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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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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边几个?”张大牛听着,便悄悄的顺着两人的视线,向正厅旁一侧的小门望去,就看见三四个读书人从内院被人送了出来。那几个书生脸上泛着酒醉后的红晕,旁若无人的大呼小叫着。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看起来都是酒足饭饱的样子。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大当家眼见着就要称王了。他们当然要赶着来做开国功臣。”

“陈头,大当家不会真地要用这些措大罢?看他们的德性,连义学里的学生都比不上啊!”

“你瞎操心个什么?文头领和陈先生都是细心人,这些没带家眷的家伙,再怎样都不可能立刻被重用的……”

张大牛耳里听着。但脚步却不敢停,多走几步,两人的对谈也便听不到了。依照方才那个管事的嘱咐,他走进侧厅,同样是一排长桌,同样是一溜穿着绿袍的管事,唯一与正厅地区别就只是不需要排队了。张大牛怀着一点狡黠,特意挑了一个最里面的管事,走了过去。

见张大牛走到桌前,那个管事立刻问道:“登记过了吗?”

“……是!”张大牛忐忑不安的答道。他知道。这是分配他所属村寨的地方。究竟能不能分到个好去处,就看面前的管事怎么安排了。他摸了摸怀里小包裹。犹豫着要不要送点孝敬上去。

那个管事哪里知道张大牛的心中挣扎,低头翻了翻手上地册子,抬头笑道:“老兄你正好排到兴洋四村。属兴洋乡,远了些,离镇上有八十里路,不知今天的车走了没有,要是走了,就得委屈几位在外面的客栈住上一夜了。”

‘远!’张大牛只听清了这一个字。虽然不清楚这岛上的局势,但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他至少知道,离镇市越远的村寨,就越不太平。而他那个在台州宁海县的老家,虽然也是个偏僻村落,但离最近的墟市也不过十几里地啊!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串被手指摩挲得铮亮的铜钱,侧过身子,避过他人的视线,悄悄地递了过去,一面谄笑着:“官人,您老再帮忙找找,能不能找个近些个地地儿?”

那个管事低头看了看被递上来的铜钱,又抬头看了看张大牛有些笨拙地笑脸,摇头轻笑:“这位兄弟。你可知道,这些钱……在这岛上一文都不值啊!”

张大牛闻言一愣,管事却继续道:“东海不是大宋。你这些宋钱,在东海买不到东西,必须要到钱庄兑换了这种东海钱才能使用。”他说着从也从怀里掏出几个钱来,一个个的排在张大牛面前。

张大牛看过去,桌上排着的四枚式样、颜色各不相同,其中两个一白、一青,外圆内方,是惯见的式样,而另外两个分作金银二色,都是个圆饼,中间无孔,但式样花纹看上去却是精美异常。

管事先指着白色的方孔钱,“这枚白铁钱面值一文,宋钱无论大小轻重,在我东海,都只能一钱换一钱。”他又抬头一笑:“不过,换不换各人自主,我们绝不会强求。反正在这岛上,就算一文钱没有。只要肯卖力,也饿不死人。”

又指着青色方孔钱:“这是面值三文的青铜钱,重量与蔡太师铸得十文大钱一样,份量绝对十足!”

他再一指两枚无孔钱:“这两枚钱,中间无孔,但周围都有齿纹,这些齿纹也只有我东海地名匠才能刻得出来。所以若是无齿,那就是假钱……这枚金铜钱。上面刻着莲花,所以也叫金花钱,当二十文用,而这枚刻着枫叶的则是银叶钱,千足真银,当一贯。除了几枚之外,还有个抵十贯用的如意金钱。不过造得很少,我手上也没有,却不能给老兄看了。”

管事把几枚钱币一通介绍,笑咪咪的说道:“所以兄弟你该明白,为何你的孝敬俺不敢收了罢?”

