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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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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轻伤。
但宣华的好运已到此为止,几点黑影从天而降,尾部还滋滋的冒着青烟。下一刻,远远超过前面任何火炮发射声的惊雷在战场上轰然爆开,几团火球就在宣华所在的位置上冲天而起,一股气浪瞬息后反冲回近卫军的阵前,甚至将排在前面的近卫们向后冲了一个趔趄。
双方的将士耳中都是嗡嗡作响,在爆炸声后,黑烟散尽。无论人马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深黑色的弹坑,和以弹坑为中心放射出的一地血片碎肉。
姚平仲闭起眼睛,又再次睁开,但弹坑上的袅袅青烟,仍然就在眼前。
“退!”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就像他们来时那般迅快,原路撤退时也是一般的疾速,只在东京城外,留下了遮天蔽日的尘烟。
赵瑜扶着车上的栏杆,同样看着阵前的弹坑,一声冷笑:“蠢货!”
抬头又望着远去的西军骑兵,却没有就此放过姚平仲的打算。为了吸引姚平仲来攻,他只用了三千近卫布阵。而剩下的三千兵,都在吕师囊的副手余道安的指挥下,埋伏在金明池附近的几座皇家园林中等候时机。
“传朕之命!命余道安部即刻追击,去吊在姚平仲后面,别让他们能好好休息。”
赵瑜不会就此返回城中,六千兵怎么也不可能日夜戍守城上,而且此战胜利的关键还在保护向北的补给线上。所以必须追下去,姚平仲所部三日未得休整,根本没有好好睡上一觉,追在他们身后,很快就能将关西骑兵给拖垮。
很快,一辆辆大车满载着士兵,从金明池畔的几座宅院中驶出,就顺着尘烟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论起平原上的机动力,马车也不输骑兵多少。
“让东京城中送足够的运输大车出来!”赵瑜继续命令道,“我们也追上去!必须将姚平仲部全数剿灭在姚古来援之前!”
第三十四章 覆亡(上)
板桥。
血。铺满了大地。空气中还弥漫刺鼻的硝烟味,但前一刻还响彻云天的喊杀与枪炮声,已经消失无踪。惨烈的战斗已经宣告结束,悲鸣和呻吟飘荡在战场之上,听在胜利者的耳中,却是出奇的悦耳。
后方的仓囤大营的栅栏后,挤满了观战的士兵。这些州郡兵们,将刚刚结束的一场屠鸡宰狗、切菜砍瓜一般的战斗,从头到尾看在眼里。原本他们近一个月来,被辎重指挥的官兵呼来喝去,心中还有些怨愤,对这些不上阵杀敌却仍是一副趾高气昂样子的辎重兵们,也存有几分鄙夷。但看到方才的一战,怨恨和鄙视悄然无踪。州郡兵们这才明白,就算是辎重队,却也是野战军的一员,他们战斗力同样不负绣在左臂袖章上的野战二字。
一时的冲动,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结局。秦禄跟他的许多部下一样,都仰天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还有着几丝气息,尚未咽下最后一口气。一个个血色的气泡。随着越来越轻的呼吸,呼噜呼噜的从无力的张开着的嘴唇中冒出。随着血液涌出口中,他双眼中的神采也慢慢涣散开去。
秦禄的左胸口连着铁甲一起凹了下去,他是被火枪从远距离上击中,直径六分的铅弹就深深的嵌在他的鱼鳞铁甲的甲叶上。但铁甲能防住铅弹的侵彻,却没能防住随之而来的冲击力。如同被一击开山重锤狠狠敲在胸口上,秦禄左侧的肋骨竟然断了四五根之多。断掉的骨头倒插进肺中,这样的伤势就算是赵瑜军中以战伤治疗技术独步天下的外科军医,也不可能救他回来。
“蠢货!”随着一声冷嘲,一双牛皮硝制的黑色长筒军靴站到了秦禄的眼前。靴子的主人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望下来,又重复了一声:“蠢货!”
