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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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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从办公桌上撑起身体。对于习惯于此事的他来说,疼痛并不明显,但他的体力明显透支了,脸色几乎是半透明的。可是一回过神来,他就赶紧动手去收拾衣服穿戴。“快……利奥,”年轻国王的动作很迅速,他一边用手指梳理着灰色的卷发,一边用另一只手碰了碰维尔维克,“快收拾一下。……给人看见就麻烦了。”尽管瑞典国王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但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去自责和后悔。他根本不应该这么草率,最重要的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个刚刚成年的男人面前这么失控——这只好归结为自己今天的运气不好了——准确说,作为统治者,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是个彻底的失败。古斯塔夫看着坐在地毯上的金发青年,目光带着几分惋惜和忧伤。可那些惋惜和忧伤也并没有人看见,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为谁、为什么而展现。
维尔维克反手带上房门,站住了。华丽的王宫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浅蓝色的眼睛虽然深处于眉骨造成的两片阴影中,显得格外幽暗和深邃,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又清澈又明亮。他抓起国王的手,仔细地吻着他的手指。傍晚时分有一段短暂的光线空缺,负责管理王宫内照明的仆人还没有把所有的蜡烛全部点燃,走廊里很昏暗。
“陛下……我所有的一切,都归您支配。”
听了这句真诚的,宣誓效忠的话,古斯塔夫挑了挑眉。不过维尔维克没有看见他这个动作。他说完了就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很不巧地,他看见了走廊另一头那一个模糊的人影。
阿道夫·莱特侯爵。
维尔维克从容不迫地走过去,两人冷淡地打了招呼,擦肩而过时,维尔维克确信自己看到了莱特狐疑的目光。
莱特把目光从年轻的约特兰伯爵身上收回来,投向还在那里站立不动的国王。他慢慢走上前去,把手里的几份公函递给他。可他的双眼确以不易察觉的神情打量着古斯塔夫的衣服和领口:那儿有一些小小的红色痕迹。莱特再次把视线转回那几乎透明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提供的尽可能的范围内,他发现了那漂亮的洁白皮肤上泪水的印迹,还有比平常红润得多的双唇。
古斯塔夫平静地翻着信件。“什么?……哦,驻西班牙大使的信……谢谢。”说着他转身要走,可莱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这个极度不礼貌的粗暴举动让瑞典国王吃惊地低叫了一声:“怎么了?”
“陛下,”莱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得可怕,“以您的能力,您完全可以不必用这种伤害您自己的方式来招拢臣下。”
有一瞬间古斯塔夫三世慌乱地垂下了眼睛,可他的自制力恢复得实在是太快。
“莱特侯爵,”他的声音低沉,但很轻柔,冷冰冰的,他的目光从长而卷曲的灰色睫毛下面毫无温度地看着他,“我不懂您的意思。没有人受到您所谓的什么伤害。王室成员应该获得必要的尊重,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还有,如果您是对我本人有意见的话,您可以写了呈给我看。您知道,我一向倡导民主。”这种冷酷无情的口气和措辞成功地把私事上升为了公事甚至是国事,也成功地刺痛了莱特。他发现他确实是一个冷静得简直傲慢的、自诩为“开明专政”的君主,而不是那个温柔的情人。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莱特看了瑞典国王一会儿,怅然若失地松开了手指。
注1:汉斯·阿克塞尔·冯·费森(1756…1810),瑞典人。出身瑞典名门,历史上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的宠臣(鬼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种关系OTZ= =),后来与法国著名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相爱,是她最忠实的情人。法国大革命中多次冒生命危险帮助王室。后来王后被送上断头台,费森对她的爱情始终不渝,直到生命的终结。
注2:这封国务信件历史上是存在的,是瑞典驻法国大使于己于1775年写给古斯塔夫三世的。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十)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08:54 A。M。——“不,不——陛下,您和莱特候爵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他会对女皇产生影响力,他们那不叫相互影响,那叫结合。”金发的青年有点放肆地挥了挥手,“您知道,叶卡特琳娜女皇是个政治天才,而切尔连科,他是个能帮助偶尔会头脑发热的政治天才保持清醒的人。一个哲学家。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俄国的这对搭挡,……是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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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国王坐在壁炉前的椅子里,出神地凝望炉子里跃动的火光。它们舞蹈着,在瑞典国王柔美的面容上造成了明暗不一的亮斑。莱特和维尔维克并排站在那儿,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国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微微转过头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此时完全属于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沉思而严肃。国王抚摸着怀里的黑猫,缓慢地问:“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莱特悄悄地看了一眼维尔维克。金发青年两条长而直的眉毛微蹙着,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问题。
“我认为,”莱特摇了摇头,“这是纯粹的挑衅。圣彼得堡突然声明不承认我们的宪法,这其中有人挑拨。”
瑞典国王点点头。自从他在1775年颁布新宪法后(注1),瑞典的宿敌俄国只是在当年象征性地声明不承认瑞典新宪法,但也并没有反对或明确表示该宪法在俄方认为无效。这种暧昧不明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九年。——而1777年古斯塔夫三世甚至访问了俄国并与叶卡特琳娜二世达成了共识——可前两天驻俄大使斯沃图伯爵的急件让这一长期以来稳定的体系开始出现裂痕:女皇突然重申了在1772年的观点,并且再次与丹麦特使谈话,声明俄丹同盟永不破裂。
“维尔维克伯爵,您呢?”
