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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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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李纲在旁帮着他解围,“就算贼军原本是想以武力威胁来投义士,但一旦听闻陛下已归相州,必定会日夜兼程,赶来攻城。”
赵桓的脸又苍白了起来,刚坐直了的身体,又瘫软下去,不住哀叹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李纲将询问的视线投向种师道:“不知种相前日所说的道路,如今还可使用?”
种师道尚未答话,赵桓却叫了起来:“还是要走安利军和卫州?赵瑜那逆贼会不会派兵过来堵截?!”
是的,如今所要担心,不是伪帝赵琦。而是东海赵瑜。既然赵瑜能让远在天津的郭立出兵南下相州,自然也能让在东京的赵琦出兵北上——毕竟,赵琦也不再是皇帝了。
赵琦退位的消息,就算以相州城的闭塞,也已经收到。他退位后,会投向谁自是不需多问。而赵瑜称帝的也不再仅仅是谣言。昨天,种师道派出去打探四方消息的亲兵带回来一份一个月前的东海新闻,根据上面公布的时间,除非发生什么大的变乱,否则,十天前赵瑜便已经是另一位大宋皇帝了。
到了如今,会怀疑赵瑜身世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毕竟于十五岁的稚龄在家破人亡之际,率父兄残部起家,十六年后就从一介海寇变成了大宋皇帝,这样的传奇实在太过让人难以相信,但若是加上了太祖之后、秦王遗脉的身份后,至少就不会使人觉得那般不可思议了。
不过是赵氏皇家中的内乱,谁最后争得皇位还不一样是宣祖(赵匡胤之父赵弘殷)之后?!赵瑜父子两代连续起事,咬着皇位锲而不舍,归根究底,那也是太宗皇帝造的孽啊!太宗一脉已出了八代天子,一百五十年的皇帝,那张皇位也该换回太祖的后人坐坐了。
如这般想着的,天下着实有不少,种师道虽算不上其中一个,但他很清楚,他麾下的亲信将领们却是有许多转着这样的念头。尤其是前日的铜鞮县一败后,连他侄儿种洌。也有着这份心思。
当日,靖康皇帝一见派进城去商量借道一事的使者的首级被挂上城头,而数百名女真铁骑杀出城来时,当即便转身而逃,李纲连拉带扯都没能把他扯住。皇帝一跑,剩下的士兵哪还有心拼命。
就如护步答冈,七十万辽军被两万女真追杀那般,三千关西的精锐骑兵竟然也被不到一千名女真人追杀了百多里,最后还是因为完颜银术可不为已甚,需要赵桓这个靖康皇帝牵制赵瑜,方才轻轻放过——种师道从被金人释放的部下嘴里,却是清清楚楚听明白了银术可的传话——这样的皇帝,哪个还能保持住忠心?
其实说起赵瑜十几年来的种种作为,种师道也多有耳闻。海东赵瑜伐寇仇,讨不臣,提封万里,打得南洋东瀛都改姓了赵,比起每年给二虏送钱送绢,却自我安慰的称之为岁币、岁赐的太宗一脉的几个天子,不啻天壤之别。若不是他七十多岁已经懒得再换主公了,就是听了他侄子的建议又如何?
种师道一心二用,一边暗叹着自己的主君实在不像样子,一边则一句一顿的回着赵桓的问话:“赵琦刚刚退位。兄弟两人也不会立刻冰释前嫌。若赵瑜命他调兵北上,赵琦怕是怀疑他兄长故意削减东京城中兵力还会多一点。料想赵瑜也不会那般无谋,致使赵琦心中不安,以致再生波折。”
赵桓没有立刻说话,反是转头看向李纲,希望他的宰相能给他拿个主意。
“种相之言,却是看透了两逆的本心。两逆皆是枭獍之辈,贼寇之属,岂会兄友弟恭?兄弟尚阋于墙,又怎能对臣下推心置腹。人心不附,此二贼日久必败!”李纲先赞了种师道两句。却不提防把跟兄弟赵楷斗了十几年的赵桓也骂了进去。
“不过,若是因此而放心西行,还是有些不妥。以臣之愚见,不若从军中选一与陛下年貌相似的小卒,让他穿了陛下的衣物,连日上城巡视。而陛下改换装束,趁夜离开相州。等二贼数日后觉察过来,陛下便已到了郑州了。”李纲说着,转过身子,对种师道一躬到地,“此计若无种相相助,绝难成功。还望种相与韩抚帅精诚合作,将陛下西归之事瞒上十日!”
