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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琴传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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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宜定了定神,却道:“要是真的很饿,前面有个小镇,有个店家还过得去,我们去看看?”他说得极温柔,像是刻意讨好了,心里忽然一凛,看见雷旋变得漠然的神色,不由升起了几分寒意。
这是妖兽,并不是可以让人怜爱的尤物!
拥着雷旋的手忽然狠狠按了一下他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的手臂捏碎。只听到一声娇喘,他已顺势倒入自己的怀中,脸埋入他的胸口:“好痛!你是生气了么,小宜?”
君少宜冷笑道:“想诱惑我?没那么容易!”
然而,呼吸已经急促起来。
热,柔软的腰肢。
他觉得自己的心已快跳出,汗如雨下。
在情欲的窃喜和理智的惊惶之间,只听到低低的呻吟和哭音。
他暴喝,声音似乎从喉咙挤出:“再不起来,我就要划花你的脸了!”
顿了一顿,果然看见他从怀中抬头,笑靥如花:“二公子越是冷酷,越是让人心痒难搔,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跪下来求我的样子了。”
“看来你是一点不饿了。几天不吃也没关系吧?”一瓢冷水凌空而下,他蓦然惊醒。
“二公子不是这么没风度的人吧?”他勉强笑了笑,那一点媚笑虽然干涩,却另有一番处子的清纯。
# # #
君少宜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到了镇上的小店,倒并不是被他言语挤兑,只是隐隐觉得或许他是真的饿了。君少宜早已让轿夫在远处等候,长啸一声,便将他们唤了过来,看见雷旋脸上明显的失望,君少宜不禁微笑:“想要他们不在我可以抱着你走么?别担心,在轿子里一样可以抱。”
雷旋娇羞地捶他胸口一下,道:“讨厌!” 君少宜本来哈哈大笑,看见他眼底碎冰的寒意,不禁吃了一惊,那笑声便戛然而止。将他横腰抱起。人轻得似乎没几两肉,但他居然发觉手有些发软。坐在轿中,他已经不敢再去碰雷旋了。
君少宜有些发怔,竟然无视雷旋的暗送秋波,暗自出神。他怀里藏着一口短剑,那剑正是苏月儿的遗物,他知道这是由一口名剑重新打造而成,分为雌雄双剑。机遇巧合,那口名剑正是斩妖。可惜这剑只是雌剑,没有用处,否则合在一起使用便可恢复他原先的样貌身体。他在寻访润玉的同时,也一直在找此剑,只要毁掉其一,便再无后顾之忧。如今雌剑到手,竟然有些犹豫。
他伸手摸了摸雷旋的素手,心里有些地方,空落落的:“你现在是真的快活么?”
“你快活,我自然就快活了。”那情话果然是不用教的,脱口即出,连表情也是柔情万种,略带三分嗔怨。
媚眼如丝。
妖兽,妖兽。
南无波罗密多……
“是么?”君少宜呆了半晌,猛然回过神,道:“你已不是他,问你也没有用。”
“原来二公子还是比较喜欢我原来的样子。”雷旋微笑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二公子不要着相了。我虽非昨日之水,但是还能略解公子相思之苦,而且相比之下,昨日之雷旋不免太不知情识趣,不如我半分体贴。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
君少宜叹了口气,只是不答。
到了小镇,君少宜将他抱出来,但看见他一双妙目,注视着路过的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脸色顿时沉下:“你看什么?”
雷旋浑然不觉,似乎已经被迷住:“那男人,肌肉结实得很,滋味一定不错。”
“是么?那我今晚就叫人把他的肉拆下来,给你补补。”
暗暗的私语中,君少宜已经抱着他,跨入寿岳楼。已过午膳时间,楼上楼下的客人已经很少,看见他们进来,不由都多看了两眼。
叫了一间厢房,看到雷旋大失所望,君少宜不由冷笑:“你果然是想趁乱逃脱。”雷旋打了个呵欠,道:“天天吃一样的菜式,就是珍馐也会腻的,二公子,我是怕哪天我厌烦了你,所以先找些黎羹忆苦思甜,才能更明白你的好处。可惜你怎么也不明白我的苦心。”
“看来你真是打心底里爱着我啊,我该怎么感激你才是?”君少宜咬牙冷笑。
“以后多泄阳。”雷旋浑不着意道。
“你这个贱人!”
