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蟠龙阙-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一章
自有朝代以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乃是常事,不足为奇。
然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嵌合其间的多是一番战乱局势。
乱世中,烽火不断、狼烟不止更是避无可避。
在这样的局势中,已无君臣之分、友朋之别,在战争中求得一线生机成了最重要的事,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人言:乱世英雄辈出。此话一点也不假,善战之将士如云,运筹帷幄之贤者亦有。
是的,每逢乱世,必有英雄贤者潮涌而出,但其中真正能运筹帷幄、掌握天下局势胜负关键的能人异士不过一二。
潜龙、凤显便是自古以来人们对能在动荡乱世中手握胜败兴衰之旷世奇才的称号。
然,此二人并非同存于乱世之中,且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未有人知,只知蟠龙石、凤凰玉现世不久便能引出潜龙、风显。
而旧朝天恩,因凤凰玉出,引凤显入世,遂使承天新朝起而代之。
如今,虽已改朝换代,但百废待兴,正是用人唯才之际,凤显却在此时神秘消失,令人联想起另一串自古传下的辞句,亦是传说——
潜龙在野,凤显出,朝代更迭;
凤显隐没,潜龙起,民安国兴。
由此可推知,凤显应存于乱世,潜龙将现于新朝初。
故而,为求天下苍生安泰,国势兴旺,寻找潜龙势在必行。
只是——
潜龙在野,下落不明。
欲寻,难矣……
***
沁风水榭,如今不再景色优美似三月。
入冬时节,虽因地处江南气候尚暖,但还是有些花草不堪微寒,照着时节凋零。树上的叶不是泛黄就是凋落,稍微顺应了冬临时万物肃杀之气。
别院中,景色因此略显萧然。
即便如此,仍然给人一种与世隔绝、超然物外的感受。
凉亭内,为了隔绝微寒冬风,自亭顶铺落透明如蝉翼却不透风的薄纱,亭内还置放装满烧红石炭的火盆。
微寒冬风呼啸,三道人影在亭中谈了许久,其间总回荡着悠然筝音不歇,作为陪衬。
不过在一名男子莽撞入内之后,所有的宁静祥和全烟消云散。
“啊——”一定非他不可吗?燕奔剑眉打起麻花结,眉心凹谷比任何人都深,让他俊朗阳刚的轮廓变得有点可笑。
“老是迟到的家伙哪来那么多废话!”季千回挑着柳眉,含笑讥讽。
“可是要我去找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唉,潜龙哩!既名为潜龙就知道不是能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供他找寻的,去!“你知不知道‘潜’字怎么写?又代表什么意思?”
“这话该本姑娘问你啊,你这大老粗。”
季千回双手叉腰,砸话回去,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刺得燕
奔哑口无言。
呃……环顾四下,这个嘛……“姓曲的,你懂不懂学问!”
“师承江南书院。”不知他问这何用的曲翔集还是拱手回答。
那——在座四人,唯一不懂怎么握笔的,恐怕只有他燕奔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
“千回。”凤骁阳轻笑遏止季千回的得寸进尺。“燕奔,现下只有你能办这份差事。”
“为什么?”燕奔哭丧着脸,大口吞下一杯茶,发出不雅的咕噜声后哀怨道:“要找人,季千回的素流斋有的是消息流通,由她找不是更快?”
“唉唉,你这死没良心的,人家为了一块烙火玉可是累了大半年,还要我办事?想得美哩!”被空耍了大半年还要折腾她,啧!她才不依。
燕奔看向凤骁阳,得到“就是这样”的颔首回应。
“那、那还有冷焰啊!”
“冷哥哥现在杀骁阳都来不及了,哪会答应。”季千回代替主子说道。
“呃——还有培价嘛!”
“你迟来留不住人,要骁阳怎么找他办事?”
“所以——”燕奔突然了悟。“不要说这原本是培价的差使,而我只是倒霉得代他接手。”
“你来迟不是?”凤骁阳淡笑反问,也等同是回答了他。
“那我去找他回来不就得了?”
