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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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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城防定规,为防盗匪,城门敌楼上的灯火必须尽夜燃烧,不得熄灭。因此在庙中定计时,赵瑜就跟陈五约好,打下城门后以熄火为号。行动进展是否顺利,到高处一看便可知晓。

那亲随上了城,才一张望,便几步跳了下来,兴奋地喊着:“二郎,西门南门的火都灭了!”

哗……众人一下都欢呼起来,赵武领头大吼大跳着,刀斧举在头顶一阵狂挥乱舞,喜悦之情无以名状。

赵瑜也长舒一口气,四门一下,这昌国城中就只剩县衙了,真真是大局已定。他心中亦是狂喜,也想随手下的喽罗一样大吼一番,不过作为首领的矜持让他把兴奋留在心底。微笑着摆摆手,让那亲随再上城把该做的事做完。

狂乱了一阵,众人很快又自觉地平静下来。能被选入奇袭队的都是精锐,没有一个是不知轻重的傻瓜,皆知县衙尚未攻下,还不是彻底庆祝胜利的时候。

赵瑜清了清喉咙,大声道:“众家兄弟,现下四座城门都被我们攻克,只要再打下县衙,这座城就是我们浪港寨的了!”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赵瑜接着道:“现在陈五哥他们多半已经到钟鼓楼了,且莫让他们久等!留一队守城门,其他兄弟,跟我来!”

指派了一队留守城门,赵瑜率剩下的人马循大道直趋钟鼓楼。

大道上,赵武领着一队在前领头疾走。赵瑜等人紧随其后。回响在街道上的脚步声已经比初出观音庙时稀落了许多。赵瑜看看左右,经过三次分兵,身边的人数只剩初时的一半。

‘要是能再多带些人就好了。’赵瑜想着。不过他也清楚这是奢望,由于岛上的烽火台占据了各个战略要地,能暗中潜上岛的,一百人已是极限,再多就决逃不过烽火台上那些警惕的眼睛。

这十七座遍布全岛的烽火台,一旦发现敌情,能半刻钟之内把消息传到县城和三姑寨中。再过两个时辰,昌国巡检司的两百人马就能赶到县城协防。与此同时,县城中也能聚起一百五十人的兵力,顺便拉出三百个壮丁。而以县城和海岸的距离,就算敌人在离县城最近的舟山渡登岛,等他们杀到城墙下,城头上早摆满了烧开的油锅。

这种情况下,强行攻打昌国县城就成了一个绕不出的怪圈,想多带些人上岛,就逃不过烽火台的监视;如果逃不过烽火台的监视,就必须硬吃县城的城墙,而这段只有两丈高的城墙,对于那些只跳过帮从没爬过墙的海盗来说,却同悬崖峭壁一般无二;如果不想硬攻城墙,就只有绕道镇鳌山一条路,而那时,在有后方支援的情况下,那座山顶的烽火台就会让攻城一方了解到,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因为如此,以赵瑜手上的筹码,想攻下昌国县城,现在这个三年前有了构想、半年前开始谋划、今日正式施行的奇袭计划,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案。

现在,赵瑜马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喝着烫热的水酒,吃着身旁侍妾递到嘴边的果子,昌国知县章渝(注1)的心情,现在很好。

他的任期还有半年就结束了,这两年来,虽舍了脸皮尽力搜刮,收入囊中的也不过三五万贯。今次为了寻个好差遣,却撒了一半出去,方走通了蔡太师的门路。不过这几万贯花的却也值得,前几日,蔡太师的一个门客寄了信来,信中说那吏部尚书左选磨勘(注2)已定,判了上上,年后除授,若非余杭,便是钱塘,总归是一望县(注3)。

章渝负手来到院中,一边看着小厮们把串串鞭炮在院子两侧的槐树上挂满,一边憧憬着转任后的幸福生活。想那余杭钱塘,户口胜昌国五倍,富庶更逾十倍。章渝向来不爱官、只爱财,若能在这等富庶之地镇守三年,给他个学士,他也不换。