“我本来就是贱人。”他微笑,“这还要多谢你的栽培。”
言语中没有半分难堪,反而充满自得,君少宜顿时语塞。
由于君少宜的特意关照,上菜的是位女子。本来女子不该拋头露面,但在君少宜的强烈要求之下,不得不去找了一个。这个女子颜色只有五分,又是蓬头垢面的,只看得出很是年轻。君少宜略略放心,回头看雷旋,只见他注视着这个女子,竟有些痴了。
26、
女子有几分面熟。君少宜有些疑惑,只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女子,竟有几分像苏月儿。一股怒意猛然间涌上,立刻转怒为笑:“小姑娘挺利索的,叫什么名字?过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停了一停,才缓步移到两人身旁,盈盈一拜,道:“奴家名唤余梦。”忽然尖叫一声,只见一口利刃已然刺到她小腹前,却被一只手阻住了,那手紧紧抓住剑身,鲜血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嗒嗒的声音。
“松手!”
“二公子手下留情。”
他的声音有点冷漠,君少宜不由一怔,看着坐在身侧的人,这人脸上仍是有些恍惚,却已带着些许痛楚之色,心里忽然怦然一跳,微微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事。”
“上次答应你一次,已是上当,这次我可不会答应你什么了。”他的声音清越,已然大失软媚之气,君少宜不由失笑,那次是骗他以生相许,骗完后还有些得意,现在已有些慨然,那血却止不住地滴落,他只好撤了手,收剑笑道:“你倒爱记仇。”
“对付二公子,焉能不防?”他笑了一笑,已经没有方才的妖异。君少宜忽觉一阵轻松,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微微一笑道:“你装假骗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连我也险些被你骗过了。”他的话语极尽低回轻柔,“要不是这个女子,你恐怕还要装得更久些吧。”
“我装什么?”雷旋茫然一阵,神态间忽然显出些羞惭。君少宜说得不错,他有一半是装作,但心里无法自拔的却是那种沉醉在淫荡中的狂喜。手上的伤处使他清醒了一些,他抬头看了君少宜一眼,妩媚地一笑,心底又极力克制着不要笑出来,那笑容便诡异至极。
方才他是真正快活的,没有半丝假装,要是这样活下去也不错吧,他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让人不知所措的吧,即使能预知未来也是一样,该来的,总是逃不过。
心里的痛楚忽然间千百倍地增长。
没有用的,早已经注定了。
这是命啊!
他笑得有些苦涩,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立刻把这股伤痛冲得有些漠然了。
“你装成已经变得、变得像妖物一样,害得我……害得我好苦。”君少宜的声音有点哽咽,但马上就掩饰过去,微微一笑道,“今日能与你互叙别后之情,真是幸甚。”
“幸什么,你不是希望我早点变成润玉么?二公子此言,真是莫名其妙之至。”低缓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冰冷。
君少宜但笑不语,拿过他的手,用丝帕将伤口包扎好,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姑娘请留步。”
那唤作余梦的女子已经悄悄走到门边,此时只好停住:“公子有什么事么?还有两个菜没上,奴家去去便回。”
“就这些也够了,余姑娘,过来陪酒。”
“请恕……请恕……”
“怕我付不起钱么?”
“公子爷说笑了。”她急忙回答,移步过来。
雷旋猛地一挣,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冷笑道:“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对这么丑的女人动心的。”君少宜已然恢复了谈笑自若,笑道,“要动心也只你一人而已。”
“余姑娘别过来!”雷旋喝道,余梦便站住了,很是为难。
“你怕什么?”君少宜笑得更是开怀,“怕这个女的身怀武功的事被我发现?还是怕她暴露了奸细的身份?”
余梦顿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忽然间背后要|穴一痛,身体便不能动了,然而前身还是向前倾,顿时往前摔倒。眼看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一双手扶住了她正要倒下的身子,将她拖到酒席旁的一张椅子上:“都说了要你陪酒,你聋了么?”他说的时候仍是笑盈盈,没有半分戾气,坐下的时候看见雷旋发怔,脸色便即一沉:“你要我不杀她,我已经不杀了,你还要怎样?”
他坐在两个人的中间,看见右边的雷旋不说话,已经有气,又看见左边的余梦看着雷旋,滴溜溜的眼睛煞是灵活,十分好奇的样子,忍不住一巴掌就想甩过去。
“你敢碰她一下?”雷旋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我的手刚抬起来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君少宜似笑非笑,“我只是想摸摸你罢了,你让不让我摸?”
“你想做什么何必要我同意?”
“我若是要你亲我一亲呢?”
