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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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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如焚下,完颜斡鲁快马加鞭,狂风般冲进北信口的大营。
“究竟是怎么回事!?”站在大营中央,完颜斡鲁冲着留守的将官们一阵大吼。他已经快六十了。按一般女真人的寿数。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可他骑着马奔驰了一夜。却依然中气十足。
统军的猛安上前回话:“一开始都很顺利,但等大帅过海后,东海蛮子的船就冲过来把所有地船只筏子都毁了。”
“都是那个卢克忠,说什么用火船抵挡东海蛮子的车船。可是东海人的船一来,那些火船一撞便翻。”另一个将领也上前说道。
得两人带头,其余将官纷纷破口大骂,把海路被封锁的责任全推到了卢克忠身上。
完颜斡鲁的双眉拧了起来,卢克忠是他的人,他们骂卢克忠,也就是在骂他。他不耐烦地抬头看着远处,三四里外,一圈塌了半边的土墙是永宁县城仅存的一点残迹,他不喜欢来这个地方,因为东海人的关系,这几个月来他多次受到北面的斥责,而曷苏馆部的首领胡十门隔几天就跑来辽阳向他哭诉。再看看眼前,这地方惹人厌,人也惹人厌,他对这群嘴里乱喷唾沫星子的蠢货厌烦透顶。
“闭嘴!”完颜斡鲁举起马鞭狠命抽了几个叫得最响的,大骂道:“怎么一个个碎嘴的就像林子里的鹧鸪,还有半点女真汉子地样子?你们是娘们儿吗?!……”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无人再敢多话。
喘了几口气,斡鲁问道:“粮草呢?娄室那里还有几天地粮草?”
犹豫了片刻,那个猛安小声回话道:“正兵都随身携带了三天的口粮。”
“随身携带?就没有另外运粮草过去?!”完颜斡鲁立刻追问。
猛安地声音更低了三分:“运过去的都被烧了!”
“什么!”斡鲁侧着耳朵才把话听清,一下跳起来大叫。若没有其他粮草,正兵的三天口粮,加上两万民伕后,甚至不够一天吃的。他双手抱头,痛苦得难以自抑,捶胸顿足着:“若是粘罕(注1)领兵,定不会有如此大错!我女真的一万儿郎啊!娄室啊……娄室,你怎么就这么犯浑呢?!”
完颜斡鲁的兄长撒改之子,完颜粘罕——不过他心向汉化。更喜欢被人换着宗翰这个汉名——乃是金国中最出色地将领之一,起兵伐辽,劝阿骨打称帝,都有他的功劳,论起功劳不在完颜娄室之下。不过这话在七水部众听来,却甚为刺耳。不过众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完颜斡鲁与金主阿骨打是堂兄弟,他的父亲完颜劾者还是阿骨打之父劾里钵(金世祖)的长兄。只因祖父乌古廼认为其父性格‘柔和。可治家务’,便失去了继承完颜部大位的资格。不过作为补偿。他的兄长完颜撒改却是现今的国论忽鲁勃极烈,也就是大金国相,而他则成了南部都统,迭勃极烈。若论权位,他们兄弟几个也只比阿骨打地那一支稍逊。
“给你们三天……立刻打造木筏船只,不管东海人的船有多厉害,必须把粮草给运过去……”
斡鲁地话音未落。营门处突的响起一片欢呼声:“胜了!胜了!”一群人在那儿大叫着。
很快,一个士兵被带到了完颜斡鲁的面前。他的发辫上,衣袍上,都是白花花的盐渍,显是从海上游过来的。
“娄室胜了?!”斡鲁急问道。
“禀勃极烈!”娄室的信使,声音大得响彻了整个营地,他得意洋洋:“大帅昨夜已经攻破了长生城,东海蛮子在岛上地残余。已被包围在城内的堡子中。大帅有言,两三日内,必能将其尽数歼灭!”