“时间不多。”凤骁阳沉声道,眉宇间透着凌厉神色。“燕奔,别挑战我的耐心。”语毕,十指轻柔弹起低沉愁重的曲调,犹似亡魂曲。
听不懂曲中真意的燕奔好歹还看得懂脸色。
望见一张阴邪绝冷的脸,燕奔困难地咽了咽唾沫。“呃……是,燕奔遵命。
“自甘苦吃。”缩进曲翔集怀里避难的季千回吐舌送风凉。
真的惹火主子可没那么简单就了事的,笨蛋!她暗忖。
“不过——”冒着危险开口,实在是因为这回的差事他一点头绪也无,而天下如此广阔,茫茫人海要他从何找起?“能不能给点讯息;方便我找啊?”
一曲中歇,噙着冷笑的细长黑眸垂视小指勾起的筝弦,待听见亭中三人屏息以待的顿气声,才一唇:“蟠龙石。”
燕奔锁了剑眉。“蟠龙石?”什么怪东东?
“欲找潜龙,先寻蟠龙石;欲求凤显,先采凤凰玉。”安静看戏的曲翔集令人意外地插了口。
坐在他腿上的季千回回眸看他。“你怎么知道?”
曲翔集只是一笑,并没有多作答覆,一双眼复杂地望向凤骁阳。
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待在沁风水榭意久,对于眼前这俊美得不可思议的男子,曲翔集愈是疑心。
感觉到他目光的凤骁阳抬眼对视。“有事?”
“你到底——”
曲翔集想开口询问,却被燕奔卤莽打断。
“蟠龙石在哪儿?”
“想死?还是立刻动身?”长指挑起官弦,凤骁阳落了冷言:“你已经耽搁太久。”
“我立刻动身!”开什么玩笑!让他动手还得了。打了几年没一回赢过的燕奔很有自知之明。
“唉,拖拖拉拉到这种地步,算什么男人。”季千回叹气。“难怪你每次都来迟。”
迟……燕奔突然想起一事,正要开口,见凤骁阳指尖将落,迅速地吼完:“这差事我何时一定要办妥?”这非问不可。
指尖缓了肃杀之气。“这的确是个问题。”问得有理,可以缓些时候动手。
呼——燕奔抬臂拭去满额冷汗。
“六个月后见不到潜龙,至少也要蟠龙石。”凤骁阳拈指挑音。“找颗石子比找人简单不是?”
“简单?”燕奔瞪大了眼。
茫茫人海找个人都像在海里摸针,更何况是颗小石头,而且——
六、六个月?燕奔比出“六”,讶异的脸上再添“不会是当真吧”的疑惧。
六个月要他在茫茫人海中捞条潜在里头的龙?
偏偏,凤骁阳并不理睬他像见到鬼怪似的表情。“怎么,还有问题?”两指再度挑起筝弦,脸上的冷笑亦毫不客气。
显然,燕奔的罗唆让脾性极佳的凤骁阳动了肝火。
“没!”还敢有什么问题啊!“我立刻去、马上去、这就去!”
要命就快逃啊!燕奔狂吼在心里,双足一蹬,施展轻功飞快窜离。
燕奔一走,亭中又回复静谧的氛围。
“容我问件事。”季千回突然开口。
“送”走燕奔似乎令凤骁阳心情大好,拨了几弦起音,边弹边应:“说。
“邢培价为何离开?”他对主子最忠心,向来不离沁风水榭,怎么突然——
撑撑音色不绝,悠然曲调未歇,流泻在亭中的筝音中混着答覆:
“你可懂‘叛’字何解?”
亭中,两人错愕,相视无言。
一人依然优闲。
***
杭州最负盛名的酒楼中,独自坐在角落的健硕男子打进门叫了酒菜之后,就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像被点了|穴似的动也不动,离他最后一次倒酒已有一刻钟之久。
而这个陷入呆茫而无法自拔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到鬼门关前绕了圈便拔腿跑的燕奔燕老兄。
只见他瞠着一双死鱼待幸眼注视与双目平行的酒杯,眨也不眨的,教人以为坐在角落的是等木石像。
终于,宽健的双肩因叹息而一起一伏。
唉……似无止境的叹息自双唇吐出。
见鬼的!蟠龙石?谁知道那鬼玩意儿长啥样子?
