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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钱系列之四 有钱不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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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绫濑。”
山口见状，不由得关切的问着睁着一双大眼的绫濑。
“……请问你，山口，这个打火机……”
绫濑指着桌子上与香烟并列的打火机，那是闪着银色的四方形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要多少钱？”
绫濑吞着口水在问。
绫濑忽然纪起与狩纳谈过的话。
“多少钱吗？……可能是三千元左右吧。”
山口想了想，说。
“三千元……”
“……绫濑，你想要买打火机吗？？
被身体前倾的木内一问，绫濑慌张的左右摇着头。
“不是，没这回事，只是有点好奇。山口中，那是不是可以换油的？”
听到绫濑很热心的盘问，山口就打开打火机的盖子，点火给他看。
“只是这是旧式的，也还是太好的。不过被风吹也不会随便熄火；这一款的是品质愈好价格愈贵。”
绫濑听着山口的话，又在内心默念一次三千元。
“你是怎么了？绫濑？有让你想买打火机的人在吗？”
山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问绫濑。在暗自思忖的绫濑，这才猛然抬起了头。
“不是，没有啦。”
可能太强烈的否认，使得他有些口吃。
其实是他没说实话。
自己的确是想要买一个打火机给狩纳。
就在前天晚上，绫濑被这个念头充塞了脑际。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料到他有能力买。
至于现在是否就可以呢？
恩及此，他就喉结发干。
绫濑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放了钱包的袋子。
“……绫濑，你的午餐呢？”
木内突然打断他与山口的对话，问着绫濑。
虽然时间已过午，但绫濑在与朋友话家堂中，竟浑然忘记午饭的事。
“啊……对呀。”
绫濑漫不经心的应着，唇微翘。
绫濑的钱包里，除了今天工作收到的一千元外，也有狩纳给他的现金。
还有绫濑本来的生活费，伯父终于替他汇过来。说是汇，其实也是绫濑的父母留下遗产的一部分。他们已事先约定，在绫濑大学毕业之前，全权由伯父来替他管理。
绫濑原也有意想将放在伯父手上的遗产全数接收过来，可以先偿还狩纳。可是一旦这么做，他就势必要对伯父全盘托出事件的原委不可。
而绫濑会导致背负如此庞大的债务，也是被伯父的儿子，亦即绫濑的堂兄石井铁夫拖累，他今天才会过得这么辛苦。
狩纳也欣然同意从每月汇寄来给绫濑的生活费中扣除，慢慢的抵消负债。
自发生石井事件之后，绫濑常会怀着伯父是否会顺利寄钱过来的事感到不安，然后再透过管理存款帐簿的狩纳告知是否已如期汇进钱来。
今天绫濑钱包内大部分的钱，便是伯父所寄来的一部分。
已有一个月身上都没有放过钱了。
“唔……今天或许是可以……”
绫濑含糊其词的说着。
他也并不是毫无食欲。
然后，他更握紧拳头。
在尽可能不使用到钱的，就只有挨饿这个办法。
不对，绝对不可能不动用到钱。
想到存钱，绫濑很强力的对自己说，只有此法，别无他途。
虽然有些不可能，但绫濑的内心却有梦般的愿望在沸腾。即使仍心存迷思，但他已下定很大的决心。