这时候,‘东海蛮子在长生岛上的残余’正在寨堡的城头上,轻松自在的看着底下的金人在炮火中争相逃窜。自攻入城中后,金人已是第三次组织进攻。他们抬着从城内拆下的房梁,试图把寨门撞开,但结果却如前两次一样,堡中所装备的火炮,让所有冲进城堡下五十步地敌军,都没能再退回。
守兵们大半已经好好睡过一觉,养足了精神,十分惬意的一边看着热闹,一边举起重弩,居高临下的点杀着金兵。互相之间还打着赌。从城下挑出一个跑得最快的金人。赌谁先能射中。
当还在坚守城墙的时候,陆贾还苦恼着麾下的士卒没有时间休息。但撤到堡中之后,他担心地却是士兵们会不会太清闲了——有大大小小近二十门火炮压制城内城外,除了几队炮兵,堡中的其他士兵,唯一的工作就是看热闹。
东海的制式棱堡,四个角楼都向外突出,其实就是四座五边形炮楼。角楼分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中,各安放了一门四寸城防炮,由于棱堡建筑在一丈多高的土丘上,墙高也有三丈多,这几门城防炮便能越过镇子的城墙,直接攻击城外的敌军。而中间一层,几门三寸炮则被用来压制城内各个角落。至于最下一层,只比地基高出三尺,长条状的炮眼甚至可以让小孩子爬进来,每一座角楼的最底层都有两门三寸短管炮,它们的目标是寨堡之下地敌军,当相邻地两座炮楼互相配合起的时候,来自两侧地交叉火力,可以将所有来犯的敌人打得粉身碎骨。
一团团硝烟升了上来,金人终于停止了无谋的攻击。现在开火的仅仅是最下面的短管炮,无数铅弹像割草一般把冲到堡垒下的敌人一炮扫清,收割了他们的性命,攫取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的鲜血给城堡的地基染上一圈红边。
陆贾在城上放声大笑,这样轻松的战斗比起苦守城墙实在好得太多。堡中有水有粮,不予匮乏,士兵们又能论班休息,保持旺盛的战斗力。战斗时,守兵能把敌军当靶子一样瞄准射击,而敌人的弓箭却伤不到城上守兵分毫,这样的战斗,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演习。前面刚破城时,金人们还在欢呼,但现在,他们怕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完颜娄室计穷了!”黄洋放下望远镜,轻快的说道。就在刚才,城外的大纛下,完颜娄室刚刚亲手砍掉一个当先脱逃的军官的脑袋。那个倒霉蛋的首级,正由外而里,向城中传来。
陆贾盯着城外的大旗,道:“要是完颜娄室能走得再近一点就好了。”若是完颜娄室能走进城中,陆贾就会立刻动用全部的火力。把他留在城内。如果斩首战术成功地话,甚至不需要援军,三万金人,他只靠长生岛上的兵力就能一口吃下。
只可惜女真主帅现在所处的位置,远远超出了城防炮的有效射程之外。平日试射时,城防炮所瞄准的最远距离的目标,都是一里半之外。长十五丈高一丈的木栅——这是以步兵军阵为假想敌而设计出来地靶子——命中率平均起来只有十发中三,甚至不到百分之五十。这样的准头。要想对准两里地外,就算在望远镜中,也只有小指尖大小地完颜娄室,命中的几率不会比长生岛冬天不下雪的几率,高出哪怕那么一丁点。
黄洋推测道:“俺想,应该是这两天的炮击,让完颜娄室知道了城防炮的射程。所以才一直留在城外,不肯进城。”他对着陆贾笑道:“都说完颜娄室智勇双全,想来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陆贾笑了一声:“完颜娄室为人还真是谨慎,若不是他不识水战,想把他骗过海来,还真不会这么容易。”
“不管他再怎么谨慎,毕竟已经上了岛。现在他对我们束手无策,这堡子他攻也攻不下。退也绝对舍不得退。前无去路,后无来路,真正被包围的反而是他。”
“把那寨子给我围起来!”完颜娄室命令道。这是无奈之举,他对着眼前这块巨大地拦路石一筹莫展,长生寨寨墙太高,堡里的武器威力又大得恐怖。冲上去的士兵都没有一个能囫囵个的回来。再向上面填人命进去,也不见得有多少用,只会让因攻破城池而刚刚鼓起的士气彻底崩溃。
‘换民伕上?’