张大牛又是一愣,他根本没听明白。

管事摇了摇头,带着点怜悯的神色,叹道:“兄弟。你怎么不开窍呢?俺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在台湾岛上,会换钱的,就只有外地来地客商和新上岛的移民。若是俺不拿去换,只藏在家里,那这些宋钱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对俺来说,又有何用?但若是俺拿着宋钱去公中开地钱庄去兑换,给钱庄的管事们报上去,你以为俺现在这个位子还能保得住吗?!”管事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一脸的怒气腾腾,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张大牛骇得双股直颤,浑家王氏把两个孩儿揽在身后,也吓得不敢说话。

“以后在岛上别玩这些花样。大当家最忌讳这些事。若是给查出来。谁都没好果子吃!”管事板着脸从张大牛手上拿过文书,随手写上几个字。还了回去,冷声道:“出门向东,到广场上的车站坐车……”他再瞥一眼桌上的那串宋钱,又不屑地哼了一声:“何况这点钱,我东海也没人放在眼里!”

一通训斥之后,张大牛一家被赶了出去,被安排的村寨依然是兴洋乡。他垂头丧气地走出门,听着门外守卫的指点,一家人转而向东,没费多少功夫,便到了港外市镇中的广场上。广场一角,正停着十几辆大车。张大牛估摸着,按照早前管事所言,那里应是所谓的‘车站’。

张大牛领着妻儿慢慢的走过去,坐在大车旁的一群人中,一个干瘦的汉子起身迎了过来。

“新来的?”那人走近了便问。

张大牛点头连连:“回官人,俺正是!”

“呿!俺可不是什么官人……”那人一声嗤笑,“不过是个赶大车地!”他冲着张大牛一伸手,“文书呢?”

张大牛狐疑的看了他两眼,虽依言将文书递了过去,却不愿松手。

那人不耐烦的一把扯过,“磨蹭什么?!”把文书翻开一看,便回头喊道:“老四,兴洋四村,是你的人!”

人群中,又站起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有些惫赖。他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接过文书,确认了一下,随手一指最远处的一辆四轮大车:“你们上去坐好。”他抬头再一看天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

半月后,张大牛站在重犁之上,虚虚挥着皮鞭,驱使着两头肥壮地水牛在烧荒过后的田地中向前趟着。灰黑色的草木余烬前日遭了雨后,再被犁头深深翻过,便与田土搅合在了一起。

一畦田将将耕完,张大牛抬头看天,日上正中,却已经到了晌午。三顷多(注1)的永业田连成一片,尽是过火后的灰黑,只有他身后翻耕后的田土,才是混杂着黑黄二色。不过半日下来,才翻耕了不到十亩,要想把所有的田地全部深耕一遍,还得再费上近十日。

从两头腿脚已经开始打颤的水牛身上卸下铁犁,放了它们到一旁沟渠里休息,张大牛也抄起了田垄上的篮子,找了块避日头的树荫坐了下来。篮子里面,装着几个大竹筒。竹筒中,有着浑家备好地午饭和清水。一边就着蒸熟地鱼干下饭,一边看着两头水牛在河水里载浮载沉。他一家四口人,按东海的公告,应该发下地八头耕牛,但实际上。就只配发了两大两小四头耕牛——据说这是一时间人来地太多,耕牛储备跟不上的缘故——其中两头小牛才不过半岁,走路都打晃,今年的耕作,就只能靠眼前的这两头成年壮牛。

现下他家里也就他一个壮丁,一个人、两头牛,要想把分配下来一百六十亩地都耕作完毕。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一件事。到了今天,张大牛方才知道。田地太多了也是一种痛苦——幸福的痛苦。

“要是有钱就好了!”张大牛叹了口气。东海的只分田、分牛,而房屋、农具都要自己掏钱购买。他倾尽钱囊,也不过只能兑换两贯东海钱,只够备置些锅碗瓢盆地家当。最后,按着村中老人的指点,以半数田地作抵押,他从东海钱庄里借了一百贯钱出来。他那时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管事说东海没人会把他地那点钱放在眼里——手上有几顷地,谁会贪那几贯小钱。

