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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人生若只相见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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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性了?她为了活命,就答应和你们联手——你们就不怕她得到解药后翻脸不认人吗?” 
夜惊寒睨了他一眼,“你以为那会仅仅是解药?” 
顾惜朝古怪地笑道:“可如果——她根本就没吃呢?” 
夜惊寒摇摇头,肯定地道:“除非她想在七日内毒发身亡——很明显,她并没有死。” 
顾惜朝笑得神神秘秘,他一指抵唇,轻轻地道:“你知道茶这种东西吗?古书有云:神农尝百草,日中七十二毒,得茶而解。梨衣从小就喜欢喝茶——我认识她以后,虽然替她换了个配方,但她依然在喝。” 
夜惊寒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惜朝,那眼光幽深而漆暗,“你是说她……” 
顾惜朝对他的话答非所问,再次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只想问——师傅你会不会帮我?” 
夜惊寒呼吸一顿,继而斩钉截铁地道:“不、能。”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月色如银。 
风冽如刀。 

夜惊寒一手伸进了自己的挎包中,另一只手,却已横过长剑,指向了顾惜朝所站的位置。 
戚少商紧盯着他的动作,右手紧握剑柄。 
顾惜朝却不去看他们,只是抬头,望月,看天。 
风声鹤唳。 
良久良久,顾惜朝才悠悠地开口,他的声音飘缈得像是山林里四处游荡的鬼魅: 
“情蛊乃是苗疆的奇蛊,状如金丝。母蛊一生只有一个子蛊,其状如金丝,眠于血液,受制于母蛊。一经发动,除非母蛊持有者制止,则子蛊将会钻入血肉,一点点慢慢啃食人的心血,至死不休……” 
夜惊寒沉默半晌,方才淡淡地道:“三十年前,我功夫初成,仗剑江湖,义气勃发,以为天下尽在我手……然后我遇到了那个人,我们争斗了一天一夜,最后我以一招之差败于他手。他在我身上下了情蛊,我要活命就得听从他的命令安排——我就这么跟随了他那么多年……” 
顾惜朝嗤笑一声,“他在你身上下这种蛊……李南空喜欢你?或者说——他爱你?” 
“……是。”夜惊寒面色一冷,他哑声说:“可我恨他入骨,却又不能离开他;我想杀了他,却又不得不保他不死。万蛊蚀心,那种比死还痛苦的滋味,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阵寂静。戚少商不知该如何回答,顾惜朝却死死地瞪着他,冷声道:“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身上的蛊早已经解了呢?” 
夜惊寒如遭雷击。他猛然看向顾惜朝,“你……” 
顾惜朝寒了脸色,口气暧昧地道:“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娘说,你不会喝酒,喝醉了什么话都说,你们又是多年的……情人,她自然早是知道的。” 
夜惊寒侧过脸去,惨然道:“青娘……我是她的第一个客人,那时她不过十五岁……她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直到她病逝之前,我失意时还常去找她……她也一直把我当作英雄侠士,那种感觉我很舒服也很安心。却原来……原来她全知道?” 
顾惜朝的脸色越发地冰寒胜雪,他的声却柔和如春风细雨,一字一字地道:“她是替你而死的。” 
夜惊寒手一紧,他又退后了一步,神情慌乱地颤声道:“她把情蛊……转移了?” 
顾惜朝居然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他垂下眸子,轻言轻语地柔声说道:“我还记得她死时的样子,满身满脸的血,红得都化不开。她死得好惨,浑身都是血——她是被情蛊活生生折磨死的,但她死的时候却笑得好开心——从小到大我都从来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过。” 
夜惊寒垂首掩面,长袖之后似有泪光流动,“她总是这样……青娘青娘,我负了你,你却待我依然如故,甚至不惜身死……我、我……”他突然一声长啸,声震四野,啸声消止之时夜惊寒徐身迎风负手而立,那眼里,却哪里还有什么水光在?“你要我做什么?” 
顾惜朝眉眼弯弯,唇角柔和,一脸似笑非笑地道:“我要你去保护越梨衣。” 

