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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服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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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而沈郁地合上节拍,最後一节有一个高音,在那个音乐到达最後的高潮时,罗伊也达到了。他听著西蒙含糊的哼了一声,然後悠然地让自己完成了一次性茭。 






                  “你可以说了,西蒙。”罗伊穿回裤子,感到自己有点虚脱,但是西蒙很明显比他更为虚脱,他的头歪在一边,额头上汗液涔涔。听到罗伊的问话,他抬起头虚弱地看了一眼,罗伊冲他扬了扬下巴,然後那只拿著枪的手晃了晃,罗伊说,“如果你不说,我就把这个塞进你屁眼里。”罗伊用的是屁眼这个单词,而不是肛门,他似乎有点过於得意忘形,因为他满有自信西蒙再也撑不下去了。 






                  “好吧,我说,不过先拿掉我身上那些东西。”西蒙知道罗伊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他现在无比後悔没有听PROVIDENCE的话,执意要用这次的行动来为自己将来继任BRYAN家族继承人增添一分荣耀,但是他失败了,或许再也不可能有将来了。他默默地这麽想著,想起了父亲慈祥的脸,想起了那渐渐消失的本应是光芒万丈的未来。 










                  纽约的唐人街上的一家山西餐馆前停下了一辆车,车上下来的人神情焦急万分,姓张的老板出来之後和他一起把车上那个看起来在大白天就烂醉的红发男人扶了下来,然而他不是喝醉了,因为每被人扶著走一步,他脚下地面就会滴上一团血迹,张老板非常谨慎地吩咐著同乡的店员处理好这一切,包括车子包括鲜血。 






                  “许屹,这是怎麽了?”等到红发男人被扶进里屋之後,张老板急匆匆对面前这个面色冷峻,左脸有一条长得直到脖根的伤痕的男人问起来,他垂著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鲜血顺著指尖滴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麻烦你快去找医生来,我和拉尔夫中弹了。”SCAR说完这几个字後,突然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身体靠到墙上,雪白的墙很快就变红了。之前的枪战里他被人击伤了手臂,子弹从他右肩穿过,他几乎是硬撑著才能站到现在的。而要不是那些或许因为良心发现也好而掉转枪头的SLAYER成员拼死掩护,他和拉尔夫或许都会死在那里。不过拉尔夫伤得更重,他被两颗子弹击中了身体。SCAR担忧地看著拉尔夫越来越苍白的脸,生命的流逝即使在这个刚强的男人身上也显得如此轻易。 










                  “以上就是全部?”罗伊认真地听完了西蒙断断续续的话後,刚才的愉悦和得意变得荡然无存,他拍著自己微汗的额头,瞳孔放大。“老天,不知道拉尔夫会不会象我这麽走运,但愿他没事。不,他一定没事的,我得去找他。”罗伊急匆匆地站了起来,瞥到还蜷在椅子上呻吟的西蒙,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寒意,要不是西蒙做了一个自做聪明而残忍的决定,瑟琳纳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被逼得象一只丧家之犬,还有他的拉尔夫也不会遭受到生命的威胁,他用了HIS这个物主代词,很明显,拉尔夫已经是罗伊的脑海里某件所属的东西了。 






                  罗伊解开了西蒙身上的手铐,那具被自己玩弄得近乎残破的身体没有做任何抵抗就滑了下去,罗伊用绳索捆住西蒙的手脚,又替他用胶带缠住了眼和嘴。他抱起低低呻吟著的西蒙,往别的房间走去,角落里有一个安静停放著的冰柜,里面还藏有不少冷冻食品。 






                  “我们的友谊结束了,亲爱的朋友。”当罗伊把西蒙放进清空的冰柜後,他感到有些无奈。拉上冰柜的门,他把温度调整到了零下五度,这个温度可以保证食物不腐败,也可以让血液凝固在血管里。最後罗伊摸出了那个带追踪系统的怀表,打开了控制器,他可以想象现在那帮人将看到他们原本已经失去头绪的追踪仪器上又出现了新的线索。 






                  这间曾经梦幻般的屋子将是最後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了,罗伊环视了屋子并为此感到遗憾。瑟琳纳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床上,罗伊走上前牵她的手绅士般的亲吻了最後一次。然後他这才换了身休闲服,收拾了一些武器和必要的东西,又拿了一张古典音乐钢琴CD之後,才慢条斯理地步出了这间还充满著血腥味的屋子。 