完颜娄室摇了摇头,没用的。这寨堡不是城墙,就算不连地基,高度也比城墙高出两丈还多,要靠人力再堆起一座能登城的土坡,至少要七八天。这还得以东海人不动用那种恐怖武器为前提,才能做到。
何况连续两天的攻城,民伕们早已是筋疲力竭。其损伤也超过两成。体力、精神都不足以再次发动进攻。若是再逼迫他们。至少有八九成地可能会引起叛乱。在民伕们的一双双眼睛中,完颜娄室清清楚楚的看到遮掩不去的怨毒。一旦民伕们觉得比起女真来。东海人更加可怕,那反抗就是免不了的了。
‘这些人两三天内已经很难再用了。’完颜娄室觉得这两天还是不要刺激他们为好,人肉也得换成马肉,他儿子率领的那队铁骑所仅存地两百匹战马,省着点至少能抵三四天——只是可惜了这些百里挑一的良马——反正镇子已落入手中,堡中的东海人也是插翅难飞,再想办法解决掉后勤的问题——他不认为海峡中的东海车船能连续十天不停的在海中巡视——至少这一仗应该是不会输了。
狠狠地再盯了一眼矗立在镇中的堡垒,完颜娄室转身回头,返回大营。
在确认了完颜娄室不会进城之后,陆贾终于放弃了炮轰敌军主帅的打算。他的眼睛落到了城中的金人身上。完颜娄室安排在城中地队伍,大约有五千人。多半是奚人和契丹,他们地工作是防止寨中残敌从港口逃跑,而港口中升腾起的火焰,也让人知道,他们地确是用心去完成任务了。
虽然心知用石块砌起的码头和栈桥不会毁于火海,陆贾仍忍不住心头火起:‘今夜就拿你们开刀!’
夜渐深。
三更时分,除了几队巡逻兵,镇子里的金兵大半都进入了梦乡。虽然商号和镇民们的财物都搬去西岛,但床铺却搬不走。契丹人和奚人多是第一次睡在床榻上,感觉很不习惯,但温暖的屋子,却比四处漏风的帐篷要舒服的多。
但就在这时,沉寂半日的长生寨火炮,却再次开始了轰鸣。不再只有扫荡士兵、发射霰弹的短管炮,而是能破墙拆屋、一炮便能毁掉一间屋舍的城防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进驻了金人的屋子,一个接一个的点名,尚在睡梦中里的金兵,被剧烈的炮击声惊醒,连衣甲都来不及穿起,便冲到街上。镇内的街巷中,一阵狼奔豕突。但还有许多人,却永远的安眠在崩塌下来的房屋废墟中。
‘呵呵!’黄洋在城头上笑着:‘就让你们尝尝睡不好觉的滋味!’
第二天,完颜娄室撤出了在城中枯守了一夜的士兵,却又另外派了三千进驻城中。这一次,他们选择的驻地离寨堡远了些,但仍然堵住了寨中守兵退往港口的道路。
‘想拼消耗吗?……好罢,看你能耗多久?’陆贾冷笑。
这一耗,就是三天。
在长生岛南十余里的地方,有三座小岛,按照方位,分别起名做东岛、中岛、西岛。
从长生岛撤出来的三千余人,已经在西岛上等待了七八天。虽然每次来给踏车奴工换班的几艘巡海船,都说长生寨依然在东海军手中,但人们看到十几里外镇中地烟火时,却不得不怀疑长生岛已经落到了金人之手。
不安在一日日的累积,为了安抚民众,岛上的东海官吏费尽了口舌。而高明辉,明面上的陈家商号长生分号二掌柜,实际的东海参谋部职方司东北房副主事,也不得不多次出头帮着弹压骚动。
但几日下来,他也开始觉得精疲力尽。这几日,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会南面的沙滩,向海上张望,可总是失望而归。
今天,他再一次来到海边,却发现那里早站了两个人。
“是蔡官人?”高明辉问道,他早已不记得几年前与蔡倬的萍水相逢,但这几日在蔡倬刻意接近下,也算是能说几句话的熟人了。
蔡倬回头,指着海上极远处,问道:“高小兄弟,那些是什么船?”
