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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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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吧,他还是为了自己,他永远无法像绍那样高瞻远瞩、顾全大局,他想的只是眼前的、微小的情爱,他想的是绍的手指、绍的体温,微笑的黑眼睛,他不要它们变得冰冷。
为了这个,他什么都可以交出,什么都可以忍。
“等你爹死了,我会扶你继位。”王敦抽身出来的时候,这么说。
司马冲掩住自己的脸,笑了一声:“好,但是答应我,不要为难他们。”
“你心真软,司马家倒出了个圣人。”王敦靠过来,手指探入他体内,让那些又热又粘的液体流出:“看,我就喜欢圣人。”
断笛 29
从石头城回来之后,司马冲便很少出门。而今整个建康城都成了王敦的天下,他的兵丁们在城中横行霸道、四处搜刮,朝中官员但凡有一些傲骨的,轻者被罢,重者被治罪下狱,处了极刑的都大有人在。
这样情形下,不少官员纷纷投靠王敦,也有人听说了那夜在石头城的事情,知道王敦要扶司马冲继位,便纷纷来访,想跟司马冲攀上关系。对于这样的访客,司马冲都是能推则推,实在推不过的,也只得硬着头皮,如同受刑般去见,那些谄媚的笑脸、躲闪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司马冲深深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敦还算守约,到底没有逼宫,也没有太难为司马睿和太子。现在宫中的消息都是郭璞在托人打探,王敦入城后,便把他纳到帐下,做了记事参军,这官职虽然不小,却是个闲差。他知道司马冲闷在家中,心里难受,便天天来看他,闲谈间将司马睿和司马绍的近况一一告知,司马冲虽然讨厌王敦的党羽,然而对自己这个忘年交,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这一日郭璞又带着四儿来看他,三人喝了些酒,郭璞睡着了,四儿忽然牵住司马冲的袖子:“世子,你别怪四儿多嘴,我听说,王将军每夜都派车来接你……”
司马冲无意瞒他,便点了点头。
四儿攥紧了他的手:“世子,你怎么忍得下来?”
司马冲一怔,四儿垂着眼,低声道:“他初到建康时,我陪过他的。他在床上,就是个疯子……那些花样我都知道。您不是也曾问过我,身上那些疤怎么回事,现在您知道了吧。”
司马冲听他语调哽咽,忙托起他下颌,脸上果然湿已了一片,便抬了手,帮他拭泪:“郭璞怎么忍心让你陪他?”
四儿摇了头道:“我不去,别人也得去。怨不得我家大人。倒是您又何苦?您干嘛不跟太子走呢?”
司马冲听他提起哥哥,心头便是一紧,勉强笑了笑:“四儿,你不懂。”
正说着话,外头“笃、笃”地有人叩门,四儿去开了门,却见言艺身后站着个耀武扬威的军士,看打扮像是个参将,那人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车都来了,快走吧,莫叫将军久等。”
司马冲拍了拍四儿的手:“我先去了,等郭璞酒醒了,你扶他回去吧。”
四儿点点头,眼看着他跟那参将走了,想起什么,眼里又落下泪来,正抹着眼泪,却听歪在枕上的郭璞叹了口气:“你提那些作什么,存心要他难过吗?”
四儿这才知道郭璞一直醒着,恨声道:“大人,您就看着他这样吗?他跟四儿不一样,他是世子啊!”
“是啊,他跟你不一样。四儿,你不情愿,他却是心甘情愿。”
五更天的时候,参将驾着车,把司马冲从石头城送了回来。此时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四下里暗沉沉的,只见门前两盏灯笼在风里悠悠地晃着,说不出的凄惶。
司马冲下了车,并不叩门,待那马车去得远了,这才回过身来,紧挨着门边的石狮子瑟瑟蹲下,又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闭了闭眼,仿佛鼓足了勇气,朝镜子里头望了过去。
铜镜里是一张骇人的脸孔,厚重的铅粉把他的脸色变成了死人般的惨白,再配上墨般的眼线,猩红的嘴唇,活像是个厉鬼,更糟的是,经过一夜疯狂的情事,他的头发都披散了下来,妆也化了,唇间的猩红被碾散,水红的迹子由脖子一路向下,衣襟早就被扯破,根本系不起来……
司马冲放下铜镜,颤着手,勉强将袍子拉好。又撕了截衣摆,僵硬地在自己脸上擦着,月白的绸子很快被铅粉胭脂糊脏了,他又换了一面,继续去擦拭残妆。擦着、擦着,也许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冷汗涔涔地下来了,这倒帮了他的大忙,再拿铜镜看的时候,虽然脸上还残留着铅粉、胭脂,比起之前却好了许多,至少可以见人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刚要起身,却忽地僵住了。
十几步外的街道上,立着条人影,门灯的光线只及他脚面,然而那薄底靴、那淡青的便袍,那高高的身量,司马冲再熟悉不过,他低呼一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走开!”