无边月色下,夜惊寒悄然远去。 
戚少商目视前方,问话却落到顾惜朝身上,“我没想到,越梨衣竟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卧底。” 
顾惜朝听到这话不觉悄悄地笑了笑,模样有点嚣张,也有点得意。 
戚少商停了停,又说:“你母亲能原谅他……倒是个风尘奇女子。” 
“这世上,根本没有被抛弃还能甘心原谅的女人,至少她不是。我说的都是诓他的,反正那女人死的时候他不在场。”顾惜朝冷哼一声,“不然他怎肯答应我的要求?” 
戚少商愣然回头,乍舌道:“那她……?” 
“夜惊寒是我爹,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顾惜朝看了看夜色,遥想当年那女人一身盛装血红跳入水井的惨烈,不由得松了音调,很温柔很温柔地说:“我娘一直怨他弃了自己而去——夜惊寒是她爱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若没有他,就不会有我,也就不会有我娘往后纠结在卖身与守节之间的挣扎和痛苦……我想她也是恨我的,否则不会教我读书——青楼里的孩子,不学无术的才最快乐。”他语气一顿,又道:“我知道,她是想在死的一刹那,告诉那个男人所有的事实——可是她毕竟还是心软了,狠不下心。” 
他还记得,那女人死时的笑容。 
有怨,有恨,有憾,更多的却是一种骄傲——那是一种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唯有我能救你的无可替代无可磨灭的骄傲。 
像是晚晴。 
顾惜朝想着想着,心中,竟也渐渐生出一抹羡慕来。 
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作鸳鸯不羡仙! 

清碎皎洁的冰轮月华慢慢地荡漾蜿蜒,溶溶夜色里,就像是潺潺的流水,从远古至今,恒古不变,不知流动了多少年华。 
月光如水水如天,碧天如水夜云轻。 
林阴春寂。 
顾惜朝转身,又呆住。戚少商站在他的身后,一柄光彩流华的长剑悄然无声地架在顾惜朝的颈子上。 
——不是逆水寒。 
顾惜朝毫不在意地弹了弹剑身,轻笑道:“怎么?想杀我?” 
他说到这个“杀”字的时候,吐音特别的柔软。 
戚少商神色不变,冷冷地道:“我一直都想杀你。” 
顾惜朝抬眼,他面容萧索,淡淡地说:“灵堂之上,是你放我。” 
戚少商冷然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我之间,永不再见。” 
顾惜朝轻笑一声,扬眉道:“可是你来了。” 
那笑容似扬花乱舞欲迷人眼。戚少商的剑向下压了压,道:“我本想,我可以不在意,但是刚才我却在后悔——你应该明白,我在意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明白。 
戚少商可以忍受肉体上的苦痛与灾难,却无法容忍感情上的欺骗和背叛。 
“顾惜朝。”戚少商一字一顿地说:“夜惊寒来之前那一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如果如我所想,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顾惜朝,你成功了,我陷进去了。我现在只想要一个证明——一个让我可以安心陷进去的证明。” 
是事实也好,是谎言也好,爱亦如何?恨亦如何?已经交出去的心却是再也回不来了,那么请至少给我一个借口,让我可以原谅你的隐瞒和杀戮,让我可以原谅自己的误信与错爱。 
顾惜朝抬起低垂的头,他弹开长剑,只静静地看着戚少商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波流转间,视线的火热还是冰冷,早已经不重要了。 
流年似水,往事如烟。多少的怨恨憎恶背叛纠葛血腥悲哀伤害,都消失在那一瞬间。唯一剩下的,只是迟到了三年的热情与接触。 
他吻了他。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显得疯狂而虚幻。他们在月下抵死缠绵,彼此啃咬着对方年轻矫健的躯体,长发批散,汗水淋漓,十指交缠,牙齿和皮肤的碰撞刻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齿痕。在那样狂风暴雨般惊天动地汹涌澎湃的激|情之下,两人之间即使有再凄凉的伤害与仇恨、即使有再刻骨的距离与背叛,也都在这令人心悸到无法呼吸的交合中慢慢地冷了、淡了、化了、散了——他们的世界只有自己和对方的存在,所有的其他,都只不过是无关的尘埃、飘过的草芥,屈服于时光辗转倾轧的巨轮,在转眼间灰飞烟灭。 
只有你。 
心被剧烈地温暖充满的同时又被狠狠地冷冻掏空,身体和精神一起升降起落,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模糊,唯独戚少商的脸庞越来越清晰。纵使在最激烈的顶端,顾惜朝依然在戚少商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诅咒般的预言——“你一定会离开我。” 
而戚少商只是不断地吻着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唇、他的肤、他的发、他的泪,呢喃地低语:“惜朝惜朝惜朝……” 
没有承诺。 