高明辉一惊,忙向远处瞧去。只见蔡倬所指的方向,从海平线下,一艘接一艘的海船升了上来。先是桅杆,继而是甲板,然后整艘船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几十艘船只排着单线队列,向这里疾驰而来。高明辉心跳得越来越快,在海上,能排列出这样整齐队形的只有东海的战船!
随着那些船只越来越近,一种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狂喜出现在他的脸上:“是龙王号!是海龙旗!!是大王来了!!!”
下一刻,万岁的呼喊响彻了全岛。
注1:此人便是《说岳》里的名人,女真名将。真名其实是粘没喝。不过本书里还是从权好了,省得大家不认识。
第十六章 神机(上)
宣和元年四月十二,丁亥。
地动山摇。
完颜呼里死死地趴在地上,不敢稍抬半寸。大地在身下震颤,碎石在头顶上横过。他赖以藏身的半堵石墙,不住的向下掉着泥灰,把他的盔甲染得一片灰白。在他身边,他的亲兵也如他一般伏在地上。一阵混乱之后,跟在他身边的一百部族精锐,就只剩这么一个了。
三天来,城中驻防的金兵在付出了大量的鲜血和生命作为学费之后,已经学会了如何躲避寨里射出来的炮弹。一堵墙、一棵树、一条沟,还有房屋坍塌后的废墟,都是隐藏身形的好去处。再加上那个被他们私下称为霹雳弹的武器的威力虽大,然而射速却比弓弩要慢得多,行动时只要事先盘算好路线,在听到响声后,发足狂奔,丢掉性命的可能性也很小。也因此,城中的金兵们的伤亡一天比一天少。几乎所有人都确信,只要坚持下去,东海人必然会被困死在寨堡中,最后的胜利定然是他们大金国的。
不过现在,完颜呼里却不会再这么想了。当初都说着,等东海人来援的时候,长生镇早就被烧成一片白地,一如辽南诸城。然而,东海人的援军现在就在港中。谁也没想到东海人竟然会有援兵。
“不是说东海国比高丽和宋国离辽东还遥远吗?怎么才十天援兵就赶来了?!”亲兵小声问着。这几日为了提振士气,完颜娄室没少向下宣扬东海人的劣势。现在营中人人皆知。东海本部与辽东远隔万里,等这里地求援信发出去,东海再派援军前来,说不定都要冬天了。就是因为知道敌人不会有援军,他们才能安安心心的围城。
完颜呼里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他侧过头,从石墙被震裂的缝隙中。向港中望去。在那里,有着大大小小几十艘巨舟。每一艘都要比他在海峡中看到过的东海车船大上十倍。而现在贴近码头。不断射出炮弹的船只,则只是其中中等大小的两艘。那些更大的战船——从他这个角度,其中一艘看起来甚至比整座城寨还要巨大——只远远地停在外围。
但就这么两艘中等战船,爆发出来的火力比之寨堡仍要强出许多。每隔二十息,船身中部,一排黑洞洞地小窗中,从前到后。便有一溜火光闪过,伴随着因间隔太短而变得模糊起来的连串轰鸣声,朦胧的白烟笼罩了全船,然后,便是尖锐的呼啸。
在半空中呼啸飞来的,也不再是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弹丸,而是一颗颗重达二十多斤的铁球。每一颗铁球落地,地面便猛地一颤。迸起的千百片碎石,便随之向四面八方飞溅。这些铁球,并不是落地后便会停下来,而是如同一只青蛙,向前方连跳上三四次,一路上毁屋伤人。等到越过几十步后,方才在地面上打着转,不再移动。
没有什么障碍能阻挡这些铁球前进,木屋不行、墙壁不行、码头上用来系住缆绳的石柱也不行。完颜呼里亲眼看见一颗铁球轻而易举地就把大腿粗细的石柱撞成两段,顺便把藏在石柱之后的一个士兵砸成了肉酱。
轰的一声,又一颗铁球飞来,正正撞在了完颜呼里身前数尺的墙上。长生港边,最大的仓库最后仅存地半堵石墙,顿时又坍了一半,只剩不到三尺高。在簌簌而落的石块中。完颜呼里抬起头来。那颗用最后一点动量将石墙撞毁的铁球。正在他眼前慢慢的滚动着,一点白中掺红的流质就随着泛着油光的铁球地滚动进入他的视线。
完颜呼里只觉得浑身冷了起来。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便被他从头盔上抖落下,定睛一看,却是半边还带着牙齿的下颌。颤抖着,强逼自己转过头去。不出意料,身边的亲兵脖颈上部分已经消失了,只有砸成饼状的模糊一块,碎掉的生铁头盔之下,是触目惊心的红、白、黑!
