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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之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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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爷一挑眉毛,使个眼色,小斋与紫陌乖觉,躬身退了。王涵晃着一根指头,摇头晃脑拖长了声儿道:“你的脸…”  
黄三爷浅浅一笑:“怎样?”  
王涵嗯了一声:“你的脸上出汗了。”  
黄三爷身子不由一颤:“啊?”  
王涵眯眯眼睛:“难不成,你哭了?”  
黄三爷觉得浑身发冷:“你眼睛没事儿?”  
王涵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要哭就哭嘛,反正也没外人不是?”  
黄三爷倒是一愣:“外人?”  
“小斋紫陌都是跟你老长时间的了,怎麽是外人?”王涵摆摆手,“我知道你们这些王孙公子,多半都不把下人当人看,我告诉你啊,这种封建残余思想要不得…”  
黄三爷哭笑不得:“小斋紫陌自然不是外人,你难道是我内人麽?”  
王涵一愣:“啊?”  
黄三爷这才笑了:“你既不是我内人,我为何要哭给你看?”却又一转话儿,“谁又告诉你我哭了?”  
“没有麽?”王涵摸摸下巴,“你脸上明明湿了。”  
“汗水罢了。”黄三爷浅浅应了。  
王涵斜眼打量他一阵,突的笑了:“好吧,流汗流汗——彪捍的青春怎能没有汗水呢?你看——”说时拉了他指着屋外一片黑云,“你看,那是夕阳,这就是青春,这就是——”  
“有病。”黄三爷拍开他手,回身坐下。  
王涵呵呵干笑两声:“好吧好吧,我输了,我会去问刘氓的。”  
黄三爷略略点头:“别说是…”  
“别说是你派来的嘛,知道啦知道啦。”王涵胡乱挥挥手,却见黄三爷满脸慎重,也就正经几分,“打死也不说!”却又调笑起来,“只要打不死…”  
“敢说,就真打死了也没甚麽打紧。”黄三爷淡淡回了一句。  
“心狠手辣!”王涵抓抓头,“大佬,你有种!”  
“早告诉过你,别叫我大佬。”黄三爷自个儿倒杯茶。  
王涵也就坐过来,杵着脑袋打量他:“你怎麽想起打听刘氓和百里亮的事儿了?”  
“原该再早些,只一直没有适宜的机会。”黄三爷喝了一口。  
“机会?”王涵看他一眼,“想问就问呐。”  
“话不能乱说。”黄三爷盯着杯盖,里头儿茶叶起起落落,没个准儿。  
王涵想了想:“我猜…你是怀疑刘氓吧?”  
黄三爷嗯了一声,颇有些赞许的看过去:“接着说。”  
“百里亮…你看来不是很喜欢,这个刘氓,是他介绍来的,怎麽着你也会把他看成那老狐狸一路的。”王涵认真想想,“就算我跟你保证刘氓和我一样是穿过来的,你多半也不会信。”  
黄三爷略略一想,也就笑了:“也有几分道理。刘公子身份…太过诡异,不能不叫人小心。”  
王涵忍不住叹气:“我说大佬,你究竟在怕甚麽啊?”  
黄三爷稳稳端着杯子:“怕?”  
王涵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傻麽?你虽然是个王爷,可是你藏头露尾的不想让别人看破,住下来也深居简出的…根本不像逍遥南下游玩的人,反而像个…像个越狱的逃犯!”  
黄三爷忍不住笑了:“逃犯麽?倒也新鲜。”  
王涵瞅着他的脸:“少来啊,别想混过去。”  
黄三爷也就看定了他:“你想问甚麽?”  
“你要我问刘氓和百里亮怎麽回事儿,多半你也是想试探我吧?”王涵歪着脑袋看他。  
黄三爷一笑:“随你怎麽想,愿赌服输。”  
王涵看着他满脸笑容,也就皱了眉头,这家伙,随便说几句就生气了。不过,他好像真的在躲甚麽似的,特别是遇到百里亮之后,低调了不少…再遇到刘氓加入,更是小心谨慎…回头想想,遇到百里亮好像和自己也有点儿关系…刘氓,就真是和自己推不开了。这麽说来,岂不是要怪自己?  