“只要你答应我一事,又有何难?”他缓慢的一笑,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犹如一声古音的凄越绵长,君少宜不由有些惑然。妖物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现在的样子是不会有人想避的吧。或许,这才是名器的真正面目。
“你该不会想要我把针起出吧?还是要我放了这女的?”君少宜笑道,“方才她的身体往后急退,本来可以避过,又停下叫嚷,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她会武,定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她要是伤了你,我会心疼的。你看你,才不见半天就一身的血,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得下心。”他随口就是甜言蜜语,自然说得已十分熟练,此时却连他自己也有些动容,不由轻轻一声叹息。
“你怀疑她是奸细,是么?你既然动了杀机,我也拦不住,何况你又不是我,瞎得厉害,这酒楼上上下下的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武,你也早该看出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忧喜。
“我是看出来了,不过只因是常客,所以知道换了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君少宜有些奇怪,望望他的眼睛。幽绿的光芒之下迷离的神情,是因为看不清吧。不知怎生,他目力一弱至此。心中微微一疼,不由伸手去握他的手,马上“啪”地甩脱了。
君少宜并不生气,笑笑说道:“你心里还爱着我,我高兴得很。”
“二公子自以为是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要是不爱着我,怎么会这么恼我怨我?”
“你说这些有用么?还不如想想怎么脱身的好。”雷旋的脸色有些讥嘲。他进来时看见一个客人在桌子上蘸了酒水,画了一道标记,那正是玄天门召集门众的记号。只因那时妖性发作,狂态大发,眼里除了男人之外一无所见,才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方才进来时那么多人注视,除了二人容貌非凡之外,当然是另有一层原因。
“你可是在关心我?”君少宜笑吟吟,喜不自胜。
“当然,我关心君家若无阁下主持大局,只怕一下便倾颓了。”那笑意又是缓缓的,带一点居高临下,让人油然生出自惭的恼怒,恨不得将他按倒在地,狠狠地羞辱一顿。
君少宜却只是笑:“你我打情骂俏不要紧,不要冷落了小妹妹。余姑娘,我问你几句,要是答不好的话……”他停了一停,看了一眼雷旋,续道,“除了跑堂的小二,还有二十四个客人,加你在内,你们一共来了二十七人,是么?”
余梦呆了一呆,从震惊中回过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被我所擒,还要嘴硬?打起来他们肯定不会顾着你的,不如老实点,说不定我现在就放了你。”
“二公子欺负一个小姑娘,不觉羞愧么?”雷旋淡淡微笑,“你明知外面已经全是埋伏,已是瓮中捉?了。”
君少宜笑容不变:“这说到底也是我君家的地面,强龙不压地头蛇,姓李的要是真蠢就来吧。”
“李思齐不也是在君家地面上被杀的么。”雷旋已经可以笑出来,还是讥讽的笑意。君少宜不由一寒,李思齐对他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他是真的忘了么?他能斩断情丝,也不是什么奇事,否则当日又怎会忘记李思齐,爱上自己?他心头有点慌乱,又镇定下来。
李思齐已经死了,他还活着。
“既然你真的要我死,我也无可奈何了。”君少宜叹了口气,将那短剑取出,交到雷旋手上,“既然那么恨我,就一剑杀了我吧。我不想死在别人手里。”他刚刚笑着说完,屏风外面正有人问道:“请问公子还要不要上菜?”
“玄天门的藏头露尾,都是鼠辈么?”君少宜冷笑一声,一道剑光便已迎面而来,他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会狠得下心,身子一侧,正要避开,却见这人满脸绝望,似乎不将他置于死地决不罢休,不由停住。
身体只觉一凉,便听到利器入肉的声音。
雷旋没料到竟会得手,看着血流出来,短剑刺到一半,便再也刺不下去,他站不起身,只能坐着刺,那短剑由下而上,从小腹刺入,顿时血流不止,将那白绢的衣衫染得鲜红一片。只见这名震天下的美人笑了一笑,道:“我欠你的,就算是还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不准你有任何异心。”
对别人狠的人,对自己也这么狠。雷旋心底一寒,冷冷道:“你以为,还得清么?”
君少宜也不回答,忽然将雷旋揽入怀中,那剑顿及剑柄,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却不是君少宜发出,他回头去看,那从他身后偷袭的一人已经倒飞了出去。甜得发腻的声音轻笑道:“宝贝儿,这样可以还清了么?”