曾用狼牙棒敲碎了不知多少辽兵脑壳的女真勇士,现在却缩在墙后,在呕吐物中瑟瑟发抖。他地心中,已经没有被称为勇气地东西,只充满着恐惧,他抱着头,祈求着这场噩梦早点过去。
“大王!差不多了!”龙王号上,朱聪说道。港中已经看不到活人,炮火可以停下来了。
“嗯!”赵瑜点头,“让二营先下船,把镇子里打扫一下。”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情况,在猛烈地炮击之后,守在港边的金人,没有多少能活下来。他们躲避着寨堡中的炮火,却没提防身子已经露在了后方战舰的炮口下。
朱聪冲着桅斗打了个手势,接到命令的旗手挥舞起小旗。船队中,武装运输舰开始向岸边驶去。虽然方才炮击猛烈无比,但在炮手们的刻意规避下,栈桥依然完好。
“没想到陆贾会让女真杀进镇来,真不知他是怎么防守的。”看着第一艘运输船顺利地放下跳板,赵瑜放下心来。又举起望远镜打量镇中。不过现在的长生镇已经不能算是镇子里。所有的房屋、仓库都成了废墟,一眼望去,已看不见一间完好的屋舍,“因为人手不足罢?”朱聪猜测着。他学着赵瑜的样,举起望远镜,镇子中,只有长生寨挺立如常。在寨堡的墙头上,只靠肉眼就能看到一群人在那欢呼雀跃,拼命挥动着大旗。
野战二营的登陆速度很快,行动也甚为有序。已经扩充到两千人的营头,下辖三个步兵指挥,一个炮兵指挥、一个辎重工兵指挥和一百人的营部都。全营拥有二十门轻重火炮。一百二十辆辎重大车。营部都是全骑兵配置,而各个指挥也各有几队用于联络、传信、侦查地骑兵。精甲、重炮、强弩、长枪,这样的一个野战营,只要有时间摆开阵形,足以对抗十倍的敌军。不过,这不仅仅是因为装备,其训练水平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所能相比。
多年的训练下。仅仅两刻钟,就有两个步兵指挥的八百士兵鱼贯下船。在码头上整队。报数一毕,其中一个指挥便冲向城门,与已经杀出寨堡的守兵一起,封锁内外。而另外一个指挥地四百人,则在队正们的带领下,一队队地散入镇中街巷屋舍,逐个清理镇内残敌。
镇子里。尸首遍地,腐臭逼人,苍蝇横飞。时不时的能听到砰的一声响,那是尸体腐烂膨胀的腹部爆开的声音。但在满目疮痍之中,偶尔也会有几个活人。东海士兵们便是在满地尸体里,翻检着活人,再把他们变成尸体。
完颜娄室这几日派进镇中的兵力,总保持着近两千人。几乎都驻扎在港口边,利用港边坚固的石质仓库,把住寨中守兵地退路。但在赵瑜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炮轰下,这些人却立刻遭受了灭顶之灾,活下来的不足一半,且多半吓破了胆。在东海军的清理行动中,如被绑起的猪羊,毫无反抗之力。
“爹爹!东海蛮子的援军刚到,得赶紧派人把他们赶下海去,再迟就来不及了!”虽然完颜活女没听说过半渡可击的故事,但他也清楚军队过河地时候是最脆弱的,而从海上登陆,应该也差不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当着寨中守军的面,击败敌人援军,那战局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用了!”完颜娄室脸色平静如常。除了微显疲态。看不出半点颓势,挥退了从城中逃出来报信的士兵。他说道:“城里寨堡有霹雳弹,援军地战船上也有,两边夹击,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上岛的援军。”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镇子夺回去?!这几天在镇子里损失的一千多人又是为了什么?!”完颜活女指着镇子的手一直在抖:“爹爹啊!为了攻打长生镇,我们已经伤亡了几千人,连谋衍也搭进去了!不能让他们白死啊!