三千元。
他再一次在内心重说一遍。
“喂喂！你要多吃点饭啊！看你很操心的样子。”
“……咦？”
山口对着身体微微向前倾的绫濑笑笑道。
“你现在就是心事重重的表情，我想你一定有烦恼。”
木内一听，把双眉缩成一团。
“你在说什么呀？山口。”
对表示不满的绫濑，山口大声笑道说。
“我说笑的啦。”
绫濑轻轻的瞪着继续笑着的山口；山口所说的虽不是什么幽默话，但却是八九不离十。
绫濑这才发现空空的肚子已在拉警报，他的两道眉毛更往上吊起。
光线良好的照明，让宽大的厨房气氛极和谐。
而闪亮的银色流理台上，有三座瓦斯台。绫濑觉得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大冰箱，用来很方便。
他站在厨房角落的饮水机之前，放水入已洗干净的小瓶子内。而饮水机之水则是从已放满清澈的饮水的塑胶制的桶子取出来的。
买水喝对绫濑是极其奢侈的事。除了这个饮水机之外，狩纳还买了冰的饮料放在冰箱。
绫濑当然也明白，他和狩纳的的生活水准是不可同日而语。他轻轻吐着气，很小心的在瓶子里加水。
“绫濑？你怎么了？还没睡吗？”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绫濑忙不迭地回头去看。
修长的身影，把门口挤得满满的站着。
对早已熟悉的狩纳，绫濑报以微笑。
“你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
缓缓踏进厨房的狩纳，用纯熟的动作解开领带。被他一问，绫濑未作答只是俯视手上的瓶子。
“明天我想带去学校喝的……”
听到绫濑细声的说，狩纳也望着只倒满一半水的瓶子。
“这你可以到学校去买呀。再说藏书整理的事，不是明天就结束了？“
“唔。是吧……不过，我有事求你。”
绫濑用意志坚定的视线抬头看着狩纳。
绫濑一向极少要求什么，狩纳对他的不常之举，不免髭好奇的把双眼眯得细细的。
“是什么事？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狩纳笑着，边用手去摸衬衫口袋掏出烟来，也拿出银色打火机衔着烟点火。
他前天才说要买支新打火机，这支是旧的。
狩纳可能早已忘了曾经谈过的话，绫濑则不由自主的望着他手上拿着的打火机。
原来狩纳还在用那支旧的打火机。
在安心之际，同时一股慕名的冲动又涌上来。
“啊……我倒不是要什么……明天我想从学校回来后，和染矢一起出去，可以吗？”
对一口气说着的绫濑，狩纳眉尖锁起来。
“他上次就约我去看小田急美术馆的摄影展，我很想和他去看看……”
“要看摄影展，染矢一个人去不就得了？”
说完，狩纳工整的鼻子，似狗一般地一缩。
“我也希望可以去看……”
狩纳俯视还在要求的绫濑，他把香烟头用牙齿咬住。
这就是表示这男人在不高兴的现象。
“那我可以陪你去，何必非要和染矢去不可？”
对没得商量的狩纳，绫濑垂下双眉。但有些沮丧而垂下的肩，却隐隐约约可看出他在发抖。
狩纳见状，又用他锐利的舌头咋着舌。
“真拿你没办法。”
狩纳有些焦躁的搔搔自己的头发。
“……那你就和染矢去吧。明天几点会回来？”
绫濑仍狐疑自己是否听错。
“……明天我可以出去吗？”
望着有些怯怯的问他的绫濑，狩纳苦苦的看他。
“你和染矢在一起，也不能太晚。如果有需要用到车，可以和公司的人联络。明天我也要外出，搞不好不会回来。”
“你会很晚吗？”
“有可能。所以你要早点回来。”
绫濑对狩纳强烈的叮咛，用力点着头。
“谢谢你。”
看到满面笑容的绫濑，狩纳摇着头。把尚未抽到一半的烟，丢至水槽内。
“你要出门，需要用钱吗？”
被狩纳的手突然一拉，瘦削的绫濑的腰就被搂住。使得他的脚在悬空下，只好传遍依偎着对方。