                  “该喝下午茶了。”罗伊看了看表,接著往旁边的屋子走去。那里住著一个漂亮的寡妇,她看到罗伊走过来,愉快地在窗台边撑著身子对罗伊投以诱惑的微笑。 






                  一舞相还 

                  “斯宾塞夫人,您好。”罗伊轻快地走过去,然後在对方的窗台前站住了脚步。他左手提著一个旅行袋,右手正灵巧地玩著还没来得及架上去的墨镜。他就要去寻找那匹狼了,但是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做,例如,喝杯下午茶,例如,演一出戏,或者是看一出戏。 






                  “康纳德先生真是难得见到您回这里一趟啊,他们都说您是在纽约城里做大生意的呢。”闲聊以及胡乱猜测很多时间成为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寡居的女人的爱好,虽然并不清楚罗伊的一切,但是那些长舌妇们仍喜欢凭自己的智力和想象去谈论不休他们所感兴趣的人和事。而罗伊,无疑是这个安静的社区内让那些每天百无聊赖的妇人们消遣的话题之一,英俊的甚至有些神秘的男人,一直是女人们谈论的重点之一,这一点,古来已久。所以罗伊对斯宾塞夫人的话并不感到失礼,他微笑了一下,又做出那副对年长於自己的女性应有的尊敬样子,语调平静里带了些谦虚说道,“其实我不过是个杀手而已。”原本微笑的斯宾塞夫人在听了这句话後惊奇得张大了嘴,然而她又看到了罗伊狡黠的微笑,“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谈点正事,斯宾塞夫人,我家的唱机出了点问题,可以让我去您家听一听音乐吗,我借到一盘古典音乐钢琴CD,今晚就要还了。” 






                  “康纳德先生看不出来您还这麽幽默,噢,借唱机,那当然可以,而且无比欢迎。顺便来喝杯下午茶吧。”斯宾塞夫人自以为虚惊一场然後豪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她的脸有些岁月了,眼角的皱纹在她微笑时,特别明显。接著罗伊就提著包进了这幢离他家只有二十米距离的屋子,小心地带上了门。 






                  斯宾塞夫人在煮咖啡的时候非常高兴,一般没多少人愿意到她这样一个寡妇的家里来,可是今天来的居然是那个英俊的邻居,她第一次站得这麽近看到他,她想,他蓝色的眼睛多漂亮,多让人销魂,当然她是不会知道罗伊是怎样用这双漂亮的眼睛冷眼旁观别人的死亡的。她端著咖啡走出去的时候,罗伊已经自做主张地放起了CD,钢琴的弦动轻柔地流泻著,在这静谧宜人的午後。 






                  罗伊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冲斯宾塞夫人感激地笑笑,然後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那里仍是一片安静,花园里的花没有风便不动,不过屋内的冰柜中,被罗伊放进去的西蒙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罗伊知道这些,他又呷了一口,然後满不在乎地拿起斯宾塞夫人准备的甜点──巧克力杏仁小蛋糕,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康纳德先生,您喜欢这甜点吗?”斯宾塞夫人体贴地又为罗伊倒上咖啡,那双棕色眼睛一直打量著正优雅吃著蛋糕的罗伊,她在想她多久没这麽接近过如此有魅力的男人了。 






                  “喜欢,非常可口。”罗伊出於礼貌地微笑并且点头,虽然其实他并不太喜欢杏仁,但是刚才和西蒙干过一场後他的确觉得有些饥饿了。他咽下最後一口蛋糕,看著对他微笑而端坐的斯宾塞夫人也露出微笑,似乎他要等的那一幕还没那麽早来,那他就得想想法子,打发时间了,虽然和一个寡妇聊天并不能列入他的兴趣之内。 