司马冲抱着胳膊,颤抖着想把自己藏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跟绍说话,但是此刻他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绍。可他也知道,绍都看见了吧,也许绍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夜,他看着自己从车上下来,看着自己就着灯影,擦拭鬼一样的面孔。
“求求你……别过来……”感觉熟悉的体温靠近了,司马冲缩成一团:“别看我……别碰我……”
断笛 30
然而那两条胳膊坚决地伸过来,把他拉进怀里。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司马冲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这些天不管王敦怎么对他,他都没有哭过,被按在几案上描上眼线,涂上胭脂的时候也好,被折腾得恨不能死去的时候也好,他都没有哭过,他以为自己的泪腺已经干了,他以为这辈子已经完了,脱下斗篷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放弃一切。可结果呢?跟过去一样,这次他还是放不开来,只要靠进这个怀抱,他就又有了眼泪,又有了委屈,又觉出痛来。
“冲。”司马绍的声音又低又哑,他抱着他,把他冰冷赤裸的脚踝往怀里捂。
司马冲哆嗦着往后直退,这是在街上啊,这是在王敦控制的建康城,谁知道暗处有没有眼睛盯着,若是让王敦知道了……司马冲不敢再想,他偷偷在哥哥的衣裳上蹭掉了眼泪,猛地推开了司马绍:“放开!你醉了吗?”
“是,我醉了。”
司马冲这才发现司马绍的吐息间真的有熏然的酒气,他们兄弟都算是能饮的,但司马绍是最有节制的一个,司马冲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喝醉过,然而此刻司马绍的目光不再明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既迷惘而又痛苦。跟分别的时候相比,司马绍瘦了许多,本就轮廓分明的脸简直像被利刃削过了一遍,司马冲眼里又是一阵泛潮,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只要几天功夫,一个人就可以瘦成这副模样。
“你来找我做什么?”司马冲强抑住拥抱他的冲动,努力转开了视线:“我不会去毗陵,更不要担什么天下苍生的重任!王敦说了,他不会难为我,我留在这里就会一切无恙。我知道,我这样是丢了司马家的脸,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我很累,太子,您回去吧!”说着,他转过身去,叩响了门环。
铜件在静夜里发出骇人的“当当”声,司马冲垂着头,连门上的影子都不敢看,他怕看到哥哥走进,也怕看到哥哥决然离去,他怕哥哥不信,也怕哥哥信了这番假话。门内响起沙沙的脚步,然后是门闩抽动的声音,是言艺来应门了吧,这门一开,待会再一合,他和他就要被隔在两个世界。绍那样的人一生也许只醉一次,一生也许只发一次疯,一生也许只会给他这一个解释的机会。
司马冲真想转过身去,真想抱着哥哥大哭一场,可他忍住了。看到门板在自己面前徐徐开启,他闭了闭眼,咬牙举步。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扑过来,紧紧拥住了他,司马冲双腿一软,两个人几乎是滚着摔进了门里。
门内的言艺大吃一惊,及至举灯一照,看清了抱着司马冲的人是谁,顿时吓得脸都白了,顾不得扶起二人,急忙奔到门前,合上了门板,又重重地上了两重门闩。只听身后司马绍一叠声地叫着“冲”,他真是醉了,连讲话都带着浊重的鼻音:“这种话,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看着你长大的……”
司马冲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一头扎进哥哥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言艺的手还抓着门闩,却也不禁抬起袖子,压住了眼睛。
浴汤是言艺早就备好了的。这些日子,司马冲回来得再晚,身上再痛,再疲乏不堪,也一定要洗过澡才肯去睡,洗的时候也不要人服侍,连换下来的衣裳都是自己扔进火盆烧掉的。言艺痛惜他,便也由着他,从不跟他进屋。今晚司马绍来了,自然不同,可当司马绍抱着司马冲进房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一手抓住了门框,不肯进去,司马绍仿佛知道他担心什么,低下头吻他,他便颤抖着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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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司马绍来了,自然不同,可当司马绍抱着司马冲进房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一手抓住了门框,不肯进去,司马绍仿佛知道他担心什么,低下头吻他,他便颤抖着松了手,闭上眼睛,把脸拱在哥哥的胸口。于是,司马绍的气息柔柔地包裹住了他,那酒的味道、干净丝衣的味道,连同他淡淡的、好闻的体味,把世界变得狭小而又安全,司马冲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襟,像个婴儿一样紧紧地依靠着他,任他把自己抱到浴盆旁边。