四更月落。 
启明星孤独而苍白地在天际闪烁,遥远的星光跌进顾惜朝的眼中,他的眼神,也亮闪闪的,像是天上的星子陨落了凡间。 
“我是你的什么?”他问。 
“你是我的知音。”戚少商回答。 
他们一直都是知音,也只能是知音。 
“戚少商——”顾惜朝一声叹息。 
他轻柔地吻着他的额头,“我在听。” 
“我已经不想也不敢再要一生一世了……我只希望一个人时有人能陪我说话,寂寞的时候有人可以陪我喝酒——不是永远不是每天……只是偶尔,行吗?” 
顾惜朝别过头去,戚少商转过他的脸。顾惜朝黑白分明的眼里,光色潋滟。 
戚少商温柔地凑到顾惜朝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风很大。 
顾惜朝的眼睛却骤然一亮,连本来暗淡的神色,也忽然明亮起来。 
明亮得,就像一只诡计得逞的狐。 

第六话 大梦初醒三十年 

六扇门。 
越梨衣已趁着息红泪和赫连春水被引走的空当混进了敌人内部,刚才方传来消息,一切都已步入正轨,而现在众人所要做的,也不过是等待了。 
顾惜朝还在和无情敲定进攻时的具体安排。戚少商无事之下便出了厅堂,打开房门,却嗅到一丝冲辣的酒味。息红泪坐在屋里,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几碟小菜,还有一坛酒,正是炮打灯。 
戚少商恍恍惚惚地坐了下来,眼前笑得妩媚多情的女人还是像八年前一样美丽如昔,冰肌玉骨,我见犹怜。她浓黑如墨的发间插着一朵红花,更映得美人如玉、色比花娇。 
——只是那花,却早已不是当初自己寻遍山崖,方才找到的野花了。 
“这酒还跟从前一样。”息红泪拍开坛封,替自己倒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雪白的脸颊飞上两抹俏生生的红云。“变的,只有人心。” 
戚少商从她手里接过酒坛,一笑,眼睛却有些模糊,“那日你来找的,是小妖吧?” 
息红泪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过了许久才微微一笑,语声哽咽:“……是。” 
戚少商拿着坛子的手略略一颤,酒杯里的酒便不小心洒了出来,“我没想到……” 
息红泪深吸一口气,嫣然一笑道:“我也没想到。我本以为自己喜欢大侠,谁料最后却会爱上一只小妖。” 
戚少商沉默地喝着酒,片刻,他放下酒碗,冲着息红泪平静地笑道:“恭喜,恭喜。只可惜,今后毁诺城上,怕是没有我戚少商的一席之地了。” 
息红泪摇了摇头,笑得柔美,“我说过的话,决不会不算。我们不再是情人,却依旧可以是朋友、是兄弟,毁诺城的大门,也永远都会为戚大哥敞开。” 
她叫他“大哥”……戚少商叹息般地微笑,他眨了眨眼,再睁开时,眼中光彩炯炯闪动清明如水。“我们还是朋友。”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息红泪盈盈浅笑,却也似了喟叹。她起身,走到门口时,弱不胜衣的身影突然停顿下来,“少商……有春水在,我想,我会幸福的。” 
然后她走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 
她会幸福……那么他呢?他戚少商的幸福,又在哪里? 
戚少商无意识地看过去,大敞的门口,一道青色的影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望着来人,戚少商本来显得茫茫然的眼神,竟在那一刹那间,染上了几缕苍凉的温柔。 