听到国王的发问,维尔维克抬起浅蓝色的眼睛,那对陷得非常深的眼睛被炉火照亮,熠熠生辉。“陛下……”他困惑的声调很低,“您能让我看看斯沃图伯爵的信吗?”
古斯塔夫一言不发地从矮桌上捡起信件递过去。金发的青年安静地打开阅读着,最后停了下来,他的指尖点在某一行上。
“看这个,陛下。”他走上前几步,把信递到古斯塔夫面前,同时示意莱特也过来,“这个人——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切尔连科。”
“怎么样?”古斯塔夫尖锐地问。
“我猜是他,”维尔维克的声音很轻,“……这信上没有明说,我以前也没有处理过俄国方面的事务,——陛下,请您来判断我的判断:我想他可能是女皇的现任面首。”
瑞典国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把目光扫向莱特:“您认为怎么处理?”
“我们需要一位新的优秀的大使,”莱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维尔维克,“……他必须机灵,善于交际,英俊漂亮,而且还要在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啊,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是么?”
利奥波德·维尔维克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怎么样?伯爵?”国王沉思地说,“您可以吗?您在俄国呆过很长时间,应该对俄国人很了解。没有问题吧?——对了,刚才您的判断是对的,那个人的确是女皇的宠儿。您能说说您是如何判断的吗?”
维尔维克已经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样子。他稍稍地弯起了嘴角:“因为……我以前见过他。”
“见过?”莱特皱了皱眉,“那时候您应该还很年轻很年轻。”
“是的,我还是个孩子。”维尔维克笑了笑,“他很漂亮,听说是近卫军军团里最优秀的军官之一。我不是指军事,陛下。俄国女皇那帮放荡的军官中间,他算是一个很显眼的例外。他很有才华。”
“会是女皇喜欢的那一种?”
“是的。”
“……您愿意接受新的大使任命吗?”
这种任命等于宣布了他和国王的分离。维尔维克在那么一瞬间感到有点疼痛。可是他垂下了眼睛。
“陛下,”他很坚定,声音很轻,“我说过,我的一切都归您支配。”
古斯塔夫沉默了一会儿。屋子里变得安静,只剩下木柴燃烧的轻微响动。“好吧,”国王用拇指支住下颌,“您过几天,挑个合适的日子动身。记住我们的目的。”
“我明白,陛下。”
“我知道俄国女皇一直想到君士坦丁堡再举行一次加冕典礼,”瑞典国王戏剧化地一笑,“您绝对不能让她得逞。在提到土耳其问题时,务必保持强势。……至于俄国和丹麦,您明白该怎么做。——我要在有生之年看到斯堪的那维亚的统一(注2)。还有,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您很优秀,可您也太年轻。我派这样年轻的外交官到涅瓦河畔,是很冒风险的。不要让我和瑞典人民失望。”
“我还有一个疑问,陛下。”莱特沉思地说,“据我们所知,俄国女皇是根本不受情人任何控制的那种女人——那个切尔连科,他真的能对女皇有影响力吗?”