“哇……”
听到绫濑的哀叫，似乎很开心的狩纳，又说了。
“既然是染矢约你，他应该懂得要规矩一点。”
狩纳说着，并用他很大的手去抚摸绫濑的屁股。他屁股的肉就整个被抓在他的手掌心中。
“啊……钱我有……。你不是人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吗？”
绫濑知道狩纳此刻对他心怀不轨，所以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
除了生活费，绫濑虽拒绝过他的钱，但狩纳在节骨眼上，都会自掏腰包给他钱。
对于绫濑带着现金在身上，狩纳是极端讨厌。
就算带着现金离开这栋公寓，势必也会被逮到。因为有这种无言的压力，绫濑对给他的钱之用途，均会很仔细的说明。
“你有了生活费，我就变成没有用处了。”
狩纳突然叹息着说，绫濑在不解其意之下，垫着脚尖望着抱住自己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狩纳先……”
抓着他屁股的手，毫不客气的卷起他的上衣，在绫濑尖叫之时，想挣脱而逃的背脊，则被狩纳坚硬的指尖爬过。
“……啊……”
刹那间，产生一阵阵纯纯的麻木感。
当背脊的洼处发痒时，狩纳的体温与吐息就更为鲜明。
“我……去准备洗澡水……”
想藉口跑掉的绫濑斜腹，贴着男人热热的手掌。
“……喔……”
“已经烧开了吧？你在慌什么？绫濑。”
叫着他名字的声音在耳膜响着，绫濑的膝盖开始发抖。反射性伸向男人胸口的手，却碰到了他坚硬的物体。
绫濑碰触的是香烟盒和打火机。
绫濑情不自禁仰头看着狩纳的脸。
想问他的话，已迫近喉间。
你是不是想要一个新的打火机？
在那本目录上所看到的打火机，仍深深印在绫濑的脑海中。
“你不是要洗澡吗？”
狩纳丝毫未看出绫濑的心事，而抚摸着他的脖子，在他的抚触下，绫濑被刺激得完全忘记了！
“我们一起去洗，我帮你洗。”
在狩纳孔武有力的怀中，绫濑不能说不。
“绫濑，你也喝点什么嘛？”
从自动贩卖机传来的声音，让绫濑抬起了头。
已进入九月，但太阳却依然似盛夏般的炙热。由柏油路及水泥和砖瓦所建造的大学内，似烤炉般地热。
所以在火辣辣的烈阳下，在阴影处所摆设的自动贩卖机，无疑地就具有无以言喻的吸引力。
何况早上之前，一直不停援粗重之物的身体，更是吃不消。
绫濑已渴得喉头打结。
绫濑也鬼使神差般的伫立在自动贩卖机前。
望着可口的乌龙茶杯子，绫濑似小孩子般喉咙咕咕作响。
他一只手仍紧紧握住包包内绿色衬质做的钱包。
“……我还是别喝算了。”
抓着钱包的手松开，他有些垂头丧气。
在物色饮料的朋友，却好奇的看着绫濑。
罐装饮料一瓶一百二十元，而袋装饮料是一百元。纸杯的饮料，就更便宜才七十元。
绫濑鼓舞着自己，并大大的吸一口气。
如果他现在花了七十元买果汁，那他今天就只能存五百三十九元。
中饭花去了三百八十元外加税，因为他吃的是便利商店的套餐，休息时间在自动贩卖机前。为了解暑，他又要花七十元买茶来享受。
即使省下中饭及饮料的钱，一天能存五百三十九元，也绝非小数目。
这三天来，绫濑忍受饥肠辘辘的煎熬。
而从狩纳的家拿出瓶装的饮用水，更是绝佳的好方法。
如果只吃白饭当午餐，那存钱也没多少的意义。至于带水原来也是有些犹豫，但能够克服这三天，很多部份是归功于这些水。
“我请你吧？因为领到兼差费了。”
选了冰咖啡的山口，擦着汗看看绫濑。
对朋友的友善，绫濑并未接受。
“真的没关系，何况天气又那么热。”
就算站着不动，皮肤也会冒汗。只是与过去相较，蝉声争鸣的情形显然少了很多。
可能也耐不住酷热，连蝉儿也去避暑了。
“绫濑，你快张开嘴巴。”
山口催着在叹气的绫濑，对他说。