                  “夫人,您喜欢这首音乐吗?”此刻唱机正播送著悠扬的钢琴曲月光,恬淡柔和的音乐让这个静谧的午後变得更加宜人了。 





                  “很好听,可是叫什麽名字?”斯宾塞夫人对古典音乐的研究显然没有罗伊深,她抿著咖啡,象少女般羞涩地抬头,眉目传情。 





                  “德彪西的作品,月光。”罗伊微微一笑,然後闭起眼,手指在桌上轻敲著节奏,他已经完全沈浸於这种享受之中,流泻於琴键上的动人音乐让他有些疲惫的身心得到涤荡。 






                  那位夫人现在正继续小口地喝著咖啡,深情的目光落在似乎毫无知觉的罗伊脸上,她经历岁月却依然纤柔的手指沿著杯壁轻轻地滑著圈,每划一个圈她的脑海里关於面前这个英俊男人的幻想就轻飘飘地打一个转。她仔细看著这位漂亮优雅的邻居,想到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这麽棒的追随者,可是岁月却让她变成一个追随者了。就在这寂静的时光流逝中,《月光》轻柔恬淡的音乐声结束了,高保真音响里的音乐又换成了那个让众多人熟悉的名曲,施特劳斯那首蓝色的多瑙河,不过这是钢琴独奏版,少了交响乐的雄浑,却也多了一分清丽。 






                  “真是寂寞啊。”斯宾塞夫人面对这个一心沈浸於音乐中的英俊邻居发出了一声感叹。罗伊睁开眼,露出一个稍微诧异的表情,他看著这位寂寞而漂亮的寡妇,感到自己有些不能理解她,或许他一直也太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然而他觉得他该对这面露忧郁的女人说些什麽,“夫人,寂寞也是一种迷人滋味,就象喜悦和悲伤一样,是组成这个多彩人生的一部分,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去享受吧,享受寂寞吧。” 




                  “康纳德先生……”斯宾塞夫人很明显被罗伊迷人的声音感动了,她看著罗伊,眼里有些因为高兴或是悲伤而凝结的雾气。罗伊仍是那麽不轻不重地笑著,象是在看一个迷失的小孩子一样,目光温柔而和蔼。他站了起来,伸出手递了过去,微微鞠躬著说,“趁著音乐还没结束,可以让我请你跳一支舞吗?” 






                  或许是因为瑟琳纳,或许是因为别的什麽。罗伊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同情这个寡居的女人,伴著施特劳斯的音乐,他搂住了她的腰,贴紧她的身子,迈动著蹁跹的脚步,而他奇妙的心绪则随著乐声的起伏和靠在自己胸膛上的斯宾塞夫人所发出的低低抽泣声愉悦而忧郁地游走在无际的脑海中。斯宾塞夫人怀著感激地抬头,她惊奇地看到了那条在音乐里流淌的多瑙河正流淌在罗伊深邃的眼里,美丽而忧伤。 






                  音乐声一旦消停,罗伊有礼貌地松开了手,斯宾塞夫人的脸已经变得红润,她已经多久没这麽依靠过一个男人的胸膛。“康纳德先生,我真地很感……” 






                  “嘘。”门外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刹车声音,罗伊回头望去时,自己家门前已经停下了两辆黑色的轿车,接著车上下了一批人,地道的BRYAN家族杀手的打扮,他们巡视了周围,有些人留在外面,然後有些人砸门而入,斯宾塞夫人也看到这一幕,她几乎叫尖叫出来了,可是她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因为那位绅士在对她摇头。 






                  突然那些在外守侯的人在听到一声惊异的吼叫之後也闯进屋子,大概是之前进去的人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例如,PROVIDENCE的大儿子,BRYAN家族的下任继承人被活活冻死在冰柜里。看到那些人都进了自己的屋子,罗伊这才放松了警惕的表情露出一个微笑,他的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按下了一个按钮,一声沈闷的巨响随著屋子轰然崩塌时产生的烟尘响起。罗伊的等待终於有了结果,一开始在这座屋子里就安装有的炸弹也起了作用,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此时音箱里已经在放贝多芬的月光了,和德彪西的轻柔宁静不同,有些低郁的琴声诉说著别样的哀伤。 






                  “再见了,夫人。”罗伊笑得这麽轻松愉快,简直让斯宾塞夫人不能理解,难道那毁掉的房子不是他的?她还想问些什麽,但是罗伊走得那麽匆忙,等她把因为惊愕而捂在嘴边的手放下时,罗伊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到自家的花园里,那真是一个潇洒的背影。那是斯宾塞夫人最後一次看到这位英俊的邻居,那个背影,以及那支舞在她心里一直藏了好多年。 