雷旋看见剑身没入他的身体,血流如注,他笑容仍是淡淡,仿佛刺入的是别人的身体一般,不由松开握剑的手,低下头猛地咳嗽起来。
惨叫声刚起,那屏风顿时轰然倒地,一群人慢慢走进来,看见他们像是自相残杀,不由脸上都是愕然。
当先一人,却是玄天门的任希文。原来李沐料想君少宜必定会遣人跟踪,便直接渡江北上,暗地里让在汉口办事的任希文趁机突袭擒人。只可惜时间紧迫,未曾布置完全,机会便已到来。
“二公子,别来无恙乎?”任希文年约三十许,白色长衫,手执折扇,踱着方步过来,颇有几分风流。
27、
君少宜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微微一笑,神情又是无所畏惧。他扶着椅子慢慢坐下,短剑也不拔出,笑道:“我不认得你,何有别来一说?世人皆称玄天门有一个什么任公子的,自诩风流,实则附庸风雅,是个草包,难道就是你么?”
“正是区区,不才让二公子失望了。”任希文向来心高气傲,君少宜此时却把他气得有些愤愤然,若君少宜不如他也还罢了,偏偏远在他上,那怒意便越发的按捺不住。
君少宜置若罔闻,一手摸到雷旋的肩膀,似乎只在调情,但手上冰冷,脸毫无血色,一半重量负在他身上,雷旋本想一把推开,再嘲笑他一番,那手已经滑到下面的尾椎末骨,也不知用他用了什么手法,一按一提,雷旋只觉微微一痛,却不再是酸胀的痛感,下身还有点麻,但也可以动了。想来那长针已然起出,不由一惊,转头看他,只见君少宜深情无限,温柔款款道:“宝贝儿,现下又有人来找我麻烦了,你帮不帮我?”
雷旋一听,忽然带点死灰的颜色,慢慢地,又是有点讥诮的轻佻:“谁是你的宝贝儿?”
“爱奴也不可以叫,宝贝儿也不可以叫,那我要叫你什么?”君少宜的声音轻轻的,似乎还有点调情的意思,但他自己知道是力竭了,不由有点悔意,要是雷旋不肯回心转意,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雷旋看到众人都是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脸上有点发热,居然沉迷在打情骂俏上,不由一凛,慢慢起身对着任希文一揖道:“任公子远道而来,敢问有何要事?贵派门主已于昨晚离开,若要寻他,大可不必。”
任希文已得李沐嘱咐,要他不可轻敌,但见到雷旋之时,愕然之下不免有点淫邪之念,此人说话时不急不徐,沉静中有些凝如山岳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曾见过这般风姿曼妙的人物,那是从骨里透出的一种媚气,越发的让人有征服的欲念。
“我不是来寻李门主,而是奉命邀客的。想请公子到敝门盘桓几日,不知意下如何?”任希文折扇一挥,便即打开,摇了几下,很有几分潇洒之态,只可惜下雨经日,天气湿寒,很不合时宜。他手下人早已习惯,但看见君少宜似笑非笑的,不禁都有点讪讪。
雷旋吃了一惊。李沐既然已经看出形迹,那是再不能相见的了,但君少宜心思诡谲,虽不怕他,也有点厌烦与他周旋,不如趁机离开,便道:“固所愿也,不敢情尔。能与玄天英雄一晤,实是三生有幸。”
“你真的要走?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君少宜想不到雷旋居然会一口答应,怒极反笑,“是嫌我不够疼你?”
雷旋淡淡道:“既然你已受我一剑,我们以前的恩怨就算两清,从此互不相欠。”他撩起袍角,撕了一大片,拋在地上,轻轻一笑,“你这苦肉之计,不足一哂,还是死心吧,我知道如果我还是又老又丑,你一定看也不会看一眼的。既然知道你是爱我容貌,我自然会防着你,你不必再多费苦心了。”
君少宜本来脸皮不薄,但被他一语说破,也有点不好意思。那短剑刺来时,他便算准方向,看似受伤极重,其实内腑要害处都避过了,只是流血而已,并不致命。虽然这苦肉计还存了取巧之心,但被他看出,这一剑还是白挨了。只得笑道:“宝宝,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是不会变老的,就算变了,我也一般喜欢。”
他以前的样子忽然间浮现心头,缓缓地,有些苦涩慢慢涌上。
当时对他说甜言蜜语虽然不到想作呕的地步,但也一直在忍耐着。现在已经不是了,可惜他再也不信。那时雷旋知道是欺骗,也没有怪过他,但如今心性大变,将旧日的仇恨时时挂在嘴边嘲讽,君少宜便越发怀念起以前那个可怜的男人来。
他低声道:“你要是不信,我便想办法恢复你的原身。”
雷旋冷笑一声,道:“不必你假好心。从今而后,你我永不再见。告辞!”
