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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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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位置:西陆…》社区…》文学…》天雨流芳(墨音阁) 'tyliufang。bbs。'   
折翼(勿转载流传) 
作者:小小冰山 发表时间: 2003/01/05 15:49 点击:6102次 修改  精华  删除  置顶  来源   转移   收藏  
    这篇是暑假收录在新本前尘遗恨里的文,
也没有在网上发过。
算是当作大人们热烈回响有关台湾那个问题的礼物……^^bb
不过还希望各位大人看完就好,不要转寄流传喔^^ 


︽一︾ 





  冬末春初,正是乍暖还寒之际。昨夜一场春雪初降,将整座庭院罩上了一层雪白。银白
的雪让阳光映得刺眼。
  敞开着窗,任由初春的寒气连同阳光一起盈满整个书斋。少年着了件简单的素色袍子倚
窗而坐。手中书一卷,身旁茶一壶,煞是悠闲自得。身后发丝随性束起,清俊容颜之上写满
了专注,全神灌注于眼前的书卷之上。
  蓦地喉头一阵搔痒,忍耐无用,终是禁不住的几声轻咳。
  这一咳,便引来了关注。书斋的门被打开,服侍的太监方入房,便见到他那过于单薄的
穿著。眉心因而皱紧:「殿下,您病还没好,可不能再受凉啊!」
  说着,已然取来棉袄给他罩上,并欲伸手关窗,却给少年阻止了。
  「别关,关了可就闷了。而且昨日大雪刚过阳光正好,最适合开卷展读。」
  清俊容颜上带着不容人拒绝的笑,却是比那外头的阳光还灿烂、还温暖。小太监瞧他如
此模样,知是劝不听了,只得罢手。
  只是,望着主子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
  见他仍耽搁着未离去,少年放下了书卷:「怎么?」
  「嗯……『那人』听说您受了风寒,差人送来了一些人参之类的补品。您要,奴才便去
炖成|人参鸡来给您。初春天气正寒,您身子又虚,应该好好补一补才对。」
  叙述着,语调却也染上了些许的复杂,因为忆及了主子的遭遇。
  而少年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既然他都给了,就炖吧──」顿了下,「下回直呼他皇上就好,不必顾着我的面子。
这朝代改都改了,也不会因为一两句称呼就改变现实。」
  「可──」
  「你先下去吧。我等着喝人参鸡呢。」
  小太监还想在争辩些什么,但少年却以淡淡一句斥退了他。知道主子不愿再提,小太监
只得福了一福,退出了书斋。
  耳听脚步声渐远,少年再度拿起书卷,心思一时间却是难以集中于其上。方才的谈话萦
绕于心头,不可免的挑起了些许愁绪。
  纵然他是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但还是难免会有所感慨。
  不是不懂仆人的忠心,然而事实已成定局,再去计较又有何用?权臣叛国篡位弒帝,他
这个前朝太子还能留着一条命在就已是万幸了。更何况「权臣」乃是受民爱戴、建功无数的
大将军。而为他所弒的「帝」,却是昏庸无道,镇日沉淫逸乐、视义理伦常如无物的昏君。
  光复前朝?这四个字他从来只当他是笑话。民心之所趋由易代之后的发展便可瞧出。光
复前朝只是愚忠者或野心者的美梦,而他两者都不是。或许于情于理他都该致力于光复前朝
,为那个被人称为「昏君」的父皇报仇。但少年清楚这并不是自己适合,也不是自己能完成
的事,所以他淡然接受一切,毫不反抗。
  少年的名声素来极好,是以权臣纵然篡了位,却没有杀他,只是将他软禁起来,留了几
个贴身仆役服侍他,饮食衣着都与过去无异。
  少年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少了很多的阿谀谄媚恭维,而多了几分闲适,多
了几分自得。
  曾经笑说或许还得感谢他的谋反而让自己得以享受清闲,但其实心底比谁都清楚:他这
条命,是系刀口上的。什么清闲什么自得全都是如此。只要一朝国事生变,所有的一切都将
毁于一旦。
  所以他更是安于这一切,因为这已经是他仅能拥有的了。
  只是……
  目光移向窗外。朝所见暮所见全都是这亭这台这花这草这树。他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
久没踏出这园子了。虽说是饮食衣着无异于前,但此刻的他却确确实实的是只笼中鸟,被软
禁,被深锁。
  该是要知足的,可从不渴望名誉权力地位的他,却仍是忍不住冀望着园子外头的、皇城
外头的、那更宽广的天地……
  就算只有一次也好。他想去看海,去看人们说的海天一色,去看那无边无际无垠无涯的
湛蓝。