不疑有他，绫濑听话的学着张着大口的山口把嘴巴打开。为了仰头看那些高个儿的朋友，毫元预防开着口的绫濑的嘴里，突然感受到冰凉的块状。
“哇……！”
在讶异的嘴里，粉粉的甜味扩散开来。
绫濑马上发现那是饼干。
“我带的健康食品，很好吃吧。”
手里拿着牛奶糖大的烤饼干，山口也往自己嘴里送。
绫濑这才会过意，原来是饼干在唇齿间。
为了要存钱，去分享别人的食物，这也不是太清高。但吃进嘴里，总不能又把它吐出来。
绫濑在进退两难中，只好慢慢咀嚼着饼干。
当他把饼干吞下肚里时，霎时空空的胃立刻舒服了许多。
“……谢谢你。是真的很好吃……”
绫濑在咬着时，向朋友道谢。
“你如果喜欢，以可拿去。”
山口很好心的把剩下的饼干塞进他的包包内。
“不用了，真的很感谢你。”
绫濑一面感谢山口的体恤，一面又慌张挥动两手想问他。
山口之所以会把吃的东西塞给绫濑，一定是自己的脸上已表现出饥饿之意吧？绫濑在感谢山口之余，也替自己觉得不耻。
“绫濑，你脖子饿了吧？”
一直保持缄默的木内，忽然凶神恶煞的话问绫濑。可能山口把饼干给他吃的举动，对木内是一种冲击。
“也还好，不是太……”
绫濑不敢承认脖子饿，木内又用很强烈的口吻对着绫濑说道。
“那我们先去什么地方号点东西，再回去。”
“对啊，我们到涉谷去喝点什么再回家。”
对同意的山口，用征询的眼光看着绫濑，绫濑只好露出为难的笑容，回他。
“很抱歉……待会儿还和别人有约。”
木内有些狐疑的眼尾往上吊起，山口则是嘴角歪斜着，只用眼睛在笑。
绫濑看了看腕表，确定约会的时间。
“真的很高兴你们约我。那放完暑假我们再见吧。”
绫濑逃也似的向山口他们挥手跑掉。
“那你多保重。”
把冰咖啡一口喝光，山口轻轻举起手回应。而木内一贯的用静静的眼神目送绫濑的背影。
绫濑再一次向他们挥手，便小跑步的跑往校门的对面。
面向西侧穿过正门，绫濑沿着道路已走近大学外侧半圈。正门是面对大马路，在东北的位置是靠后门为近，商店少，车子也几乎不走。
可是却在没什么人的后门，看到一部不宜在此出现的闪亮高级轿车的影子。
可能是发现到绫濑的踪影，车子缓缓地开动着，对停在身边的车子，绫濑礼貌谢过他后，就坐上车。
司机就是狩纳公司的职员久芳。他和往常一样的表情来接绫濑。
其实根本不必要来接他，绫濑也拒绝过数次，除去狩纳公司人手已不足之外，车子本来就主张不做外用。
可是只要狩纳下的决定，就很难予以推翻。能省下搭电车费十元，对绫濑而言是感怀，但必须借助狩纳的支援，这就不是可喜之事。
这在过去，绫濑连接近都不可能，如今却用高级轿车来送他到学校，更让他有更深的罪恶感。
坐在可躺下来的舒适座椅上，浏览着一瞬即过的街头风景，绫濑兀自深深叹息。
他伸长脖子注意司机的状况，确认久芳并未注意自己，绫濑才偷偷的看着包包内的皮包。
钱包内，是这三天整理图书所得的三千元，以及存起来的一千六百元。
总金额共有四千六元。狩纳给的钱是不能用的，而当作生活费接受的现金，约还有一千元左右可以使用。
如此来，他就有六千元的钱。
这些钱，对绫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未带过如此多钱下，自然会有些紧张。但他仍保持着很平常的模样。
偷瞄着钱包，眼角洋溢着幸福的绫濑，当久芳告之已到新宿车站时，绫濑就慌忙背着包包。
“谢谢你！”
绫濑婉拒久芳替他开车门，自己就下了车。他把头放低，穿越过沉淀淀的空气。
在一个多有前，他住在这附近狩纳的公寓时，因鲜少外出，对新宿的位置也很生疏。经由指示他找到目的地的大楼，而上到某泡沫红茶店去。
“欢迎光临。”
穿着制服的店员，看到进入店里的门的绫濑，立刻亲切的出声招呼。
“我和人约好了……是和一个……女人……”
当绫濑表示他想找的对象是女人时，声音中渗着很强烈的动摇。