古斯塔夫看了看维尔维克。
“不,不——陛下,您和莱特候爵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他会对女皇产生影响力,他们那不叫相互影响,那叫结合。”金发的青年有点放肆地挥了挥手,“您知道,叶卡特琳娜女皇是个政治天才,而切尔连科,他是个能帮助偶尔会头脑发热的政治天才保持清醒的人。一个哲学家。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俄国的这对搭挡,……是个大麻烦。”
“陛下,呃……”莱特踌躇地说,“我认为我还得说明一点,您在挪威的问题上,还得顾及一下索菲亚王后的感受……(注3)”
古斯塔夫三世不屑地笑了一声。“开玩笑吧?阿道夫?”他深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在实现我数十年心愿的过程中拖泥带水,最后导致失败?不可能!”
维尔维克尴尬地垂下了眼睛。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从那厚重的橡木大门后面传来。
“进来。”瑞典国王头也不抬地说。可当他看清了门口的人,顿时感到吃惊:“索菲?”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王后站在门口,身上只穿着白色的睡袍。除了她的丈夫,屋内的另外两个男人立刻尴尬地咳嗽着低下了头,准备告退。可瑞典国王制止了他们。“别走。”他说,然后扬起下巴看着妻子,“你有什么事?”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立刻意识到这是丈夫对她的侮辱,脸色马上就变白了。不过她今天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没有在丈夫的宠臣们面前说什么。“两位先生,”她转向莱特和维尔维克,“你们能回避一下吗?我有点事情要和陛下说。”
“现在就说,索菲!”古斯塔夫不耐烦地用手点了一下王后,完全不给她一点尊严,“难道王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抬起了眼睛。“陛下,”她一字一顿,像是挑战一般地对丈夫说,“我们有孩子了。”(注4)
瑞典王后很满意地看见了自己这句话在丈夫身上发生的效果:古斯塔夫三世先是睁大了眼睛看了妻子有好一会儿,然后几乎是慌张地站了起来。他走向她,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外面拉去。瑞典国王的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惊讶。他甚至都没有向莱特和维尔维克打招呼,也没有来得及听他们的贺词就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木柴快烧完了,火焰渐渐微弱下去。两个青年男人的影子被火光映照在墙壁上,拖得很长。同一种感觉袭击着他们:一种苦涩的味道从心底里涌出来,混合着房间里缥缈的、像是瑞典国王留下的清香。那是北欧才有的,接骨木的香甜。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到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别过了脸,试图掩饰自己的情感。
莱特走到壁炉前面,蹲下来,顺手拾起两块干燥的青木柴扔了进去。随着火焰重新开始旺盛地燃烧,他英气的侧面变得明亮。维尔维克望着蹲在那里的阿道夫·莱特候爵,突然说了句话:“您在嫉妒。”
莱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年轻的约特兰伯爵。过了一会儿,这个瑞典国王最忠诚的属下、瑞典的调查局头目阿道夫·莱特弯起了嘴角。“您也在嫉妒。”他微笑着说,话里并没有反驳的成份,但是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您也一样。感谢上帝,瑞典是伟大的,陛下也是伟大的——瑞典终于有了继承人。另外,”他握住了维尔维克的手,“我年轻的朋友,祝愿您一路顺风。”
注1:该新宪法实际是在1772年由古斯塔夫三世颁布的。
注2:当时的挪威受丹麦统治。而瑞典国王对挪威一直有很大野心。
注3:索菲亚·玛格德莱娜王后是丹麦公主。
注4:瑞典王后于1780年怀孕,生下王储,即后来的古斯塔夫四世。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十一)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10:43 A。M。斯堪的那维亚的国家,它美丽,富饶,同时也荒凉,多变。它古老而动人,它“美伦美奂,无可指摘”。当年先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在这儿成了欧洲的救世主,因为这片土地,因为它广阔的错综水系,星罗棋布的沼地和洼地和无边的森林;因为它严寒的风,它壮丽的、白雪皑皑的斯堪的那维亚山脉。它们给了一代又一代北方的君主以力量、智慧和勇气,可它没给他们普通的爱与恨;它给他们虚伪和率真,但没给他们永恒的欢欣和福乐。她和他结了婚,而他和瑞典、和这个北方的国度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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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王宫华丽而黑暗的走廊,古斯塔夫国王拉着索菲亚·玛格德莱娜进了房间。一进门他就把房门给反扣上了。“坐下。”他对她说,声音简短而冷冰冰的,“对,就坐那儿。”
“怎么了?”