李纲的策略不可谓不佳,就算被当作弃子丢下,种师道也不过冷哼一声,也不觉得又什么好抱怨。只可惜这一策关键是在隐秘,但这番做作能瞒得了下面的士兵,却岂能瞒过韩肖胄这位每天都会来觐见皇帝的新任河北安抚使!?
种师道摇了摇头,从口中吐出的一句话,对赵桓、李纲来说却如石破天惊:“韩肖胄已不可信!”
※※※
庆源府平棘县(今赵县)。
当日完颜宗望从此北归,知州王倚弃城而逃,不知所终。尚幸当时金军因燕京失陷,急于北返,并未骚扰州县。可知州率先逃离,城中大小官吏也尽数弃职,一众兵将便如被解去了笼头缰绳的劣马,全无了循规蹈矩的想法。先是举兵占城,而后又四面出击,在乡间烧杀掳掠。
庆源的百姓全然没有想到,金虏尚且放过了此地,而本该守护乡里的自家人却成了强盗。乱世之时,无法无天,区区数月,河北的一处富庶大州,安乐去处,已如鬼域一般。
“放!”
龙骑二营都指挥使邓广达高高居于马上,右手战刀用力挥下。
轰轰两声巨响。两门轻型野战炮向后猛然一坐,庆源府衙的大门上顿时洞开,门后一片惨叫。破门而入的炮弹,不知撞到了多少堵门的贼军,只见着一汪汪的血水就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看着府衙大门摇摇欲坠,一队龙骑兵上前踹门。十几名贼人此时爬上了府衙正堂,拿起弓弩正想对外面围攻的龙骑兵们射击。但转瞬之间,五十多支火枪就立刻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射击声几乎同时响起,十几名贼人打着滚从屋顶上落下。
几声撞击之后,府衙大门轰然倒地。邓广达周围的士兵们欢呼着涌进了府衙之中。
惨叫声连绵不绝,不仅仅是在府衙,全城每一处角落,只要有贼人踪迹的地方,都有惨叫声传出。在四座城门处,不知有多少残匪想逃破城而逃,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排炮。轰鸣之后,硝烟散尽,拥挤在道路上的数百名兵匪便被无数霰弹打成一地碎肉。
龙骑二营大张旗鼓而来,占据城中的贼军还想在讨个好,恭恭敬敬的将大军请入府城之中,好酒好肉的送上,从邓广达以下,每一个军官都有一个相貌看得过去的女子陪酒。却没想到邓都指翻脸不认人,酒肉刚刚下肚,一个响指便让亲兵们用刺刀把酒宴上的首领们尽数搠死。继而签发众军将四座城门封住,所有的兵匪一个不留。
府衙中的惨叫声渐渐稀落,第三指挥的指挥使牛卫这时已骑着马从北门处过来。
“解决了?”邓广达问着。
牛指挥咧开嘴哈哈一声狞笑,他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指挥使。抬起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全杀了!”
“做的好!”
对于荼毒百姓的贼军,邓广达毫无怜悯之情。不仅是他,所有龙骑二营的士兵都是毫不留情的斩杀每一个贼人,不论他们是反抗,还是屈膝求饶,给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记刺刀!