王涵摇摇头,算了,在刘氓那儿打听清楚了,不就得了麽?如此一想也就轻松不少,吹着口哨出门去也。  
 
黄三爷等王涵走远了,才搁下手中青瓷杯子。  
甚麽穿越,这种移魂附体的事儿,只有稗官野史笔记小说中方有。虽则王涵言语癫狂,却也不是毫无章法,那个刘氓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儿,编个甚麽中国的,谁信呢?王涵却为刘氓百般开脱,若说他们不认得,怎叫人信服。百里亮不是善主儿,打得甚麽心思谁晓得。原先小斋说留了王涵,一为个新鲜,二…也怕真是有甚麽诡秘的,留在身边也好细细打量。果不其然,百里亮随后现身,添着个刘氓,又怎能不叫人起疑。可思来想去,除了远在京城的皇帝老子,眼下也想不出旁人来。  
就又一笑,都跑了这麽远,父皇您还是不明白儿子麽?儿子这辈子不是在人堆里打诨的料儿,也不是扶得上墙的主儿,何苦来哉?  
唉,叹口气。若不是父皇安排的,还真就成赶巧儿的事儿。却可能巧到这境地麽?  
黄三爷摇头再叹,这辈子就想当个安生王爷,不愿搅合那些乌七八糟的,怎就是脱不得身呢?罢罢罢,该来的跑不了,该着的逃不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且看王涵怎生回话,再作道理。  
黄三爷如此一想,倒也宽慰几分,唤了小斋来续了热水,暖暖的泡上一壶新茶,又叫紫陌拿了里间儿架子上的卷册来看。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儿竟透出几分亮来。雨过天晴,夹杂着草香的气儿吹进来,倒叫人心旷神怡。黄三爷慢慢儿觉着倦了,不由合了眼睛睡过去。朦胧中觉着小斋拿了软被来盖上,又取了手中卷册置于旁边几上。  
 
王涵捏着两只手,从门左边儿走到右边儿,又自右边儿行到左边儿。立在当中握起拳来想要叫门,却又收回手来。再走几圈儿,还是敲不了门。也就有些恼了,TNND,不就是问个话麽,有这麽难麽?英语口试都比这简单!  
正胡思乱想着,门却开了。刘氓有些惊讶的神色:“嗯,你怎麽来了?”  
王涵哦了一声:“想你呗。”  
刘氓一皱眉头:“啊?”  
王涵嘿嘿干笑两声:“就是找你聊聊嘛。”  
刘氓侧身让他进来:“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甚麽好事儿。”  
王涵咧嘴一笑:“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  
“少套近乎儿。”刘氓看着他自顾坐下,也懒得与他客套,“说吧,又怎麽啦?”  
“别说得我好像竟给你找麻烦似的。”王涵伸手拍拍他肩膀,“relax。”  
刘氓嗤之以鼻:“难道不是?”  
王涵捂着胸口道:“哦,你怎麽能这样说,太残忍了!”  
刘氓翻个白眼:“好啦好啦,我不吃这套。”  
王涵也就笑笑:“我就想问问你,你和百里亮那老狐狸怎麽回事儿?”  
刘氓脸腾的一红,随即勉强一笑:“甚麽怎麽样?”  
“少跟我这儿装糊涂。”王涵伸出指头儿晃晃,“真相只有一个——”  
“我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刘氓溜他一眼。  
王涵哈哈大笑:“行啦,我现在百分百确定你是我那儿穿过来的。”  
刘氓有些无力:“拜托!”  
王涵眯眯眼睛:“不过…有破绽啊。你说你在那边儿可是考博的人了,还这麽新潮?”  
“大哥,你想想我学的专业好不好?”刘氓叹口气,“再说了,你以为博士都是白胡子老头儿麽?现在老头儿老太太可都是走在时代流行尖端的。”  
王涵一想也是:“喂,那你昨儿晚上和百里亮说甚麽了?”  
“啊?”刘氓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没甚麽打紧的。”  
“少装糊涂。”王涵哼了一声,“今儿早上你就不对劲儿,后来一和我打架,百里亮那老狐狸就出来了,不是怪事儿麽?”  
刘氓低下头来,看不清是个甚麽神色:“他…作甚麽,与我何干?”  
“说得轻松。”王涵啧啧两声,“黄老三叫你和他整理院子,他居然没拒绝?摆明有鬼!”  