君少宜说完便立刻有些后悔,那销魂滋味试过一次就忍不住时时想起,一看见人就恨不得揉进心口,永相欢好,就这样平白恢复自然是不愿。但听他一口拒绝,又忍不住去想他是否变心看上别人,不由有点慌乱,叫道:“站住!”
雷旋停了一停,最终还是没有站住,只走到任希文跟前,道:“任公子,请。”
君少宜忽然长啸一声,仿佛鹤唳,外面繁华的街市也像忽然间静寂下来,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密如擂鼓,整座酒楼似乎已经被重重围住。
都是高手。
连任希文的脸色都有点变了,要杀出去不是难事,但要毫发无伤是万万不能。只听君少宜缓缓道:“宝贝儿,我要留下你再容易不过,但我不拦你。”
“你要我死心塌地回心转意,自然要给我灌点黄汤。”
“你不信便罢了。我让你走,只因为你要走,如果你想留下来,就是再来几堆酒囊饭袋我也不放在眼里。任公子,你可要好好对我的宝贝儿,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不会放过你全家。”
他最后一句仍是微笑,半晌任希文才知道是对他说的,呆了呆,才道:“那是自然,来者是客,敝门当然不会怠慢。”本来以为会有场血战,不料这般容易,倒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陷阱,这小男宠该不会是将计就计,借着口角之名潜入玄天门而行奸细之实吧?无论如何,是要小心看守了。
雷旋有点冷冷的笑意。君少宜肯放长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不知要是他永远不回心转意,君少宜还能忍多久才露出原形?他回转身,行了一礼,道:“二公子,感激不尽了。”竟然当先走了出去。
任希文不由呆了一呆,看见君少宜愕然的表情,不由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公子果然是人中俊杰,当之无愧,在下亦是感激不尽,告辞。”
***
出门便遇到接应的人,有几人还是旧部,雷旋不禁热泪盈眶,险些就要上前相见,最终还是忍下。任希文看见他粉泪淫淫,想来是一副情侣乍别的小儿女情态,不定是根本不愿和君少宜分别,不由更是疑心。
行程甚是紧凑,当晚便出了巴陵,渡江而下。船顺风顺水,次日便直抵汉口。任希文看见雷旋毫无逃走之意,防守也渐松了,加上是到了自家地面上,量他也逃不到哪去,便在汉口稍停。
汉口虽只是小小分堂,但已十分豪奢,豪宅巨邸,美轮美奂。来往弟子甚众,看见他们一行,都躬身向任希文行礼,眼睛却忍不住往雷旋身上瞧去,多是不怀好意的淫亵目光。雷旋刚开始不免有些头皮发麻,但慢慢也渐习惯。
沐浴更衣后,随侍的弟子进入他房中拿他换下的衣服,将木桶抬出去,这时任希文正进来看他。门外那两个弟子一边走一边嘀咕,其中一个道:“这可真是奇了,衣服血迹斑斑也还罢了,怎么连屁股这块地方也有?”
那是长针留下的血迹。只听另一人笑道:“说不定是癸水来了。”
那发问的弟子十分老实,还道:“胡说!癸水是女人才有的,怎么可能啊?”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说得准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我还见过有人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的。”
“胡吹大气!”那弟子恨恨地骂了几句,渐渐也听不清楚,想来是去得远了。雷旋哭笑不得,触及任希文若有深意的目光,不由有些难堪。
任希文的眼光太过炽烈,接着,人便挨近着凑过来,悠悠道:“我知道你不是杨芝。你到底是谁?”