沉稳点头的店员，似乎已想出来，把绫濑带至店内。在他穿过入口处附近的柜台座位，才发现这家店占地颇广。
在这华丽的店内，除了似绫濑这种学生客人之外，没有别的客人。
一直被带到见着穿着美和服的人后，绫濑方放下心来。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望着安心而露出笑容的绫濑，染矢薰子迷惑的抬头看他。
染矢是在新宿经营人妖酒吧，长得俊美的男人。
“真辛苦，大学的情形怎么样？”
染矢优雅的立起身。
染矢的声音，与他似洋娃娃的外形也很符合的极其温柔甜美。如果不是已知对方的底细，绫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有着完美外貌的染矢会是个男人。
所以才让绫濑无法很断然的说出染矢的性别之理由在此。
染矢不解何以绫濑会一直凝视他，走出店后，他微微倾着身子问。
“阿绫？”
绫濑鼓起了勇气，双手握紧拳头道。
“其实……是我有事想要麻烦你。”
绫濑使出浑身的力量，很严肃且诚恳的望着染矢。
湿气沉重的街道，不改车水马龙的景象。
视线追随着灿烂的橱窗，他俩站在偌大的玻璃门之前，门房的身影跃入眼里。
“这里是还是可以？阿绫。”
染矢用很轻柔的声音征询绫濑，并指着亮闪闪的玻璃门。
这里虽阴凉些，但仍使人肌肤紧绷的热气中，染矢也滴汗不流。在小田急百货公司的美术馆看过摄影展后，在她的带领下，绫濑来到了车站大楼。
走出JR新宿车站的东口，眼前的义叉路口就可通往新宿。过去专卖适合年轻女孩服饰的一、二楼内，便有绫濑他们所需要的店。
“是……是的。”
绫濑用似是而非的声音应着。
过去只有狩纳带他去吃饭或购物，绫濑从未出入过有门房站立的店之经验。他不由得驻足脚步，甚至想回头。
然而染矢并未直觉绫濑的异样心情，便很笃定的站在店门前，并向为他们打开门的门房行礼。
而绫濑则心慌意乱地跟在似被入口吸住的染矢，一脸茫然的跟在他背后。
“欢迎光临。”
而门房亦毕恭毕敬欢迎绫濑他们。
绫濑的心情似乎还在七上八下。
可是，绫濑却还是踏入了柔软的地毯上。
地板的舒适程度，让绫濑不禁要憋住呼吸。
铺着豪华地毯的店，在五日前才与狩纳在那本目录上看过。
室内深蓝色的地毯，黑色的墙壁，及玻璃橱窗内霓虹灯闪烁下的银色精品，存在都还是毫无收入的绫濑得以栖身之处，让他深得颇不是滋味。
“唔……你是想要一个打火机吧。”
染矢环顾着店内，说。
在找到目标，未徽得带领之前，染矢便已简洁说明来意，他并没有笑绫濑这种小孩子式的决心。
绫濑则亦步亦趋踊在染矢身边。
绫濑就如与父母走失的小孩的心境。
“我也很少来这里的店。”
染矢象在百货公司地下食品卖场物色什么的口气，催绫濑到二楼。
幸好店员并未靠过来。
店内，除了绫濑他们，还有三、四组客人，在开心的选着商品。绫濑怀着紧张的心情，随着染矢踏着厚厚的地毯步上二楼。
与一楼不同，二楼是充满着从一面偌大的玻璃所射进来明亮的阳光。宽敞舒适的二楼，绫濑仍紧抿着唇。
“少爷真是幸福的人。”
观赏着玻璃橱窗，染矢若有所思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是怎么说？”
被绫濑回问，本已擦着红色口红的唇的染矢，又微微往上翘起。
“他竟然不知道你会这么费心的想送他东西。你这种心情，对那个粗暴的人未免有点可惜。”
染矢说着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听来很悦耳。
“也不是，是我自己想要送狩纳先生的……”
回应染矢的话，使绫濑有几许苦涩。
比起狩纳给予绫濑的，后者深得自己送他是小巫见大巫。
真的算不了什么。
那种无力感，常使得绫濑畏畏缩缩。