何况呼里……呼里他们还在城中,城中还有两千兵啊!”完颜活女声泪俱下,抱着娄室的腿哭着。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这一仗我们已经输了!镇子里的两千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就看呼里他们能不能自己逃出来。”完颜娄室平铺直叙,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但他的双眼仍极有精神的亮着,那是不肯认输的光芒。
“爹爹!”完颜活女叫着,他想不通父亲竟然如此冷漠。
完颜娄室没有理他。他一点点的计算着手上地兵力。此次出征,他共带来了一万八千正兵,三万民伕,其中本部女真一万。而跟着他上岛地有八千人女真兵、八千外族兵,还有一万五千民伕。
而上岛后的这些天,攻城、围堡,损失地要么是民伕,要么是契丹、奚人等外族兵,到现在,万五民伕在伤亡、逃亡之后,损失了三分之一,八千外族如果加上今天覆没在镇中的,就只剩不到五千。而他手上完整建制女真精兵尚有七千。这几天也是养精蓄锐,可堪一战。
只要能把城中的东海人引出来,远离寨堡中霹雳弹的射程,凭借手上的兵力,他有信心把他们一举击败……完颜娄室的眉头皱了起来,喃喃着:“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
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长生镇中响起,不知有几千人几万人在高喊着‘万岁’,声势一浪接着一浪。万岁声中,一张青罗盖伞缓缓上了城头,一面海蓝色的大旗在风中举得高高。
“是东海王!是东海王的仪仗!”卢克忠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是东海王亲征来了!!”
完颜娄室眯起了眼,眼皮的缝隙中透着精光。
‘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
第十七章 神机(中)
宣和元年四月十四,己丑。
“你家千户要降?”长生寨主厅中,赵瑜俯首问道。
主厅中央,一人跪伏于地,民伕装束,渤海人的相貌:“回大王的话,我家千户愿降。”
赵瑜轻轻笑了起来,一切尽如他预料。他上岛之后,没有急着出城反击,而是好整以暇的据守城池,进行休整。从台湾到辽东,近一个月的海路颠簸,不能不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女真不是交趾,若是刚下了船就开赴战场,东海多半会输。
这一歇便是两天,不过赵瑜并非没有动作。海峡中,多了十艘车船来回巡视,甚至还派出了一队战舰去辽河口打转。他心情轻松得很,金人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在岛上插翅难飞,根本没有必要着急。
而完颜娄室也仿佛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当赵瑜出现在城上后,连试探性的攻击也没有,直接把军队撤走,迁到离长生岛中部扎营。在那处,南面有一座百余丈的丘陵,北面就是横贯全岛的官道。金人的营地背靠山丘,俯视大道,地势选得甚好。
赵瑜看过长生岛的地图,也认为这位置的确是金人最佳的选择。不过长生岛上,只要超过碗口粗的树木都被砍了个精光。完颜娄室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所扎下的营盘,能有多坚固,自是不必多言。女真人一向以攻击为主。说到防御的水平,可以当笑话来讲。何况,金兵苦于粮草,马匹据说已经只供应女真本部,而人肉和采来地野菜,便是主食。