司马绍的吻花瓣一样落了下来,轻柔、温暖,几乎没有情欲的味道,司马冲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个小孩,这些年的荒唐也好,受过的伤害、染上的污秽也好,都在这些吻里渐渐淡去,他仿佛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穿着月白的丝袍,光着两只脚丫,跑到哥哥那里去哭诉,其实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背不出书了,或者是笛子吹不好了,又或者仅仅是想被哥哥抱在膝上,温柔地抚慰。
只要被哥哥这样亲吻,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就会觉得自己真像他说的那样好。
“啊。”
胸前突如其来的刺痛,戳破了甜美的回忆,司马冲捂紧了襟口,倒退着靠在浴盆上。司马绍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碰疼了吗?我只想帮你脱掉衣服……”
司马冲摇摇头,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即使哥哥还把他当宝贝一样对待,他还是骗不了自己,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破烂的娃娃,从里到外,都是烂的。
时光不会倒流,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绍,”他避开哥哥的视线,“你先出去吧。我不想在你跟前脱衣服,我身上很脏……你会觉得恶心的……”
话音未落,司马绍突然捧住了他的脸,发疯一样吻住了他,那已经不再是温柔的吻了,而是焦躁的、不安的,司马绍仿佛要碾碎弟弟,也要毁掉自己,他们的牙齿和舌头磕在一起,好好的吻变得近乎嘶咬,唇舌间渐渐有血的味道,司马冲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被压到浴盆的边缘,失去了平衡。
“哗啦──”
随着一声巨响,他们一起跌进了浴盆,水花四溅,温暖的水流漫卷上来,水波动荡间,身子也变得又湿又热。
“让我看看你……”
司马绍吻着司马冲,两只手摸下去,就要解他的衣裳,可是湿衣不听话,紧粘着皮肤,越是剥不下来,司马绍越是急躁,便用手去撕,吸足了水的绸子撕起来声响格外的大,仿佛鞭子抽在身上,带着股凌虐般的快意。听到那惨然的裂帛声,司马冲似乎真的被鞭子抽中一样,整个人都瑟缩起来,然而他什么都遮不住了,他已一丝不挂。
屋里很静。
司马冲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听得到水波浮荡的声音,甚至也听得到那件撕裂的衣裳吸足了水,慢慢下沈的声响。
但是他听不到哥哥的声音,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鼓足勇气,抬起眼,朝哥哥望去。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哥哥。
司马绍脸上的表情不是痛惜、也不是愤怒,而是茫然无措,是深深的懊悔。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的眼睛就湿了,他颤抖着伸出手,仿佛要去触碰司马冲身上红紫斑驳、纵横触目的咬伤、抓伤、鞭伤,仿佛要去抚慰那个几乎找不到一寸完肤的身子,然而就在指尖即将接触到弟弟的那一瞬间,就像被烫到一样,他蓦地缩回了手。司马冲看到他垂下了棕色的睫毛,两滴晶莹的泪,从那么骄傲的眼睛里掉了出来。
司马冲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哥哥,比自己更加幼小。
“绍。”他凑近去,不知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着绍:“不痛的……真的,已经不痛了。”他有些笨拙地抬起胳膊,抱住了司马绍,他多想像哥哥抚慰自己那样去回报他,可惜他做得不够好,哥哥的身子还是那么僵硬。
于是,他仰起脸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绍的额头,绍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力量分给对方,小时候,绍就是这样做的。司马冲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坚强,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绍没有的,绍稀罕的,但是假如需要,他愿意交出一切。
“你不要难过,是我自己不好,我没有听你的话……”
司马绍猛地抱紧了弟弟,他抱得那么用力,司马冲痛得咬住了嘴唇,他一边努力让自己均匀地吐息,一边回抱住哥哥,让他把脑袋搁在自己瘦削的肩上。
断笛 32
“冲,你太傻了,其实我……”司马绍顿了顿,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弟弟的长发:“我什么都不是。我自以为有经天纬地之才,结果呢?王敦攻城,我束手待毙,王敦进了建康,我眼睁睁看他为所欲为,我连你都保不住,我连你都……”
“嘘,这不怨你,我知道的,你只是太子,主意都是爹爹在拿,你没有实权、没有兵马,能怎么样呢。”
司马绍默默地抱着他,忽然说:“周顗死了。”
司马冲想起那直言敢怒的周仆射,也是一怔:“怎么会?”