不过百贯钱也不经用,买了间带院子的大屋——各村寨的住宅都是建村时一齐建起,一个村子划定好的两百户,每入住一家都能买到一套合用房屋——就费去了三十贯,再加上雇了二十个奴工,用了五天,在分到的荒地上烧荒、挖沟、起垄。又费去二十贯,剩下的那五十贯,买了些农具、种子和一点日常用品,就只剩下三十贯了。

这钱花的犹如流水一般,要是两个月前,他还在老家地时候。对人说他一天能花上五六十贯,肯定会博得满堂大笑,说他连吹牛都不会吹,尽扯蛋呐!可是现在呢,刚到手的一百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三分之一,这用钱的速度,当年他做梦都没敢想过。

不过,就算钱花得再快。张大牛也不是很担心。村中的一些老移民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几年来,没一人把本钱还清。但利钱却人人付得起。年利率只有一分的借贷,在老家时,他从没听说过。乡里普通的借贷,都是三分起跳。今年借了十贯,到手后,就变成欠十三贯,等过了年,就又加上三贯。而且,这还是轻地。据说当年官中的青苗贷,半年的利钱能涨到四五分,换算成年利,那就是翻番的倍利。而‘倍称之利’,张大牛也不是没见识过,一年欠账翻一倍,因此倾家荡产的中等户,他见了不知多少——只不过,这些高利贷与他张大牛无缘,像他这般的佃户,就算想借钱,也没人会借。

虽然官府一直都在严禁高利贷,禁止利钱超过四分,但实际上,连那些官人们都没一个会遵守,拿着公使钱放高利贷,都是知县、知府们地生财之道。张大牛还记得他庄上本有一家甲头,就因为不小心借了十贯公使钱,被逼得家破人亡——虽然约定还款的期限还要过上半年多,但新官上任,旧官的帐一概不认,新县令使唤着衙役们把所有借了公使钱的债户拘入牢中,一一拷问逼帐,到最后,也一个个只能卖儿典妻,把帐还上。

不过这东海的大当家,据说与那些官儿们截然不同,那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更不会提前逼帐。张大牛也不用担心,被逼着家破人亡。

两头耕牛上了岸在附近啃着青草,附近的田地,都已是郁郁葱葱的碧绿。张大牛仰头盘算着,他已经借了村里的半亩公田撒种育秧,这几日先把田地翻好,再过几日,等秧苗出土,便可上田插秧。他已经买了秧马(注1),用来插秧再方便不过。不过虽然时节有些不对,但按村里人的说法,这岛上气候好,就算播种迟上半月,也就收成少点,却不碍事。听了村学里先生地意见,这三顷多地,他打算一半种稻,一半则种上能肥田地苜蓿。等明年在交换着来种。

‘先辛苦几年,等贷款还清,有了闲钱,就可以多买几头牛,再在农忙时雇佣奴工来帮忙耕作。到时候也可以清闲些了!’张大牛憧憬着未来,不过他再憧憬,却也没想着要买奴工来耕作,东海的奴工,一人卖到百贯,像他这样地百姓,根本就买不起,只能雇佣着来帮忙,只有那些有种植园的头领们,才有本钱蓄养奴工。

几口把午饭吃完,他挪了挪身子,把一边的草帽整个盖在脸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休息。这地方气候入夏早,今天天气又特别的热,坐下来后,都困着想睡觉。不过,张大牛他心中有数,该睡多久,到时自然会醒。等到午后日头略低,气温稍降,他到时,就会自然而然的醒过来,继续耕田。

‘一百六十亩地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耕完!’他叹着气,发着幸福的感慨,逐渐进入了梦乡。只是他刚刚入睡,突然感觉着地面一阵震动,张大牛猛然惊醒,远远的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头大气,不知有多少人的队列,正沿着他睡觉的道路,狂奔了过来。

张大牛张大了嘴,吃惊道:“那是谁啊!?”

