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作品孽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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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那我回去了！”

　　“路上慢走啊！”我回敬一句。

　　吴原见我似乎没有责怪他，既省了钱又当了好人，真是两全其美啊！他满意的回去了。
24　　另类
24　　另类

　　我时常怀疑吴原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一样，他太不会办事，一件又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令人无法理解……

　　（一）

　　暑假天热，我和儿子在娘家住的时间较长，吴原很少来看望。一天我们刚吃过晚饭，吴原便来了，他的到来令我颇感意外，他一进门就大喊，“欢，天还早，咱俩抱孩子出去溜达溜达吧！”

　　我一听，有点意外，自从有了孩子后，我与吴原的矛盾便潜滋暗长，从来没有一家三口上过街，每当看到人家小两口抱着孩子在街上闲逛，我就羡慕得要命，难得吴原今天提出这一要求，我有点儿高兴，心想咱也享受一下三口之家的温馨。

　　我进屋换上裙子，梳好头发，带着孩子的奶瓶尿布，吴原前面抱孩子，我后脚随之下了楼。

　　刚走出楼道，吴原忽然停住了，“哎——”他叫住了我，“你抱一下孩子！”他命令道。

　　我顺从地把孩子接过来，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吴原手脚麻利地打开车锁，推起自行车，两条长腿一撇，顺势骑上了车子。

　　他要走？

　　“哎？吴原，你上哪儿去？你不是说咱们一块儿去散步吗？”我追上去问。

　　“今天我累了！改天吧！”吴原头也不回，骑上车子，飞快蹬走了。

　　“你？？？”我被他搞糊涂了，“这又是哪一出啊？”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跟他，我已经懒得理论了。

　　有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抱起孩子往回走。

　　说来也巧，刚走了两步，迎面正碰上从楼上下来的父母，他们见我们出门，也拿起蒲扇准备去散步，“哎？你们不是……吴原呢？”我妈见我一个人抱着孩子，不解地问。

　　“那儿呢！”我朝身后一努嘴。

　　父母放眼一望，吴原的自行车已经骑到一单元门口，很快转过弯去不见了。

　　“你和他又吵架了？”我妈问。

　　“哪儿啊？这不刚下来嘛！还没顾得上说句话呢！”我同样一脸茫然。

　　“那他怎么走了？”我爸忍不住问道。

　　“哎——”我无奈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见过……把我骗下来，然后掉头走人，什么人啊——”我气愤地说。

　　我生了一晚上闷气，吴原想要干什么？这不明摆着耍人嘛？可是又一想，叫他耍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生气太没意义了，——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要求他！

　　（二）

　　我过生日那天，算得上是夏天中最热的时候，因去年没过好，今年我父母特意到酒店要了好多菜，叫上吴原及媒人一家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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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原平日从不饮酒，那天不知怎么邪门，非要跟我姨夫喝两盅不可，还得一醉方休，他接二连三开了好几罐啤酒，然后佯装醉了的样子，还一边摆手一边自我解嘲道：“不知道了，不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了！”真让人好笑。我心想：“你不能喝就别逞能，装什么呀？”他一改往日的闷骚，豪爽地大啃大嚼，他可能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成老爷们了。

　　酒过三巡，我妈去下面条，因为吴原从不回碗，我妈特意给他盛了满满一大海碗大虾鸡蛋面，而且是第一碗，吴原早已习惯别人对他的敬奉，于是毫不客气的端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就吃，可是只吃了约摸小半碗，就不吃了，理由是：“饱了！”他不想吃了就算了吧，强求他只会更反感。

　　吃完饭，大家正要午睡，吴原却提出要走，那天非常热，可是他意志坚决非走不可，我们没有强留，他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住。

　　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正是吴原，他一脸沮丧的表情，手中抓着一袋方便面（是小孩吃的那种，五毛钱一袋的），一进门就嚷道：“饿坏了！饿坏了！！”

　　“啊？你不是刚吃过饭吗？”我吃惊地问。

　　“哦，那什么？没吃饱，又饿了！”

　　“满满一桌子菜，你怎么不吃饱？”我追问。

　　“……”他不说话了，低头撕开袋子，大嚼特嚼起来，只吃了几口，便扔下袋子，不吃了。

　　他见儿子睡得正香，眼珠一转，凑过来撺掇我一块儿去逛商场。我说天太热，好容易歇个班，在家带带孩子，让父母也歇一歇。吴原立刻露出了很失望的神色，但他并不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动员，“去吧，去吧，我给你买新衣服！”

　　“买新衣服？”我有些吃惊，结婚后他从来没提出过给我买任何东西，买衣服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奢望，在被他骗过若干次之后，我再也不轻易相信他了，想到这儿，我不动声色说不去。

　　“去吧！去吧！”他笑嘻嘻地死缠硬磨，非去不可，就像个孩子。

　　“那你带钱了吗？”我提出这一关键问题。

　　“带了！”他坚决地回答，其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多少？”我追问。

　　“就你说的那个数！”

　　“我说什么数了？”我莫名其妙。

　　“就你说的那个数嘛！”吴原这次反应很快，迅速答道。

　　这样一问一答反复了若干遍，我俩进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循环之中，这样毫无意义的谈话真是无聊，我感到非常厌倦，于是就此打住。

　　“吴原，你想出去玩自己去好了，我还要带孩子，没时间。”

　　“孩子让她姥姥带着就是了。”他忽然蹦出这样一句。

　　“平时不都是她给带着，我好容易歇个班，也好替替我妈，让她歇一歇，你倒好——”我不满意地说。

　　“你再说我就走！”

　　“你走吧！”

　　“嘿嘿——我偏不走，气死你！”

　　吴原见我不为所动，转而换上另一副嘴脸，“嘿嘿，好老婆，陪我去吧！到商场里去玩玩，我给你买新衣服。”