古斯塔夫三世走到王后面前,伸出手按在她肩头。“索菲,”他柔和而冷漠地看着她,“告诉我,谁是这孩子的父亲?”
瑞典王后的脸立刻涨红了,不过她马上就回答了丈夫赤裸裸的问题。“据我看来,陛下,”她冷冷地拿开他的手,“以您的作风,不应该说出这种有损于您自己和瑞典王国的尊严的话。”
“算了——索菲!这样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你看,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啊。”
“那您是什么意思?”
“哦!”瑞典国王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妻子,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他拿起她的一只手贴到自己脸上。“哦,索菲!你害怕我会杀了你的情人?你错了,我绝对不会的。事实上,恩——我是想要感谢他。”
索菲亚·玛格德莱娜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她的手被贴在他脸上,她感觉到那里一片冰凉。
“你看,索菲。瑞典需要一个继承人。你的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瑞典。这个美丽的国家,它需要有人来领导。我很难过,上帝没赐给我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情感,以至于我不能很好地完成丈夫和君主的义务。而现在你帮助我达成了。瑞典人民感谢你。”
一种恐惧而奇异的心情迅速占据了瑞典王后的胸膛。她突然觉得这个年轻漂亮的男人并不是她丈夫,他不爱她,他甚至很难说是个人格完整的人。瑞典——瑞典。他心里的事情,除了戏剧剧本就只有这个。斯堪的那维亚的国家,它美丽,富饶,同时也荒凉,多变。它古老而动人,它“美伦美奂,无可指摘”。当年先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在这儿成了欧洲的救世主,因为这片土地,因为它广阔的错综水系,星罗棋布的沼地和洼地和无边的森林;因为它严寒的风,它壮丽的、白雪皑皑的斯堪的那维亚山脉。它们给了一代又一代北方的君主以力量、智慧和勇气,可它没给他们普通的爱与恨;它给他们虚伪和率真,但没给他们永恒的欢欣和福乐。她和他结了婚,而他和瑞典、和这个北方的国度结了婚。
古斯塔夫松开了王后的手。“索菲,你如果不愿意说,我是绝对不会勉强你的。晚安。”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可王后叫住了他。“亲爱的古斯塔夫,”她用了一个不常用的称呼,声音中似乎莫名地带了些哀伤,“你真的知道生活是什么吗?”
国王在门口停了下来,一手扶着门框。他背对着她。
“亲爱的索菲,对我而言,生活就是义务。有很多人,很多了解我的人怜悯过我,就像你现在一样。可是,”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真诚,“别白费力气了。我实在没法去品味你们的怜悯。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一直都没有。”
夜已经很深了。古斯塔夫国王坐在王宫花园的水池旁,寒冷的北欧夜风送来冬季特有的味道,天幕遥远而清冷,群星闪耀。国王低着头,一本精美的纸笺在摊他的膝头,上面写满了清秀的字迹,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这种声音伴随着他被遮射出一圈圈微光的、披散在肩头的银灰色卷发,创造出了某种格外寂静和孤独的气氛。天气越来越冷,这也意味着圣露西亚节即将到来。瑞典国王冷漠地冲着水池里随着夜风轻轻荡漾的睡莲残枝笑了笑,想起了幼年时代庆祝节日的仪式,它们久远而遥不可及。这种时候,他不再是瑞典国王,他只是一个热爱戏剧的、孤独的艺术创作者,在没有人的夜幕中,借着皎白的月光,创作他自己的创作。他看着完成了一半的剧本,陷入了沉思。那剧本的手写稿封面,瑞典国王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古斯塔夫·瓦萨》。(注1)
“陛下?”