几个使女在他身边跑来跑去,把春联、门神还有桃符从屋子里拿了出来。只要子时一到,就得把新的换上。这些使女都是昌国本地人。章渝上任时只带了两三个伴当,妻子儿女都留在故乡,上任后,自感床脚空虚,便先纳了一个妾,又买了这些使女来服侍,顺便以充下陈。这昌国海女肤色虽黑,但身材却甚是健美,床第间别有一番风味,他在京中时从未尝过。不过再好的海鲜,连吃三年也早已是味同嚼蜡,他的确是有些腻味了。不过章渝并没打算随便的就把她们发遣出去,他早已盘算得定,等他离任,便遣人把她们送去汴梁。此种新鲜海味,如是送入京中,怕也不比金珠财货稍差。至于身边的空虚,到了杭州(注4),还怕没得补吗?

不移时,院中诸事都已准备妥当。鞭炮在树上挂满,大个的爆竹也院前放定,春联桃符就放在门角,连发给下人们的红包也用簸箕盛了出来,就只等着钟鼓楼的子时钟响了。可是,时间不断的过去,城中却越来越静,赵瑜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子时怎么还没到啊?

注1:宋施德操《北窗炙(車果)录》载:大观中,昌国令有章渝者,性甚贪鄙,墨声尤著。昌国父老不胜其苦,咸曰:“人有双手,彼有八足,无怪聚敛之速,逾人四倍。”渝闻之不以为耻,但曰:“若吾姓尤,岂不更佳。”盖鱿鱼有十足也。

注2:磨勘是古代政府通过勘察官员政绩,任命和使用官员的一种考核方式。宋神宗元丰改制之后,京朝官则由吏部尚书左选负责考核,每三年进行一次磨勘,评定政绩优劣,有否过失。

注3:自唐代以来,为便于管理,将各州县制定了等级。县一级大体为七等,依次为:赤、畿、望、紧、上、中、下。其中赤、畿两等,通常是京师、大都会及附近的县,属特殊的政治地位,其余五等,均按户数确定。由昌国这等下县知县转任望县,算是超迁。

注4:宋时,余杭、钱塘两县属杭州管辖。貌似现在也是。

第四章 夺城(下)

钟鼓楼前的广场上,赵瑜和陈五两队已经会合。跟赵瑜那队差不多,陈五率部突袭西门和南门是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除了有个倒霉鬼不小心扭伤了脚,完全可以说是零伤亡。大约还剩七十人队伍齐聚在这座六丈多高的三层阁楼下,仰头等着上面的命令。

钟鼓楼上,更漏中的木箭早已降到子时刻度之下,但应该去敲钟的更夫已被砍死在二楼。今夜,从三楼的千斤铁钟上不会再传出大观三年的新年钟声。

这座楼,是县城内最高的建筑。占据了这座制高点,县城内的所有动静都能尽收眼底。现在赵瑜、陈五等头领就站在最顶层,仔细观察着西面不远处县衙内的情形。

四进的县衙大半都在黑暗中,只有几盏灯笼在闪烁。唯有最后一进,也就是知县章渝所起居的院子还灯火通明。海上的汉子视力多半极佳,如鹰隼般锐利,都能清楚地看清院中的活动。远远的望去,那院子中气息平静,也没有一个人在慌乱的跑动,看起来里面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异样。

观察了一阵,赵武突然开口:“看那狗官刮钱的本事,也不像是蠢货,怎么到现在还没发觉?这城里可是连爆竹声都没了!”

“没有发觉岂不是正好,”陈五闻言冷道:“省得多费手脚。”

赵瑜笑道:“五哥说得是正理。说起打仗,对手自然是越蠢越好。”

一个李姓头领闻言,摸着胡子感叹道:“要说起蠢,这章知县还真是最蠢的。俺还从没打过如此容易的仗呢!都占了县城了,兄弟们连块皮都还没破,就算去年打洋山寨时都没这么轻松过!”

“轻松?!”赵瑜失笑,“李家哥哥你只见我夺门占城不费吹灰之力,却不见我在事前又花了多少心血,撒了多少金银。三年谋划,半年准备,衢山岛上的半个月辛苦难道哥哥忘了?我事先做了那么多功课,有心算无心下,若还不能一鼓而定,那最蠢的就是我啊!”