  蓦然一叹。
  他又在想什么呢?这思绪一岔,竟是让原先读书的情致都化为了满腔愁绪。敛了心思让
注意力重新回到书上,却没读两行,便又给打断了思绪。
  没有敲门询问而直接闯入屋中的脚步声,迫使少年不得不抬起了头。
  入眼的是尉迟玠,那个……被喻为「开国功臣」,实则为前朝叛将的男人。
  「是你。」
  即使对方是如此身分,少年迎上的却是没有夹杂任何愤怒的平静语调,甚至带着几分真
诚的喜悦:「之前听人说你出征去了,想必是凯旋而归对吧,尉迟大哥?真是恭喜了!」
  清澈的双眸直视着眼前英俊沉稳的男子,可换来的却是刻意避开的视线。
  彷佛厌恶着什么似的,不愿让彼此的视线接触……「听说你这几日受了风寒,皇上命我
前来探视。」
  冷漠平稳的语调,不羼杂分毫私人的情绪甚至是最基本的关怀。
  面对他如此态度,少年神情却是平静无改。笑意甚至随着嘴角勾起,绽出了温暖人心的
浅浅笑容:「就算是奉命而来也好。开春没多久便能见到尉迟大哥真是令人高兴。虽说是皇
上多心了,不过尉迟大哥既然来访,便在此稍坐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既然安好,我自不便多留。」
  冷沉不带情感的眼眸看了看他的一脸笑意与精神,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的挽留。留下手
中君王交代的补品便自转身离去。却方走过屋外院子,便望见那贴身服侍的太监端着一锅什
么匆匆入了屋中。人参炖鸡的香味随风飘来,夹杂着一阵阵急剧的咳嗽声。
  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目光望向方离去不久的屋子。敞开的窗户中可瞧见少年正不住的咳
着。双颊因而染上病态的潮红,眼神却仍旧平静。
  犹豫并没有太久。尉迟玠再度抬足,离开了院子。
  那个人的孩子……生命力应该就和他一样强烈吧?
  脑海中浮现某个身影。思索着的目光,不自觉的染上了强烈的憎恨……
︽二︾ 





  「殿下……那个男人来干什么。」
  在饮用完鲜美鸡汤之后服侍主子服药,小太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这么问道,神色不豫,
语气亦是带着些许的不善。「那种不忠不义的叛国贼来看您,哪会安什么好心!」
  「你误会了。他来看我,是奉皇上旨意……否则,他连此地都不肯多待不是?」少年以
眼神示意小太监冷静,微笑着替尉迟玠解释道,「而且……他,是我所识得的人里面最懂忠
义的。武功高强、为人沉稳又懂得带兵与谋略之道。若我今日不是如此身分,必定会想办法
跟在他左右学习他。」
  话中全是发自真心的赞许,开头那句却让小太监听得心头一酸。
  「可是他叛了皇上。他先和庄王反叛,接着又在庄王死后背叛……奴才看不出他何忠义
之有!」
  「事情并非如你所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忠』字,为了完成他主子的交付,
直至今日,他都仍忠着他,即使他的主子早已死去。」
  也,仍然继续深爱着……那个可夺去所有人目光的身影。
  心头,隐约染上了分无奈。
  也正是因为他是那么样的忠心,所以才会憎恨自己吧?憎恨那个造成一切的男人之子。
  平静的心绪,因而微微起了波澜……「你先退下吧,我有些倦了。」
  「奴才扶您躺下。」
  一听主子说倦了,小太监赶忙伸手扶他到床榻。少年虽非如此孱弱,但看到小太监一派
好意,倒也不忍拒绝了。
  小太监一直到替他关好门窗,放下床帷之后才离去。耳听脚步声渐远,躺在床上的少年
却始终没有阖眼。
  事情,从来就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单纯。而如此深刻的了解这一点的,或许也就剩那么三
个人了。
  旁观者的他,还有真正置身其中的……「皇上」及尉迟玠二人了。
  但他们……一定都不认为自己早已看清这一切吧?看清皇叔的反叛真正的用意,看清这
一切变化其实都是他皇叔玉昭龄的精心计划。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常和玉昭龄走在一起。比起镇日沉溺宴乐美色,对国事毫不用心
的父皇,他和那位只比他大了十多岁的皇叔感情更好。一如众人,他也深深佩服着他的皇叔
。慑服人心的容貌与气势,若非本朝祖法向来传位于长,皇帝就该是他的皇叔,而不是那个
没有扮演好任何一个角色的父皇。
  但玉昭龄并没有因此而丧气。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他知道光是改革成不了事。他想到了
解决的办法,而一直都在筹画着要如何将一切导上他所策划好的路。
  那一年威远将军被解职,他手下的参谋尉迟玠因缘际会的来到了玉昭龄身边。只一见就