国王很快地回过头,像是受到惊吓似地眨了眨眼睛。只是他几乎这样一个动作,就让利奥波德·维尔维克的心绪混乱了——那种受惊后不自觉流露的带有天真的惊慌、无助和疲惫。这些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在君临瑞典的国王身上看见的。他在议会和军队里冷静而无情地统治着那帮先王时代无法无天的贵族和军官,让他们噤若寒蝉。可现在维尔维克似乎发现了某种新的东西:这位年轻统治者的本性并非如此,只是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成为一个强大而冷酷的君主。
那种表情只是一瞬间罢了。古斯塔夫三世很快站起来:“是你——利奥,这位是……?”他把目光投向维尔维克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的金发青年。
“阿达尔贝特·苏泽尔。陛下,他是下议院的新晋议员,我的朋友。噢……我们谈了些事情,所以晚了。既然,恩,我们正好碰到您,我想请求您批准我们一起去俄国。他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啊,您好!”瑞典国王向这个年轻人伸出手,他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苏泽尔先生……我们以前见过的。那次在……”国王顾及到维尔维克对那不堪回首的一天的感受,没有说下去,“真是抱歉,那天骗了你们。”
“上帝啊,陛下,”苏泽尔的眼神里流露出诧异,“您竟然还记得我!真是荣幸之至!”
“您愿意协助我们的新大使出使俄国?”
“这是我的荣幸和荣耀,陛下。我以我对祖国的忠诚发誓……况且,我和利奥波德是好朋友,我十分愿意帮助他,为瑞典和陛下效劳。”
“这样吧……”国王沉思地说,“利奥,你们后天来我这里拿任命书和签字。……我后天给你们答复,好吗?”
“当然,陛下。万分感谢!”
“我要感谢你们对瑞典的忠诚。晚安。”古斯塔夫笑了笑,“失陪了,我要回去了。”他说罢转身往王宫走去,可维尔维克清楚地看见,国王递给自己的眼色。
夜深了。国王寝宫外面的巡逻士兵也放松了自己的任务。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冬季微弱的风声。古斯塔夫走到石砌的墙壁旁边的时候,维尔维克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拽住他,把他按在墙面上,深深地吻他。当他们分开的时候,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幽深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却暗淡的光芒。“陛下,”他说着,还微微有点喘息,“您祝我好运吧,祝瑞典在俄罗斯取得胜利……您的祝福一定能成为为我指点道路的灯光……”
瑞典国王用额头抵着维尔维克的肩膀,维尔维克感觉到那个单薄的身体正在变得柔软而顺从。“是的,利奥,祝福你,希望你成功……瑞典人民都在为你祈祷……”他抱紧了他,维尔维克感觉到温暖而潮湿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颈部,这时候的古斯塔夫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样子。“你……利奥……你要在这里吗?”他低声喘着气问他,用手指摸索到了他衣领上面的扣子,“……这里没有人,卫兵们都不在……”感觉到年轻人激动的回应和热烈的吻,瑞典国王低声在维尔维克耳边说了句话。
“利奥,亲爱的,我以我的身体祝福你,给你保证。”
斯德哥尔摩的夜晚很漫长,并且正在因为冬季的深入而变得更加漫长。被进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习以为常了。坚硬而冰冷的石砌墙壁却让他感觉到彻底的寒冷,随着紧紧按住他的青年的节奏,瑞典国王感觉到一阵迷茫的悲伤和恍惚,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他自己,也许是为了这个年轻人,也许是为了瑞典。可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靠性来建立权力体系,他是瑞典的君主,永远都是,即使他有一天也要死亡,广场上还是要矗立着他的纪念碑,人们还是会怀念他这位开明的君王。所谓这样,只是他想尽可能地给自己的廷臣们以保证和信赖。
瑞典调查局头目、阿道夫·莱特侯爵是在清晨的时候被一个王宫侍从送来的国王的口信给打搅了好梦的。他借着匆匆点起的小蜡烛微弱的烛光,阅读着那张国王写就的便条。字迹很清晰,在其中的那个人名下面还用墨水特别标出了两道线,笔迹粗重。
“请在明天下午之前给我带来关于下议院议员阿达尔贝特·苏泽尔的全部资料档案以及家族历史。G。”
注1:古斯塔夫·瓦萨,古代瑞典国王。
关于歌颂他的知名剧本《古斯塔夫·瓦萨》,确为古斯塔夫三世创作。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十二)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10:45 A。M。第二卷 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
引言
“新哲学否定了一切
烈火也在被悄悄扑灭
太阳的光芒已经消失,世人无人有智慧,能正确指引何处探寻
人们坦诚这世界已疲惫
他们在星辰和苍穹间,寻求如此众多的新事物……
……
将一切撕成碎片,不再有和谐一致
一切都已被替代,还有一切关系:君臣、父子,都被忘却
每一个单独的人,都以为自己能成为一个完人
