那个女的吗?」
问出这句话的郝健当场就被我揍了一顿。
关於春梦的事情,我在康森面前当然绝口不提,以免被当成变态。
不过的确有那麽几天,我不太敢正眼看他,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像你千辛万苦终於下载到一部A片,结果打开来主角却是你同学那样的感觉。
「欸,康森。」
吃饭时间,我走到隔壁班的走廊,把头探进康森座位旁的那扇窗格,然後被正在吃水果的康森往嘴里塞了很大一片苹果。
「干嘛?」资优生又翻了一页课本,才转过来看我。
「偶要企买饮料。」
我说,难得我在如此情况下还可以这般字正腔圆,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却听见康森小声的说:
「白痴。」
我瞪他一眼,这家伙居然笑起来,好吧算你狠,我就是拿这样的康森没辄。
往合作社的路上,校内两大帅哥合体,理所当然吸引思春少女爱慕目光无数──好啦我承认,看康森的人应该比较多。
我侧过眼睛看他,康森虽然长相偏中性,但是身高却和我一样都是178,太可怕了,我们都还在发育期,我真怕有一天康森的身高赶过我。
从合作社挤出来,我和他坐在台阶上看路人,他依旧喝著他那一排五个养乐多,很满足似的微微眯著眼睛。
他那样子像只猫,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知道为什麽心脏竟然有点麻麻的感觉,我又想起那个春梦,我缩回手。
大概觉得我的动作奇怪,他侧头看我,那双单眼皮眼睛看起来很无辜,我不敢多看,只能看著前方。
「欸,」我说,指著前面走过来的两个女生:「我们来赌她们走过来会先跟谁说话。」
「哪两个?」
「那两个。」
康森顺著我的指尖看去,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好啊,」他说,「我赌我。」
我看他一眼,原本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康森竟然答应,这样其实不太像他。
「那我赌我。」我有些不服气,看他这麽笃定就不爽,就外表的吸引力而言,我才不认为我会输他。
康森笑了一下,忽然对那两个女生挥了挥手,我吓一跳,没想到一向冷冷淡淡的他这次会这麽积极,是因为输我输太多次了吗?
其中一个女生也朝康森挥手回应,笑得很开心,我从没想过美男计这麽好用,正打算如法炮制,却看见那个女生跑了过来。
「你怎麽会在这里?」她问康森,笑容甜甜的。
我认得她,一年级的学妹,新生入学的时候好像有引来学长们的暴动。
康森笑著看我,挑了一下眉,我居然不知道这个死人脸也有这麽生动的表情,正在心里想话要亏他,却听见他说:
「谢贯衡,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可可。」
6

那天放学,我没等康森就先走了。
很难解释我复杂的情绪,有点不爽又有点困惑,我想现在的我,最好还是先不要见到康森。
我走进久违的网咖,坐下来杀敌,萤幕上的怪物纷纷幻化成可可妹妹的脸,我大开杀戒,砍得它们血肉横飞。
隔壁隔间的人在讲手机,有点耳熟的声音。
我转过去偷看他一眼,这一眼就看到那个在隔间外露出一半的庞大脑袋,我狠狠眯起眼睛。
「嗨,大同。」我和蔼可亲的撘住他的肩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轮到你变猪公。
活动完筋骨之後,我只觉得全身舒畅,一股怨气去了十之八九。
在便当店嗑完两个满满的排骨饭,我又觉得人生无比美好,什麽康森可可,全部都去吃大便啦──
我才在心里这样想完,康森就出现在我家楼下。
「噢!」我内心有点冲击,还是挤出微笑,「嗨,你不是去补习了吗?」
「我今天没补习。」康森说。
我假装偏头想想,「真的欸。」然後掏出钥匙打开门。
康森跟在我後面,淡淡的问:「你今天干嘛不等我?」
「没有啊。」我说。
「你在生气。」
「没有啊。」
康森拉住我的书包背带,我只好转头看他。
「我赢了,所以你要听我的,」他说,「我要你不准生气。」
我有点苦笑,接著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的眼睛还是看著我,单纯又很直接的。
「我不想要你讨厌我。」他说。
我沉默著。他的这一句话正中靶心,如何让我不软化?
「我不会讨厌你。」我说。
我怎麽可能会。
康森第二次来访我家,我们躲在房间敞开彼此心房,畅谈男人之间的成|人秘密。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甚至拿出我珍藏的巨Ru写真集,可惜康森连翻也不翻一下,让我有点失望。
「你和她交往多久了?」我问康森,他想了一下。
「两个月左右。」
「靠,你竟然都不告诉我。」我从後面狠狠勒住他的脖子,他笑著挣扎,怎麽也挣脱不开,只好往我身上一瘫。
「我以为你知道。」他说。
他躺在我身上,靠我很近,甜甜的牛奶糖,我的心脏又有点发麻的感觉,所以我推开他。
「欸,你好臭。」
「有吗?」他侧过脸去闻他自己,我爬上我的床躺著,把枕头盖住脸。
「所以就是她和你上床的吗?」我的声音从枕头下传出来,有种闷闷的感觉,像是陌生人在说话。
康森大概在思考,过了几秒才说:「可可她。。。。。。」
「算了,」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
我感觉到康森向我靠近,下一秒钟,他就把枕头从我脸上拿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可可?」他问我,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我怀疑我听错。
康森看著我,没有笑,很认真的问:
「不然你干嘛一听到可可是我女朋友,就一直在生气?」
7

我没有生气啊。
。。。。。。呃,好吧,也许有一点。
只是为什麽会生气,我真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欸,你觉得那个叫可可的学妹怎麽样?」
下课时间,我撘著哥儿们郝健的肩膀,很鬼鬼祟祟的问。
「可可?」他皱了一下眉,「你是说康森的那个学妹女友吗?」
我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一下,居然连郝健也知道这件事情,我实在太失败了。
「对,就是她。」我说,然後看见郝健啧啧两声,竖起他的大拇指。
「极品。」他表情销魂的摇头晃头。
我克制住揍他的欲望,继续不耻下问:
「你觉得,我有可能,那个呃,喜、喜欢她吗?」
这句话我问得断断续续,连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
「你喜欢她?」郝健大吃一惊的斜眼看我:「你不是喜欢康森吗?」
我终於控制不住,狠狠挥他脑袋一拳。
我喜欢康森?
怎麽可能,我呸。
我双手环胸,表情凛然,冷冷的左顾右盼,被两手拿著爆米花桶的康森踢了一脚。
「你眼睛抽筋喔?」
他不客气的把一桶爆米花塞给我,有个女生靠在他旁边勾住他手臂,传说中我暗恋的可可学妹。
「你居然真的把她带来。」趁著可可不注意,我凑到康森耳边小声的说。
「你不是想看她吗?」他反而一脸有什麽关系的表情。
欸,这样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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