事情结束得很快,一场隐隐有可能危及朝廷根基的举足轻重的叛乱之势在开始之前就被平息。这其中除了拜越梨衣深入敌内、拿到军事分布图的功劳之外,当然也少不了顾惜朝的一份运筹帷幄之助。用戚少商说过的话就是:论智慧谋略,顾惜朝或许比不上无情;但若论到行军打仗、杀人放火,整个开封无人能出其左右。 
就这样,以有心算无心,集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宋朝奇兵突至,最终血战获胜。而最大的威胁李南空,也被夜惊寒一剑毙命,死不瞑目。 
这一战的紧急威胁可谓是险之又险,所有熟知内情的参与者事后回想起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冷汗,暗呼一声“侥幸”。 
——然而他们终究是赢了。 
只是,在这一战的数月之后,戚少商的辞退,稍稍冲淡了这场胜利的欢喜。 
……但这份不和谐的失落,也马上埋葬于京都欢天喜地、歌舞升平的天平盛世之下,只在少数人的记忆中,沾染着一星半点若有似无的的流言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天、下、太、平。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惜晴小居。 
戚少商和顾惜朝在下棋。 
黑子落定,顾惜朝慢悠悠地说:“前几天梨衣告诉我,她要嫁人了。” 
戚少商手持白子刚要落下,听到这话他微一抬眼,“嫁给别人?她不是非你不嫁的吗?” 
顾惜朝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笑道:“戚少商可以弃官而去,顾惜朝可以甘心退隐,息红泪可以进入侯门,越梨衣为什么不可以嫁人?”他唇角一抿,又道:“倒是你,以后想做些什么?” 
戚少商观棋不语。 
顾惜朝也不气,眉骨一剔,径自道:“难道你想在我这惜晴小居常住下去,不再理那江山如晦风雨?” 
戚少商摇首,落子,从密密包围的黑子中打下一块小小天地。 
顾惜朝叹了一声,又似若无其事地道:“那么说,你还是想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策马放歌,做你的英雄好汉去了?” 
戚少商依旧摇首,眼看棋盘。 
顾惜朝没好气地下了一子,流目瞪了他一下,道:“难不成你戚大侠看破红尘俗事,打算解甲归田、回家种地不成?” 
戚少商继续摇首,见顾惜朝目光璀璨似是有火要烧,才终是开口道:“不知道。” 
他回答得很慢,好像这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了一番,方做出的决定。 
顾惜朝让戚少商弄得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人自从无事一身轻常常跑来这里陪他弹琴聊天喝酒下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想也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戚少商看了棋局半日,索性不再续棋,自言自语一般认真地低声道:“你说这官场,便当真无可救药了吗?”言下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似是羡慕起顾惜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来。 
顾惜朝不答,只收了棋,浅笑道:“你当初,是为了什么答应铁手的托付?为了名利?荣华?百姓?社稷?恩情?” 
“我不知道。”戚少商看天,淡淡地道。 
他没有说自己为官时的志向感慨——戚少商半生坎坷,人生起伏,到如今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不知道”,当中包含了这个男人多少无人可诉的心事,身为戚少商的“知音”,顾惜朝自然清楚,但他也仅是笑了一笑,没有插话。 
戚少商忽然问道:“听说你要开个书院?钱哪来的?” 
“老爹良心发现留下的。”顾惜朝冷哼一声,警告道:“你别偷笑。我是有目的的。” 
戚少商如善从流,调侃地笑道:“什么目的?” 
顾惜朝眸中光华流转,如同最完美的宝石般光彩夺目,“我要十年之后,这大宋万里如画江山,封狼居胥、锦绣文章,皆出自我顾世门生!” 
“好气魄!”戚少商拍案了然而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 
两人相视一笑,却不再说话。 
——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神州竟陆沉! 