注1:秧马,宋代江南一带的插秧农具。木制,形制类似于小船,人坐其上,从舱中取秧苗插入田中,同时以双脚使秧马在泥水中前后挪动。北宋时得苏轼等士大夫推广,南宋时在全国普及。

第三十六章 岛南(上)

赵瑜驭马而行,五十名亲卫紧随左右。自从交趾回岛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来透口气了,在公文案牍中郁闷了许久,当今天他骑在马上,便忍不住驰缰而奔。迎面来的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烈日当空,也感觉不到丝毫炎热。

马蹄铁敲打在夯土路面上,密如雨打芭蕉,得得作响。几十骑在黄土路上一冲而过,顿时在道路上掀起了漫天的烟尘。虽然用铁场产生的矿渣和沥青修筑的主干道,已经从港口延伸到基隆堡,但岛上的大部分道路依然是夯土所筑。尽管现在东海已经拥有两间水泥作坊,可惜的是产量却始终高不上去。月产不过千多石,单是用在基隆堡和港口的扩建工程上,就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多余的产量来铺设道路。不过赵瑜现在是领头狂奔,卷起的烟尘却抛在身后,却也不用担心吃到满嘴的尘土。

赵瑜大笑着纵马而行,但他今天却并非出来游玩。他的目的地是台湾岛上,东海实际控制区最南端的温泉堡——那是因寨堡附近温泉众多而得名。尽管东海名义上已经据有了台湾,而岛上也的确没有其他势力可以与东海军相抗衡,但由于开发时间和辖地人数的限制,东海真正的领土,就只有从基隆港往南大约两百里的狭长地带。也只有道路延伸到的地方,才是东海能控制到的地方。

基隆之名来自于赵瑜,更是来自于后世。但东海在台湾岛上的殖民地。却不位于后世地台北、基隆,而是属于桃园、新竹一带。直到十七世纪,淡水河流经的台北盆地,大部分地区依然是湖泊、沼泽密布,而在赵瑜所处的这个时代,更是一片生人难以踏足的水泽。而东面,更有纵贯全岛的山峦。东海要想在台湾继续开辟定居点。也只能沿着台湾岛的西海岸那一长条平原地带向南发展。

数年来的开发,已经把小小地殖民地打造得如铁桶一般。基隆辖下的十一乡八十七个村寨密布于平原之上,岛上地土著甚至不敢接近半步。但几年下来,这两百里的平原已经开发去了一多半,而剩下的土地,赵瑜却并不打算再分配出去。按他的想法,现在是继续向南开拓,让东海的殖民点彻底占领台湾西部平原的时候了——日渐增多的外来移民也是促使他下定决心地重要因素。

而温泉堡作为最南端的军寨。将是半月后,向南开拓进程的核心中枢。人力和物力的安排与调配的命令,都要由此地发出。这两月,大批的物资和人员,已开始被征集,不日将转运到温泉堡中。不过,前日从温泉堡传来的一条消息,却打乱了赵瑜全部的部署——温泉堡以及附近地两个村寨。在一月前爆发了疟疾,十天之内,已经有五六百人病倒——这种情况下,赵瑜怎么也不敢把宝贵的人力向疫区派遣。

由蚊虫传播的疟疾,是南方的常见病。不仅是台湾,两广、福建、荆湖一带。也多有人感染此症。在大宋南方诸路,因此而丧生者,每年数以万计。所谓南方瘴疠,很大一部分就是疟疾。当年,赵瑜决定迁居台湾,最先做的就是下令搜集各种医治疟疾的药方。但找来地那几百条药方,却皆是无用。而赵瑜记忆中的治疟特效药,如金鸡纳霜(奎宁),这时候还在秘鲁的丛林中自由生长,不过他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终于想起还有一种称为青蒿的疟疾良药。不过大宋朝叫青蒿的植物实在有太多种类。而对植物学和药物学毫无见识的赵瑜,又记不清究竟是哪一种。实在无法。却只能耗费时间,一种种的让人实验。到最后,花了一年多的功夫,病死的试验品多达数百,东海地医师们终于找到了那种药草,却是南方一带路边常见地臭蒿,也叫黄花蒿。