雷旋猛然一惊,转身便要走,任希文按住他的手臂,笑道:“别走啊,我又不是要揭发你。”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要──你能让我时常快活快活,我一喜欢,说不定还能帮你的忙,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去挑雷旋的下巴。
“你眉间有黑气,眼睛混浊,步履不够矫健,想来是平日里纵欲过度,我怕你经受不起。”他微微一笑,推开任希文道,“到时害死了你,切莫见怪。”
雷旋欲迎还拒,任希文不禁喜上眉梢,将他拉入怀中,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风流至死,也不失为佳话一则。”正要去亲那樱唇,外面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任堂主,有要事相商。”
任希文恨恨骂了一句,摸摸那张小脸,又笑道:“我去去就来,切莫心急。”便喜气洋洋地去了。
雷旋坐了半晌,有点忧郁。这任希文好色无度,他向来不喜,方才竟也肯答应,看来自己有点像是个天生的贱人。但他是以此为生的,要活下去也没有办法。
“我要活。”他喃喃地道,一只手摸了摸另一只手长长的指甲,忽然露齿一笑,“我要活下去。”
不知怎的,有点困倦,他伏在床上,沉沉睡去。朦胧中,忽然感到有人在试图解自己的衣带,猛地,他将那人拉住,用力掼到床上,发出极大的声音,那人闷哼一声。他有点醒了,看见窗外的灯光,水一般,淌进来。他敏捷地按住那个有点失措的男人,向他的颈间咬去。
暮春的清风,带着粘腻湿热的凉意,慢慢将低垂的纱幔扬起。
28、
被咬到的男人挣扎一下,发现只是挑衅的噬咬,便慢慢放松了肢体,暗道他居然会对自己琴心暗掷,不由窃喜,忽觉有些不对,眼前唇红齿白,娇艳欲滴的美人眼睛分明没有看着他,那并不像是目力极弱的无神,更像是一种野兽的凶光。
他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却看到那眼瞳比之前看到的要暗一些,并没有以为的发出绿光,想是心慌意乱之下看错了。他翻了个身,将那身体按住,一手摸索到他身下,笑道:“你还记得我?”
鬼才知道你是谁。他心里想着,大腿缠上了这个男人的腰,手臂如同水蛇,抚上了那人的背脊,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低吟。
“原来你跟谁都可以上床。”他冷笑一声,将他一把推开。
这人的手臂,像铁铸一般。雷旋心里微微一动,凝目注视,看却看不清,低头想了想,笑道:“铁兄不往金陵,来汉口做甚?”铁无锋的分堂,正是在金陵。这人的声音肖似铁无锋,再以身形而言,大抵已猜得不错。
“我特来带你离开这里。玄天门上下恨极像你这样的男人,只怕没到洛阳,就被人斩杀了。”
“难道不是你想我,想跟我幽会才来此的么?”他轻声一笑,像是有点讥讽。“枉费我对你念念不忘。”
铁无锋的喉咙有点干,咳了咳,又道,“你会对我念念不忘?这倒奇了。”
“你不信,为何还要来?”他从容的笑意,仿佛已经看破铁无锋的内心。铁无锋顿时恼怒起来,将他狠狠推倒,按在床上,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嘶的一声,衣服已被撕破一大片,露出肌肤胜玉。
玉石恐怕不如,哪有这般温软?
铁无锋有点迷惑,手在他腰侧游走着,神情渐渐软化,忽然又是一凝,侧身一避,反手便是一扭,扣向身后来人的手腕。
原来竟有人偷袭。那人料不到铁无锋美色当前仍能避过这一剑,吃了一惊,另一手曲如鹰爪,抓向铁无锋手臂要害,铁无锋反手格开,冷笑道:“任希文,你要杀我?”
任希文眼中杀机毕现:“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动手的,是你要逼我!”
铁无锋愕然半晌,忽而大笑:“你为何不等到我在最弱的时候才动手?任希文,想不到连我抚弄他一下你也不能忍,莫非你也对这小子动心了?你一直是我手下败将……”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任希文已经大喝一声,冲上前来,拔剑便刺,两人斗到一起。
铁无锋的武功是要略胜一筹,但要立时击败任希文,也不可能。雷旋慢慢整了整衣衫,慢慢下床,慢慢穿鞋,一步一步,缓慢而细致。这是君少宜的习惯,想不到他也学全了。微微怔忡了片刻,回头去看窗外微茫的天空,心里忽然有点轻飘飘的。谁赢谁输他并不关心,但最后总会流血,这多少让他感到一种快意。
一声惨叫,让他不由回头,看见铁无锋惊惧扭曲的脸,瞪大眼睛,几乎翻白,人慢慢滑倒在地,那眼睛仍不肯闭上。胜负这么快就分出了。
赢的居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任希文的脸现出奇异的红色光芒,面孔扭曲到一起,忽然仰天狂笑起来。
他一定是练了邪功,乱了心性。雷旋想着,看见任希文向他走来,狰狞的笑容慢慢变为温和,柔声道:“我本来想等他杀了李沐那小子之后再杀他的,谁知道他一直不下手,现在他死了,姓李的迟早会怀疑到我身上来,你看,我为了你,连玄天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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