                  谢尔盖 

                  那辆被射得满是弹孔的JEEP最终没有成为罗伊的交通工具,所以他宁可自己提着旅行包步行十分钟去了车站。 





                  坐上开往纽约市区的巴士后,罗伊忍不住回了一下头,两旁都是绿树的道路尽头崩塌了自己的安乐窝,而除了安乐窝之外,还崩塌了这一段看似安稳的生活。他并没有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他转过身替自己戴上一副茶色墨镜,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无人会看到的微笑,像是在对谁说话,但是周遭的空座上并没有人听,但是他还是在说,他说,永别了,瑟琳纳。 






                  纽约的大街还是象往常一样繁华,那位戴着茶色墨镜的青年男子脚步匆匆地穿过几条马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在第九大道上不大却风格独特的理发屋面前。在玻璃门后正悠闲看着时尚杂志的老板,那个留了一头凌乱张扬的短发并染成绿色有着奇怪的发型的男人,瞥到门外熟悉的人影后,立即站起了高大的身子热情地走了过去。 






                  “嗨,罗伊,好久不见了。”这句热情的话说在他口里显得有些庸懒,他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装,结实而长的手臂都露在外面,两只手腕上都戴了一串发光的金属圈,右臂上纹了一只面目狰狞的美人鱼,一根有着红黑两色螺旋花纹的头巾正绑在他额头上没有遮住依旧是深褐色的眉毛,而头巾的剩余部分很随意地吊在右耳侧就好象装饰一样,他的左耳上则戴着一个几乎可以当做瘦小女人手镯一样的白金耳环随着他说话时摇摆着头部而不停地晃动着,那张干净得有些冷酷的脸上露出恹恹的病态。 






                  “噢,谢尔盖,你的打扮越来越逊了。”看到面前这个象北欧海盗似的家伙,看到这身古怪的打扮以及那头发霉似的头发,罗伊忍不住要皱起他漂亮的眉毛,他妈的,谁会相信这家伙其实是虔诚的东正教徒?! 






                  “你们美国的朋克一族不都这样打扮的吗?”谢尔盖大大咧咧地笑着把手搭到了罗伊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子。 



                  “可你为什么不学学好的,例如,学我做一个绅士?”放下旅行袋,罗伊终于可以拿下墨镜,他晃着墨镜依旧不忘给这个朋友一些建议。 





                  谢尔盖挑了下眉毛,戏谑地看着今天穿着休闲服的罗伊,那个在他印象中总是西装革履的罗伊•;康纳德今天有点奇怪,不过他哪次来找自己会没什么麻烦的事,谢尔盖无奈地想自己或许又得忙了。“好吧,罗伊绅士,你今天穿得这么休闲是为了什么?你的西服都被老鼠咬破了吗?” 






                  “一只大老鼠。”只是不知道PROVIDENCE知道罗伊这么形容堂堂的BRYAN家族之后会怎么想,但是罗伊不在乎,他也笑了起来,决定顺着这个玩笑话说下去。 






                  “你果真惹麻烦了。”谢尔盖走到一处柜子边,把紧身皮装下包裹着的可以称得上健美的背影留给罗伊,等他转过身时,手里已经拿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罗伊后,他把身子斜靠到了理发台上,冲罗伊扬了扬下巴,“喝点酒总没什么坏事,好吧,说说你的倒霉事,我或许能帮上你。” 






                  “事情是这样的,”罗伊喝了一口酒,突然发觉味道很不错,他看着杯子里淡淡的琥珀色液体,赞赏地点着头,“很棒的味道,是什么?” 





                  “1894年份的雪利酒,1941年你们的跛子总统和英国的丘吉尔在威尔士亲王号上喝的那一支——的兄弟。”谈及自己的藏酒,谢尔盖倍感骄傲,他微笑着举高杯子时手腕上的金属圈叮当作响就象礼枪鸣响时在庆贺一件了不起的事。看到那个得意的微笑,罗伊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欠下这个狡猾的俄罗斯人一笔了。 










                  “我只能说,你、疯、了,罗伊。”谢尔盖就知道罗伊找到自己准没好事,只是没想过会这么糟糕。他居然和BRYAN家族翻了脸,还杀了在黑道上享有盛名的PROVIDENCE的儿子,而且是用那种变态的手段。 