渐次变得混乱的思维中,突然出现一线亮光。秦禄勉力睁开逐渐黯淡下去的双眼,辨认出了俯视着自己的敌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正是他站在最前方,指挥着十辆战车和一百多士兵,对关西骑兵们进行了最后的包抄。而秦禄胸口处的致命伤,也是在那次包抄中而得到的。
看着杀了自己的凶手,秦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胡成直起腰,仅仅是低着头,“我辎重队的车马连营防守,就算是近卫军来攻,没有两倍以上的兵力,也照样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结果。你只五百骑兵,竟然来攻我们一个指挥的战争。你也真是好胆,就算是女真人都没这个胆子!”
秦禄听得很清楚。头脑也突然间变得清明起来,只是依然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挤出一点自嘲苦笑来,他毕竟还是太高看了自己。
胡成低头默默看着,突然向后将右手一摊,道:“拿枪来!”
随侍左右的亲兵听命,虽然不知胡成是什么用意,但仍连忙将一杆上好刺刀的燧发长枪递到了胡成手中。
长枪在手中一转,刺刀冲着下方,胡成低头对秦禄道:“看在你也是条有胆色的汉子的份上,就给你一个痛快!”
刺刀抵在心口,秦禄眼中泛出一丝感激的神色,闭起眼睛,身体完全放松了下去。胡成手一沉,刺刀入肉的闷响中,这片战场上最后的一个敌人,也已经失去了性命。
胡成拔出长枪,丢回给原主人,道:“算他战殁。去查查前面是哪一个放的枪,功劳记在他头上!”
说完大步离开。
胜利者们已经打扫战场,不过在清理遍地尸骸的都是大营中的州郡兵们。参战的辎重指挥的官兵,却都已经转到外围休息。
指挥教导正监视着州郡兵们打扫战场,苗锦和胡成两名闲下来的主官站在一起。苗锦看了看胡成的脸色,问道:“心情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胡成摇了摇头,口气出奇的软弱:“杀了人了,总是有些不痛快!”
胡成并不是第一次与敌军真枪实弹的作战,以前还没调到辎重指挥时,也曾上过阵杀过敌,直接死在他手上的敌军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但过去杀的都是装束怪异的蛮夷,胡成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人来看,杀起他们来不过是屠鸡宰狗的感觉。但今次战斗的对手不一样,全都是汉人,长相、说话都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差别——按照军中的宣传教育,他们同为华夏贵胄,天生就是要据有整个世界的种族。指挥部下将他们歼灭,又亲手刺死了秦禄,胡成第一次真正有了杀人的感觉。
“好了!好了!可是你小子说的要出战的!”苗锦笑着拍了拍胡成的肩膀,“以后杀得多了就习惯了!”
胡成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慰,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提起精神,将话题转过:“这一仗,对手才不过五百骑,我们拿到斩首功应该接近两百。能经受四成战损,西军骑兵的勇猛敢战却也是难得了。”
苗锦点着头。火枪威力凶猛,一旦在五十步内被击中,无一例外是即死和重伤。在方才的战斗中,能逃走的都是几乎没有受伤,或是只受了点皮外伤,算不进伤亡数字中。而留在战场上的重伤员,都跟胡成对秦禄做得一样。被直接用匕首和刺刀处理掉了,最后计算起来,能承受住四成的伤亡,绝对是一流的军队,但在遭受一轮射击过后,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却还恋战不去,指挥西军骑兵的将领头脑却是太过愚蠢、过于糊涂。今天的一仗,苗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防守作战,西军都有马,能进能退,其实却是掌握在战场主动权。握有主动权,却还损失了四成兵力,只能说是无谋之勇。
“只可惜还跑了不少!若有百名骑兵就能将他们全数吃掉了!”