“不就是整理院子嘛,能有甚麽?大白青天的。”刘氓摇摇头,“别光说我,那你和黄三爷呢?岂不是更古怪?”  
王涵一口气哽在喉咙,咳嗽了两声:“啊?我,我…”  
“我甚麽?”刘氓眯眯眼睛,“你还不老实招来,昨儿晚上和黄三爷究竟怎麽了,今儿一来对他处处维护?”  
王涵觉着面上有些烧:“我哪儿维护他了?”  
“好,算我说错。是他维护你,行了吧?”刘氓挑挑眉毛,“之前他就和你睡了…”见王涵脸色一沉,忙又改口,“和你睡了一个屋的两间房。”见王涵哼了一声,就又忍笑道,“昨儿晚上他和百里亮走了你就怪怪的,后来是他找的你,然后你们之间发生甚麽…我可就不知道了。今儿一起来你可是神清气爽,浑身火气那个盛啊——跟我打了一架才痛快些,然后他就受不了你吃亏,非把无辜的我拉来当替罪羊,我没问你之后怎样,你倒来审我?”  
王涵叫他一连串堵了嘴,也不晓得先答哪一句,讪讪的憋出一句来:“我,他,反正和你想的不一样。”  
刘氓嗯了一声:“是麽?你知道我想甚麽?”  
王涵猛地觉着不对,忙又改口:“反正跟你和老狐狸不一样。”  
刘氓笑出声儿来:“你又知道我和百里亮是怎样?”  
王涵皱了眉头:“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啊。”  
刘氓略略垂目:“想知道?”  
王涵点点头。  
“真想知道?”  
“少废话!”  
“那好,你告诉我你和黄三爷是怎样,我就告诉你,我与百里亮是怎样。”刘氓高高昂了头。  
王涵唰的抬头看着这厮半晌,蹦出几个字来:“TNND,你不叫流氓真对不起你那学历!”  
 
 
第二十六章  
【人月圆?人】本该落地骨肉亲,偏有蛮戎夷。羌笛幽怨,黄沙大漠,春风难渡。  
狮虎相仿,鹰隼互翔,何分高低。皎月共圆,烈风同卷,四海归一。  
 
一色儿的水绣镂金帘子,全红的顶梁柱子,明晃晃的金错银雕花缀钻,浓浓的郁瑾香袅袅腾腾。宫婢垂首缓行,大大的发髻仿佛个锤子,砸在肩窝儿上。别说言语,就是呼吸也得放缓了直如没有一般。  
又回到北边儿这个城这座殿,黄三爷晓得自个儿是真睡着了。  
只有做梦,才会回到这里。  
“恭垂敏圣”的黑漆金字牌匾下,坐着神圣庄重的父皇。隔了这麽远,眼眉之间的神情又怎能看得清呢,真不知下头儿的一班臣子又该如何揣摩圣意。  
丞相跪在地上,可怜他一把年纪,还得行此大礼:“皇上三思。”  
“丞相,这话休提了。”  
“皇上,太子之位,事关社稷安宁,岂可儿戏?”  
“朕不曾儿戏。”  
“三皇子纵有奇才,终是南人之子,不合太祖规矩。”  
“太祖定下的规矩,必要我族血统方可顺继皇位。”礼部尚书也跪下了。  
父皇没有应。  
自是不能应的,若非有这条规矩,只怕父皇斗不过当时的五皇子,现下的五皇叔。  
丞相又在叩头了:“皇上家事,本不容臣等置喙,然太祖祖制,不可偏废!”  
一群臣子也是忠君体国,不然何必冒着丢脑袋的危险?这把年纪,早该享儿孙福了。  
要怪,就该怪自个儿。偏生有那一半的南人血统…怜妃,我的母妃,你那讳莫如深的笑,可是早知有此一日呢?  
黄三爷听得到心底浅浅的一叹。  
尊且贱,高且低,富且贫,说的就是他这个名门的弃子。这种混杂的血统,堂堂一朝能容他独得万岁千秋的偏爱,能容他独享九五之尊的专宠,能容他作个太平盛世的清闲王爷,却容不得他往那个又远又高的位子望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哪怕这一眼还是旁人替他望的,哪怕那个人就是当今天子,也是不许的。  
黄三爷又听得心底深深的一笑。  
许在旁人眼中,能靠近那诱人的宝座一步,也是欢喜。呵,权利,这个醉人的字眼,比勾栏院里最放荡的女子更能吸引男人的眼光。可于他而言,那个位子,就是大醉百日,也不会梦见。  
由此一味由着性子胡来,逞着威风戏耍,本就无意那个地方,又何必惺惺作态,自欺欺人耳?  
