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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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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踢倒地上。
「呕!」难忍的撕心剧痛使得布兰德伏倒在地,几声剧烈的大咳,早已血肉模糊的舌头,伴着瀑布一样流淌的鲜血从他嘴里掉落。
「啊啊!——」过度的恐惧和疼痛令他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在地上拼命翻滚。
教堂其它人员都被这凄厉的叫声惊动,纷纷跑到主教卧室前想一看究竟,但统统被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下。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阵仗,他们只能恐慌地缩成一团,猜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事件。
文森特始终冷漠地睨着布兰德的痛苦挣扎,唇角恶魔般的微笑仿佛来自地狱底层,片刻后,他出声传令门外士兵。
「来人。把主教抬往广场。」
他已在罗马的最中心,为主教准备了一个壮丽凄美的舞台,就让这个满身丑恶的罪人,在那里达成身为一个教徒最崇高的吧。
这已是他最大程度的仁慈。
仇恨?他冷冷地笑。
他从未打算为了仇恨而活。然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如此逼他?那些人也是,这个人也是,为何非要令他记起那惨绝人寰的杀戮之夜?
那个寒冷的夜晚,那个血光纵横的夜晚。
他已试过放弃仇恨,也想过不再染上复仇之血,甚至背叛基本的信念,决心由自己一人来背负那深重的罪孽。但是,他所做的这么多努力,那个人却看不到。
克劳狄。
他看不到。
从来就看不到……
夜风呜鸣,如在悲泣。
※ ※ ※ ※
第二日清晨,当克劳狄接获布兰德主教遭遇不测的消息时,原本勉强维系在心上的一根蛛丝般的细弦,断开了。
(他,终于还是做了……)
克劳狄在侍女的伺候下漱洗更衣,他低下头,望着盛满清水的银盘。白色盘中,水纹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缓缓地,浮现了一张恶魔的脸。
恶魔在微笑,十指细长如钩,指尖滴着淋漓鲜血。
恶魔笑得那么得意,那么快乐。因为染血,所以快乐。
血仍在不断的滴。渐渐地,从水面到水底,满满浸染鲜红,蛰人双眼。
哐当一声。
银盘被狠狠挥落,盘中透明清澈的水,沿着地面的轨迹徐徐流散,再也无法重聚。
(文森特,你是个魔鬼,十足的魔鬼。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又怎么可能喜欢我?我,憎恶你——)
七月的罗马城,却只有冷风呼啸。
※ ※ ※ ※
上午时分,克劳狄率同一班元老赶到罗马广场。
在罗马光辉的岁月里,人们曾聚集于此经商、选举,祭祀神灵。在这里,女灶神神庙的贞女们举行古老的仪式。也是在这里,骚乱的民众用暴力纠正不公正的法律,用谋杀回答政治暴行。
所有的一切,都在周边幢幢威严建筑的见证之下。
而如今,广场正中央,一根烧成焦黑的木桩孤单竖立,四周地面残留木炭碎屑,空气里飘着刺鼻的焦糊气味。
广场四周,罗马城内大部分教徒们面向木桩跪成圆圈。尽管悲痛,却无人敢哭出声响,因为此刻,于昨夜将主教悄无声息处死的恺撒正端坐马上,身后领着一队武装骑兵,缓缓从广场另一头行来。
经过克劳狄及元老们乘坐的马车时,他暂时停下对他们微微颔首后,继续向广场中央而去。
两位君王的目光,始终不曾交会。
恺撒驾马向前,最终在烧焦的木桩前停住。他扬起手,正色宣告:
「我接到来自尼科米底亚的通报,两个月前,本应由罗马运往尼科米底亚的粮船迟迟未能运达。他们的调查结果就是,有人使用巫术拘住南风,使粮船因等待风停而无法起航。在罗马城中,唯一能有此能力的人只有布兰德主教。昨夜我亲临审问,主教对此罪行无以否认,最终决定以的方式作为对其巨大罪行的忏悔。」
四下喧哗声顿起,有不可思议,有惊惶失措,还有其它种种。恺撒的目光骤然一慑,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现在主教的遗体已由圣职人员抬走下葬。此处作为主教殉教之所,允许诸位教徒在此哀悼三日。三日后,只能在主教坟前祭拜,不要再于此停留,妨碍人民日常生活作息。」
他停下说话,深沉视线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冷冷道:「明白了吗?」
片刻死寂后,教徒们纷纷匍匐在地,以示遵从。
真也好,假也罢,他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证据。而面对态度如此冷酷的恺撒,他们只有服从。
殉教者,不需再无故增多。
恺撒颔首,随即勒马徐步离开。
再一次的,与另一位君王擦身而过。
※ ※ ※ ※
同日,关于主教殉教的通告发布,举国教会哗然。纵然存在诸多疑虑,然而在恺撒的铁腕以及无从质疑的证词之下,无人敢站出来辩解半句。
多日后的晚间,皇殿正堂上的长椅中,克劳狄低头仔细审阅由艾伦递交上来的调查结果,脸色越发凝重。
粮船事件,居然证据确凿。由于持续不断的南风,粮船迟迟未能起航。只是这是否真是布兰德主教所为,却不得而知。
恺撒既然敢下此毒手,必然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尼科米底亚那边的答复,同样与他的口谕如出一辙。
巫术。
何其可笑?