胡成正跟苗锦说着话,却见苗指挥使突然间神色一凛,猛然扑倒在地上,左耳贴地,凝神听着什么。
“指使?!”胡成被吓了一跳,惊讶问道。
“都给我立正!”苗锦抬头一声大吼,听到命令的士兵们条件反射般的双脚一并,身子一挺,站得如劲松一般笔直。等到他们站定,方才狐疑起来怎么听到这个命令。但苗锦这时却又侧起耳朵。贴地静听。
看着苗锦的动作,胡成的脸色严肃起来。苗锦是北地汉人出身,伏地听音的本事是军中一绝。他曾经在一次演习时,提前侦测到了五里之外,山头另一边的一支骑兵小队的行动,帮助营中参谋们判断出了对手指挥部的位置所在,为那次演习的胜利立下了大功。辎重指挥的主官有这样本事,在运送物资时,被偷袭的几率当然也就小了许多。
苗锦并没有趴在地上太久,很快就跳了起来,道:“姚平仲全军!十五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胡成皱眉问道。他望向东面的地平线,姚平仲的大军此时还在地平线下,不过以骑兵的速度,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杀到面前来了。“难道官家没有派军出城迎战?!或者说姚平仲已经被打败?!”
“不是溃军!”苗锦说得很肯定,溃军队列已经不成编制,蹄声绝不会如今次从地面传来的声音这般有序。
“那就是五千人?”
“五千人!?”胡成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他的亲兵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惊喜,“指使!副指!把这五千人杀光!功劳……”
“杀你母亲啊杀!”胡成瞪起眼一句喝骂,将亲兵的疯话堵在了肚子里,“五千人呐。姚平仲只要分出两千人就能在前面把我们牵制住,剩下的三千人就能分出兵来从后面攻击仓囤大营了……指使!”
他看向苗锦。苗锦会意的点了点头,跳上附近的一辆大车车上,高声下令:“全军都有,立刻退回营中,固守待援!”
“诺!”
连着打扫战场的州郡兵一起,所有听到命令的官兵们都气势高昂的应声叫着。经过刚刚结束的一战,每一个士兵的士气都一场完美的胜利振奋了起来,就算是十倍于刚才的敌军又杀了过来,他们也毫无畏惧。
※※※
夕阳西下。
从西面投射来的阳光,让视线紧追五千西军骑兵尾迹的余道安不禁眯起了眼睛。他奉旨领军,穷追在姚平仲身后,一路追追杀杀,破开姚平仲留下的殿后队伍的阻击。一个多时辰后,余道安和他的三千人便已经接近了板桥镇。
尽管光线此时还是很刺眼,不过他还是看到了想看的东西。从西面远处腾起的尘烟来看,姚平仲所部并没有在板桥镇停留,而是到了板桥后,便度过汴河折向北去。板桥镇内外,也没有焚烧后的浓烟升起,看起来并没有受到损失。
“统制!”麾下的军官带着疑问的腔调提醒着余道安。
余道安提起马鞭,指着远处的尘烟,道:“继续追!姚平仲的马已经连行了四天,绝对跑不过我们!追上去,拖住他们!”
车轮碾动地面的声响,一下又剧烈起来。数以百计的大车满载着两千多步兵,连同护翼在外的一个指挥的龙骑兵。浩浩荡荡的三千人马继续吊着姚平仲的尾巴追杀过去。
“杀!”
前方蹄声响起。又是一支关西骑兵反身杀了回来,外围的一队游骑当先迎了上去死死的纠缠住,而两队龙骑兵配合着十几辆马车左右包抄上前。不过那支关西骑兵见无法突破外围防线,就立刻反身而去,只留下了几具尸体。同样的骚扰攻击已经有了好几次,但无论他们是死战到底,还是见机撤退,都没能影响到余道安主力的前进。
紧紧跟着姚平仲离去的线路,余道安和他的三千兵,同样淌过了几乎没有水的汴河,从板桥镇外绕过。就在绕过镇子的时候,镇守仓囤大营的苗锦带着他八百人的辎重指挥过来。只一番讨论,推测出姚平仲最有可能选择的路线,苗锦便被余道安委派了走直路、抄近道,提前堵截关西骑兵的任务。
苗锦的队伍直插西方而去,他有伏地听音的特长,不至于会被姚平仲的骑兵杀到近前而不自知。余道安手下也有追击的长才,两方配合,两人有绝对的把握将姚平仲拖到赵瑜赶来。
姚平仲必须死!