而且还能够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英'约翰·多恩《对世界的剖析》,1611年。
——利奥,亲爱的,我不要你给我保证。在这种时候,我如何来判断它是否能让你有能力完成?所以,吻我吧,只要你吻我,我就以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万物为我们见证,即使一切都被撕成碎片,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依然能保持心灵的完整无缺。
'原创'圣彼得堡宫廷变奏曲·假面舞会(十三)2007年08月01日 星期三 10:47 A。M。——错就错在当你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要忍受没完没了的疲惫,而且还不能抱怨,因为有无数的人想尽办法要争取这种疲惫的资格。你的抱怨根本不被任何人相信,他们会认为你只是在表演。他和阿廖沙,他们都看得很清楚,多少人沉溺于这种奢华和疲惫而一天天走向毁灭。更让人痛苦的就是,有许多没有机会尝试这种痛苦的人,他们正要为这种痛苦奋斗。他和阿廖沙眼睁睁地看着,可不能拯救,拯救的善良会被当成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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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湾上刮来的风冷飕飕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里旋转而下,落在俄罗斯帝国首都的港口上,很快又被往来的人群踩成了棕色的烂泥。正是严寒的冬季,圣彼得堡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雪花也落在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切尔连科棕色的光亮眉毛上,和他华贵的皮毛帽子上。切尔连科年轻苍白的脸上,一对美丽而忧伤的眼睛在厚重衣领上镶缀的华丽皮毛后面凝视着前方。
“见鬼……阿廖沙,”萨什卡·科索夫斯基呵着白汽,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捂住了双颊,“这么冷的天气,真的有必要跑这一趟吗?……况且,”他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调皮的味道笑了起来,“我亲爱的姐夫!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您没有经过女皇的同意,这样来悄悄观察瑞典大使,不太好吧?”
切尔连科低头笑着。码头上往来的人从他们背后经过,都看着这两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萨沙……我想看看他!你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观察他,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了!……我猜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棕色头发的美貌青年眯起眼睛往远处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转过身,踩着那些古老的石板,向码头的检查处走去。
圣彼得堡海关的总长,文官安东·库别里托夫正坐在暖和的房间里。当他突兀地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风裹着雪花卷进室内时,这个来自东部平原的、已经开始有点发胖的中年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粗话。可当他一回头,那剩下的话就卡在嗓眼儿里了,这可弄得他难受极啦,他简直像一个煮过了头的茶炊一样嘶嘶地冒着热气:“……啊!……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是您!真是太失礼了,……我,我是说……您请进……”
“别这样,安东·亚历山大耶维奇!”切尔连科笑着说,“我只不过想问您点事情。”
“当然!阿列克谢·弗拉基米诺维奇!……乐意为您效劳!”文官诚惶诚恐地向女沙皇这位权倾朝野的年轻宠臣弯下腰,“您有什么吩咐?”
“安东·亚历山大耶维奇!我来问问,您今天有没有见到瑞典大使来过这里?斯沃图伯爵,五十岁左右,高个子,典型的北方贵族。”
“瑞典大使?……啊,对不起,我带您到前面办事的地方问问!”海关总长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请您跟我来。”
他带着切尔连科和科索夫斯基穿过走廊,来到办事大厅里面。当总长正要向办事员去询问时,科索夫斯基那优秀的军人的目光扫到了大厅一角一个不起眼的人。那是瑞典驻俄大使斯沃图伯爵,切尔连科要找的人。他正站在那儿,穿着身普通的衣服。科索夫斯基拉了拉切尔连科的衣服。“嘘,阿廖沙,看那儿。”他悄悄用手指点了点,切尔连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就用手势制止了海关总长的询问。“不,安东·亚历山大耶维奇!不用了,……谢谢您。……我想我们找到要找的人了。另外,请您别把这事说出去。”
切尔连科拉着好友站到了一根大理石柱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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