只明白他心的,多半也就剩自个儿了。  
黄三爷听着心底又笑又叹,张开眼睛醒过来。  
窗外夕阳斜照,倦鸟归巢。风过树梢,长影摇曳。身侧的茶早凉,小斋紫陌不知去了何处,许是见他睡了,怕响动嘈杂,故而避了。  
黄三爷没有唤人,垂目轻轻的笑了,杵着下颚望了院里湖水出神。  
自打行成|人礼时换好衣裳,去御书房拜谒父皇时窥见了这一幕,自个儿就明白的。身后的大哥,却颇有急色的握了自个儿的手,担心麽?害怕麽?又有何好畏惧。本就不是安的这个心,疑人盗斧,杯弓蛇影,反叫兄弟生了罅隙,又怎是美事。  
黄三爷想着那十余年,竟与这些阴谋诡计日日比邻,也只能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纵是绿叶皆为吾喉舌,亦难说清。与其如此叫父皇为难,不若摆明姿态,也好安了些疑心,断了些念想。  
学那天上二郎星君,作个听调不听宣,能请不能派的自在散仙,不也是好事儿?  
守皇陵,遵斋戒。下江南,访山水。南人女子多娇媚,南人山水多瑰丽。谁说只有北人豪迈可赞,谁说只有北人山水雄奇可叹。山水尚能一统,况于人乎?不见月明照万家,清泉润万户?  
黄三爷歪着头,细细的想了一回子,竟又出神了。  
 
王涵进门时,正见着这一幅样子。  
那人懒懒坐了,斜着身子倚了,绣锦的毯子盖了一半,露出雪白衣衫,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含在嘴角,眼里幽幽的汪着两潭碧泓,看不见来,寻不得往。  
“怎麽了?”黄三爷先回过神来。  
王涵定定神:“你,在发呆?”  
“诶?”黄三爷嘴角一扬,“是你发呆吧?”  
“我?哪儿啊。”王涵也就大刺刺进来坐了。  
黄三爷笑了一声:“可不是?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笑得好不怕人。”  
王涵有些尴尬,自个儿取了杯子倒水:“你也会怕?”  
“自然。这生老病死,谁人不怕?”黄三爷点着指头儿,“纵是大罗神仙,也怕那打神鞭。”  
王涵喝了一口茶:“凉了。”  
黄三爷摆摆手:“巴巴儿的来了,不是为喝茶吧?”  
王涵搁下杯子:“聪明。”  
“刘氓那儿有回话儿?”  
“智慧!”王涵竖起大拇指。  
黄三爷忍不住摇头叹笑:“王涵啊王涵,故作高深不像你,还是免了吧。”  
王涵顿时泄了气:“好嘛,我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打听出来了,你不听…就算了呗!”  
黄三爷看他一眼:“晓得你本事,说吧。”  
“刘氓说,他和百里亮甚麽协议都没有,更别提甚麽同盟了,他们不是一条道儿上的。”王涵见他皱了眉头,也就乐了,“不信?别说你,就是我也不信。”  
“刘公子怎麽与你说的?”  
王涵想了想:“他说他告诉百里亮自己是穿来的,虽然借了琉璃姑娘的身子复活,但是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而且现在又变成女的了,叫百里亮别老惦记这些陈年旧事,该放开的要放开。”  
“那百里亮怎麽说?”黄三爷眉头没松,反是更紧了些。  
“那老狐狸能说甚麽?”王涵一憋嘴,“还不是顺着竿子爬?就说原也没甚麽打紧的,叫他也不要放在心上。”  
“会如此简单?”黄三爷瞅他一眼。  
“不要侮辱我的智慧!”王涵哼了一声,却又觉得底气不足,“…大概是吧。”  
黄三爷哭笑不得:“是就是,不是既非,有甚麽好大概的。”  
王涵有些赧颜:“因为…”  
黄三爷眯眯眼睛:“别是上当了吧?”见王涵居然没反驳,就挑眉一笑,“定是叫人套出话去。”  
“哪儿有?”王涵嘴硬。  
黄三爷嗯了一声,取了几上扇子打开轻摇。  
一摇,二摇,三摇…  
王涵垂下头来:“其实也没有…”  
黄三爷唰的拢了扇子:“没有甚麽?”  