姚平仲放弃板桥不打,却依然坚持北上,而不是原路西退。他的目的已经明确下来,余道安对接下来的战局演变看得很清楚,若是真的让姚平仲靠着骑兵的优势,切断了——也许只要稍稍打乱——从板桥到太行陉南口的这一段平原上的补给线,前面野战兵团和陆贾兵团在河东获得的一切胜果,很有可能都要吐回去。
姚平仲的骑兵战力,只要是正面作战,无论赵瑜还是下面的参谋,都没有一个看得起,毕竟号称天下无双的女真铁骑,都杀了不知多少,又有谁会将关西骑兵放在心上。但姚平仲若是打定主意不正面厮杀,而是骚扰全局战略中最为脆弱的对北方的补给线,一旦让其成功,前线军队和未来一年的战略布局受到的伤害甚至大到赵瑜都难以承受。
必须一刻也不放松的紧紧咬住!东京城外的战阵对峙中,余道安之所以会提前带着车马潜伏在外围,另一个打算就是当姚平仲不来东京时,他就要主动出击去追截攻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姚家父子的盘算得逞。否则当姚古的六七万主力到来后,中原战局就会向着深渊滑下去。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只要存在,就决不能轻忽视之!
※※※
冬天天黑得早,刚到未时,天色就已经渐渐暗了下去。黑夜的降临,对于逃亡者来说是个最令人欢欣鼓舞的喜讯。在夜幕笼罩下,一切行动隐去了形迹。但今夜的夜幕,却没能遮掩住天地间的光明。
姚平仲前几天领军东来时,曾对地面上的一层薄雪感激万分,白雪反射着光线,让黑夜也有了一点光明。这一支关西骑兵在这几天能做到夜中行军,多有雪光的功劳。但现在,积雪的反光,对他们来说却如同催命符没有任何区别。
一支以战车和骑兵组成的队伍,正紧紧地追在他的身后。就像从河水里调起的团鱼,咬着充作诱饵的肉片,死也不肯松口。姚平仲少年时曾经在野地上追过兔子,七八个十几岁的少年将一只野兔赶得满山乱窜。一番折腾下来,硬生生的将擅长奔跑的野兔给累倒活擒。姚平仲现在就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当年的兔子,而追在身后的敌军仿佛成了少年时的自己。
姚平仲很后悔早前决定去东京城下示威的举动。他完全没想到逆贼赵瑜会如此毅然决然。不但亲自领军出战,连使用出的两种火器的威力也是让全体关西骑兵胆战心惊,也让姚平仲失去了进攻的勇气。
姚平仲其实更后悔拥立赵构。若不是当初鬼迷心窍,立了新帝。姚家也不至于要落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处境。直接降了赵瑜也是个很安全的选择,反正都是给赵皇帝看家门,一句忠心大宋、为国为民的口号,就能将所有‘贰臣’的说法全部挡回。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拥立天子的功劳让姚家父子在建炎朝中掌握了近半兵力,但与此同时,也大大得罪了另一个皇帝。如今的情况下,落到赵瑜手中,姚家只有覆亡一途,所以只能与女真联手,行险一搏,在赵瑜背后捅上一刀。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可这一刀刚刚刺出就已经失败了一半,东京城下的退却,紧追在后的敌军,让姚平仲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完成切断补给线的任务了。身后的那支由马车和战马组成的队伍,速度并不在他的关西骑兵之下。要想化解眼下的危机。只有暂且分兵,让敌人无可追击,或者是全力反扑,击败追兵这两个选择。
反击还是分兵?