赵瑜麾下的军队,第一条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第二条就是保护百姓。
屠戮百姓者必偿命。虽然只是四千人的队伍,但就算面对十万贼军,邓广达也绝不会畏惧。何况,如今的河北大地上,号称十万的盗匪倒有几家,但敢于出来一拼的,却一个也没有。
邓广达望向南面,这里解决了,但下面还有十几个县城需要处理,要抵达相州州治所在的安阳县城城下,怕是还要三四天时间。
其实他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现在走的路也是绕得很远。黄河在滑州转而向北,一路北上,一直到沿海的沧州境内的小南河寨,方转过一个九十度的折弯,向东入海。若是在顺着黄河走,到了大名府再转向紧邻的相州,完全可以少走近半的路程。
不过选择绕路,一是因为如今黄河解冻,凌汛暴起,无数冰凌顺河而下,在沧州南皮县处堰塞起来,一道冰坝拦住了黄河水,沧州往上登时水位暴涨。今冬由于战乱没有整顿河北堤防,邓广达就是吃了十个豹子胆,也不敢在水位贴着堤坝顶的时候走在黄河边上,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听了总参谋部下达的命令,要大张旗鼓,震慑河北人心。若是抄近路,只需通过沧州、永静、恩州三个军州便能抵达相州东邻的大名府。而走现如今走的官道,却是要穿过信安、保定、雄州、安素、保州、定州、真定等近十个军州,才到了现在庆源,而再往南,还要通过邢州、洺州、磁州方能抵达相州。
邓广达是依命行事,一路当真是大张旗鼓,在路上看到盗匪的踪迹,也会派出几队骑兵追过去解决。不到八百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九天,这对于全军都有足量的马匹和车辆代步的龙骑二营来说,的确是个令人羞愧的速度。
不过,因为是奉命行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个想法只持续到那名从相州赶来的信使出现之前。
刚刚结束了全城的战斗,又将所有被掳掠在城中的男女老幼救了出来。邓广达正准备下令全军修整一番,但南门处,一名士兵却带着个风尘仆仆的骑手赶了过来。
那名骑手是被牵着马拖过来的,整个人瘫软在马背上,人和马都是一个模样,浑身上下都是向下流着汗,衣襟都是湿透了的深色。
到了邓广达面前,那骑手勉力支撑起身子,瞧了瞧邓广达胸口上的军衔,便从怀里掏出个被汗水浸湿的油皮纸包和证明身份的令牌来。
示意亲兵接过两样东西,先验了令牌。上面刻的暗记,邓广达也见过,那是职方司河北房专用的印记,人物相貌和令牌上的信息也是符合。邓广达便打开了油纸包。
不知这信使到底流了多少汗,连油纸包里的信件也都湿透了。抽出水淋淋的信笺,小心翼翼的打开,再取出里面的情报。只一眼,邓都指的表情就变了。先是涨得通红,而后一下发青,额头上的青筋一下都迸起,下一刻,龙骑二营都指挥使心中的怒意彻底迸发出来:“一群蠢货!搞什么大张旗鼓!?弄什么震慑人心!?枉费官家耳提面命,成天价的在俺们头上指手画脚,也不见着体恤一下弟兄。如今也不动动脑子,害俺拖了这么些日,放跑了那卖了屁股才被放回来的腌臜货,这罪他娘的到底谁来背!?”
邓广达指着南面破口大骂,听着口气却是把整个参谋部都骂了进去。一众兵将吓得,想问又不敢自己出头,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倒霉的牛卫被挤了出去。
牛卫回头狠狠的瞪了几眼,但也没奈何,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小心翼翼的问着:“都指?!出了何事?”
邓广达头一低,一对眼睛泛着血红,却将牛卫吓了一跳。随手将捏成一团的情报丢给牛卫,他恶狠狠地着咬牙:“那个屁眼都被撑大的废帝……如今还在相州城!”