“还不是王敦么,而今他要杀谁就是谁了。今天在街口行的刑,去刑场的路上,周顗还大骂王敦,他们就用戟扎他的嘴,德容去看了的,说血一直流到脚跟,围观的人都哭了。冲,我保不住他,我谁都保不住,可我还活着……”
司马冲忽然明白了,司马绍为什么会喝酒,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坚强如绍,在这样的围城中也要撑不住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抚着绍的头发:“你一定活下去,这样才可能替周顗,替那些死掉的人报仇。如果你死了,只会如了王敦的意。”
“冲,你知不知道……”司马绍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一个认错的孩子:“我来找你,就是因为知道你会对我这么说的。我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替你做,我恨死了王敦,可他要那么对你,他要你去,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明知道,来见你只是惹你伤心,可我还是忍不住来了。冲,你太傻了,你看错了我,其实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你来我就很高兴了。我本以为你会恨我,会觉得我丢了家里的脸。你不怪我,我很知足了。绍,你得天下也好,一文不名也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总是我的哥哥,我的绍。”
“你怎么那么傻?”司马绍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吻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湿漉漉的吻一路下滑,一寸寸、一分分,司马绍吻得那么温柔,又那么仔细,遇到肿起的伤痕,他便用嘴唇轻轻地在上面描摹,仿佛要记下司马冲所有的痛楚。这冗长的、近乎悲哀的前戏,却让司马冲焦躁起来,他搂住哥哥的脖子,声音都有些哆嗦:“别逗我了,我挨不住……我去之前,吃过药的……”
司马绍再看他的脸,果然是一片潮红,漆黑的眼睛里烟水迷离。五石散这个东西药效本就霸道,司马冲显然又吃过了量,所以一夜过去,药效却还在,一经撩拨便受不住了。司马绍最看不得他这个模样,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捏住他下颌问:“我不是叫你别吃了吗?”
“哪那么容易戒的……”司马冲药劲上来了,只觉脑袋嗡嗡直响,周身仿佛爬满了蚂蚁,酥痒入骨,他再顾不得什么,侧过脸来,一边舔吸司马绍的手指,一边将两条腿绞上了绍的腰。
司马冲的舌头又热又软,司马绍被他吮得一阵恍惚,当下把抱起弟弟把他翻了过来,一手抚向他贲张的股间,另一只手掰开了他的臀瓣,轻轻探进一个指节,没有想到里面却是极热、极滑的,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一股粘稠的东西流了出来。
司马绍当然知道这红白的浊液到底是什么,当然知道在王敦的大营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亲眼目睹,还是怔在了那里。
司马冲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水已经冷了,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身体却仍是火热的、亢奋的,司马绍一稍松手,他便急急地泻在了水中。
“我说过,我很脏,你会觉得恶心的。你也看到了,我戒不掉的,这个身体已经不听我的了。王敦干我的时候,甚至咬我、掐我,拿鞭子抽我的时候,只要他在里面,我就会兴奋,就会射……”
话音未落,司马冲猛地睁大了眼,一个滚热的硬物贯穿了他,肩膀被司马绍牢牢地箍住了,他从身后抱住司马冲,就着另一个男人的Jing液狠狠地撞击着他。
绍的动作近乎粗暴,被折腾过一夜的密处经不起这样的摧折,开始渗血,污浊的白色中混杂了红色,在水中慢慢化开。
司马冲痛得直冒冷汗,然而更多的是兴奋,某种濒死的快感,至深的地方涌出大股的热潮,身体战栗不已,他控制不住,他开始呻吟,大声地、胡乱地叫着哥哥。
真是脏,一切都是混乱的,逆伦的关系、痛楚的性、癫狂的药、混杂在一起的三个人的体液,这样的开始、这样的延续,最后会结出怎样一枚果实?司马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他能感觉到的除了让灵魂都要烧毁的热度,就是那不断落在背上的合着泪水的吻。
断笛 33-34
被从浴盆里抱出来,擦干身体的时候,司马冲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的药劲过得差不多了,情潮也渐渐退去,身上便一阵阵地发寒。司马绍把他抱到床边,拿了热酒嘴对嘴地喂他,才喂了几口,司马冲突然一阵猛咳,脸涨得通红,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嘴。
司马绍忙抓过衾褥,将他团团裹住,又去摸他的手,不想司马冲死攥着拳头,怎么都不肯放开。司马绍觉得不对,硬是掰开了他的手,却见他掌心暗红一片,竟然吐了血。
司马冲见哥哥阴沉着脸,忙将手藏到了背后:“不妨事的,我找王太医看过,他说五石散性子燥热,所以才会这样……也不是经常的……”
“五石散!又是五石散!!”