虽然克劳狄从不钻研神学术类,但从小在周围环境的耳熏目染下,他也知道巫术并非单凭一人薄力就能达成,只有极少数人,在极其特殊的修习下才有可能成功。否则若人人擅长,人民生活不知将乱成什么样。
何况如果布兰德真有这般本事,又怎会惨死在凡人手下?即使忏悔,又何必如此低调?为何不发布宣告以示悔意,然后等待元老院法庭的公开审判?
所有的一切,终归只掌握在恺撒一人手中。
殿下,瑞恩与艾伦同样一脸沉重。
虽然宫廷与教会素无瓜葛,只是那样处死一个极有名望的主教,未免太过狂妄,也太过残忍。
艾伦走到克劳狄身侧,关切地按住他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做?」
从小一起长大,自认对他的了解已不算少,却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神情。晦涩的双眸中,弥漫着无法遮掩的苍凉,显得心灰意冷。
为什么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能令向来处事淡然的好友情绪失控至此?难道他所用心的程度,已不仅止是喜欢而已了吗?
瑞恩也上前,一贯嬉皮的笑脸也已收起,迟疑地说:「没办法吧?文森特一看就是那种不会留纰漏让别人搜寻的角色,况且就算知道是他造假,人已经死了,也不可能只为这件事而把他推下恺撒的位置。」
「大概,只能这样不了了之吧。」艾伦叹息。
克劳狄静默半晌,突然抬头看向瑞恩:「你之前提起的哥特人入侵的事怎样了?」
瑞恩愕然一怔:「啊……现在的敌人主要还是以日耳曼人和萨尔马提亚人为主,而哥特人始终在尤克逊海北岸附近徘徊,因此暂时还不必、也不能费太多精力用于打击他们。」
「是吗?」克劳狄点头,「我知道了。时间已经不早,你们都回去吧。」
「可……」
「不要担心我。」克劳狄笑笑,沉静平和,「恺撒那边,以后我会多注意。」
瑞恩动了动嘴,最终在艾伦的眼神暗示下噤声,先行告辞。他走后,克劳狄再也忍不住流露出浓浓疲态,托住了犹如灌铅的沉重头颅。
艾伦柔声劝道:「你也早点休息,每天都有那么多事处理很辛苦吧?我送你回寝宫。」
克劳狄没有应声,无心拒绝,也无力拒绝。艾伦一路陪他回到卧室,门外四位侍女立即跟进房中准备伺候皇帝安歇。
「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艾伦对她们笑着挥手,几位侍女面面相觑,随即从命。她们转身走出房间,反手将房门合紧。
侍女们离开后,克劳狄倒进床中,轻声说:「你也回去吧。明早还要去军营,早点休息比较好。」
艾伦无谓耸肩:「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他脱下短靴躺上床,注视着克劳狄双目紧闭的侧脸,英气依然,却神采不再。
只为了一个人就把自己辛苦成这样,值得吗?
艾伦为他心疼,悠悠道:「我们很久没躺在一块聊天了。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一起领兵出战,闲暇时就并排躺在草上,对着天空发呆。」他的目光中闪烁怀念,「那时在战场上,从没有任何事能让你烦恼。只要拿起剑,你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克劳狄蓦地一怔。
那样的时光,那种骑在马上乘风杀敌的美好感觉,怎会不怀念?