姚平仲现在心中又要做着二选一的抉择。决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没有哪支军队,能在被追兵紧跟身后的情况下拖延太久。再让身后的敌军继续追击下来,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扎营修整的间隙。再拖一拖,很有可能到了明天,就是全军溃散的结局。
不!不是很有可能,而是肯定会全军溃散!
姚平仲环顾左右,就算是身边的亲兵都是耷拉着脑袋,慌张无力的模样。他们个个都是从几万大军中精挑细选的汉子,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连他们都已经士气沮丧,更别提其他士兵片刻之后,姚平仲抬起头来,脸上已是坚定决断的模样。一番吩咐,十几名亲兵从他身边派出,分别向队列前后奔去。很快,跟着姚平仲一起冲出潼关的将领们汇聚到他左右。姚平仲环顾一边,沉声说到:“我们反击!”
第三十五章 覆亡(中)
板桥西北三十里。
万胜镇。
已是深夜。
苗锦现在又趴在地上。左耳紧贴着地面。闭着眼睛,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具石像,众人只听得呜呜的风声不绝于耳。道旁树林中方才被大军行动所惊到的几只寒枭,现在也放开胆子,又一声声的鸣叫起来。可没有人去催促。
辎重指挥的八百将士、上百辆车马,皆是默然而立,没有任何动静,鸦雀无声。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苗指挥使现在是在侦测远方敌军的动静。对于没有游骑兵在外侦测的辎重指挥来说,苗锦的耳朵,关系到战局成败,更关系到他们的性命,没人敢在这时弄出声响打扰他的聆听。
不知过了多久,苗锦终于站起,整了整乱掉的衣甲,便望着东面黑沉沉的夜空,皱着眉抿嘴不语。
为了防止在黑暗中暴露自己,被敌军提前发现。辎重指挥并没有点起火炬来照亮周围,雪地上的一点反光已经足以让他们看清脚下的道路。不过凭着雪地上一点微光,胡成还是看不见苗锦脸上的疑惑。但苗锦站起后长时间的沉默,却让胡成了解到事情有些不对。
“指使。出什么事了?……难道姚平仲没往这里来?”胡成问道。
“不……”苗锦摇摇头,道:“万胜镇是板桥往河阴渡口去的必经之路,过去就是河阴。走河阴渡过黄河,向北进入太行陉,军需物资都要从此处过。姚平仲前面过板桥后,虽然向北绕了一点路,但终究还是要往这里走……的确有兵过来了!而且就在二十里外。”
胡成喜道:“那不是正好!都指,下令布阵罢!这里南面是汴河,北面一里外又是十余里宽的树林。我们守在此处,姚平仲绕不过去!”
苗锦没有动作:“但是人数不对啊!”
“人数?”胡成奇道,“怎么个不对法?”
苗锦声音中透着疑惑,眉头皱的死紧:“某听到向这里来的骑兵只有一千五百上下,貌似是支偏师。”
“姚平仲分兵了?!”胡成沉吟了一下,立刻又笑道:“他被余统制追得走投无路,现在分头逃窜也不出奇。就像守宫,断尾求生啊。”这是胡成当年在乡中做做弓手追捕盗贼时的经验之谈。盗贼团伙被官军追逐时,逼得急了都会分散逃跑,跑得一个就是一个。
苗锦还是摇着头:“某听到的声音只有奔过来的这一支,没听到其他支队的动静。而且过来的这一千五百骑兵,他们的蹄声……怎么说呢,是很坚定!根本不像一支被追得走投无路的军队应该有的声音。”
临阵时观军辨气,看着敌方阵势严整与否,敌方士兵气势如何,就能知道对手是否堪战,这也是将领们必备的常识。同时还有辨尘之法,看着敌人行军时带起的烟尘,经验多一点的将领。便能了解到对手的兵力组成和士气高低。
但从马蹄声中听出敌人心智是否坚定,这却是闻所未闻,可以说一种很唯心的说法。不过胡成清楚,苗锦决不是乱说话的性格,能领着辎重指挥的指挥使们,个个都是谨言慎行的性子。苗指使既然说出来,其准确程度至少有个七八成。
苗锦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他这才是真正的经验之谈。论起上战场的次数,来自江南的胡成完全无法与出身北国的苗锦相提并论。他从十几年前,就在辽东的乱军中挣扎求生,若不是有着一双出色的耳朵,一声伏地听音的本领,能知机趋避,早成了黑土地上的一具白骨。
所以两人都在疑惑着——不,不只他们两人——年轻的指挥教导也在问道:“往这里来的有一千五百人。那剩下的三四千兵呢?会去那里?”