夜凉如水,更深露重,明月如盘,白银如镜。 
合家欢,便该与人同欢。 
卧室内。 
“惜朝——” 
“嗯。” 
“今晚……我留下?” 
顾惜朝望了望窗外的圆月,轻轻细细地笑,“好……但是——” 
戚少商眼角一跳,不祥的感觉在心底蹦得老高,“什么?” 
阴影重重下,顾惜朝低眉顺目,似乎想起了某些事,神情很是愧疚地道:“我与晚晴……从来没有圆房过,我们上次那样——我总觉得对不起她……所以……” 
戚少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地猛烈,“所以——” 
顾惜朝仰起头,递给戚少商一捆卷好的被子,笑得单纯而无辜,“我们以后,晚上相处,就只聊天好了。” 
“……” 

北宋徽宗年间,某年某月某日,前任连云寨大当家、未来的金风细雨楼代楼主九现神龙戚少商,遇到了往后痛并快乐着的艰辛生活中的第一个大灾难。 

蝶恋花番外——一生一世一双人(任性的小顾)  

赫连将军府。 
顾惜朝端坐在大厅的客座上,脸上笑眯眯的,看就知道他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息红泪和赫连春水年方三岁的女儿不怕生地趴在他的大腿上,不时小猫似的蹭蹭顾惜朝抱着她的身子的手背,十足撒娇讨好的谄媚象,看的赫连春水一肚子的不是滋味。什么叫做女生外向?什么叫做女大不中留?女儿是他的好不好,为什么在外人面前反而比对他这个亲爹还要亲啊? 
不理会小妖哀怨的目光,顾惜朝径自逗着孩子玩。因为晚晴和三乱的缘故,他一向都很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赫连雁舞眉目清纯娇憨长得极是玲珑可爱,十分讨人喜爱。顾惜朝看她皮肤特别柔软粉嫩,一双乌黑晶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活脱脱是只香喷喷水灵灵的小寿桃包子,模样竟和戚少商有几分相似。他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打量着被冷落在一旁的戚少商——“果然很像。” 
“像什么?”戚少商被他瞪得一头雾水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莫名其妙地问。 
顾惜朝凑上前掐了掐戚少商近年来愈发变得皮粗肉厚的脸颊,似笑非笑,“包子。” 
戚少商突然一口气憋在胸里喘不过来。坐在主座的息红泪不由掩嘴偷笑,倒是赫连春水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顾惜朝不说他还真没发现,戚大少皱起脸的样子还当真像极了包子。 
“我说笑的。”顾惜朝一把抱过赫连雁舞摆到他面前,挑眉道:“戚少商戚楼主戚大侠,不觉得她长得和你很相似吗?”见戚少商一脸全然不解的茫然,他脸色一变,冷笑道:“莫不你是和息城主旧情未了余情未断,在哪个风清月朗的夜晚托梦生了一个?” 
“……他不是我的孩子。”戚少商明知他无理取闹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仍情不自禁地开口解释,但他又怎敌得过顾惜朝伶牙俐齿得足以颠倒是非黑白的好口才?几个回合交锋下来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直被杀得哑口无言百口莫辩,除了一句“不要乱想。”便没有其他对策可应。非但如此,到最后就连隔岸观火等着看好戏的息红泪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戚少商托梦让她生的,更勿用说一早战战兢兢满脸紧张戒备的赫连春水了。 