赵瑜的话让楼内陷入一阵沉默。

“原来如此!”赵武突然一拍大腿,叫道:“俺说怎么觉得那么熟呢!”

赵瑜众人一齐看向他,不解赵武是何意。

赵武摸摸脑袋,笑着细细分说:“俺去岁去明州,在酒楼里正巧遇到京城霍四究(注1)的弟子说三分。正说着东吴周郎火烧赤壁一事。那周公瑾和诸葛孔明也是连番用计,什么苦肉计、连环计、反间计、诈降书(注2),真真费了几个月,但到最后借了东风,一把火烧尽八十三万大军却只用了一晚。二郎这次做的却不比周郎差多少,只不过俺们浪港兵少,要是有了三五万人,这两浙怕不也能夺下来。”

“小武!”赵瑜喝了一声:“此话莫要再说,传出去给人听了,倒说我不知羞。”

赵瑜说着,眼睛的余光却瞟向陈五。看见他兄长的心腹陷入沉思,赵瑜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赵瑜同父异母的长兄赵瑾,今年虚岁二十,比赵瑜年长五岁。这赵瑾勇猛果敢,神力兼人,在这几年,浪港海盗的扩张过程中身先士卒,战功甚著,因此深得人心。而且他还是赵橹嫡子,母舅也是一方大豪,论势力确比赵瑜强得太多。不过赵瑾并非没有缺点,由于少年得意,少不得有些骄横,且分外容忍不了下面的人对他不敬。想那赵武,就是因为说错了句话,就给扒了裤子狠打一顿。赵瑜派赵武而不是性格更稳妥的赵文潜入烽火台做内应,未尝没有避让赵瑾的意思。

反观赵瑜,身为庶子,虽然他仗着先天性的优势,控制了浪港寨的财权,但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手上没兵,什么都是白饶。由于年纪幼小,他之前只有两次在赵橹的指挥下参加海战的经历,在海盗们的心中算不得什么。为了获取兵权,顺便拉拢人心,赵瑜才在半年前策划了这次偷袭行动,并想尽办法让赵橹点头同意他亲自带队。而奇袭队伍中都是浪港军内的精锐,一旦能获取其中一部分人的信任,再加上手上的财权,赵瑜自然也有了跟赵瑾分庭抗礼的实力。

至于‘三年谋划’云云,倒是赵瑜吹出来的,当初他帮至善到观音庙中出家养老时,只是有了一点构想,真正定计还是半年前。不过要是能给自己的形象加点分,赵瑜并不介意扯些无伤大雅的谎。而赵武的比喻,虽然不伦不类,但接得也恰到好处,使得赵瑜更被看重几分。却不知赵武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突然变聪明了。

几人扯着闲话,却都是在等观音庙中至善、赵文的动静。联络庙中的人已经派了出去,等他们收到消息,出来把住县衙后门,赵瑜这边也就可以行动了。

“来了!”赵武指着西北面高声叫道。几点火光排成一线整齐的从观音庙的位置鱼贯而出,向着县衙最北端奔去,那里即是后门。

“走吧,莫让三叔久等。”赵瑜说着,率几人下得楼去,点起部众,奔向县衙大门。

昌国小城,方圆不过两里。县衙也就只有三四亩大小,四面围墙仅高八尺,还不及普通庄子里的大户人家。不过,若是县衙中有足够的守卫,要想攻打,还是有些麻烦。但在今夜,这个问题并不存在。

赵瑜等人在钟鼓楼上早看得分明。县衙前院中,除了正门和仪门前尚有灯火,连南监(监狱)和门子房(注3)都是暗的,值班人手之少可想而知。这也多亏了章知县,他生怕雇来的门子会背着他私吞钱财,向来是用贴身的小厮兼职守门,收来的门包也是二八分账,自然他本人要占大头;至于南监中的犯人,有钱的缴钱回家过年,没钱的刺配远恶军州,这监狱从来不留人过夜。