“所以这就是心情的问题。以你来说，照理可以更恨狩纳，或者好好利用他。”
染矢说的很认真，且还轻轻叹着气。
绫濑闻之不禁停下脚步。
“……我应该要……恨他吗……？”
绫濑无法理解，何以染矢会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绫濑与狩纳从有关系开始，就不是很稳当的。
如今两人之间，是因为绫濑背负着一身的债。只要想到这一点，绫濑就心如刀割。
但狩纳在绫濑的心目中，是个可怕的对象，倒还不致于会憎恨他。
“真的，你这个孩子就是太……”
望着迷惑的绫濑，染矢只有苦笑。
而他的眼里则盛满了满足感。
“我知道少爷在你心中的地位，但也不可太宠他。”
染矢夸张地耸着肩，并用摸小狗的样子摸绫濑的头。
“染矢小姐。”
染矢伸长着她已涂了美丽指甲油的纤纤指对着抗议的绫濑鼻尖，忽然叫了一声道。
“啊！不就是那个吗？”
绫濑一头雾水的朝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在闪亮亮的玻璃橱窗内，看到了烟灰缸与香烟，以及打火机。
“……啊……”
绫濑不由自主的高兴叫起来。
他移动着踏着地毯的脚，走近玻璃窗。
在霓虹灯的照耀下，银色的打火机闪着光彩。没错，那就是狩纳所喜欢的打火机。
“嘿，是不是很漂亮？”
站在隔壁望着染矢，脸上浮现笑意，绫濑同意她的说法也点点头。
有两个打火机并列在一起，其中一个打开盖子，可以很清楚看到点火口的状态。
另一个则是盖着盖子，在盖子上却印有公司名称的醒目字眼。虽说它是一个打火机，但就外观而言，与漂亮细致的小铁盒并无两样。
由于圆得失去锐利的角度，益发显得其之精致。
这种打火机，很适合狩纳来用。
“染矢小姐……”
绫濑并未把话说下去，他压低声音在染矢耳旁悄声说。
“只是……好像没有注明……价目的样子……”
只要情结一紧张，绫濑的眉毛便会往上扬。
除了玻璃窗内的，即使包括打火机以外的任何商品，都未有标价。
环视整个店内，其他商品皆然。
“你就是要买那个吗？”
染矢说着，并开始找寻店员。
如果想买中意的东西，应该就不会在乎其价钱之高低吧。但也仅限于有如此经济能力的人，才得以有资格进来。在了解这项事实后，绫濑的掌心就冒汗。
“去问问店员。”
也未经绫濑许可，染矢就将视线投向店员。
就在此时，身穿西装外套的女性店员，悄元声息已站在玻璃窗旁边。
“这个打火机要多少钱？”
在泰然自若的染矢身侧，绫濑却是摒住气息在看着他。
“二万二千元。”
店员想都不想就说出的价钱，声声冲击着绫濑的耳朵。
“她说是二万二千元，阿绫？”
染矢显然不放心。
所以又向绫濑复述一遍。
被对方看着，绫濑一时开不了口。
他真的说不出不买的话。
绫濑茫然俯视的打火机的光辉，好似在瞬间变了色。
双方维持一段很久的沉默，绫濑又怯怯的指着装了香烟的玻璃盒。
“这个又要多少钱……？”
打火机是金属制，可以重新装油，只要押住磨擦便能点火。
如此具有实用性的打火机若卖二万元以上，玻璃制的香烟盒应该会便宜点，面对绫濑羞涩的问话，店员用很机械货的笑回答。
“雪茄盒吗？要八万元。”
听到这个数字，绫濑差点不能呼吸。
确实是很漂亮，但除了可装香烟外，并未有其他的用途，再说那么小的盒子，更没有无聊的人，会把香烟特地换到这种盒子上吧。
由于太过意外，绫濑几乎在当场动也不能动。
望着绫濑睁大又茫然无措的眼神，染矢不禁燃起隐之心。
“是不是超过你的预算？”
他们谢过店员后，染矢才静静的问绫濑。
绫濑似上了发条的洋娃娃点着他的头。
染矢并未讥笑绫濑，反而很友善的拍拍他的肩，道。
“如果你要送我东西，即使只是一百元的打火机，也会很高兴，我想狩纳也是。”
绫濑对染矢的善解人意动情，只是他没同意。