第二章 老种(中)
洪武元年四月初四,庚子。
相州。
“似夫(韩肖胄字)此去林虑(今林县)招抚巡视,当要一路小心,勿使朕在城中多忧。”
“林虑距此区区五十里,微臣此去不过数日便可回返,陛下当无忧矣。陛下厚恩,微臣肝脑涂地亦不足报……”
西门之外,一对心怀各异的君臣正上演着长亭送晚、依依惜别的好戏。只看赵桓和韩肖胄两人的执手深情、君臣相得的模样,又有谁能想象,他们心中正转着永不相见的念头。
其实就算到了现在,赵桓对种师道的话仍是半信半疑,但惊弓之鸟的靖康皇帝,却决然不敢冒半点风险。
韩家在相州是数百年的世家,而韩肖胄这一支,从其曾祖韩琦之父韩国华开始,便一直都是高官显禄,再加上几十年来韩家又是四世守乡郡,这相州与其说姓赵。还不如说是姓韩。
韩肖胄若叛,相州城对赵桓来说就是龙潭虎穴,性命随时可能不保。一旦天津来的龙骑二营抵达相州城下,韩肖胄随即开城出降也是情理中事。就算能提早一步化妆潜逃,那也得韩肖胄不会向来敌泄露玄机。
所以要先遣了韩肖胄再去相州外围的县城巡视,至少三四天内不能让他回来。否则,不论赵桓有什么举动,都不可能瞒过韩肖胄这条地头蛇。
早在昨日听闻韩肖胄有叛心之后,李纲便想当日就将他赶出城去。但韩肖胄再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又不是斥候哨探,听了命令就能说走就走的,好歹也要让他做些准备。更不能强催着出城,那反而会惹起韩肖胄的疑心。不得已,才拖了一天。也幸亏北面来敌走得很慢,估算着他们至少还有三天时间才会进抵相州,而轻骑逃亡,三天足以跑出八百里了。
送了韩肖胄出城后,种师道和李纲陪着赵桓亲自上城巡视了一圈。要证明皇帝尚在城中,一天巡视一圈已经够了。
在跟随赵桓巡视的队列之中,有一个身材与他相仿的士兵,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赵桓的举手投足。论相貌,他与赵桓大约只有三四分相似,但如果换上天子冕服,再有种师道在后随行,任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身份。而他的任务期限也不过是三天;在天子面前敢于抬头的人,相州城中更是没有几人。
“就是他了!”李纲最后拍板定案。
下城之后,赵桓和李纲回昼锦堂暗做准备。而种师道也有自己的工作。回到临时的枢府,便传令召集众将。不移时,城中仅有的十几名大小将佐便陆续来到节堂中。
“大帅!”
种师道双眼扫过人群,却发现其中少了一人:“孔彦舟呢?!”他问。
没有人回答,来自四面八方的将领不可能有多好的交情,何况他们聚在一起最长也不过一个月。孔彦舟是相州本地人,却是带了三百马贼来投军,既与相州兵如同寇仇,也同其他名为‘义军’的乱匪们格格不入。但他的三百骑军在如今的相州城中却是战力排在最前面的几部人马,不但种师道不能无视于他,在赵桓面前也换来了一个前军统制的差遣。
久不见人答话,种师道正准备遣人出去寻找,门外的侍卫却在高声通名:“前军统制到!”
一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将领应声进门。他相貌是一等一的英俊,只是一双半眯着的眼睛里透着的点阴狠,嘴上的笑容中的几分流气,却破坏了他出色的外表给人带来的好感。
“末将孔彦舟,拜见枢相!”抱拳行了礼,也不等种师道说话,他便挤进了一旁将领班次中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就是孔彦舟。日后强纳了亲生女儿为妾,在金史中被称为有禽兽行的角色。
其人为人暴横,不奉约束。相州本地人。出身林虑县。少年时横行乡里,是个泼皮无赖,后犯了法逃到了京中暂避,又设法混进了禁军。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在军中自然也是劣迹斑斑,最后却是犯法被囚。也亏了那时京营禁军已是军纪废弛了,花了点钱买通了看守,便很顺利逃出了东京。
犯法在逃,自是只有落草一途。回到相州后,便在林虑县西的隆虑山中起了杆子,召来一群没去处的马贼。自此以后,便是杀人放火,图个酒肉快活。不过,‘仕途捷径无过贼,上将奇谋只是招’这两句他是耳熟能详,一直都在等着一个被招安的机会。而赵桓在相州城中复辟的消息,便正是他等候已久的一个良机。
孔彦舟站在班列中,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脂粉香气,隔了近两丈,那股子桂花头油混着劣质香粉的味道,仍直往种师道的鼻子里钻。
老种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怒意,大敌将临,这贼头又是今日的值守,他竟然还在倚红偎翠!真当他种师道不敢杀人?!