既知衙中尚无防备,赵瑜行事也就没有太多顾忌。杀到面阔三间的县衙大门前,也不撞门,却命赵武拿起鼓槌,把那门前的鸣冤鼓连敲了十几下。鼓音震荡,声震县衙内外。

赵武不是在敲着玩。这鸣冤鼓非有重大冤情不可敲,不过一旦敲响,守大门的役卒就必须马上出来接收诉状,并飞报知县升堂审案。赵瑜打得如意算盘,如能用鼓声把大门骗开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再用斧头砍开大门也不迟。

很快,只听得鼓后的小门咿呀一响,一个老兵就骂骂咧咧的从半开的门中探出半个身子。他只抬眼那么一看,便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啊呀’一声大叫,就想把身子缩回门后。只是他反应慢了些,一把板斧呼啸着飞了过去,生生的嵌入他天灵盖中,赵瑜回头一看,陈五气定神闲地站在他身后,那柄斧头便是从他手中甩出来的。

把老兵的尸首拖走,赵武带了几个喽罗率先冲进去。几人转到大门之后,卸了门闩,搬开堵门石,就把大门打开。众人遂一拥而入。

大门之后,就是一条数十步长的青石板路,直通着仪门。路左边的南监,路右侧的寅宾馆和三班院都暗黑无光。倒是寅宾馆和三班院之间,供着土地和衙神萧何的双祠院中尚有几注香火。

走过石板路,来到仪门前。这仪门是为礼仪之门,也是县衙大堂的正门,非大事不开。平常所用的是仪门东侧的小门,也称生门。而西侧的死门,只有把要处刑的犯人拖出去时方才使用。

赵瑜方才从钟鼓楼上看得很清楚,除了门前的灯笼,仪门后侧亦有灯光透出,当是有人在门房中值守。不过这次却无法故计重施,用鼓声把人引出。赵瑜看看面前的三道门,死门太晦气,那是决计不能动的,而仪门镶钉包铁,也不是动斧子的好对象。他抬起手,对着右面一指,几个喽罗就持斧冲了上来,甩开膀子,斧钺抡圆,去劈那生门。

手起斧落,很快,木门就被砍开一道口子,门闩露了出来。一个喽罗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去挑那门闩。一挑、两挑,挑得几下,只听门后哐哐两声,却是挑开的门闩把抵门杠一起带倒了。赵武上前只一推,门便开了。

生门一开,赵武就领人冲入门中。进门后,他左右看看,附近唯一透着亮光的自然是门房。赵武几步跨到门房前,左腿一抬,一脚把门踹开。

那门房中,一盏油灯昏暗,里面的五六人都穿着弓手服饰。几人喝得烂醉,围着一张方桌呼幺喝六,桌上摆的海碗中的几个骰子还在滚动,却是在赌博。这几人,赌得昏天黑地,聚精会神,连斧头破门的声音都没听到。见赵武等人冲了进来,几个弓手茫茫然站起身,浑不知发生何事。赵武懒得多话,举斧就砍,弓手们早是烂醉如泥,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只听得几道惨叫伴着斧头入肉之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挥斧连杀数人,赵武方觉得心满意足。伸舌舔着溅到嘴角上的血迹,他提斧离开门房。出了门,却见赵瑜、陈五一齐望着北面。赵武心中奇怪,扭头看去,只见县衙后院,一片火光冲天而起。至善、赵文已经忍不住在后面动手了。

呵呵笑了两声,赵瑜快步前行,声音从前面传来:“莫要再耽搁,我们费了如许力气,却不要给三叔他们捡了便宜。”

众人齐声应是,追上去紧跟在赵瑜身后。

刚绕过大堂,赵瑜突然定住。众人也一齐收步,往前看去。

却见着前面的屏门中开。十几个男女神色慌乱地跑了出来。中间簇拥着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的官人。此时不需多猜,自是知县章渝无疑。这伙人一出门,就看见一群黑衣人堵在前头,却都愣住,不敢稍动。

隔着五六丈,两伙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只听得后院烧着的木头噼里啪啦的作响,这里却没一个人出声。

许久。

还是赵瑜首先打破沉默,仰天哈哈大笑:“本想出手逮兔子,不成想兔子自己却撞上来。”一阵笑罢,他头一低,叉手行礼,朗声道:“草民浪港赵二,见过章明府(注4)。今日不请自来,却是给明府拜年。祝明府大吉大利,新年如意!”