司马绍站起来,突然朝着墙壁猛挥一拳,雪白的墙上立时多了滩血迹子。司马冲吓得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他的手,却见他指节处全都擦破了,皮肉翻卷,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司马冲从没见过他这样发火,又是惊骇,又是难过,捧着他那只手,不知怎么才好。司马绍却叹了口气,伸出臂膀,将他揽进怀里。
“答应我,别再吃了,别毁了自己。”
司马冲点点头,紧紧地环住了哥哥:“我答应你。”
次日清晨,天际都泛出了白色,司马绍才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裳。司马冲紧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敢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离开的哥哥,更不知道司马绍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虽然他们同在建康,可宫墙内外就是两重天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王敦,还有他的虎狼之师。
额头上落下一个暖暖的吻,司马冲明白哥哥是在跟自己道别,可他想不到,司马绍的吻会那么绵长,仿佛怎么吻都吻不够一样,细碎的吻从眼皮落到鼻尖,再滑到嘴唇,轻柔的,却也是执拗的,到了后来司马冲的呼吸都乱了,然而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催魂一般,逼迫着他们。耳畔响起一阵衣裳摩擦的悉嗦声,司马绍仿佛摘下了什么,搁到司马冲枕边。
“冲,我走了。”他这样说。
司马冲听着他的脚步又近而远,然后是房门辛酸的“吱呀”,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许久,司马冲才侧过脸去,睁开了眼皮。
枕边躺着一支玉笛,淡淡的晨曦透过窗纱落在上头,为它蒙上了一层温润的微光,连笛身上的错落的接痕都显得忧伤而迷人。
司马冲伸出手来,轻轻地,近乎迟疑地抚摩着它,每一道接缝、每一个音孔都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可是笛端篆的那个字却不会错的——“冲”,那是他为他刻下的名字。司马冲握住了玉笛,把它抱在胸前,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仿佛那就是他失而复得的生命。
这天之后,司马冲真的没有再吃五石散。言艺看着他强忍着药瘾,把大包小包的粉剂全抛进池塘,也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担忧。停药之后,他的精神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白,可司马冲就是这个样子,王敦那儿还是一晚不拉地接他去。每到黄昏,言艺的心都会揪起来,眼睁睁看他被马车接走,又眼睁睁看他失魂落魄地回来,有几次,他下车的时候,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言艺上去扶他,他却像被火烙到一样,直往后躲,言艺见他怕成这样,只得松了手,任他一个人回房。
言艺回到自己屋里,抹着眼泪,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到了后半夜,依稀听到什么声响,便又坐了起来,仔细分辨才知道是司马冲住处传来的笛音,那调子断断续续的,零零落落不成章法,笛子又是断过一回的,补得再好,声音也没了往日的清亮,呜呜咽咽,听得人心中憋闷不已。
到了次日,眼看已过中午,司马冲还没有起身,房门也紧紧闭着,言艺实在放心不下,只得去叩门,可拍了半天门板,里头也没人答应,言艺再顾不得什么,忙命家丁撞开了门,却见司马冲合衣倒在床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厚重的铅粉也盖不住脸上病态的潮红,言艺叫他,他却全无反应。
言艺急得汗都下来了,当下命人去请王太医,想要飞报宫中,可司马冲这场病又不是随便可以说的,只得压下,想来想去,偌大一个建康城,竟只有郭璞是能商量的,急忙又差人去请。