                  “我同意你的看法。”罗伊举杯唇边,戏谑地对谢尔盖眨动着蓝眼珠。 





                  “雪利酒,我的雪利酒,1941年那个英国人来到大样彼岸是为了寻求美国人的帮助,但是现在你,一个美国人穿过几条大街来到我这个俄罗斯的店里也是为了寻求帮助。帮助,噢,帮助。我真是欠你的,罗伊,说吧,你想让我做些什么?”谢尔盖喝光了杯中的酒,病色恹恹的神态显得更憔悴了,他知道自己又得卷进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我真是一个很出众的人。”罗伊径直走到理发台的镜子前站住,他看着镜子里这个标致形象,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骄傲,那头深沉的黑发,那双忧郁的蓝眼睛,挺直的鼻梁,微笑时露出的淡淡皱纹,都是这么迷人。但这迷人现在很可能会要他的命。“帮我改换下形象吧,我不想太出众了。”罗伊转过头对可怜的谢尔盖微笑时,虚伪地说道。 






                  “瑟琳纳还好吗?”谢尔盖替罗伊洗着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绿眼睛的漂亮女人,他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念。 





                  “不太好。”罗伊仰着头,闭着眼,他没想到谢尔盖会突然这么问,虽然他是一直知道这个看起来放荡不羁的男人的心思的。但是要他怎么说出口,那个天使一样的女人,终究难免象玫瑰一样凋零了。 






                  “她怎么了?”谢尔盖虽然没有停下了正在替罗伊揉搓洗发香波的手,但是声音不安地压低了。 



                  “她死了。” 





                  罗伊紧闭着的眼,他不想再睁开了,他可以想象出谢尔盖悲痛的表情。那个家伙替自己揉搓头发的手正在发抖,手腕上的金属圈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接着,罗伊就听到了压抑的抽泣声。那是一个男人在哭泣,罗伊知道自己很难去安慰谢尔盖,他并不是要伤害他,但是没有办法。 






                  过了好一会抽泣声才慢慢停止,罗伊听到了谢尔盖沙哑的声音在问,“凶手是谁?”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卡尔波夫,俄罗斯黑道享有国际声誉的第一杀手,五年前因为枪杀了俄罗斯黑帮大头目索伦斯基而逃亡到纽约,在罗伊的帮助下过起了前卫理发师的平静生活。五年间,虽然受到美国各大黑帮的邀请,但谢尔盖从来没有要复出的意思,但是现在他这么问,或许那双手已经决定要再次拿起枪了。 






                  “我打伤了他。子弹从他的两片肺叶间穿过去。”罗伊仔细地说了自己打伤伦道夫的事实,他试图缓解谢尔盖有些激动的情绪,但是他却听到头顶那个声音越来越冰冷的声音充满了厌烦。 






                  “我只问你,凶手是谁。” 





                  “我可以不说吗?”罗伊可以告诉这个冷酷的杀手伦道夫的名字,因为他也是那么憎恨那个和拉尔夫有着一样面孔的男人。但是伦道夫要是死了,拉尔夫又怎么去担起新的哀伤,那位可怜的狼先生,现在已经和自己一样是众叛亲离了,还要让他伤心吗,还要让他难过吗?罗伊发现自己做不到。 






                  “那你会死。” 





                  在冰冷的理发刀架到脖子前,罗伊听到了谢尔盖低低的声音。那只手稳稳地拿着刀,没有丝毫犹豫不带一丝感情,看样子五年的悠闲生活并没有让这位远东第一杀手生疏掉技能,也没能软化掉那颗残酷的心。谢尔盖稍稍用了下力,罗伊的脖子就拉开一条血口子,“放心,我不会割断你喉咙的,我只是想为瑟琳纳报仇。告诉我那个混蛋的名字,然后我们依旧是好朋友,罗伊。” 






                  爱情的忧伤 

                  人类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同时,也是一个迷。每个人都是一道迷题,永远不要用那些旧有的经验去判断任何一个看起来你十足了解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怎样的事,例如你们是好朋友,然后因为一个小冲突他要割断你的脖子。谢尔盖也象一个迷,五年前,罗伊就知道了这一点,那时,这个有着双重性格而且很可能还患有歇斯底里病症的家伙曾经也这么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叫嚣着要自己的命,当然那是过去的一桩事,罗伊活到了现在。不过,如今他又被谢尔盖拿刀架到脖子上。绅士先生的脸色有些难看,谢尔盖用手指蘸了他的鲜血,然后放进嘴里吮吸起来,那双褐色的眼又透露出一种病态的,对鲜血的迷恋。 






                  “谢尔申奇卡(俄语中谢尔盖的爱称),你对我做的事根本没有意义,我不是杀害瑟琳纳的凶手。拿开刀,我们一直是朋友,谢尔申奇卡。”罗伊试图冷静,他想从椅子上坐起来,但是谢尔盖的刀却仍横在他的脖子上。这样他只好安分地躺回洗发用的躺椅上,从他这个角度往外看去,可以看到玻璃窗外行人来来往往的影子,可是没人朝这里面投进来一瞥,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行色匆匆的生活。罗伊感到无力地闭上眼,喟叹了一声,他行色匆匆的生活现在却耽搁在这里,不知道他的狼先生还好吗? 