赵瑜自报家门,听得章渝脸色数变。他一咬牙,剑指赵瑜,大喝道:“你这贼子,持械率众攻我县衙,可是想做反?想我朝堂之上,有圣君贤臣,军旅之中,又有精兵名将。尔等海寇,虽能猖狂一时,只待天兵一到,必化为齑粉。尔等若是识作,就快快退去,本县以身家性命保你无事。”这话说得义正辞严,不过,如果他不是一边说一边抖,也许会更有些效果。

赵瑜轻轻笑了起来,跳动的火光把他嘴角的笑纹映成黑色的沟壑,落在章渝眼中,只觉满目狰狞:“我等都是大宋良民,如何敢做反。不过我等当贼久了,倒想弄个官做做。只是识不了几个字,考不上状元,思来想去,却只得了一个办法……”

赵瑜眼眉一挑,面皮一翻,满身的杀气腾腾:“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注1:霍四究: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第五卷载,崇、观年间,汴梁城中,说三分(三国志)的最有名的就是此人。

注2:三国演义的架构在宋朝就已基本成型。举个例子,如洪迈在《容斋续笔》卷十一中载:“关羽手杀袁绍二将颜良、文丑于万众之中。及攻曹仁于樊,于禁等七军皆没,羽威震华夏,曹操议徙许都以避其锐,其功名盛矣。”这段中的第一句岂是正史,分明就是演义。

注3:这门子不是守得县衙正门,而是守得大堂和二堂之间的屏门,由知县私人雇佣,想私下里见知县,必须要通过他们。至于正门、仪门,自有衙役看守。

注4:明府:“明府君”的略称。汉人用为对太守的尊称。《汉书·龚遂传》:“明府且止,愿有所白。”《后汉书·张湛传》:“明府位尊德重,不宜自轻。”唐李贤注云:“郡守所居曰府,府者尊重之称。”唐以后多用以称县令。

第五章 战前(上)

大观三年正月初一,丙午。

清晨。

县衙后院烧了半夜的大火终于熄灭,灰烬中,丝丝余烟盘旋而上,转眼又被海风吹散。由于有池塘和围墙的阻隔,这场火仅仅烧光了柴房中积存的过冬柴草和几间旧屋,并没有蔓延开来。不过,火虽灭了,县衙中烟气依然甚重,赵瑜便使人搬了几张桌椅到钟鼓楼上,权以此楼作为中枢。

这钟鼓楼雄踞县城正中,顺着十字大道,四方城门都视线范围之内。赵瑜一边就着热汤,吃着从县衙里拿出来的糕饼,一边盯着县城内各个方向上的动静。

至善和尚旧伤在身,精力不济,找个地方去睡了,而陈五正带着人四处搜捕县丞、县尉和主簿的踪迹,这些人虽然只是知县的僚属,但熟知县中内情,如果跑掉一个,都是麻烦。赵武带人在城墙上巡逻,赵文则去给下面的兵士张罗早饭。其他几个头领也各有任务在身,所以几张椅子都空着,只有赵瑜孤身一个人坐在楼中。

楼梯声响,一个脑袋探了上来。赵瑜循声一看,却是赵文。

见赵文回来,赵瑜问道:“早饭都给兄弟们送过去了吗?”