深深为之慑服,而立誓一辈子的效忠。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身为太子,他所必须接触的事到让他不能随心所欲,所受到的束缚
更是如此。所以纵然尊敬,却不能和尉迟玠有太多的接触,尤其尉迟玠对他能避则避。
  除了玉昭龄,尉迟玠对每一个人都冷漠。而他就在一旁看着尉迟玠眼中的慑服与在乎转
变成深爱。
  之后玉昭龄在尉迟玠的牵线下与邵霂祎见了。至于他,他仍旧是个旁观者,再次看着一
个人眸中的情感变成深爱。
  庄王党日渐坐大,他和玉昭龄的接触也因而日渐少了。但听着那逐渐改变的情势,他明
白了他们的计划。
  人家说旁观者清,便是这种情形吧?
  但正因为是旁观者,所以他无法进入他们的世界,只能孤单的旁观着一切。或许他们的
心中是存在着他这么一个人,但他们却不会知道他其实看透得太多。
  他和玉昭龄很像,却也很不像。他像他一样聪明,像他一般早已看透一切,却不像玉昭
龄那么样的……
  他旁观着一切发生,没有阻止,因为没有理由。然后他听到了父亲与他皇叔的死讯,继
之而来的则是沦为被软禁的阶下囚。
  他接受一切,并继续扮演一个旁观者。旁观着邵霂祎因为留不住所爱而苦,旁观着尉迟
玠为了那个连得到都不可能的人痛苦,却仍然效忠。
  权力地位又有何用?他们一个个都那么样痛苦,为了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若皇叔地下有知,又怎会忍心如此?但他们却都走不出那令人痛苦的死胡同,走不出,
摆不脱。
  他不想当旁观者,他想帮助他们,尤其是尉迟玠,但却没有办法……
  唇间一声低叹,逸出。
  方才说倦了其实只是想独自好好思量,可此刻却是真的倦了。果然是还在病着吧?纵然
他不愿承认……
  若方才他对尉迟玠承认他病了,尉迟玠会多留吗?
  答案不用多想也可以知道。无奈的笑意扬起。自己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在他心底,必
定比「一般人」更加不如不是?
  就像他从来不肯看他的眼,就像他们的视线从来不曾有过交集。
  尉迟玠……
  双眸,终于是轻而无奈的阖了上。
︽三︾ 





  这一病,并未如少年所想的那般快好。他足足病了一个多月,中间病情甚至是一度转剧
。这几天天候转暖,他的情况才好了许多。寂寥的院子因而难得的多了一个客人,一个「尊
贵」的客人。
  「你身子好些了吧?这风寒受得不轻,改明儿个朕再差人送些人参过来。」
  纵已是一国之君,邵霂祎面对少年的态度却仍是相当客气。或许是因为心有愧疚吧?对
着这个原本有机会成为中兴之主的前称职太子。
  少年没有推辞,却也没有对待仇人的恨意,反而是神情之间漾满令人心暖的笑容:「莫
要如此客气。您是皇上不是?托您的福,我才能熬过难关。」
  「……你……罢了。」
  面对他如此态度,邵霂祎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因那笑容而转为一叹。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
  祇能尽量弥补他而已……这是他唯一能偿还的方式。
  闻言,少年在瞬间敛了笑:「是吗……那么,如果我说想要离开呢?」
  瞧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诉说着的神色一片平静澹然。
  而邵霂祎的神色因他此言转凝。他怎能放他离开?可……正自不知该如何拒绝之际,却
看到少年面上神情忽地带上了些许轻松。
  「您放心吧。我明白您的苦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说到想要的,您若不介意
,可否将尉迟大哥借我一用?」
  「玠?这事,朕会替你问问。只是这些日子外头不宁静,他又是要员,只怕……」
  「您不必担心。您也晓得他所学极广,见识亦是广博。我一个人在此闷得紧,也不求他
教我武功,只求他说说外头的见闻或兵法谋略与我。只要拣着他有空的时候便好,也省得他
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好逼自己不去回想、痛苦。」
  叙述的语气淡然平和,却让邵霂祎听得一惊。
  视线紧锁在眼前总是平静的、温暖的笑着的少年身上。他总是那般的沉静不惊,即使在
一夕异代的事实呈现于他面前的时候,也都没有太多的诧异……难道,其实他早已……
  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少年微微一笑。
  「您也一样……不要让皇叔担心了。听下人说朝政已上轨道,相信皇叔所期盼的一切,
一定会逐渐实现。」
  这样的话语,让邵霂祎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也看透了一切吗?不愧是与玉昭龄有相同血缘之人啊!