“他只是说,我告诉他我和你是怎样,他就告诉我,他与百里亮是怎样。”王涵小声儿答了。  
黄三爷大笑三声:“你和我?有趣有趣,你怎麽回的?”  
“我就说,我和你没关系。”王涵一挺脖子,两眼触了黄三爷视线不由一缩,“…他就说他和百里亮也没关系。”  
“哦——好个没关系。”黄三爷跟了一句倒叫王涵辨不清是哪个“没关系”,“接着说,接着说…”  
王涵咳嗽一声才道:“我就想,刘氓也不是好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儿逮不着色狼。我就说…”  
“倒是为难‘媳妇儿’舍生取义了。”黄三爷忍着笑应了一句。  
王涵说得兴起,竟没觉出不对:“可不是,我就真真假假说了一通…”  
“真真假假?”  
“你要知道,说假话怎麽才能叫人以为真呢?”王涵嘿嘿一笑,见黄三爷摇摇头,才趾高气扬道,“头一条,就是自己得相信,然后三分假七分真,越是细节越要真实,越是大处儿越可滑头。”  
黄三爷默默念了一遍:“妙极,妙极!”  
王涵得意一笑:“那是!这可是我看《鹿鼎记》学来的秘笈,百试百灵!”  
“甚麽记?”  
“没甚麽,没甚麽。”王涵干笑两声,“那不重要,总之我就说,你知道我是穿越来的,我的身家背景你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而我呢,出点儿银子跟着你就是为了逃开盲婚哑嫁,顺便骗吃骗喝,等以后找到个好工作,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黄三爷打开扇子,望着扇骨道:“他怎麽说?”  
“刘氓这小子就说,他也告诉百里亮他是穿来的,他跟着你是不想再跟以前纠缠不清,只是不巧百里亮也跟着你罢了。”王涵耸耸肩,表示汇报完毕。  
黄三爷抚着扇骨轻道:“这刘公子比你会说谎多了。”  
“嗯?”  
“若他真是与你一处来的,自然也看过那甚麽记,怎会不知你的计较?”黄三爷叹笑道,“你去问他,他却打听你与我的事儿,这还不可疑麽?足见他已知你是我指使的,特地试你一试罢了。你这傻子,竟竹筒倒豆子,唉…”  
王涵听得直皱眉:“骗我,他又没好处。”  
黄三爷懒得多罗嗦,合上扇子,轻轻拉开毯子来:“无论如何…多谢了。”  
“谢?哼,免了。”王涵尤自忿忿不平。  
黄三爷本要走了,听他哼哼就又转回身来,“虽则与你无关,但我可细细再想,就依你之言,也有三分是真的,难道不当谢麽?”  
王涵眨眨眼睛:“你知道哪些是真的了?”  
“有些头绪…不过,也不急在此刻。”黄三爷舒口气,“天长日久,我不急,自然有人急。”  
王涵歪着头看他半晌,突道:“大佬,你真的不是好人啊。”  
黄三爷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好人?谁和你说过我是好人来的?”  
王涵一挑眉毛:“你是坏人?”  
“哪个坏人会说自个儿不好?哪个好人会说自个儿很好?”黄三爷负手立了,傲然一笑,“好坏之分,清浊之辨,不过是便利三岁小儿识字,你好歹也成过礼了,别老叫人笑话。”  
王涵也自觉失言,却又不想白白叫人笑话了去:“连自己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岂不是糊涂蛋?”  
黄三爷倒是愣了一下方才答了:“糊涂麽…说的有理,当赏。”  
“呸!”王涵哼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不过,你老防着百里亮,到底是怕甚麽?”  
黄三爷呵呵一笑:“也没甚麽…”  
“少来!”王涵不吃这套,眯眯眼睛道,“我已经被刘氓看成你一党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百里亮那老狐狸更是把我当成你的人了,现在已经恨得我牙痒…NND,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健康,我一定要问清楚了!”  