正这么想着,种师道却又暗叹了口气,如今的确是杀不得。若是在过往,早把这干犯军纪的泼皮推出去斩首了,但如今却仍得留下来使唤。
也无意多说无谓的开场白。种师道第一个点起他准备使唤的家伙:“孔彦舟!”
“末将在!”
“昨闻南方伪帝兵侵卫州,你带上本部兵马去察看一下,若确有此时,便即刻回报,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孔彦舟低下了头,藏住了脸上的冷笑。
卫州?那不正是黄河北岸,绕过太行向关西去的唯一一条道路吗?哪是伪帝兵侵卫州,根本是为城中的天子鸣锣开道啊!
天子如今要逃,那他也没必要再守着。舟船将倾,船上的人换条船也是应该的……
种师道当然不会清楚孔彦舟在转着什么主意,也没心思去想,他一支接一支的点起麾下的部将,全是手握骑兵的将领。派发的任务无一例外,皆是去附近州县打探消息。
不过种师道对那些无谓的情报并无兴趣,他只求对手分兵。料敌从宽,不仅是从兵力上,还要从智力上——任何时候,都不要将敌人看得太蠢。而最近的一个教训,就是宗望宗翰的将计就计,就是张叔夜的河畔自裁。
种师道并不觉得掉包记能瞒得了多久,太宗这一脉天子的胆色,从真宗、道君那里天下人早看了个分明。任谁都知道,赵桓肯定会逃的。只是不知何时会逃。不过,只要领军南下的那名将领不能确定城中皇帝真假,定然要留一部来攻相州。
而他种师道又分出十余骑队向多个方向离城,孔彦舟带队向南去了卫州,相州内外皆知。而后一支支队伍,虽是分散出去,但每一支的去处也都有转往南行的支路。如果同样分兵去追,区区四千兵力肯定不敷使用,如果只追其中一两路,那就要看靖康天子是否真的有天命在身了。
入夜之后,又是一队骑兵从东门而出。蹄声重重,惊醒了东门内外的百姓。一天之内,老种相公放出去的游骑超过十支,几近千人。城中守军和百姓却已是见怪不怪。全没注意这次出动的不是普通的游骑,而是老种麾下的西军精锐,还有护卫天子的亲卫班直。
这一队骑兵,从东门外奔出十余里之后,便改往南行,蹄声急如雨打芭蕉,竟是惶惶而去。
※※※
磁州邯郸县。
县城之中,灯火辉煌。自从女真人自此北上,这座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城市,还是第一次亮起过如此多的灯光。
自昨日收到紧急军情,龙骑二营的四千大军,赶了两夜带一个白天,整整两百五十里路,终于不得不停下来修整一夜。
兵法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將军。’。如今却是四百里争利,邓广达再自大,再瞧不起相州城中的军力,也不敢让自己的队伍再赶上一百五十里。
不过他也没有在城外扎营,而是直接进入城中休息。一旦在野地里扎营,至少要费上两个时辰来整治营盘,邓广达浪费不起那个时间和气力,也只能忽略城中遍地的尸骸和流民。
用食物引诱流民们帮着清出了一片可以驻扎的宅院,邓广达找来了一众部属。不是为了攻破相州,而是推测废帝赵桓到底会去哪里。因为他绝不相信,道君皇帝的儿子会有与相州共存亡的胆量。
龙骑二营原来的参谋长已被陈伍带去南京,新近调任过来的参谋长曹观却是个急脾气,还没坐定,便叫道:“哪还会有别的去处?!废帝的目标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关西!”