郭璞的府邸离司马冲住的地方不过一箭之遥,不一会儿,郭家的四儿便到了,却说郭璞一早已被王敦召去了石头城大营,又问世子怎么样了。言艺虽然有些失望,可四儿毕竟不是外人,便将四儿引进屋内,又将司马冲戒药的事情大致说了,只是隐去了司马绍夜探那一节。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司马冲床前,此时言艺已替司马冲盖上了被子,可看到司马冲脸上的残妆,四儿还是猜得出司马冲这病因何而起,他自己在王敦手里吃过苦,便比言艺明白许多,当下低低道:“世子身上怕是有伤。”
说着,四儿伸出手来,轻轻掀开了被子,又去解司马冲身上的衣裳。外衣褪下去,两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司马冲的中衣斑斑驳驳全是干涸的血渍,那血不是滴上去的,而是从里头渗出来的,连皮带肉,叫人心惊。
四儿不敢再妄动,眼眶一热,泪便掉了出来。
这时,司马冲微微地“哎”了一声,仿佛是醒了,眼皮却睁不开,翕动着嘴唇,浑身发颤。四儿知道他疼得不行了,忙对言艺说:“快拿五石散来,吃了会好些。”
言艺却摇头:“药都扔了,他戒了。”
“人都要疼死了,还管戒不戒药?”四儿一急声音都高了起来。
话音未落,垂在床边的手却被司马冲一把攥住了。
“我……不吃药……”司马冲的声音极弱,真跟一缕游魂似的,手心却是滚烫。
四儿急得跪在他床前:“我的世子,这个时候戒什么药?您熬得过这痛?”
“答应过……我……答应过他……”
四儿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胡话,不由抬眼向言艺望去,见言艺不住抹泪,他霍然明白过来:“是太子吗?”
正在这时,仆役来禀,说是王太医到了,四儿只得将一肚子的话统统吞了回去。
王雪坤到底老成,到了床前,没问一句废话,速速诊过脉象,开出了方子,吩咐仆役抓药煎了,又让人拿来一盆温水,望了一旁的言艺、四儿道:“这衣裳粘在身上不是办法,二位替我搭把手吧。”
四儿与言艺对视了一眼,二人默默上前,扶住了司马冲,王雪坤用棉布沾了温水,慢慢地把把司马冲身上的衣服沾湿了,他动作已放得极轻,司马冲的眉尾还是不住颤动,额上的汗珠更是如雨纷落。
王雪坤见血差不多都化开了,低低对他道:“世子,你须忍一忍。”说着,拿指头捏住了衣服,一点一点往下揭。他手上已放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怎奈那衣服吸饱了血,已跟皮肉生在一起,揭开一寸,便似剥了一寸的皮。
到了后来,言艺跟四儿都别过了脸,不敢再看。
等王雪坤替司马冲脱尽污衣,上过药,裹好了伤处,日头已然偏西。这时方子上的药也已煎好了,王雪坤便喂司马冲服了药。那方子里有镇静安神的材料,司马冲喝了,倒也睡过去了。
言艺看外头天色不早,又知道近来司马睿身子也不好,时时要传太医的,他唯恐耽搁了王雪坤的正事,便道:“王太医您若有事就先请把,我们会看顾世子的。”
王雪坤听了却只是摇头。
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愈来愈暗,只听外头人声喧嚷,有人骂骂咧咧一路冲来,到了门前,将门板擂得山响:“怎么还不出来?端什么臭架子?还真拿自己当王爷了!”
另一个声音是司马冲的仆役:“军爷,世子真病了,起不来了……”
话音未落,那仆役惨叫一声便住了嘴,显然挨了打。
言艺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王雪坤却抢在他的前头,一把抽掉了门闩,外头的军士正猛擂门板,收身不住,显些跌了一跤。王雪坤不等他站稳,一声断喝:“你反了么?!小小一个士官,敢在东海世子门前撒野!”
军士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竟有些懵了。王雪坤一拧身,指着床上的司马冲道:“世子受了重伤,命在旦夕,你这样大吵大嚷,是要逼死他吗?世子若有好歹,王将军会放过你吗?回去禀报你们王将军:世子伤重,三五日内不宜行走。”
“你是谁?”军士终于憋出一句。
“太医王雪坤。”
王雪坤说着,“砰”地合上了门板。回转身来,却见四儿和言艺怔怔看着自己。
“王太医,您不怕王敦吗?”四儿低声问。
“怎么不怕?只是忍无可忍。”王雪坤说着收拾起药箱,他向榻上的司马冲望了望:“再者,世子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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