  与那个……他留不住的昭龄……那个他深深爱着,却又深深伤害的……
  胸口一阵揪紧,那日那苍白的容颜浮上心头。他就那样逝去了,在自己的怀中……
  「是我对不起他在先,就该用一切偿还不是……」
  喃喃的低语脱口,神情瞬间已是一抹强烈的忧伤。然而,那种表情很快的就为一如平时
的神色所取代。
  这些日子,他也学会了隐藏,一种悲哀的技能。
  不觉间,竟也在此耽搁好一阵了……瞧见少年面上略有疲态,邵霂祎明白该是告辞的时
候了:「朕先离开了。你好好修养,尉迟玠之事,朕会尽量替你安排。」
  「那我就先谢过您了。」
  见他做出了承诺,响应的是一如平时的神情,少年双眸中却多了几分光彩。
跟着邵霂祎来到了房门边,本欲依礼恭送,却被邵霂祎阻止了。那个从来没想过要反叛的男
人即使已开始习于扮演君王,但在昔日所真心尊崇的太子面前,还是无法搁下昔日的身分之
差。
  于是,以朋友之礼,互相做了别。
  静倚窗边望着邵霂祎的身影渐行渐远,少年啜了口仍微温着的茶,心情却已有了些许变
化。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些什么,那是尉迟玠的冷漠……神情之间一抹苦涩闪过,而在下一刻
便即匆忙奔出了屋子,在邵霂祎离开前拦下了他。
  「你不恨我吗?」疑问脱口,表情却不是邵霂祎熟知的平静温和,而带着些许的匆忙与
慌乱,「你不恨我吗?一点都……」
  「朕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恨你……」有些讶异,却仍是做了回答:「何况,夺走你所
有一切的人是朕,朕才是该这么问的人不是?」
  「你不认为我和父皇很像?和你所憎恨而亲手除去的父皇……你难道不曾在我身上看见
他的影子,看见他的可憎?」
  语气略缓了些的询问出声,心底却仍是乱着。
  而邵霂祎因他所言而露出了一个带着诧异的神情。
  「比起他……你更像昭龄。」
  音调,不自觉的带上了分苦涩。
  乍听此言,少年先是一怔,而后才深深一叹。
  他明白了,明白了邵霂祎和尉迟玠的想法为何有如此差异。原先的慌乱,在明白了的此
刻已然尽数敛成了平时的沉静:「您还有要事要处理吧?抱歉突然拦住了您……那么,我先
进屋去了。」
  言讫,一个行礼罢,已自转身往屋中走去。
  望着少年略嫌单薄的身影,邵霂祎突然深刻的感觉到这个少年确实与玉昭龄太过相似。
只是,他比玉昭龄来得容易亲近,性子也要单纯的多……但,若他不愿人察觉,他的心思,
决不会比玉昭龄易懂。
  就如自己无法明白他刚才一问的用意一般。
  他就这么伫立着,足足过了好半晌才终于转身离去。
  院子里,三月的繁花正艳丽的绽放着,衬着那倚窗沉思的单薄身影……
︽四︾ 





  在邵霂祎的安排下,尉迟玠确实的依少年所愿前去陪伴他了。也许是基于对王命的尊崇
吧!即使心里厌恶着,却还是选择了服从,并且依照少年所要求的讲述着外面的事情。
  尉迟玠叙述的语气很冷漠,也一直刻意避开少年的目光,一如过往。对于这份工作,他
通常只是例行公事,能走绝不多留。可尽管如此,少年却仍日日期盼着尉迟玠来到的日子。
  一方面是因为他连这院子都不能出去一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乎着尉迟玠。
  那是扪心自问后的答案。是的,他在乎着尉迟玠,在乎着那个自己深深崇敬,却无法帮
助的人。
  他一直想帮尉迟玠,他微笑着用最温暖人心的态度去面对他,但尉迟玠却是连看他都不
愿。
  或许,会如此憎恨,是因为尉迟玠对玉昭龄的执着远比邵霂祎强烈。邵霂祎眼里还看得
见其它,但尉迟玠心底却始终只有一个人……只为了一个人而活着,为了那一个人而延续着
生命。
  他突然……羡慕起能被尉迟玠这么在乎深爱着的皇叔了。甚至连所谓的「一般人」,他
都忍不住羡慕起了。
  因为,在尉迟玠眼中,自己连一般人都不是……就像此刻,自己明明已分心如此,他还
是例行公事的进行着叙述。
  少年微笑着聆听他所言的一切,纵然心绪早已纷乱不堪。
  若不是不被在乎,又怎会如此的……
  相处的时光,一如以往逝去得快速。转眼间尉迟玠的例行公事便已结束,而自准备起身
离去。
  但少年却一反往常的在此时抓住了他的手。