潜龙、潜龙,顾名思义就是潜藏起来的家伙。天下这么大,找一个有心藏起来的人不是存心为难他吗?
再说那颗蟠什么龙石的,去!谁晓得它长什么鬼样子?一点线索也没有,要他去哪儿找那颗石头?
说什么找到蟠龙石就能引出潜龙,问题是——蟠龙石要他上哪儿找去?
茫茫人海中找人都不容易了,现在要他找一块石头,这不是摆明要他死吗?
呜呜……早知道就别犯老毛病了。一日迟,终生憾,呜……他不过是迟了几天的行程嘛,何苦这么为难他,硬要他接下邢培价的差事?
好哀怨啊……仰首啜饮杯中酒,但愿能消千古愁,呜……干脆好好过完这六个月便是,死也要做个饱鬼。
“听说了吗?”
就在燕奔陷入自怜自艾、无可自拔的时候,隔壁两三桌客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时传来。
当然,正在为自己考虑后事如何安排的燕奔没多大心思理会,就当这是七嘴八舌随风过,半点不留耳边风。
“听说蟠龙石现世了!”
蟠龙石!一口酒哽在喉间,呛得燕奔咳红了一张黝黑的脸。“咳咳……”
他有没有听错?蟠龙石?
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的运道?
思绪转寰间,燕奔已经夹起随身棍棒,端菜捧酒移师到别人桌上,一屁股毫不客气地坐上唯一空着的板凳。
“来来来,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就当是小弟结识各位的见面礼。”
三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相互看了几眼,又见燕奔端上桌的酒菜香味扑鼻,比起他们桌上的薄酒花生米奢华岂止百倍,便彼此示意容忍突然插话的燕奔。
燕奔于是顺水推舟,为三人斟酒。“刚听你们说起这蟠龙石,小弟我很感兴趣,就不知这蟠龙石有什么地方值得各位谈得这么起劲?”
“啧,你这村野莽夫怎么会知道这蟠龙石代表的意义。”三人中之一的白衫文生摊开摺扇扇了几回凉风,气傲地说道。
村野莽夫?燕奔一听,剑眉恼火锁起,但思及得从这群穷酸书生口中打听想要的消息,便不得不忍。
季千回那婆娘的毒舌都能忍了,这票穷酸能毒得过她么?
所以——忍!
“嘿嘿嘿……小弟是没啥学问,但是听各位公子说话,好像这蟠龙石是个什么宝似的。”
“它的确是个宝。”青衫书生点头道:“民间有个传说,凤凰玉现世不久,就会引出风显,助真命天子平定乱世;而蟠龙石出,就表示潜龙将现,为新朝立纲定策,使国运昌盛。所以这蟠龙石是个宝,是个不折不扣的宝啊!”
“就是、就是……”其他两人同声附和。
“那它长什么样子,三位见过没有?”
“什么样子?”燕奔一问,似乎问傻了在座三人。
“你们也没见过?”
“这、这么珍贵的宝物哪是普通人能见得的!”黄衫书生红着瘦削得几近病态的脸恼道。
“那还说这么多。”去!不过是一票清淡的无用家伙,亏他以为能听到什么好消息。呸,浪费他酒菜。
“张兄勿恼。”白衫男子按捺住友人的怒气,自以为是地勾起轻讽浅笑。“我们三人就是为北上一睹蟠龙石风采才结伴同行。”
一睹蟠龙石风采?“蟠龙石出现了?”
“你不知道?”白衫男子的轻问中含带多少嘲讽,任谁都听得出。
忍!燕奔默念在心,笑脸待人。“小弟真的不知道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还请三位公子赐教。”好样的!这一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号也敢看人低,真是瞎了六只狗眼。
“我不妨告诉你。”青衫书生咳了几回,煞有其事地板起脸。“这蟠龙石就在北武郡王府。”
“北武郡王府?”燕奔皱起眉追问,不相信自己真这么好运道,平白无故的消息便自动送上门来。
“没错!北武郡王爷的长公子就是当世的潜龙啊!”
“哦?有这回事?”潜龙已经现世?燕奔心中难免生疑,如果潜龙已现,凤骁阳那小子何必拿死逼他办这差使?