他慢慢回想,唇边也逐渐浮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只要你一拿起剑,就会恢复成无人能敌的帝国之刃……
(谁在说话?!)
双眼猛地撑开,映入眼帘只有屋顶彩绘。然后,缓缓浮现出一张傲然无双的脸庞,坚信地对他这么说。
……只要你一拿起剑,就会恢复成无人能敌的帝国之刃……
(胸口,又开始痛了——)
他紧紧拧眉,呼吸也不觉变得粗重。
艾伦一见他骤然变了脸色,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克劳狄摇头,再次阖紧双目,眼前的幻象也就看不到了。
可是脑海中的残响为何迟迟挥散不去?……
「克劳狄,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遇见一个能让你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人。」艾伦突然说。
克劳狄迷惑地朝他看去:「为什么?」
「你活得太辛苦了,在你心里始终存在一个别人踏不进的暗阁。」艾伦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随着说话,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渐次爬上难以察觉的阴影。
「你有难处从不会对别人提,即使对我也一样。只是我了解你,能猜到你的想法,所以每次都是我主动问你,你才对我坦白。」艾伦的眉宇间泛起沉痛,凝重地说,「从你背后那道疤形成时起,你变得再也不想求助别人,怕无意中又会连累大家。你一直都在内疚,你甚至觉得你已经丧失了喜欢他人的资格,对吗?」
「……」克劳狄无言以对。
很多事,他自己都不曾认真想过,只是觉得这样就好。
每个人互不干涉,不牵连别人,也就不会亏欠。那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罪恶感,这辈子尝过一次就够了。
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比较好吗?无论何事都以客观的态度对待。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不被伤害……
「但这样不对。」艾伦用力握起他的手,目光中闪现严厉,「想一想你用双手代替死去的人们为帝国挽回了多少,成就了多少。他们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也会为你欣慰。没有人怪你,为什么你要一直自己怪罪自己?为什么不肯让别人靠你太近?你这样不让别人触及你的内心,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
克劳狄不由得吃了一惊:「你说……我?」
「对。因为不想伤及身边的人,你拥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真实。你乐于接受并且回赠别人的善意,但是当人太靠近你,你的真实又会将对方隔远。也许你是无意的,但越是无意,越是容易伤到别人。」
(是吗?在那其中,也包括你吗?)
「对不起……」
「不必对我抱歉。我了解你,所以不会怪你。」艾伦伸出手抱住了他。他的身躯伟岸宽广,但他的心却始终缩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不肯抬头。
「我一直都在祈祷,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让你能够敞开心扉,再也不必掩饰自我。我才要抱歉,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我一直在等……」
「艾伦。」我的好友……
「我几乎以为我等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我以为已经在你身边看到他了。结果却发现他只会撕裂你的伤口,再在上面洒盐。你知道吗?我本想以你好朋友的身份接受他,可现在,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艾伦?」
「但我下不了手。我不想眼睁睁看你这样消沉下去,可是如果他死了,我怕你会再也振作不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象如果他没有了,你也会跟着他一起消失。」
「……不要说了。」
「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我是不想失去你,你能明白吗?……
(不!不要再说了!)
情绪乍然失控,蓦地一把将身边人搂紧,粗暴的手扣住了对方下颚,然后,更加粗暴的吻报复般落下。
报复……谁?
(不一样。虽然说着同样的话,但是传达到唇上的触感,完完全全不一样……)
恍然惊醒,他连忙松开被毫无防备强压身下的人。
「抱歉,」他诚恳致歉,「艾伦,我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很抱歉。」
自错愕中回过神,艾伦略有尴尬地轻咳两声,随即摇头:「别道歉,是我不该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拍拍他的胸口,艾伦温柔地笑着,「我知道,你是太累了。睡吧,我相信一切总会变好的。」
「……嗯。」克劳狄感激地看着他,勾起嘴角想回以一个微笑。但他的牵强,心细如艾伦又怎可能感觉不到?