  「留下来一起用个膳,好吗?你刚从战场回来,也该是好好休息一阵了,尉迟大哥。」
  「……不必。不劳你麻烦。」
  冷漠依旧的语调,而下意识的抽回了被少年握住的手。眼神,亦始终未曾对上少年的。
  面对那样直接的拒绝,少年胸口一阵酸楚泛起,却仍不放弃。唇角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容,而又温暖:「即使我说是请求,你也不愿意?」
  那样温暖的笑,令尉迟玠不自禁的怔了下……然而,仍旧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我还有要事。告辞。」
  言罢,已然迈开步伐转身离去……然而,在脚即将跨过门槛之际,入耳的语音令他停下
了动作:「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永远不会改变。因为他已经逝去了,而成了你心中永
远无法磨灭的存在。」
  沉静而轻松的语调,而令尉迟玠终于是回过了头,带着几分诧异的。
  难道,他……
  因为诧异,因为突然,彼此视线头一次相对了。所望见的是一泓清泉般的澄澈,却因而
有些许的──
  少年的笑容依旧是带着一种暖如春阳的气息,瞧不出分毫溢散于心底的、那因不被在乎
而激起的痛楚:「我也知道你恨我,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太过澄净的眼神,太过温暖的笑容,令此刻的尉迟玠无法直视……「我没有恨你。」
  「那,或许是我误会了吧,对于你的目光。」
  少年的态度仍旧轻松,话语却让尉迟玠心头倏地一紧。
  目光……
  他真的误会了吗?
  不……他没有误会,而是自己在逃避。
  总是在他的身上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所以,不自觉的带上了憎恨。
  头一次,在一个人的面前这么无地自容……
  「如果不恨我,就留下来陪我用一餐、和我多说些话吧。」不希望瞧见尉迟玠的眉头深
锁,少年忽尔再次提出了邀请,「被幽禁的生活太过无趣。就多陪我聊聊,又何妨呢?」
  这次,是温和却又不容拒绝的,将他硬留了下来。
  收回了离去的脚步,望着身旁神情瞬间更添愉悦的少年,尉迟玠心底,不自禁的升起了
些许的复杂…… 


* * * 


  将一切说清楚,反而造成了改变的契机。
  尉迟玠的冷漠仍旧没有改变,但不同的是他的视线已不再会刻意逃开。他们的视线开始
有了交集。这样的改变虽然细微,背后隐含的意义却是尉迟玠心态的改变。
  纵然冷漠,却已逐渐调整了态度,不让自己将对玉昭律的恨意转嫁在他的身上……甚至
,开始习于望见那温暖人心的笑容。
  相见不再只是例行公事,他也不再急着离开。相处的时间理所当然的变长,而在看着那
温暖的笑容之时,平日总是萦绕于心底的痛苦与思念,似乎总能够稍微的淡去些……
  一如往常的结束了例行的早朝。思索一阵确定今日暂无其它要事之后,尉迟玠的脚步转
往那熟悉的小院行去。行到院中正待一如平时的直接进屋去,却因一幅画面而停下了脚步。
  少年独坐窗沿,而就那么样倚着窗睡着了。身上一袭缟衣在夏日都还显得单薄。低不可
闻的一叹,这孩子怎么如此教人操心?尉迟玠解下外衣走近窗边替少年披上,怎料少年竟是
睡得沉了,经他一动,身子一晃便失衡的倒下。
  尉迟玠适时的将他接入怀中。
  少年仍旧沉睡着,似乎毫无所觉。尉迟玠也只得这样扶着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无措了
……于是,低头,望向那倚靠着自己胸膛沉睡的容颜。
  这么仔细瞧着还是第一次……那是一张清俊的面容,其实并没有像自己所认为的、与玉
昭律那般相似……他沉睡时没有多余情绪的淡然,反倒与玉昭龄有些像。
  但他又怎会像玉昭龄?他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单纯如此的易于亲近,不像玉昭龄那样深
沉难测,却又以那种美貌与王者风范蛊惑所有人的心智。
  而他……
  如果真要找出相同,或许就是那神情之间些许的……寂寞。
  他,寂寞?