“就是,这消息来自雷京,听说圣上已经准备请长公子入朝为巨,还听说是正一品宰相,主事军机处。潜龙就是潜龙,我们承天皇朝有了他就不愁百废不兴了。”青衫书生发出感叹:“唉……自四郡起而讨伐旧朝昏君后,百姓总算能过过好日子了。”
“就是就是……”
燕奔一边想着潜龙现世的消息,一边也没漏听三个穷酸书生的话,眉头因为疑惑而打结。“我还有个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黄衫书生似乎被问烦了。“有问题快问!”
“这个……潜龙现世于各位什么事?你们北上做什么?”
“之前不是说了么?一睹蟠龙石风采啊!”这个村野莽夫连话都听不全,啧!
“北武郡王为了令天下人识得蟠龙石,决定在明年雷京城西的迦南寺落成之日将蟠龙石迎入迦南寺供奉一天一夜,好让世人有幸见见这块能引出安民兴邦的旷世奇才潜龙的神石。”
迦南寺落成之日?“那是什么时候?”
“明年季春四月十五。”
四月十五?燕奔掐指算了算日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他终于明白了。
离落成之日还有足足四个多月,难怪凤骁阳给了六个月期限,根本就是算准了嘛!
啐!他摆明知道有这回事,偏不告诉他,什么嘛!这么爱陷害人,难怪连邢培价也受不了。
不知详情的他,到现在还以为邢培价不过是闹点小脾气才 离开沁风水榭。
但是事情真有这么顺利?燕奔心想。
霉运走久的人在面对难得的好运时心中生疑是在所难免,此刻,燕奔正是此种心态的最佳例证。
蟠龙石在北武郡王府?嗯——姑且不论其真假,还有那潜龙是不是真的就是北武郡王爷的长公子,他目前手头上只有这消息,不找死路一条,找了说不定就真给他蒙上。找对石头带对人,脑袋跟身子就不用分家了。
嗯……看样子不去碰碰运气就太可惜了。
“决定了!”
燕奔大掌拍上桌,震得酒菜立刻离桌三寸有余,更绝的是,落回桌面时酒未洒,盘中菜肴完好无缺,连菜渣也没掉出来。
此举吓呆在座三名瘦弱书生。“你……你……”这、这个彪形大汉是什么来头?此刻三人同生如此疑问。
“没事没事。”燕奔哈哈大笑,执棍离桌。“我决定上雷京去看个究竟,看看这蟠龙石长得什么模样,还有这传言中的潜龙多高明。哈哈哈……”语罢,燕奔笑着离去。
走到门边,脚还没跨出门槛便停住。
哎呀呀!他忘了件事。
突然想起事情的燕奔,右拳轻击左掌心,转身回到三名书生面前。
望见那张笑容可掬的脸,书生们再也没有心思轻蔑以待,只盼眼前这位老兄快走快好。
“你……你又想做什么?”尚未从方才一击中定神的书生们,异口同声时还难掩颤抖。
“我忘了付帐,哈哈哈……”燕奔边说边探进怀中钱袋。
“小二,这桌算我的,一锭银放这儿了!”
咚地一声,银子安稳地放在桌上。
“各位,我先告辞了。”豪爽地抱拳以礼,燕奔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店里三名脸色吓得惨白的书生之中,白衫书生首先回神,盯着桌上银锭半晌,终于决定伸手拿起。
谁知道一拿起来——
匡嘟一声,摆放好酒好菜的桌子竟然随着他拿起银子的动作毫无预警地崩垮于三人面前。
“这、这……”三名书生瘫坐在原位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会儿才意识到自个儿从鬼门关前绕了圈回来,没有死成,已算万幸。
老天爷!他们竟然不知死活地轻蔑一名武林高手!