“究竟是哪条路!?”
“从相州往西去,路能有几条!?”
“……是老种当初渡河后的那条?”
“总不至于先南下渡河走开封道,又或是再从太原借道罢!”
当然不可能。从太原借道,赵桓和李纲做的蠢事已经传遍了军中,料想他们不会再蠢一次。而南下渡河,大河南面便是滑州和开封。那名退了位的皇弟尚有上万兵马盘踞在开封……
“谅废帝也没那个胆子去招惹!”
计议一定,邓广达便唤起骑兵指挥的指挥使,命他远远绕过相州城,而走西侧五十里的林虑县,轻骑追击,直插卫州。听着三百名骑兵带上上千匹战马,一阵轰隆隆的蹄声由近而远,奔雷一般的冲出磁州城,邓广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轻松的神色。
他相信自己的部下该知道怎么做。老种虽强,但他麾下的三千西军骑兵刚刚遭逢大败,听说只回来了一半,其中还多有伤亡。若是三百名一人三马的精锐轻骑兵,会跑不过一群马力消耗殆尽的败兵,那在躺在天津城外的京观里的那些女真人,怕是都会睡不安稳了。
不过三百骑兵虽去,邓广达仍是不能放心,相州往关西三条路。太原道废帝无论如何不会再走,卫州道也已派人去追,剩下的开封道,至少要派人去看一看。
犹豫了一下,却又找来营中带队的斥候骑兵,从怀里翻出一块令符,“徐庆!你带着你那一队去安利军打探一下,如果今日有大队人马从那里过河,你们也跟过去,请东京城里的那位派出点人手来帮忙追击。”
两队人马一走,邓广达心中再无挂碍,轻松笑道:“明日且去相州看看,说不定那废物还在城中。”
※※※
洪武元年四月初五,辛丑。
相州。
刚过午时。守在相州北门的士兵便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尘头大起,而大地的震颤也随之传来。
“好快!”
收到消息,急忙赶上城头的种师道倒抽一口凉气。竟然两天行军四百里,郭立派来的这个疯子,难道不要命了?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队列,本想趁着敌人远道而来,出城迎击的念头却越来越少,很快便烟消云散。
这哪是急行军四百里会有的样子!
他看看左右,城头上的守兵都跟他一样,对那支气势汹汹而来的精锐一片震惊。
“快请陛下上城慰军!”种师道忙低声命道。赵桓和李纲才走了半天,还是有可能被追上,无论如何一定要拖上两天。
一张黄罗伞升上城头,万岁的呼声也在城墙上下响起。天子亲临,被吓走的士气,一下又回复了不少。
而城外,前日从相州城赶来传递情报的信使放下了望远镜,转身对邓广达摇了摇头。
邓都指的一张脸立刻挂得老长,冷哼道,“娘的,原来是假的!”
“都指,收军罢,绕过城向南追!”参谋长曹观立刻提议。
邓广达看着自己的参谋长,就像看个白痴,他再自大也没胆子把后方暴露在拥有近千骑兵的老种眼前,“老种就在后面!”
“俺也只要他追出来!”
邓广达随即领悟,点头冷笑。
种师道只看着城外的敌军在一声号令后,全军重新起步,越过城池,径直向南而去。
“大帅!他们不像要围城的样子!”
身边的亲信部将,当日从太原城下逃出的杨志,出言询问种师道。
“再看看!”
种师道摇了摇头,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但就在种师道的犹豫中,却又有十几名东海骑兵奔到城下,在弓弩的范围之外放声大喊,“城中的皇帝是假货!”