手臂穿过他的腰将他抱紧,艾伦小声说:「让我陪你好吗?就今晚。」
「……好。」
艾伦释然一笑,倾身,吻上他的发际:「晚安,老友。」
「晚安。」
风的悲泣已在不知何时渐渐停息。也许真正伤到深处,是流不出眼泪的。
……
第二日一早,侍女们早早来到殿前等待伺候主子起床更衣。
即日起,皇帝与『帝国之刃』同床共枕一夜的传闻,在宫廷中不胫而走。而这传到两位当事人耳里,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交易终结
不知从何时起,克劳狄开始失眠,夜夜难以安睡,于是渐渐喜欢上了深夜在花园里散步。
争奇斗艳的花草们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每次一看见这些花草,说不上原因,很多在脑中徘徊的凌乱思绪就可以暂时忘记。
殉教一案后已经又过了多少天?每天国事繁忙,片刻不得清闲,难得空闲时就觉得大脑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所以,还是忙碌些比较好。
散步时克劳狄不喜有人跟随,总会把侍女护卫们全体挥退,身处在自然万物的景象之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知道穿过这道回廊转几个弯就会到达恺撒殿,所以每次都停在中央不再前行。
其实由于公事原因,每天两人还是必不可少需要见面、议事,但也仅止于此,大殿之下从不多交谈。
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围墙隔在两人之间,即使偶尔视线相会,却无法交流。但他们仍都是那么冷静,无波无澜。至少表面上看是的。
又是一个深夜,克劳狄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无法入眠。于是他再次爬起床,身着亵衣,搭上披风,来到了花园中。
今夜月亮圆得诡异,好象一只眼睛睁得大大地俯视着他。
他突然想起了雷克斯。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鹰朋友,它虽然属于文森特,但它生于大自然长于大自然,天性自由,除了主人召唤它的时候,都孑然在四处翱翔。
或许不论它到何处,它的灵魂都会一直附在主人从不取下的眼罩之上。那只白色猎鹰,犀利的目光,凶暴的气质,与雷克斯是那么相象。
有些鬼使神差地,克劳狄今晚散步的范围微微过了界,脚下停留的地方能远远望见恺撒殿。
门口侍女们尽忠职守,恺撒卧室中的明亮烛光透过窗户隐约射出来。
(他还没睡吗?难道……他也失眠?)
克劳狄突然笑了,因为发觉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至极。那个无所不能为,从不对任何事挂心的男人,怎可能会与他一样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
但是他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始终牢牢盯住恺撒殿方向,挪不开眼。忽然希望石墙变成透明,便可以看到墙里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一闪。
他看到有抹瘦小的身影来到恺撒殿门口,与门外的人交谈几句,然后推门进房。再过一会,门外人们都被遣散。偌大的恺撒殿范围,只剩下了房里的两人。
那个人影,是提摩西。
他这么晚来找文森特会有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外人挥退如此隐秘?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提摩西对自己提出的请求,莫非这固执的少年还未死心,想让文森特对他……
胸口轰地一热,像有把火在烧。
此时理智已起不了任何作用,克劳狄抬脚便向恺撒殿迈去,大步来到卧室门口,用力推开房门。燃着怒火的视线在房中搜寻,停滞片刻,随即燃得更旺。
房间中央的圆桌前,文森特同样仅着亵衣坐在椅中。而提摩西,上身赤裸,背朝着文森特坐在他腿上。
一见克劳狄突然出现,两人均同时一怔。
克劳狄剑眉紧蹙,几步跨进房中,将提摩西从文森特腿上扯起藏在了身后。凌厉的目光瞪住已然收起怔愕表情的文森特,他愤极地咬着牙:「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面对他的质问,文森特不惊不愠,单手撑在桌面托住下颚:「你在说什么?」
「何必装傻!你连禽兽都不如吗?」
文森特眉尖猛地一跳,冰冷的眼神越发冰冷:「请你把话说清楚。我做了什么?」
他的反问令克劳狄几乎气结,突然身后的小手拽住他亵衣下摆轻扯。扭头看去,提摩西仰着脸小声说:「大人,你误会了。」他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克劳狄一愣:「误会?」
「是啊。我哪敢对伊瓦大人提那样的要求呢?我来找他是因为我的身体……」
「身体?你怎么了?」
「我……」提摩西低下了头,表情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