第二章
“半停半行半观望,且走且看且思量;君问吾将居何处?但言四海皆可藏。”
清清淡淡的吟诗声在不知历经几代前人挥汗开垦出的平坦山路上回荡,伴着冷冽的山风和驴拉的篷车踏踏的步伐声,别有一番物外情趣。
突地一个颠簸外加一声破天响的驴叫阻断吟诗声,车也因此顿停。
“怎么回事?”车帘从里头被拨开,探出一张茫然脸孔。
那是一张俊秀不足以形容的容貌,面如冠玉、风采翩翩,仙风道骨似的飘然离世,给人一种缥缈感,令人觉得这名男子与众不同。
只可惜一只黑色眼罩罩住这名男子的左眼,成了缺憾,令人惋惜。
拉车的驴仿佛通晓人性似的,甩着头,前蹄不停踏地;男子下了车查看,发现右侧车轮陷入被降霜遮住的凹洞,难怪车子动弹不得。
“这么一点小伎俩就将你唬住,莫孬。”男子抿唇笑道。
驴子发出无辜讨饶的撒娇。
“呵呵呵……就原谅你这回。”
不过现下该如何解决才好?男子支着下颚思忖。这篷车之重不是他一人之力就可搬起,要他推车那更是想都别想,一身懒骨要他这么折腾自己未免太不人道。
那要怎么办呢?嗯……右眼瞄了瞄山路两旁。
“啧啧,小弟遇一个困境,还请两旁隐身多时的绿林好汉现身,帮个小忙推车如何?事后小弟定赠谢礼。”难怪这条山径虽然平坦,但路上杂草丛生,原来是有山贼野寇出没,才让这条路逐渐荒芜。
“去你个祖宗!”被发现的贼寇纷纷自树间落下,数了数——约莫有十来人,为首者是其中最健壮的彪形大汉。
“要爷们帮你推车?小子,你是不要命了还是存心找死?”他们是名气响亮的山贼耶!要他们帮忙推车?
“何必这么气愤?”男子笑意不减,口气也有点无可奈何。“用不着问候在下的祖宗吧?要不,你也得下阴曹地府去才知道小弟的祖宗过得如何啊!”
“你——你找死!”
“慢。”手中摺扇向前,暂时止住贼寇将起的攻击,男子神色依然从容。“在下不过行经此路,用不着以死相抵吧?诸位不过要点过路费,在下也只想下山去,不如来笔交易,五十两白银充当过路费,诸位若肯帮在下推车,再加十两。如何?”
“杀了你抢走所有银两岂不更聪明?”贼寇之中有人脑子动得比较快,抢先如是说道。
“说得也是。”男子点头,很讶异贼寇之中也有肯动脑子的。
“那么,这笔生意谈不成了?”
“连谈都不用谈!”
为首者一吆喝,十来人极有默契地冲向被围在中央的男子和驴车。
真不想动哪……男子悠哉游哉地想着,移步到驴子身旁,解开驴背上的重负,拍拍驴子。“全是你的错,由你收拾去。”
驴子会意地长鸣一声,迅速冲向来袭的贼寇。
只见此驴前蹄后腿并用,执刀剑棍棒的贼寇不是被前蹄踢中胸口,就是被强劲的后腿踢飞数尺,倒地不起。
转眼间,十来人只剩侥幸没挨中驴脚的五六人还能站着撑场面。
“还要打吗?不如就帮帮在下,赚个六十两白银回去疗伤如何?”男子好心劝道。真是不用脑袋,怎么才能做不赔本的生意还不知道么?“若再执迷不悟,恐怕连一两银都没有。”
“你……你,好样的,给我上!”
气不过、怒更甚,贼寇们被男子一句风凉话点起更盛的火气,就算受伤倒地,也因为怒气填膺,硬撑起身子展开第二波围剿。
啊啊……反而激起更多怒火哪。男子心想。
真是错估,想不到这山贼野寇还有些志气呵。情况如此危急,然这男子还有时间闲闲思忖,当真是不知死活。
“看本大爷的刀!”其中一名欺近男子的山贼在举刀挥下时大喝。
一刀落下,没有利刃划开人肉的声音,再定睛一看,却不见方才还在眼前的男子。
人呢?
“在后头哪,这位大哥。”
轻笑淡扬,随后一只摺扇敲上山贼后颈,就见一名彪形大汉闷声倒地。
“各位,在下并不想惹事,小忙不帮也就作罢,在下并不强求,不过再玩下去,可别怪在下不留情面。”懒得动、懒得打才说这么多劝他们收手,为什么这些人就是听不进去?