“下半生的幸福健康?”黄三爷听得一愣,本不想说,却又忍不住想笑,“好吧,若你真愿当我的人,我再告诉你不迟。”  
王涵眼睛一亮:“真的?”  
黄三爷勉强憋着笑,正色道:“真的。”  
王涵正要点头答应,却又犹豫:“这个…我再想想,再想想。”  
黄三爷快撑不住了:“想多久?”  
“这个…睡过今晚上再告诉你,好吧?”王涵苦着脸,心里忙着盘算投靠这个看来不太可靠的王爷究竟值不值得。  
这回子黄三爷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儿来了,竟止也止不住。  
 
 
第二十七章  
【人月圆?月】阴晴圆缺总关情,偏倚斜挂西楼。岁星浮暗,更深华浓,几重庭院。  
疏影环还,六韵谙安,共饮新酒。婵娟偷欢,风舞云乱,正当清秋。  
 
这一笑,黄三爷到了晚间用饭时尚不止。嘴角微扬,眉眼轻挑,捏着筷子不动弹,只管憋笑。  
王涵忍了又忍,终是撑不住瞪起眼来:“大佬,要笑就笑,少跟那儿装神弄鬼的。”  
刘氓捡了翡翠白菜细细咀嚼,也不搭话儿。百里亮左右瞅瞅,闷声不响。两个奴才早躲得远远儿的,人影也不见一个。  
黄三爷咳嗽一声,慢慢悠悠开了口:“你与我睡过了今夜再来说话。”  
刘氓筷子啪的落在桌面儿上,百里亮一口酒呛在嗓子眼儿,王涵涨红了脸:“瞎说甚麽呐你?谁,谁跟你睡啦?”  
“诶?你不一直跟我同寝麽?”黄三爷擦擦嘴角,搁下浅色巾子,“也没甚麽不好的,只听我一句劝,晚上声儿叫小些,我是没甚麽,早惯了。可你得体谅奴才们,伺候了你一天,晚上总得给人清静不是?”  
百里亮脸上血色不剩多少:“三爷,你和王公子…不是各居一室麽?”  
刘氓亦道:“王公子,你…”  
王涵捂着半边脸:“我没说和他睡一张床上啊。”  
两人就又看过来,黄三爷耸耸肩:“我也没说啊。”  
两人相视一愣,随即苦笑。百里亮叹口气:“好三爷,明明晓得亮心皎皎,何苦招手为云,覆手为雨?”  
黄三爷大笑三声:“又不是龙王爷。”  
“只怕也差不多。”刘氓叹口气,颇有些担心,瞅了一眼王涵。  
王涵却是眼前一亮:“龙王?你们这儿也有龙的麽?”  
“上古神物,神乎其神,见者寥寥。”百里亮应了话,却又转过头来,“三爷,西京有龙气,去一不着四啊。”  
“倒难为亮兄还记得这童谣。”黄三爷朗声一笑,“久不闻,当真想念。”  
“这就是三爷匆匆离京的目的麽?”百里亮步步紧逼。  
黄三爷举了酒爵轻摇:“黄某下江南,只为山水美人。”  
“山水,即天下社稷;美人,即黎民百姓。不知亮说得对是不对?”百里亮叹口气,复又摇摇头。  
黄三爷眯起眼来;“山无水则失魂,世无人则落魄,亮兄以为如何?”  
百里亮正沉吟的当儿,王涵一憋嘴:“两个老妖怪。”  
黄三爷打开折扇一点他与刘氓:“一双小无赖。”  
王涵气得哇哇叫:“你真无耻,卖弄学问。”  
“我本俊杰,风流自生。”黄三爷摇摇扇子,垂目一笑。  
王涵放下筷子,赌气不理睬他。刘氓偷笑一阵才作和事佬儿道:“两位,两位!吃饭,吃饭——”  
黄三爷含笑道:“饱了,知足。”  
百里亮咀嚼这话一阵才道:“三爷当真饱了?”  
黄三爷拍拍肚皮:“本就不是眼大肚小的人,何需见疑?”  