“城门、山口还有陈五哥那儿都送去了,兄弟们都赞二郎会体恤人。”赵文笑着答道,他知道赵瑜想听什么。

赵瑜点点头,不论是手下兵士的反应,还是赵文的玲珑知心都让他挺满意。他端起碗,突然‘啊’的一声,想起了什么,问道:“文兄弟,你忙了一早上,怕是也没吃吧?且去盛碗热汤过来一起吃好了,这章知县会享受,家里的吃食都是上品,比我去明州府时吃到的还强些。”

赵文应了,就下楼去盛汤。刚下去,却又上来了。赵瑜疑惑的看向他。

赵文指指下面,道:“二郎,派去联络大伯的急脚(注1)回来了。”

放下碗,赵瑜道:“让他上来吧。”

昨夜一举夺城,待擒住知县章渝,赵瑜见大局已定,便遣了急脚出城报信。算时间,差不多就该这时候回来。

赵文听命,转身下楼。很快,一个风尘仆仆的精瘦汉子就上来了,眼角有着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睛晶亮,精神看起来极好,一点不像刚走完二十多里地的样子。赵瑜认得此人,正是他派去联络赵橹所率后援船队的急脚。

那急脚见了赵瑜,先行礼问好,然后挺起腰,站得笔直,静待赵瑜问询。

赵瑜知此人疲累,指着一张椅子,温言道:“辛苦了,且坐下来说话。”

急脚有些犹豫,不敢就坐。虽然只是海盗,但一样规矩森严。有交椅只能是头领,小喽罗哪有坐的位置。

“你且坐下,不妨事的。”赵文端了两碗热汤又上楼来,笑着道:“二郎一向不喜自家兄弟太过拘礼。”把其中一碗递给急脚,赵文自己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急脚接了汤,低头谢过,坐了下来,道:“小的奉命出城后,一路都没有阻碍,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到了约定的海滩上。小的照吩咐点起三堆火,不一刻,二当家就亲自乘小船过来了。”

“二叔也来了?!”听到急脚说到‘二当家’,赵瑜有些吃惊。

他的二叔,自然是赵橹、至善的结拜兄弟。蔡姓,单名一个禾字,杭州人氏,读过几年书,可惜时运不济,却连个贡生也没考上,仅是个不第秀才(注2)。因误杀了一官宦子弟,出海避难。却被赵橹遇上,遂落了草。后来跟赵橹、至善结拜。由于能写会算,江湖人称‘银笔秀才’。这蔡禾有一独女,唤作蔡婧,却是自幼跟赵瑜定了亲的。

按说蔡禾本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从来也没上过阵,一向是守在寨中看家。这次居然放下寨务跑出来,却是一桩异事。

不过心中的疑惑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赵瑜对着那急脚道:“你继续说。”

急脚点头继续:“二当家到后,得知二郎已经打下了县城,极是欢喜。还说等回报大当家,攻打县城的众兄弟必有重赏。然后跟小的换了号牌就回去了。”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写着‘午四’字样的小木牌,双手呈给赵瑜。这块号牌便是浪港寨中的回执,证明急脚的确是把信送到了。

接过号牌,看了两眼确认后,赵瑜再问:“二叔就没说其他的话?”重赏什么的,他可不在意。想要钱,县城里面随时都能搜出几万贯来,他现在要得是兵!整座县城现在内外皆敌,就靠一百来人守着,赵瑜心里虚的很。

急脚皱眉想了想,很确定地摇头道:“没有。只说了教二郎放心,会按计画行事。”

“按计画吗?”赵瑜有些失望,援兵能有十几二十都是好的,不在乎其战斗力,而是他们能增加城内的士气。

赵橹的后援船队船只众多,自是不能停泊在本岛附近,而是藏身于本岛东南方,朱家尖的一个港湾中。蔡禾所乘的小船是从海滩边一艘作联络用的渔船上放下来的。按计画,等这艘联络船回到后援船队的驻泊地,而后,后援船队再从驻泊地赶来支援,其间大约要一天多点的时间。

此事赵瑜不是不知,只是首次单独领兵,压力又如此之大,让他心态有些失衡。

“……我知道了。”叹了口气,赵瑜点点头,“今天辛苦你了,下去好好歇歇脚吧。”

急脚听了,便站起身,行个礼下楼去了。

“你看二叔为什么会出来?”看着急脚的脑袋已经沉到了地板下,赵瑜突然道。不现实的奢望且置之脑后,他却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会让蔡禾作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赵文摇摇头——赵瑜的话自然是问他的,道:“不知道。不过二叔会出来必是有要事,且定是在船队离开衢山岛后才发生的。”呵呵笑了两下,其实这是废话,赵文又道:“而且此事应该还很急,不能等到这仗打完再说;还有一点就是此事不需要多作商议,所以二叔才有空闲来这里等联络。”