自从有了青蒿为倚仗,东海军才能安安心心的开发台湾。不过青蒿只能医治疟疾,但最好地做法却是避免感染疟疾,也就是防疫。焚烧荒草杂木,填平水坑,禁止捕捉池塘沟渠里的鱼类,都是为了防止蚊虫滋生而例行的工作。同时,每年台湾岛上,消耗石灰最多的并不是道路建设,而是防治蚊虫的工作。各大石灰窑近七成产量,都被倾倒入各个聚集有孑孓的水域,而那些向上报告有孑孓出没水域的百姓,也都能得到奖励。再比如在大宋受到疯狂追捧的玉露香精,最早的用途,却也是拿来驱蚊的。就算是现在,玉露香精的八成产量依然是最适宜驱赶蚊虫的薄荷香型,这些薄荷香精也直接配发给东海军的高层们使用,至于下面的士兵和百姓,也都被规定必须每日用艾草熏衣,以避蚊虫叮咬。

由于措施得力,宣传工作也跟得上,上岛后的这些年来,疟疾疫症少有发生,同时也都是个例。每年死于疟疾的,不过两三百人——这还是包括了奴工后的数据——相对于岛上的数万人口,这比例已经很小了。所以对于此次疟疾爆发,赵瑜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日晚间,派去调查内情的两个郎中传回了结论,也解开了赵瑜的疑问。原因很简单,温泉堡附近的几个村寨都是粤人,虽然他们都有按规定剿灭孑孓,也没有忘记像水塘中倾倒石灰,但有一个地方被遗漏了,那就是稻田。在那两个村寨开辟的稻田里,滋生了大量的蚊虫,而原本生活在稻田里,会生出蝌蚪来吞食孑孓的青蛙,却都被那些粤人吃掉了。

“吃掉了?!”昨天,当赵瑜听到汇报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那个回来通报的医师却肯定道:“正是被吃掉了。蝌蚪以孑孓为食,但这两年,那些粤人却把稻田里的青蛙吃得一干二净,今年年后放水插秧,蚊虫便猛然滋生,今日疟疾爆发,其来有自。”

“那些广东佬!”赵瑜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前世的那个时代,广东人就已因千奇百怪的食谱闻名于世,而在宋代,粤人餐桌上的菜肴,却一样不输于他们的子孙。或者说,广东人神奇的菜单,至少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十分的稀奇古怪了。

虽然赵瑜没有品尝过粤人天下闻名的菜单,但从去过粤人家里作过客的人嘴里,他还是听说了一些让人遍体生寒的传闻。山鳖、竹鼠,这些都属寻常。生割鱼唇、腊煮鹳足,那是珍馐美味。所谓‘遇蛇必捕,不问短长;遇鼠必执,不别小大;蝙蝠之可恶;蛤蚧之可畏;蝗虫之微生,悉取而燎食之。蜂房之毒,麻虫之秽,悉炒而食之。蝗虫之卵,天蟒之翼,悉鲊而食之。’甚至有一道名菜,就是把混杂着内容物的羊胃直接煮熟,号为‘青羹’,当客人来的时候,就当作主菜端上餐桌,‘以试宾客之心,客能忍食则大喜,不食则以为多猜!’(注1)

赵瑜当日听到这一段——尤其是那道‘青羹’的原料——虽然没有当场吐出来,但转过脸去仍免不了要暗中作呕。所以,当他听闻疟疾爆发的起因,惊讶过后,也只能叹气了,这根本就是报应啊。

不过尽管疟疾在爆发,但开发岛南的进度却不能停下。按陈正汇的预计,今年上半年,至少会有上万户新移民来到岛上,需要安排下的村寨至少得有四十处。这种情况下,进军南方已是迫在眉睫。所以赵瑜要到温泉堡当地去亲眼看一看,情况究竟如何,那场疫症到底会不会继续肆虐,从而耽搁东海向南开拓的速度。