  扶着的动作,因姿势的不便而转为拥抱。抬手轻撩了撩他额前垂落的发丝,胸口一瞬间
竟溢满了某种……爱怜。
  尉迟玠有些惊了。是错觉吧?因为一瞬间将他与玉昭龄重叠,所以才……
  「尉迟大哥……?」
  却听此时,有些迷蒙的语音自怀中传来。少年已然睁开了双眸,并自撑起身子挣脱了尉
迟玠的怀抱:「听说你这一仗打得辛苦,不知有没有受伤?」
  询问的语音有些急切,因为深刻的担忧。之前下人的谈论让他担心不已,即使知道尉迟
玠已归朝,没见到他就是不能放心。即使见到了,也忍不住担心起他是否有受伤或者是……
  这样的关怀令尉迟玠心头一暖,但却立刻被压抑了下。
  面对着的神情与语调,是一如以往的冷漠:「没事。」
  「那就好……」因他的话语而放下了心,少年唇角勾了出了一抹灿烂的笑:「之前听人
说这场仗死伤颇重,着实令我担忧了好一阵呢。不过,幸好没事。」
  「是有些死伤,但不至于惨重。」
  将少年面上温暖人心的灿烂笑容映入眼底,纵然态度仍旧是冷漠,心底的情绪却已不自
觉的轻松了些许……
  望着少年愉快的坐在窗沿的样子,突然生起了些许的疑问。
  他为何总是坐在窗边?为何总是看着外头,看着……
  算不上是太大的疑问,因为答案很快就得到了。
  因为他被软禁在此,因为他没有办法去看外面的世界。
  即使自己对他叙述事情的语调如此平板无奇,他却仍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因为,这一生
他想离开此处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自己,是玉昭龄。
  他,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他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虽说不能出去是满无聊的……像这么悠哉的日子,以前可是想都没想过呢。」像是察
觉到了他的思绪一般,少年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带着点遗憾
,却有着更多的愉悦。「真要说起来……过去的那种日子,虚假得令人厌恶。」
  这么样突如其来的话语,却让前一刻充塞心底的自责消失殆尽。
  尉迟玠望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惊觉他竟是如此的敏锐。
  就如……那日他一言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他到底……
  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思绪。过于熟悉的脚步声让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是你。」
  没有使用平时的敬称,因为此刻虽在宫闱内,却不是正式的场合。尤其,是在那个少年
的面前……「来这里做什么?」
  「……算是带来一个礼物吧。」依旧是用着极为客气的语调,邵霂祎行至窗边,凝视着
少年的目光极为温和:「关于之前你曾提过的、出宫之事……朕虽不能放你离去,但光就让
你出去游玩一点,还是能够做到。」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少年离宫出外游玩。此言一出,不单是少年,连尉迟玠都是一惊。
心底最先涌生的是反对,却在下一刻明白了邵霂祎这么做的用意。
  以他为饵……引出剩下来的残余叛党……
  但见少年面上惊讶片刻即消,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二人真正的心思:
「当真如此?」
  「不错。至于随行者……玠,就你一人。」
  叙述的语调一如先前温和,但要尉迟玠同行的原因却是不言而喻。
  护卫、监视。
  而尉迟玠明白了这一点。心下虽隐约觉得不妥,但一思及这十之八九是玉昭龄的计划,
便毫不犹豫地遵从了……「是。」
  这之间细微的神色变化,一旁的少年将之清楚的收入眼底。
  身为「旁观者」,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说明了,只会让那两人徒觉自责难受不是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尉迟玠心里始终还是只在乎着玉昭龄一人,胸口就是一阵痛楚划过。
  然而,迎着的,却仍是单纯为事实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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