进攻无力,撤离无门。困守一个破烂的营寨,连粮食都供应不上。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想与女真同生共死,那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天,镇外西南侧的山林中,就有不少民伕出没。赵瑜使人用一日三餐引诱来了有数百人,现在镇中清理废墟的工作便是他们在做。而现在,完颜娄室手下的外族将领也一个个派密使过来请降。有奚人。有契丹,还有眼前这个渤海人——他代表的是渤海行军猛安的渝河州千户高彪。除了女真人之外,完颜娄室麾下几个外族猛安都派人来过了镇中,金人地队伍已经完全分崩离析。
“既然高千户愿降,那他什么时候会带兵过来?本王必虚位以待,不吝封赏。”赵瑜道。
“就在这两日!”密使立刻道。
“这么快?”赵瑜挑了挑眉毛,“女真人惨败余生,已如惊弓之鸟。营内必然是巡兵不断、管束严密。你家千户领众来投是好事。但若是被女真人发觉,怕是有不测之祸。还是谨慎行事为妙。你回去告诉你家千户,着他静待良机,不要过于鲁莽。”
“大王爱护之心,小人必报知千户知晓!只是没法儿再等下去了。”密使叹道:“女真人现在还有马肉吃,但我们这些外族人。就只能吃人肉和野菜熬的汤了。我等也是人生父母养地,人肉哪吃得下去,多少兄弟都是几日没吃饭了。不是不想等,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赵瑜眯起了眼,这段对话还真是耳熟,“那高彪的意思呢?”
“便是这两日,我家千户会使人在营中放火,然后乘乱逃出,率军来投。届时,还请大王派人接应一二。”
赵瑜微一沉吟。点了点头:“就这样罢!你回去告诉高彪。接应之事时应有之理,让他放心。只要他倒戈相向入我东海军中。显爵厚禄不会少了他的。帐下的儿郎,本王也绝不会亏待。”
密使闻言大喜,连连叩头拜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我家千户必竭尽全力,以助王师!”
赵瑜摆了摆手,让渤海密使退了出去,环顾左右,岛上的将校们左右整齐排列在侧。他笑问道:“如何?”
陆贾立刻出列,抱拳道:“恭喜大王!再过几日,完颜娄室手上的兵力,就只剩下七千本部了。”他笑着举起手指,一根根掰着:“契丹猛安耶律耨里、耶律高八,库莫奚猛安大挘衷谟钟胁澈C桶哺弑耄暄章κ沂窒碌耐庾寰丫桓霾皇!T俟饺眨鹑四诼易陨揖笨刹徽蕉ぁ!
“没那么容易!”朱聪摇头:“金人地兵力还有七千,都是养精蓄锐。而外族兵却只有四千余。兵力、战力相差悬殊。且各家并未互通消息,高彪说的是两天后,耶律耨里则是三天后,而奚人根本就没说时间,几家不能联手,只会被女真人各个击破。到时说不定还要拖延时日。不过……”朱聪眼神转寒,“如果能趁金人营中内乱起时乘机掩杀,说不定结果会更好!”
赵瑜沉吟起来。不能不说这是个好建议。现在岛上的金军,仍有万多人,比起他手上的兵力,要多出两倍。能一举解决他们,当然是件好事,总比慢慢消磨时间,等他们耗尽士气要好——至于粮草,估计是耗不尽的,完颜娄室既然已经开荤吃人,凭他手上的民伕数量,精打细算点,说不定能吃到冬天——赵瑜当然没心情耗下去,他早就打算过上几日便出城邀战,把岛上的金人彻底歼灭。不过……若能以更轻松的方式取胜,他也不会介意。
“大王!臣有一言。”黄洋出列道。他资历太前、官位也低,本没有入厅地资格,但他是职方司东北房主事,满肚子的情报对赵瑜等人作出决策也有参考作用,故而得列队尾。
赵瑜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认出来这张猴儿脸,“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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