今日晨起之后,处理了一些残留的公文,赵瑜便领众上马南行。走了半日,虽然其间间或奔驰,但毕竟出来时已经晚了,所以时近中午,一行人才到了距港口八十里的兴洋乡。抬头看看天色,赵瑜吁的一声,轻轻拉住了马缰。见赵瑜停步,亲卫们也都齐齐拽住了缰绳。

“大当家?”亲卫队长不知为什么赵瑜会停下来,忙上前询问着。

赵瑜翻身下马,说道:“行了半日,就算人不累,马也累了。等吃了午饭,休息一阵,再往前赶。”

“是!”亲卫们齐刷刷的下马,行动间,步调几乎一至。这些亲卫下马之后,不待吩咐,就前后四散开去,布下了警戒线。

赵瑜牵着马,在路上慢慢走着,望向远处的村寨,扬扬下巴,问道“那是哪个村子?”

亲卫队长左右看看地形,回头道:“刚才经过的里程碑是八十三里,那里应是兴洋四村。”

“八十三里?午后赶一赶,入夜前应该能到。”赵瑜说着,突然听到前面的树荫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亲卫正把一个农夫向外拖去。

“你们作甚?!”赵瑜一声大骂,几步赶过去。

“大当家,这个人躲在树后面……”

“什么躲!?看着你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能不躲吗?!”赵瑜直言打断,训了两句,回头对着那个农夫笑道:“这位兄弟,不要见怪,我这些手下都是小心过了头了。你自休息,我们不打扰你!”

注1:以上皆出自《岭外代答》第一百二十四条:异味。

第三十七章 岛南(下)

赵瑜坐在树荫下,自己摇着把蒲葵扇在那儿扇着风,而亲兵们却都在忙碌着。几十匹坐骑被牵到路边,鞍鞯都被松开,就着沟渠中的流水,一口接着一口被喂食着由豆饼、麦麸和干草拌合成的马粮。

另有几个亲兵,从马鞍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些纸包,里面装的都是制式的军用干粮。把煮熟晒干的粳米磨碎后,压制成型的米饼——《齐民要术》中称之为糗糒,配上两块咸鱼,再加上一小包豆豉干,就是一个士兵一餐食用的军粮。本来依照赵瑜的想法,制式军粮中还应该放些果脯、糖块什么的,以给士兵们补充足够的热量,不过赵文把算盘一打,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提案。现在,凭东海的财力虽然还可以支持,但若是将来扩军后,兵力达到二三十万,那再多的钱也不够这样花的。

这种便携式军粮的制作,并不是出自赵瑜来源于后世的灵感,而是这个时代大宋军队里的一直通行的做法。除了糗糒等携带干粮的制作,大宋军中,还有粗布浸醋法,等粗布浸透了醋液后,晒干随身携带,需要用时,剪下一小块放入锅中,就可以喝上带醋酸味的汤水。也有制取随身用的盐块、醋饼以及代替酱菜的咸豆豉的方法(注1)——大宋军队的后勤思路,已经远远超越于时代的局限,几近于现代化了。

亲兵队长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份军粮,检查了几眼。才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赵瑜。赵瑜抬手接过,直接张嘴就啃了起来——他和亲兵们吃得东西都是一样,按旧日地定规,东海军出战时不论地位高低,军中的伙食必须一视同仁,但现在的军规更为森严,只要军队出了营地。所有食物配给,官兵们都不会有任何区别。这等军规。除了使军中上下一心,保证军官们的威望,同时也是为将来战时的后勤考虑,赵瑜并不希望看见未来哪一天,出现辎重车队不送军粮,而为军官们送水果的情况——不过这干粮的口感其实并不好,又干又涩。难以下咽。正常情况下,应是放在锅里,加水煮过,再掺些能食用地野菜,才会端给士兵们。但赵瑜今天只是出巡,不是行军作战,当然不可能携带炊具,就只能喝两口葫芦里的清水。把咸得跟盐块没两样地鱼片和干饼一起冲进肚里。