百里亮长出口气:“如此甚好,甚好。”  
王涵看看他们:“喂,少打哑谜。”  
黄三爷也不多话,提了这厮后领就走:“两位慢用,这厢告退。”  
王涵叫他一路半拉半拖带走了,口里恼得只嚷:“放手啊,我还没吃饱呢——”  
这就闹着走远了。刘氓收回目光不由一笑:“当真天造地设。”  
百里亮也就笑了:“原不想认的,只各有姻缘际会,当真半点勉强不得。”  
刘氓看他一眼:“百里先生话中有话。”  
百里亮也看了他:“刘公子不也是?”  
两人换个眼神,齐齐笑了。个中滋味,各自品尝。  
 
一路进了后院儿屋里,王涵才算脱开黄三爷之手,瞪他一眼,也就赌气不语。  
黄三爷除了外袍,立在穿衣镜前解着头巾:“你也别恼,横竖在不得几日了,逢场作戏,就当鉴别吧。”  
“谁要走?”王涵张大眼睛。  
“你说呢?”黄三爷叼着半块头巾,散了头发。  
“百里亮?刘氓?”王涵越想越迷糊,索性靠了过来,“揭谜底吧,大佬!”  
黄三爷满头黑发全放了下来,自个儿将巾子搁在一旁屏风上,斜眼打量他:“你想谁走呢?”  
王涵看着他就有气:“爱说不说。”  
黄三爷哈哈一笑,伸手一捏他耳朵:“百里亮走,好不好?”  
王涵侧头让开了:“他?那老狐狸走了也好,我看着他就来气,真是怪事。”  
黄三爷松了手,看他一眼却不答话。回身又除了中衣,只着件袄服,绵白的对襟开了半幅,胸膛露出一块来,自拉了一束头发过来遮着。又开了柜子,找着甚麽。  
王涵尤自喃喃:“只是他会走?你还好好儿的在这儿,他不会那麽容易就走吧?”  
“说得好似我的错儿。”黄三爷笑了一声,取了件月白的袄服出来,“你是想他走呢,还是不想?”  
“巴不得他快点儿消失。”王涵握拳明志。  
黄三爷摸摸他的脸笑道:“好。”  
王涵莫名其妙:“好甚麽?又不是你要他走他就会乖乖走的。”  
“你话倒也不错。”黄三爷收回手来,折身脱了袄服,只穿了裤子,胡乱披了件袍子就往外走。  
王涵吓了一跳,忙拦着他:“大佬,半夜三更这样儿出去可是裸奔啊!”  
黄三爷哭笑不得:“我这儿都包着呢,哪儿裸了?”  
王涵不由吞了口唾沫:“那…也不能这样见人吧?”  
“谁说要见人了?”黄三爷哭笑不得,一晃手上的干净襟子,“这不是换洗的麽?”却又挑着眉毛笑看他,“你这是自个儿怕见我呢,还是怕旁人见着我?”  
王涵皱起眉来:“暴露狂。”  
黄三爷边走边笑:“横竖你也闲着,不如一起聊聊?”  
王涵竟也鬼使神差应了:“你洗澡,我在一边看着啊?”  
黄三爷猛地顿住了,回头看他一眼,满目深意。隔了一阵却又笑了:“你要同浴我也不介意啊。”  
王涵气得都懒得发火了:“滚!”  
黄三爷这才大笑出门,转入隔壁浴房。  
进屋当中一个黄杨木架子屏风,上头刻了山水云雾,边上四个字王涵不认得,黄三爷一个一个指了:“漓-清-衍-渭-”  
王涵哼了一声,虽不明白心里倒也感激。转过屏风去,鼻中闻得浅浅香气,不由心宁气缓,细看却是两个紫檀木屏风错落列着,交相掩映,上头刻了两个美人出浴。王涵本想取笑他的,却见那画雅致庄重,毫无轻佻狎戏之意也就罢了。过了屏风就是三层帐子,头一层挂了米色绢子,浅浅印着卷云纹路。次一层为绒白宫绡,看得出画了月明西楼一树桃花。第三层却是雪纺的纱,轻薄飘忽,若有似无,与当中那一池温水腾起的热气混在一处,竟分不开。鼻中那香气似是笼了全身,通透爽利,却又不知是甚麽香。四下打量,也不见有甚麽香炉香鼎之类。  
说来也是,王涵虽住了有些日子,但这浴房却真是头次进。平日洗浴,都是紫陌提他提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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