「过敏。」这时,文森特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因为全身长满红疹,白天羞于出门,所以半夜来找我给他查看。」
「过敏?」克劳狄真的呆住,连忙把提摩西扯到桌边借着烛光细看,这才发现他全身甚至包括脸上,都遍布着黄豆大小的红色疱疹。
「怎么会这样?」他惊异地问。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文森特淡淡道,从桌上的纸莎草纸中抽了一张,飞快写下一些东西,然后塞进提摩西手里,「拿去。明早带着这个到药房取药。」
提摩西连忙接过,憨笑道:「谢谢伊瓦大人。」
文森特冷哼,懒得答复。
他们一说一答,一旁的克劳狄却如坠入五里雾中。
他从不知道文森特居然还懂得医术,这这这……
提摩西穿好衣服,对两人鞠躬道别,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克劳狄将他喊住,「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赶回将军殿吗?今晚你到我房间去吧。」
提摩西怔了一下,随即欣喜应道:「是!」
「你先过去,我晚点会回去。」克劳狄又说。
提摩西点头,嘿嘿一笑后奔了出门,出门后还体贴地将房门合紧,才蹦蹦跳跳朝着皇帝寝宫去了。
于是偌大房中,又只剩下了两人。
对他的停留,文森特微感意外,却讥讽地问:「还有其它事吗?禽兽的房里呆久了,不怕把你弄脏?」
克劳狄咬咬下唇,转身阴沉地望向他:「布兰德主教的事,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对不对?」
「既然你已经这么肯定又何必问我?」文森特淡淡反问。
「我要听你的回答。」克劳狄走到他面前站定,「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或不是?」
文森特的面容冷漠不改,轻掀嘴角淡薄一笑:「就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那你就让我相信啊!」克劳狄失声低吼,一把拎起他的领口将他逼视。原以为已经缓和下来的情绪,在这个人面前再度轻易失控。
「你每次都是这样,丢给我一个接一个谜题,从不解答。如果你希望我信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可以相信的理由吧?」
「理由?」文森特静静回望他略显混乱的视线,攸地自嘲低笑,「需要那种东西吗?如果我为你做的事,你总是看不到,或者即使看到了也转头就忘,那么这些所谓理由又有什么用?」他垂下眼帘,似乎已不愿多言。
克劳狄刚想再问,他忽又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变了,变得异常冷厉,咄咄逼人。
「你从来就不想相信,那么我做再多努力又有什么用?给你当作笑话吗?难道你还看不够?一直这样反反复复,看着对方一次次徒劳无功,这种滋味很有趣吗?!」
越发凌厉的气势轰然袭来,克劳狄捏紧他衣襟的手不由一松,旋即,有些逃避似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在指责我?」克劳狄惊异地瞪视着他,「只是骗我还不够吗?」
「我骗了你什么?」文森特豁然起身向他走去,一步,两步,步步逼近。
背后传来一股坚硬的凉意,克劳狄知道自己已被逼到墙壁,无路再退。
「我到底哪里欺骗你,请你告诉我。」质问的话语间,文森特的双手已紧紧箍住他的肩膀,不容退避的目光将他重重锁困。
「我……」克劳狄语怔,才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出话反驳。
「说不出来?」文森特冷笑,「到底是我骗你,还是你在欺骗自己,你也分辨不出来吗?」
「你……」克劳狄咬紧牙,心头涌上无由的焦躁,想给对方狠狠一拳,无力的手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颓丧的感觉犹如惨遭败仗,他弯下腰,脸颊深深埋入掌心,沉闷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告诉我,请你说实话……」
原本涨满戾气的双眼猛地一颤,文森特放在他肩上的手滑下,扣住他的臂膀将他搂住,过紧的怀抱几乎使他窒息。
「就算欺尽世人,我也绝不会骗你。相信我,相信我。」文森特连声低语,虔诚郑重,令人不禁再次恍惚。
这副身体,还是如此的冰凉。他身体里没有热血吗?他,真的是正常人吗?……
克劳狄突然产生了这种迷惑,忍不住拿手覆在他胸口静静感觉。
是的,他有心跳,他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如此诡秘,仿佛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额头抵在对方肩骨,克劳狄仿佛自言自语地问,「你想杀人就杀,想给谁安上致死罪名也在你弹指之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乎谁?」