“……阿绫，你有多少预算？”
绫濑有些犹豫的回答他。
“……有六千元……”
说什么也说不出只有四千六百元，在这节骨眼上，还硬要面子，绫濑对自己也万般无奈。
“那就没办法，你能买的，只有这个了。”
染矢有些叹气的指着的玻璃盒。
在黑色的盒子里，放着红、黑两个圆盘。在它们的旁边，还摆着相同颜色素材的骨雕板子。
“……那是什么……？”
对绫濑的讶异，染矢耸耸肩。
“是狗用的飞盘。”
经染矢提及，绫濑看着黑色圆盘，里面竟画着很大的一块骨头。
“在杂志上有见过，好象是五千元。”
绫濑听了染矢的话，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五……”
今天对绫濑一直是连串的惊讶。
任何有钱人，都会花五千元买狗衔的玩具吧。
“如果你不嫌弃，你不够的钱，我可以借你。”
对未预料的话，让绫濑忽然抬起头。
“我不会算你十旦计的利息，你只要按月还我就行了。”
绫濑慌张的摇摇头。
“染矢小姐，你造成别这么说。”
那是绝对不行。
“刚才去看摄影展的钱也是你付的，我不能再麻烦你。”
绫濑用很肯定的眼神看着染矢。
在染矢购买入场券时，绫濑就拒绝过，因为是自己找他，绝不能让染矢掏腰包。
结果还是染矢替他出，让绫濑很过意不去。
那种冻僵的无力感，让绫濑茫无头绪，这与狩纳的自卑感如出一辙。
“你也只能这么做了。”
染矢苦笑着落下肩头。
“你就忘了我刚才说的。我知道你一向很顽固，连少爷也拿你没辄。”
染矢似自言自语的看看绫濑。
“这也是你可爱的优点，可是只有这些预算，那就很难在这里买到东西。”
面对着事实现状，绫濑抿紧着唇。
只有六千元，当然买不到二万二千元的打火机。
绫濑在痛苦的挣扎中垂下肩头。
* * *
朝着巷子的大窗，映照着白天已变短的阳光余辉。但街道及店家却已迫不及待的开着明亮的霓虹灯在闪烁。
吐着短短的气，视线回到桌子上的杯子。
进入百货公司一有的泡沫红茶店，多半可见到刚下班或下课的年轻人影。伴着冷气声，到处可听到开心的谈笑声。
“你别这么沮丧嘛，阿绫。”
染矢安慰之语，让绫濑抬起头。
到现在内心仍在惦记着那个昂贵的商品，绫濑一时还尚未定下心来。绫濑这才告诫自己，不可太过失态。
在问清楚打火机的价钱后，他不知慢怎么走出店家，然后又被染矢带着落荒似的跑至一楼。
“对不起，我心不在焉。”
染矢双眼眯成一条缝的望着绫濑，并用他纤纤的女性手指用吸管搅动着有香味的红茶。
“如果你这么渴望买打火机，我们可以去找你预算内的买，有六千元，一定可以找到很好的打火机。”
染矢说的很温和。
染矢或许也知道狩纳对花六千元所买的东西，并不十分在意。可是对绫濑无异是一种鼓励。
绫濑感受到染矢的体恤，且觉得让他说出这些话的自己很没有面子，他用力的握紧指尖。
“今天真的很对不起，让你陪我这么久。”
“哪里，我很高兴带你一起。比起狩纳对你的照顾，我算什么……”
轻快说着的染矢，突然停止话题，她把手伸进手提包内。
“抱歉，店里打来的电话，我接听一下。”
染矢盯着取出的手机号码显示。
显然是有急事。
就这么分手，就不会以再麻烦染矢了。绫濑正想武器，染矢却站了起来。
染矢美丽的背影，消失于红茶店内。
绫濑用手掌轻拍自己的脸颊，要自己像话一点。
绫濑眼前，与染矢叫的一样的红茶，却还未去喝过一口，他看了一看，用着吸管有些怕怕的啜着。
即使很冰凉，但在空腹下也没什么感觉。
刚才的事件对他的冲击之大，到现在身体仍感到很沉重。
与其说是冲击，不如说是无奈。
他对自己连一支两万二千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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