亲兵们忙完了杂事,也便分散了坐下来用餐。几十个人坐下的位置看似散乱,但隐隐的,把赵瑜护在中心。那个农夫哆哆嗦嗦的坐在不远处,想走不敢,留着却也害怕。附近的几个亲兵围着一圈,则从不同角度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赵瑜在旁看着,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也是亲兵们忠于职守的表现,若是他们大大咧咧,随意的把陌生人放进防御圈,那赵瑜也坐不安稳。

赵瑜把干粮几口吃完,对那农夫招了招手:“那位兄弟,过来说话!”

农夫犹豫着,一个亲兵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大当家唤你。还不快过去!”

农夫忙不迭地爬起。走到赵瑜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小人见过大当家!”他当然知道。东海上,能被唤作大当家的只有一人。面对赵瑜,他头也不敢稍抬。

赵瑜笑了,示意亲兵把人扶起,温言道:“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小人姓张,名唤大牛。”

赵瑜挑了挑眉毛,这张大牛的乡音,他十分的耳熟:“听张兄弟的口音,老家应是在两浙罢?”

“回大当家的话,小人正是台州宁海人!”

“就在明州边上啊!那就是老乡了。”赵瑜笑道,拍拍身前的地面:“来,坐下来说话。”

张大牛谢过了,诚惶诚恐的坐下。赵瑜便指着附近地田地,问道:“这里应是属于兴洋四村的地儿罢?怎么我看了半天,这片地里就张兄弟你一人?”

“俺半月前才来,误了农事。村里的其他家都已经把地种上了,”张大牛见赵瑜说话和气,倒也放松了心情,他指着那块过火后的黑地,“而俺家的地才烧过荒。这几日要把地翻耕好,等秧苗出土,才好赶得及抛秧。所以现在忙啊!若是耽搁了日子,今年就只能种一茬了。”

“哦,是这样啊!”赵瑜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其他家的地,这么大一片,总得有几个人来干活罢?除草施肥什么地,都不用做嘛?”

“大当家有所不知,插秧之后,农活就没那么重了。除草、施肥的活计,隔三岔五做一次就够了。像今天太阳这么毒,大伙儿都是大清早把农活做完,等太阳高了,就回去休息了。到了午后,就很少有人再出来忙。何况……”

“何况什么?”

“俺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岛上地力甚足,插下秧后,只要按时浇水,连肥也不用施,到时候就能开镰收割。并不需多费心力。据说有些人家,都是花钱雇了奴工来插秧,中间放放水,等到了收成时,再雇奴工来开镰,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用下地的。”张大牛絮絮说着,听他的口气,都充满着羡慕。

“原来如此,倒长见识了!”赵瑜笑着点头,眼神却冷了下来。难怪每到农忙时,岛上的奴工都忙得不歇脚。原来他费尽心力,花下大本钱找来的竟是一群懒汉。什么都是奴工来干,那招募他们作甚。‘此风不能长!’赵瑜心里盘算着,等回去后,要同赵文、陈正汇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把这些懒汉赶出来做活。招募这些人来台湾,可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

赵瑜冷冷想着,嘴里却笑着问道:“张兄弟家中有几口人?”

“就四个。俺一个,还有俺浑家和两个小子。本来还想着让两个小子打个下手,但里正和村学的先生都说了,小孩子必须要读书识字,都被赶着去上学了。”张大牛半带抱怨的说着:“两个小子,每年给先生地束修,再加上买书本和笔墨纸砚地钱,说是要近十贯。俺过去辛苦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这学费,真真实在是太高了!”

“读书是好事。学了两年,能写能算,懂了些道理,日后也不惧被人诓了。若是学得好,考入义学,将来有个出身,光宗耀祖,不比土里刨食要强?!再说了,哪有家有几顷田,还不让小子读书的道理?”赵瑜说得语重心长。

台湾岛上共计八十七个村寨,各村寨地户口在两百到四百户之间。每个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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