                  “你包庇那个凶手,你就是凶手,罗伊!”谢尔盖的情绪转眼又变了样,他对罗伊的话非常不满,他几乎就要割断罗伊的脖子了,但是最后,他忍住了,他拿开了刀,把毛巾敷到罗伊脖子的伤口上,对方忙不迭地坐起身子逃离了这困境,并微笑着,就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用生硬的俄语说着谢谢。谢尔盖望着他,眼露悲伤,病色恹恹的脸显得更憔悴了。 






                  罗伊用毛巾捂在脖子上那条并不深的伤口上,一会就止了血。他没去抱怨谢尔盖,他为瑟琳纳以及这个男人感到悲哀。 





                  “我们还得继续忍受痛苦,但是瑟琳纳却不会了。死亡,是一场仁慈的梦,它收留那些迷失的孩子,收留了我们可爱的绿眼美人。所以别再伤心了,谢尔申奇卡。”罗伊站过去,轻拍着谢尔盖的肩膀,希望自己的言语能够带给他一些安慰。谢尔盖戚然含泪的眼抬起又垂下,瘦长的手指痛苦地相扣在一起,罗伊从他肩上传来的微微颤抖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爱情总是让人愉悦,也总是让人悲伤的。罗伊想到了拉尔夫,想到了拉尔夫追忆着逝去的爱情时,那种自己所从未看到过的欣慰的表情,以及那张脸上表露出在爱情逝去后所遗留下的,或许会是一生的感伤,都鲜明而深刻打动了罗伊的心。 






                  “我失去了她。”谢尔盖用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手腕上的金属环因为他的激动而叮当作响,“我从未得到过她,她爱的是你,罗伊,可是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要庇护那个凶手……” 




                  “我感到抱歉。我并不是要庇护那个凶手,因为杀他的人不该是我,也不该是你,或许这是出于私心,总之现在还不到时候。”罗伊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太在乎拉尔夫了,现在的自己,或许也因为爱情在变化。“不过,我答应你,我一定会那家伙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谢尔盖望了罗伊一眼,露出一个沉默的笑,他相信罗伊,那是位守信的绅士。或许自己的手真的不再适合沾上鲜血,谢尔盖冲罗伊招了招手,叫他躺回洗发椅上。“来吧,我要为你设计一个最好的造型,我的朋友,罗伊。” 










                  纽约的唐人街每日都出入着大量陌生的面孔,没人会在乎你是黑头发,还是黄头发,中国人用属于自己民族的热情招待着各种各样的来客。唐人街上的明氏诊所前,姓张的老板正抽着烟坐在诊所门口的椅子上,没什么来看病的人,这间诊所倒也显得清闲。而清闲并没有表现在那张憨厚的脸上,张老板似乎有些焦虑,他不时地望里面看,然后又皱起眉吐出烟丝。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唐人街一流的医师明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那外国人。”张老板急切地迎上去问。 





                  “失血很多,中了两弹,一颗在右胸,幸好不是左胸,不然那个深度一定会打穿心脏的,还有一颗在后背上,被一根肋骨刚好挡住。他的肋骨断了,但是没有伤到内脏。我给他动手术的时候,没用那么多麻药,怕影响他的呼吸,你知道,这儿的条件不太好,不过所幸我们把他绑起来了,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不割错地方。总的来说,他现在大概没性命之忧了,不过我还是建议把他送到大医院去,术后感染了可不好办。”明老爷子来了美国四十年,他有一张瘦长而严肃的脸。从纽约的一所大医院退休后,他用他精湛的医术继续为唐人街的华人服务,因为和张老板是故交,所以这位有些古板的中国人才愿意答应做这场手术。 






                  “那真是感谢您了,明老爷子,赶明儿我一定亲自去您府上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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