他这个样子果然还是一样的好玩……顾惜朝有些委屈有些不满地瞪着戚少商,“你要是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弄一个啊,你为何非要托梦找别人生?” 
屋子里沉默半晌,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赫连春水眼睛吓得快要突了出来,手颤抖地指着顾惜朝,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生?” 
顾惜朝像看白痴一样昵着他,“我收养一个不行吗?”他别过脸去,抚摸着赫连雁舞的头顶,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诱哄道:“小舞你到我家来住好不好?”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喜滋滋的方想点头同意,戚少商赶忙跑过去把“祸水”抱走。他手下不小心一用力,赫连雁舞顿时眼眶一红,冲着母亲口中的手足无措的“大侠”恶狠狠地控诉:“你不是大侠,是坏人!”她挣下身,委委屈屈地爬回顾惜朝腿上,悄生生地说:“我和你走。咱们不要理那个坏人。”小家伙水水的小脸闪着憧憬的光芒,她小小的心灵中似乎也有着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日久生情的概念,“我好喜欢你。我长大后嫁你好不好?” 
“不行!”爱女心切的赫连春水急忙抢在戚少商之间否决,底气充沛,决不让步。嫁顾惜朝?开玩笑,他可还不想试着被人千里追杀地跑。 
初恋梦碎,三岁大的小姑娘小嘴一扁,眼看眼泪就要往下掉,立马吓得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急得团团转。顾惜朝在一边静静地看他们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娃娃,心情大好,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看了顾惜朝一眼,息红泪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顾惜朝是个货真价实的坏人,但他却活得很开心,可见老天真是没眼了。她又看了一眼被顾惜朝耍得狼狈不堪的戚少商,觉得像他那样的男人,江湖官场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会心甘情愿地和顾惜朝走到了一起,委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知道戚少商是个义字为先的人,总有责任担子往他身上堆,先是连云寨,后有六扇门,现在则是金风细雨楼……她也一直认为顾惜朝是个不能容忍爱人被分享的男人,却未曾想到这样半月不见半月见的相处状况,顾惜朝却活得比戚少商更快活。戚少商不在时,他就守在他的惜晴小居里弹琴下棋陪晚晴说话,日子倒也安静祥和逍遥自在心满意足,反而是戚少商时常郁闷懊恼沮丧不已,也真不知是前生谁欠了谁的债……不过,顾惜朝是个很能忍的人,就算他心里有什么事,也不会轻易跟别人说,所以她也不好推测顾惜朝内心里的真实想法。顾惜朝这几年安分守己,偶尔爆发过一两次,只不过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嗯,死伤惨重。 
其实顾惜朝这个人对女人真得很不错。息红泪眯起眼睛,私底下恶意地盘算着:若是他愿意,自己倒不介意真把雁舞许给他,这世上老夫少妻多的是,反正这人也是不显老的。 