“纳命来!”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污。”男子轻声言道,闪过一刀一剑,又摇了头。“唉……真是自找苦吃。”他说的是引出山贼的自个儿。
就在他返后以躲避迎面袭来的棍棒时,不料脚跟踩上凸起的石块,一个踉跄,眼见就将挨上一棍——
叩的清脆一响,是棍棒交击声。
适时出手的是——
***
“我说贼老兄,做山贼嘛,何必这么认真?”正被件恼人的事烦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眼见这山路漫长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而觉无聊的当头,正好听见嘈杂吆喝、刀剑挥舞声,一时好奇才闻声而来的燕奔,单手起棍挡住正要敲上跌倒在地的男子、毁去一脸俊秀的狠棍,完全不把对方运棍的力道放在眼里。“闹出人命来可不是好玩的,不过为财嘛,何必动气。”
“你少管闲事!”十来名贼寇返后,重新整起场面,将二人一驴围在里头。“要命就快走,别碍着了爷们办事。”
燕奔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呵欠,侧头看向身边才站起身、正忙着拍去衣衫灰尘的男子。“我说你啊,如果我帮你打退这票杂碎,又帮你推车,算你一百五十两白银不为过吧?”
一百五十两?男子挑了眉,右眼斜睨。“一百。”
“一百五。”喂,这山贼少说也有十六、七个,才多四十两银多不划算啊!
“九十。”
燕奔摇头,手指比出“一”跟“四”。“一百四!”
男子同样摇头,杀得更低。“八十。”
败给他了。“一百就一百,要不就走人了!”
一旁被冷落的贼寇气得咬牙。
在他们面前讨价还价?有没有搞错!“把他们全杀了!”
吆喝声群起,猎物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激得所有山贼怒气横生。
眼见局势不利,男子点头,结束议价。“行。”
燕奔扬掌向他。“击掌为凭。”
“口头为证。”男子扬掌拍合。
“好。”咧嘴大笑,燕奔执棍在掌,足尖一点,迎战十来名山冠。
只见他的随身齐眉棍在掌心把玩旋转,像个孩童在耍根似的;巧的是每一棍不是打中山贼胸骨、就是袭上山贼的背脊,发出结结实实的闷重声响,一根落下就是一人倒地不起。
最后甚至棍身随腰转出大圆,两端棍顶如水花四散般地挡开围剿上他的刀剑,点击贼寇双掌,痛得他们抱手跪地,哀声嘶叫。
这人好本事。一旁观战纳凉的男子靠在驴身上,闲闲无事想着。
扇柄轻敲驴头。“学着点。”
连声的哀怨驴鸣似乎在说“别折腾我,我不过是一只驴”。
这哀怨加上撒娇的磨蹭惹得男子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他微抬头,方才和自己议价的男子咧着笑走来。
瞄向他身后,十六、七名贼寇倒地不起,像死了似的。
“你杀了他们?”
“怎么可能?我没事杀这些人作啥?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想抢点闲钱花用的贼而已敲昏就成了。”
“不过听说这山上的贼寇可是官府悬赏的贼匪,为首的贷银五十两,其余的各贷十五两。”
燕奔眼睛为之一亮。“真的吗?”
男子执扇揖礼。“对救命恩人怎敢有所欺瞒。”
“好,有没有绳子?”
“绳子?”
“用来绑人啊!”开什么玩笑!此时正当用钱之际,他苦恼的事就是身上银两全花了精光,正愁下一顿不知在哪里;现下白花花的银子就倒在地上,不乘机绑去官府领赏的是笨蛋。
他燕奔可不是。
“在下没有。”
“那——”左看右望,燕奔陷入苦思。没有绳子怎么绑?