一句话连喊了三遍,都是大嗓门的传令兵,声音之大,城头上下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遭了,露馅了!’种师道大惊。
城头上也是一片大哗,人人开始盯着黄罗伞下的那名冒牌皇帝。真货假货其实差别甚大,但种师道就在旁边,他的威望却让人不敢确定,但疑云却在每个人的头脑里打着转。
不过是说话间的事,数千龙骑军已然绕过了北面城墙,从城外官道向南疾行,先头部队甚至已经越过了南门。
“他们是要南下!”杨志已经确认,再次出言提醒。
种师道一声长叹,废了半天的气力使的计策,没想到一个照面就已经被戳穿了。“出城罢!”必须将他们拖住。
在城中点起数百兵马,皆是种师道仅存的关西子弟,随即打开了南门。而城头上一片相州兵摇旗助威——种师道对他们的要求就只有这些。
南门一开,东海军行军脚步立刻停下。一声鼓响,前军转后军,后军便转为前军,阵型变换如行云流水,以种师道眼光之老辣,竟然也没有找到任何一处可以突击进去的空隙。
两军遥遥对峙,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作。
种师道对此求之不得,就算对面的敌军攻来,他也可以退回城去,但邓广达却没耐心去等。将军务交给副手和参谋长,自己却纵马来到两军中间。
“某乃天津总督帐下龙骑二营都指挥使邓广达是也,恳请种老相公出阵面谈。”
邓广达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又是一连三遍。种师道心中纳闷,这是在玩什么花样。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上前去搭个话。
不过种师道老奸巨猾,并没有孤身上前,而是叫了身边武艺最高的杨志跟着前去。
七十多岁的老家伙带个随从来说话,总不至于会害怕罢?!若是那个邓广达不敢一人,他的气势可就被压下去了。
邓广达并没有从后唤人上前,甚至回首阻止后面的骚动,只单人独骑看着老种和杨志前来,在马上抱拳一礼:“邓广达见过相公!”
“久闻将军大名!”种师道也回了一礼,随即便问道,“不知将军请老夫过来面会,不知为了何事?”
邓广达毫不犹豫,极干脆的说着,“只想请种老相公降了我家官家!”
种师道白眉一轩,正待发作,一旁的杨志就已经将刀抽了半截出来。
邓广达对杨志那张阴阳脸和手中长刀视而不见,却盯着种师道:“官家有命,今次南下相州,若是遇上的是废帝,无论死活都要捉住。但若是逢上的是种相公你,那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就是让老夫投降?”种师道冷笑问着。
“老相公若降,以相公的名头身份,到了朝中少不得照样还是个相公,日后俺也是要向相公你磕头的。”
邓广达是扬着脖子在说话,并没有半点劝降时该有的恭敬。
种师道自十六从军征,军中六十年,性格老辣圆熟,心思深沉细密。但他毕竟久居高位,邓广达的模样,却是让他有些恼火。以他的身份地位,资历名望,东海赵瑜见了,照样得道个‘老’字;金主吴起买面前,说不得也要降阶相迎。区区一个指挥使,敢在他面前拿大?!
“老夫若是不降呢?”他厉声问道。
邓广达呵呵一笑:“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相公你自回关西,俺继续追那废帝!”
种师道脸上的惊奇再也遮掩不住,这算什么条件?
邓广达继续解释:“相公在关西德隆望重,抵御西虏也是劳苦功高,官家也不愿看到老相公为个废帝而殒身。若是老相公在我军这里有什么损伤,关西儿郎必以我为寇仇,快活的只会是西虏和金虏。我家皇帝心怀天下,关西也是大宋治下,官家自是不愿日后入关中时,关西子弟损伤太重。”
好大的口气!
“老夫若是两样皆不愿呢?!”老种声音更厉。
邓广达咧嘴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种师道身后的近千关西骑兵——在他眼里,那就是人质。
第三章 老种(下)
被区区一个都指挥使居高临下的说话。拿着帐下子弟来威胁,对老种的自尊心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他感到屈辱的了。看着邓广达的一番言辞,老种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招降的。自大骄横,目无余物。这是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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