教导官刚刚问出口,苗、胡两人身子同时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伏兵!”
胡成脸色凝重:“这一千兵是在引诱余统制追击。若不是有指使的耳朵,在夜里谁也不可能分辨出前面仅仅是一支偏师!”
苗锦道:“余统制的目的主要是让姚平仲难以休息,直接追垮他的六千骑兵。距姚平仲大军差不多有七八里的距离,如果姚平仲意欲分兵设伏。肯定会先强行军与追兵再拉开一段距离,同时阻止我军游骑接近,然后才从容分兵。他在地平线下的动作,就算是白天,有再好望远镜也不可能看得清。”
教导官也跟着说道:“夜中设伏也很容易,只要向道路两侧躲开三四里就够了。等余统制领军过去,便可以回过来突袭他的身后。”
“若是走在林间、峡谷,再愚蠢的将领都会注意防备伏兵。但在平原,没人会往这方面去想。”
“所以余统制极有可能只会追着偏师,而忽视了对两旁的注意!”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敌方的图谋补充完整。虽然现在无法得到证实,但三人已经可以确信,这就是为什么向着万胜镇而来的敌人,只有一千五百人的原因所在。
“姚平仲既然分兵设伏,打的肯定是前后夹击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支偏师就决计不会走到这里。恐怕到了五六里外就要往回走了。”苗锦左右看了看两名袍泽,问道:“怎么办?”
胡成转头望着东面的黑暗,毫不犹豫,“直接迎上去!……只有主动迎上去,才能将姚平仲的计划破坏!”
※※※
邓州。
南阳。
邓州属于京西,处于半独立的状态。建邺府发来的政令于此并未通行,连去年夏天,丁税也是照收不误。邓州知州高公纯也如同一个土皇帝,以国难为名加收了重税,在郡中招募了两万多士兵,同时还征辟了一批当地的幕僚。与周边的军州一样,都有了初步割据的模样。
但自月前,岳飞领军来此驻扎。襄邓一带的形式便为之大变。自去年靖安第一军团西征荆湖。将洞庭湖沿岸的明教教徒和湖匪剿杀殆尽。沿湖的水寨,残存的一些水匪余孽,只能纷纷躲往洞庭湖中避难。岳飞和靖安第一军团的名声已经传到了紧邻的京西。故而岳飞凭借麾下区区八千兵马,就压得京西西路襄、汝、唐、邓等军州的州官不敢再有残民之举,连招募来的兵员,也解散出去了一部分。
同时各州还纷纷派人来缴送了大批军粮和财帛来犒军,无不是小心服侍着,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惹得岳飞不快,给挑出刺来,自家便会大难临头。那些本打着首鼠两端的盘算,私下里还与关中暗通款曲的官吏们,也都收敛了动作。他们虽然明白,岳飞来此针对的是关中的赵构,但谁也不能肯定,洪武皇帝有没有给他另外一份的诏令——目标冲着京西来的诏令。
奉旨从荆湖北上而来的靖安第一军团,如今就驻扎在南阳县城外的军营。八千大军,四个营头分派在四个可以互为支援的营寨中。每日都是坚持训练,也就是昨日除夕和今日元旦,方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守在岳飞的帐外,亲兵奚祥打了个哈欠。今天是元旦,连岳飞的卫队都放了假。奚祥的同僚大半都是吃了年节酒菜,各自去睡了。只有他和另外的七八人运气不好。分派了在夜中值守。