“不如将他们的腰巾解下,充当绳索如何?”男子提议。
哈!“好主意!你等等,我绑完他们就来帮你。”
似乎被燕奔的笑意感染,男子也扬起浅笑颔首,在原地等待。
只见燕奔粗鲁地解下贼寇的腰巾,有时让被解下腰巾的山贼在地上滚了几圈,弄得灰头上脸;有时甚至不小心让昏厥的山贼腾空转了几圈,重重跌落在地,无端掉得鼻青脸肿。粗鲁之至,古今罕见。
还不时听见他发出“腰巾用这么长的作啥?麻烦!”、“没腰的家伙学人用什么腰巾,还绑得这么紧,欠揍!”之类的抱怨。
男子见状,更是逸出笑声。
好不容易将一票山贼捆绑成串,燕奔将绳索一端缠在臂上,轻松自若地拖行至男子面前。“好了,现在我来帮你。”
“多谢。”男子拍拍驴,引它回车首,扣上衔环辔头,坐上车。
“可以了。”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
燕奔振了振臂,只手按在陷落的车轮,低喝一声往前推。
男子突地轻喝,接着是嘶嘶驴鸣,篷车就这么扬长而去,停也不停。
被留在原地的燕奔傻了眼,望着扬起的烟尘,总觉得事有古怪。
茫茫然望着空荡荡的手掌才想到——
“见鬼的!”他忘了跟那家伙拿银子!“存心坑我啊!”这死穷酸!
什么之乎者也,见鬼的礼义廉耻,书读这么多是读到哪儿去啦?明明击掌为凭、口头为证,还存心坑他。
“去!知不知道我就靠这笔银子到雷京啊?死小子!”
他怒极地大吼,咬一咬牙,就施展轻功,拔腿追去;而后头十来名昏厥未醒的贼寇就这么被他拖行在山路上飞驰,未曾清醒。
或者,是清醒时眼见自己浮在半空又被吓昏——
再不,就是醒时突然一头撞上石块再度昏厥——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完全清醒过。
***
哈哈哈……
那人真是够迂了,竟然老实到这地步。
坐在以惊人速度飞奔的驴车上,男子笑声不断。
不过这样憨直的人倒是少见,他的武功看似质朴,可全都是真材实学、稳扎稳打的硬派功夫,呵呵,倒是挺合他性情的。
不过他实在是太憨了点,恐怕他不是第一个唬弄他的人吧?呵呵。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如何?”耳边突来传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饱含再明显不过的怨气。
他侧首一望,那男子粗犷阳刚的怒容不吓人也难。
哦……追上来了?男子先是讶然瞠目,半晌过后则风轻云淡地扬起捉弄人的浅笑,轻喝驴子停步。
待车子停妥,他浅笑问道:“有事?”
“你这死穷酸,敢骗我?”
“在下骗你什么?”
燕奔的大掌摊在他眼前。“拿银子来!”
“银子?什么银子?”
“说好的一百两。”
“呵呵……我说这位大哥,那些山贼总共能换二百七十五两银,在下只答应给你一百两,照理说你还得给我一百七十五两才对,我没有要你还已经够厚待你了,怎么你反倒要我给你银子呢?”回头瞒了瞄,发现十来名山贼还完整地横倒在后头。呵,眼前人功夫底子不但不浅,还可说是深不见底啊!
“我管你什么狗屁倒灶的歪理,我只知道书念愈多的家伙愈奸诈狡猾,总之,一百两拿来!”
“难不成你被读书人唬弄过?”笑谚染上他外露的右眸,像猫儿似的存心逗弄人。“说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要你管!”燕奔咬牙忍住。啧,愈看愈觉得这家伙跟凤骁阳很像,都是耍死人不偿命的黑心鬼、奸诈穷酸,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骨子里净是坏水满肚。去,他不屑!“到底给不给?”
“实不相瞒,在下没带多少盘缠。”
没带银子?“啧,刚才是谁说拿五十两当过路费的?”口出狂语的人会没银子?骗谁啊!
“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不信你大可到我车里瞧瞧,能不能翻出二十两银都有问题。”
“真的假的?”
“我像在骗你吗?”
燕奔老实点头。“像。”
男子双手一摊。“那就请你上车翻翻,眼见为凭罗!”
“翻就翻,怕你不成。”他就不信他真的两袖清风。
燕奔松开右臂绳索上车,掀开车帘,透着白天日光看车里摆设——除了书册还是书册,再不,就是角落处摆着的古筝,果然没银两的踪影。
有没有搞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