“说得也是。”赵瑜也是这么推断的,“但就不知究竟是何事。”

“是啊。”赵文应着,眉头紧锁,在那儿苦思。

赵瑜笑了,走过去拍拍赵文肩膀:“别想太多,很快就会知道的。”

日上三竿,已是辰牌时分。

陈五结束了搜捕行动,回到了钟鼓楼上。

陈五回来时,楼中只有赵瑜一个头领在留守。赵文被派去清点昌国县库,已经离开了。库房要地,赵瑜自不放心让他人过手。按他的估计,这县库虽不大,但里面的兵器甲胄至少应该能武装两百人,而粮草也应有能支持城中数千张嘴一个月食用的份量。至于钱帛茶药,库中也该不少。确是一注横财。

看得陈五上来,赵瑜忙站起身,笑道:“今日多累五哥,快快坐下歇息。”

陈五依然是一幅冷冷淡淡的表情,行了礼,却没坐下,沉声道:“二郎,某是来请罪的。”

赵瑜眨眨眼,有些迷惑:“五哥此话怎讲?”

“某奉二郎的命,前去搜捕县中大小官吏,住在城中的县丞、主簿、盐监还有几个胥吏、节级都已就擒,却唯独让县尉跑了。”(注3)

“只跑了县尉一人?”

“正是。其他人都跟那知县一起绑在下面,等二郎发落。”

赵瑜哈哈大笑,道:“我当什么大事,不过跑了一个从九品嘛。七品、八品都捉了好几个,少了一个又有何妨?何况又不是一定逃出城了,不定躲在哪个相熟的人家里呢。”

陈五摇摇头,道:“那县尉的确是跑出去了。西面的城墙边有家人亲眼看见县尉从城上用绳子槌了下去。而城墙外的泥地上有厚底官靴的鞋印,壕河对岸也有水迹,看方向是往三姑寨去的。”

赵瑜收住笑,皱眉问道:“那家人什么时候看到县尉出城的?”

“这钟鼓楼今日没有报时,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天刚亮,西面还黑着的时候。大约是卯时中。”

赵瑜心中默算,很快就得出结果:“三姑寨离城十五里,算时间,那县尉现在就该到寨中了。”

陈五摇头道:“这城西两里就有一个村子,如果县尉够聪明,说不定会去征匹牲口代步。这样算来,也许巡检司的土兵现在已经出来了。”

三姑寨是昌国巡检司的驻扎地。而巡检司的工作就是缉捕盗匪,现在昌国县城都被盗匪占了,这渎职的罪名是逃不过的。如果巡检司在收到县尉的求援后,不立刻出兵,夺回县城,那就还会再坐实个‘畏敌避战’的罪名,到时两罪并罚,巡检以及两个都头(注4)的脑袋定是保不住。所以赵瑜、陈五几乎能够确定,只要那县尉到了三姑寨中,巡检司的官军就会立刻出动。

“有道理。”赵瑜点头赞同陈五的推测,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对!不论那县尉是否聪明,他肯定都要去村子里走一趟。”

对着陈五投来的疑惑目光,赵瑜解释道:“他可是从壕河里游过去的。全身定然湿透了,要不换身衣裳,大冬天里必会冻死在路上。”

陈五徐徐站起,神色变得郑重无比:“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两个时辰了。二郎,下命令吧,我们马上得把守城的东西准备好。”

“五哥!”赵瑜抬手,示意陈五再坐下来,“不要急。现在乱不得。给人看出破绽,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要是在巡检司官军进攻的时候,给人背后捅一刀,我们这一百多人绝对挡不住。”

“那二郎你说该怎么办?”

“攘外必先安内。城内不乱,凭三姑寨的两百人马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怎么安内?”陈五皱眉问道,“我们对城中不熟,不待人动手,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谁会作乱。”

“此事不难。”赵瑜迭起手指道:“自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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