是夜。 
顾惜朝幸灾乐祸的看着戚少商脸上清清楚楚地巴掌印——那是赫连雁舞在明白眼前的人就是和她抢“丈夫”的情敌而且自己还抢不过他时愤然留下的。她人小力气可不小,戚少商脸上顶着这么个印子一时半会还消不下去,着实在众人面前大大地丢了一回面子。 
“不生气了?”他揉着脸试探地问。他活了大半生都没遇到过这种被人一口咬定的荒唐事,想来也知道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顾大公子,但若过要他解决问题,却又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他哪里。更何况他平日里也未尝说过多少甜言蜜语,至多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这几个字,全是顾惜朝听到耳朵里长茧子的,让他去想些情话讨好顾惜朝,还不如乖乖地把自己送上去让顾惜朝欺负个够出口气的好。 
顾惜朝嫣然一笑,如云消雨霁、日出雾敛,那双内双的眸子里蕴着丝丝的冶艳和妩媚,“呆子。” 
戚少商故意叹了口气,“可这世上偏偏有人愿意和我这个呆子在一起,你说奇不奇怪?” 
顾惜朝敛起笑容,淡淡地道:“跟呆子待久了是会被传染的。何况那人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他脑子不清楚一时想不开,栽在了呆子手里。” 
戚少商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连脸皮都厚实了不少,可听了这话他老脸居然一红。也幸亏顾惜朝没有发现,于是他干咳一声,继续说了下去:“怎么,你不开心。” 
这却是一个肯定句,而非询问。 
顾惜朝冷哼一声,静了静,他偏转过头去,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他一手支着腮,默默地望着窗外月耀千里,纯黑的眼里依稀有缕未明的光芒,“息红泪与你相爱至深,她为你建了毁诺城,逃亡中刀光剑影一路相随不离不弃,五年纠葛三年等待,可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是你的仇人,因我枉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可你竟连那样的血海深仇都可以不在乎……”他轻轻咬着唇,“我不知道该赞你胸襟广大气度不凡,还是该说你是负情寡意天性凉薄——你这个样子,有时候真的很无情你知不知道?” 
“我那日既已说过要随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就是一生一世的事。”他坚定地握着顾惜朝几欲逃开的手,轻声道:“我以为你不是那么不自信的人。” 
顾惜朝看着他,轻笑道:“自不自信是我的事,与你戚大楼主何干?” 
“可是你不自信,遭殃的却是我。”戚少商翻着白眼喃喃自语地说:“再来几回,这往后的日子真不知要怎么过。” 
顾惜朝瞥了他一眼,忽而莞尔一笑,妖妖娆娆的,“谁说要和你在一起了?”他笑得甚至有些小小的狡猾和幸福。 
“我们不是恋人吗?”戚少商眨眨眼,笑得很奸诈,随即又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是恋人,就是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的那种。” 
“只是听起来很美而已。”顾惜朝缩缩颈子,觉得有些冷,于是便坐到床上,抱着被子怔怔地发呆。 
如果真有那样的未来……他垂着眼睫,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曾经向另一个人承诺过永恒。他说他会给她一个家,他们会有很多孩子……到头来他还是没有能实现自己的诺言。晚晴死了,带着他的爱与自己的爱义无反顾地死了。他不知道那算是一种强烈到不顾一切的爱,还是一种淡泊到不负责任的爱——他只知道晚晴死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将来——不会再有那种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行走江湖喝茶聊天琴瑟合鸣儿女满堂白头到老永远也不分开的将来…… 
月夜清凉如水,映得顾惜朝干净无暇的肌肤雪瓷一样的白。晚风清冽,携来缕缕薰人暖香,惹人迷醉。 
“惜朝。” 
“嗯。” 
“我们找个时间收养几个孩子吧。” 
“嗯。” 
“是女孩的,你就教她医术;是男孩的,就教他们武功……我知道你忘不掉。” 
“……呆子。” 
顾惜朝望着身边这个很有趣又很好玩的呆子,要是这次能永远都不分开多好?他想他会一直欺负他……一直一直都欺负他——一辈子也不放过。 
“惜朝——” 
“嗯。” 
“今晚……我们就不要再抱着被子聊天了好不好?” 

 

 

'逆水寒/戚顾'人生若只相见初 

烟花如雪,雪落如花。 
惜晴小居中,顾惜朝吃力地把晚晴放在床上。此时正值寒冬料峭,天气阴冷,那平静地躺在褥上的女子眉目温柔俏丽,除了增添几分黯然倦色,竟似与生前一般无二似的安睡着。 
晚晴——即使死了,她也依旧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顾惜朝缓缓地跪在床边,伸出手。他的袖子极长,衣袖下半掩的腕骨很细,手指纤长洁白,透出青色的血管。那手抓住晚晴的手腕,娇弱无力的指尖柔若无骨,贴在脸上却是冷的、凉的——原来她真的已经死了…… 
风中带着几许寒意,这本来就是一个生离死别倾覆幻灭的冬日。晚风吹过的时候他的眼眶很热,当顾惜朝合上双眼时,这个被传闻心狠手辣狠毒无情的疯子生平第一次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和骄傲,像个孩子一样干净而纯粹地落下泪来。 
晚晴晚晴晚晴……他像是第一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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