「所以你觉得我对你说的那些,都是谎言?」文森特扼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直视这双从不曾摇撼过的坚定眼眸。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只凶狠的白鹰,由于溅血太多,鹰的羽毛已被渲染成刺目的猩红。它高昂的头颅,似在嘲笑。
不可思议地,他竟慢慢冷静下来,迎向面前锐利的视线,严肃地说:「你想让我信你,那就坦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他们不是你在战场上的敌人,也不是竞技场里的角斗士,何必非要他们的命不可?」
那双湛蓝的瞳眸无比澄澈,穿彻心灵,有那么一瞬间,文森特几乎忍不住就想脱口而出,想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他,那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和那阴暗潮冷的过去。
最终,却还是抑制住了。
还不能说。信与不信尚在其次,如果就这样向他坦诚一切,最糟的结果……实在无法去想。
「……不行。」文森特无奈拧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是吗?」听见他的回答,克劳狄却笑了起来,像是早有预料,所以半点不觉意外或失望。
「那么我也必须老实告诉你,我不信你。你所说一切动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文森特手骨捏得作响,狠狠道,「你非要这么残忍?」
「残忍?」克劳狄摇头,「要说残忍,我连你的一根小指头也及不上。」
文森特因隐忍而抿紧的双唇已微微泛白,原本就缺少的血色,如今更是几近透明。半晌,他深沉的面容上,覆上一层不可名状的阴冷。
「我的残忍是眼睛能看到的。而你的残忍,看不见触不着,却无处不在。我曾以为你是清净的湖泊,原来你其实是一座火山,表面上平静,却随时可能迸发出致命的岩浆,令人尸骨无存。」
克劳狄愕然大惊:「你胡说什么!」
「你不是想听实话吗?这就是。」文森特冷冷笑着,眼中显露鄙夷,「你是多么善良博爱,无人不仰慕你,提摩西喜欢你,你的好友艾伦也被你迷住。然后呢?你打算如何?是吃了他们,还是让他们狗一样趴在你脚下为你一生效劳?」
「文、森、特!」
蓄积已久的怒气,勃然爆发。
克劳狄扬起手,一拳冲他面门挥去。
而文森特,不闪,不躲,硬生生接下这愤怒的攻击。犹如定格的脖颈沿拳头挥去的方向停顿数秒,才慢慢扭转,看向依旧盛怒未平的克劳狄。
挂着细微血丝的嘴角,居然还在对他冷笑。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刺骨般寒冷的笑?
用于攻击对方的手猛地一阵剧痛,顺着骨头一直痛到心脏,似有荆藤鞭挞不歇。
「你走神了。」文森特始终冷笑,瞳孔却在变色,突然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至身前,「在战斗的时候,走神可是大忌喔。」
冷冷吐出这么一句后,手刀狠狠劈下。
克劳狄尚未会过意,就听得后颈一声闷响,眼前一黑,身体顿时软若无骨。不知过了十秒,或是更多,当他好不容易寻回视觉与气力,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块柔软之上,头顶是雪白的罩床纱幕。
(床?!)
他当即想要起身,只被随即覆上的人影再次压制。
那闪耀着邪气的狭长眼角曾是熟悉的,然而现在,他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此时此刻的文森特,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没有柔和,没有珍视,没有认真。唯一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占有欲,毫不粉饰,直白宣称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尸骨不留。
「文……?」
话语,被掠夺了。
这蛮横的方式,令他想起在米兰城时,那个毫无温度与感情可言的强吻。
(终究,又回到从前了吗?……)
有种莫名的悲伤侵蚀心口。悲伤就像一把利刃,不停地划不断地割,他感到胸腔内已渐渐满是鲜血,痛楚不堪。
吱啦一声,身上唯一的遮掩被粗暴撕开。一股冻人的凉意,从脚跟开始,慢慢向上蔓延。
惊惶突如其来,他拽紧对方衣领,心知该狠狠推开,手却在颤抖,使不上力。
「你是属于我的。」文森特冷冷道,手腕勾起他的脚抵在肩前。
冰凉的双腿之间被一股奇异的灼热占据,那惊人的硬度,仿佛随时随刻准备一举侵入。
本能的慌乱却即刻消失无踪,克劳狄因他的话而幡然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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