透过时不时卷起的帐帘,可以看到主帅的营帐中,却还有一点灯火闪烁。奚祥心中不禁惊叹,岳军团长实在是用功过了头,每天读书读到深夜三更才睡。但只睡到了四更天,便又起床锻炼。奚祥想不明白岳飞哪来那么多精力。若让他来做,保准三天就受不了了。也难怪差不多的年岁,岳飞能做军团长,统领近万大军,而他只能做个亲卫小卒,来看守营帐。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内营门外稍作停留就直奔主帐而来,奚祥神色一凛,握紧了手中火枪,紧紧盯着营门来处。很快,就见一名骑兵急急奔来,在离着大帐三十多步的地方下马——这是军中定规,若是他继续往前,就会惹来主帅亲卫的攻击。
两个亲卫扶着刀柄上前通问,从那名骑兵的手中结过了一块木牌。就着灯火一看,只见上面刻制的都是金灿灿的文字,竟是御用传诏的紧急金牌!立刻,有一人飞报帐中,骑手也被领了过来。等帐中传来通传的命令,奚祥便掀开帐帘,让那名骑手入内。
岳飞青衣素服,正跪坐在一张长条矮几后。几上的文案书籍整整齐齐的放着,虽然数量很多,几上却不见杂乱。竖在一边的油灯照亮了半个大帐。岳飞此时正翻来覆去看着刚才送上来的金牌。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正旦时会有金牌递来。
骑手进来后,岳飞长身而起,从骑手手中接过了一份用蜡封好的信封。先验了封印的完好,然后将信封打来。抽出里面的军令,回到几前展开阅读。只这么一看,一直以来,不论处在何等危局,都是处变不惊的岳飞,今次脸色却突然变了。
“去将都指们和参谋长们都请来!”他急忙下令对着亲兵们道。
片刻之后,四个营的主官们云集在岳飞的主帐中。总参谋部传来的军令,所有人也都看过了。
“督军,下令罢!”第一营的参谋长萧清第一个说道:“姚家父子是狗急跳墙,但天子安危不可不虑。东京城如今只有六千可战之兵互为在天子身边。朝中危急啊!”
萧清的死对头,第一营的副都指挥使林禹反对道:“军令上要我们自作决断,并不是下的勤王令。我们与东京隔了近千里,现在往援,说不定还不如河东的野战军回来的快!”
岳飞对两名副手的争斗已是习以为常,也不在意,却道:“姚平仲不足为虑。区区六千骑兵,根本不是近卫军的对手。关键还是在姚古身上!他手上可是还有六七万人。总参之所以让我们自行决断,就是让我们将注意力放在西面。”
“武关的守卫如何?”靖安二营的都指挥使傅利突然出言问道。
出席军议的一众将校都是心思灵透、深悉兵法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到傅利作此问,当即便看透了他的盘算。却是人人摇头,四营都指使王介资格老,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道:“单武关关城就有四千人驻防,再往西去,商洛、商州、蓝田都有重兵防守。而且月前关中雪灾,冢岭山上的积雪可没人会清理,只这一项,就别想在开春前翻过山去。想从武关道突袭长安,难度太大,也太过冒险。”
三营都指使与傅利关系不佳,说起话来更是尖刻:“如今天子有难,不去勤王救驾,却想着趁机会去讨个便宜。往轻里说,至少是个贪功之罪,往重里说,这是置君上安危于不顾,有悖反之心!你想害死我们吗?!”
傅利被驳面色如土,呐呐不敢再言。岳飞出头打过圆场:“军议之中本就可以畅所欲言,也不用顾虑太多。议论之事,做不得数的。”
傅利感激的看着岳飞。岳飞却又道:“如今姚家父子意欲偷袭东京城。关中兵力减半,的确是轻兵偷袭长安的机会。但无论地理还是人情,却都不合时宜。还是先集中精力解决掉姚家父子。姚古是伪朝任命的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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