　　……

　　在与他纠缠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吴原见我要出门，以为我要出去玩，不由高兴得喜不自禁，于是紧随其后，可是他看到我不过是去门口的小超市给儿子买吃的，大失所望，丢下我一个人气呼呼地走了，我朝他喊道：“吴原，你去商场吗？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我一分都没带！”他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猜他在撒谎，果不其然，我也气呼呼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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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一次我和儿子住娘家，吴原前来看望，本来一家三口团聚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儿，可是吴原却偏偏把这个幸福的时刻搞得硝烟弥漫，令全家人都堵了口气。

　　他来之前，睿睿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在地上跑来跑去，一会儿小手指指电视，一会儿拿笔杆在地上划道道，一会儿踢小皮球……

　　那时是冬天，天寒地冻，又刚刚下过一场雪，吴原一进门，身上带着一股寒气，他二话不说，冲向儿子就要抱。我试图阻止，让他先暖和暖和再抱。吴原故意跟我作对，装作没听见，他快步奔向儿子，一把抱了起来。

　　儿子长到一岁多，吴原抱他的次数可谓少之又少，儿子自然对他不亲，猛然间被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儿子似乎受到惊吓，哇哇大叫起来。

　　见此情景，我赶紧对吴原喊道：“吴原，你放下他，快放下他！让他自己玩！”吴原好像聋了，对我的话根本不加理会，而是继续紧紧搂着他的儿子，生怕他飞了。

　　眼看儿子的叫声越来越大，快要哭了，吴原才极不情愿把他放下。

　　儿子一看解放了，便飞奔找姥姥寻求保护，正在他跑的当儿，吴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儿子被他一拽，想要奋力挣脱，但是由于反作用力，脑袋一下装到了暖气片上，当场就鼓起一个大包，这下可不得了了，疼痛难忍的儿子一下哇哇大哭起来，转眼间便满脸是泪，这下全家人的心都给揪疼了。

　　我一步赶到，一把抱起儿子，一个劲的哄他，“噢，噢，不哭不哭，好孩子！……”

　　吴原似乎没料到会这样，一时没了主意，但是他想努力推托自己的罪责，竟然冒出一句极为可笑的话：“怎么哭了？在姥姥家没吃好没睡好！”

　　“……”我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吴原到底是什么思维？孩子为什么哭他应该最清楚，他不反省自己的责任，反倒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牵扯到一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哄着孩子，心里不住生闷气。我父母从他一进门就忍受着他的反常，现在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照他的话说孩子哭是姥姥没照顾好？我妈再也忍不住，生气地说道：“吴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睿睿怎么没吃好没睡好了？你刚才拽他一下，他的头撞到暖气片上才哭的，你怎么反过头来埋怨我们？你这个当爹的太不称职了！孩子一岁多了，你抱过几回？孩子能对你亲吗？你来之前，睿睿玩得高高兴兴，你应该先哄哄他，一会儿孩子跟你熟了，自然会找你，哪有你这样生拉硬拽的？”

　　我妈气极之下说出这些话，本以为吴原能够良心发现，悔悟自己的行为。可是遭遇这番指责之后，吴原的驴脸又现出原形，他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很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还是个孩子，你叨叨这些干什么？”

　　“孩子？吴原，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孩子？……”

　　“呸——”我妈话没说完，吴原猛地一口浓痰吐到地上，这下可把我气坏了，“吴原，不准随地吐痰！”

　　听到这话，吴原再也坐不住，他“腾”一下站起，“我走——”没理的时候，他除了摔门就是立刻走人。

　　“吴原，你就知道走——”我还没说完，吴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嘭！”的一声，沉重的摔门声瞬间把我们分隔于两个世界。

　　再看睿睿，已经停止了哭泣，安静地偎依在姥姥怀中，他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刚来又要走……

　　这都弄了些什么事啊？
25　　撒谎
25　　撒谎

　　我们全家向来说真话，所以对吴原家的假话一贯信以为真；而吴原家撒谎成癖，所以把我们说的真话当作假话，以致时常报以怀疑的态度。本着不同的出发点，及不同的处世态度，两家人在日常磨合之中变得互相猜疑，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最终搞得谁也不相信谁了。

　　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最好桥梁！

　　吴原所干的一件又一件不合情理的事情，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关于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我怎么也想不通会发生在一个当代大学生身上？

　　后来凑巧，我父母遇到一位昔日好友，他跟吴原父母也都相识，偶然提起，他大惊失色，“你们真是糊涂啊，怎么跟他家做亲家？”当我父母问及吴原的学历时，他一语道破天机，“什么政法学院？假的！”然后解释说那年区政府特批了几个上大学的名额，为专门解决高考落榜的内部子女，保送上大学。两年后混个大专文凭，然后就业，说到就业，吴原更是沾足了他父亲的光，要不怎能挤进水利系统呢？

　　话说到这份上，吴原的学历完全是靠关系得来的，难怪时常生发种种反常表现，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时我已经住院，吴原一家从未过问。说到这桩婚姻，我妈黯然神伤，“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要吴原能够改好，能和欢颜好好过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不可能！”朋友一口打断，“生来的骨头长就的肉，吴原快三十的人了，那么好改？再说他家的教育方式与你家不一样，就凭他那样的父母，能教育出好孩子来吗？你若是想得开，不如趁早离开，否则——”

　　尽在不言中……　

　　我跟吴原刚认识时，他们一家理直气壮称其在“区水利局”工作，直到结婚后我才发现他的工作单位其实是当地水库。不怕大家笑话，我至今都不知道吴原具体做什么工作，以前我曾经问过他，可他从来就没说清楚过，或者是想夸大其辞，“所有跟水库有关的事情我都管。”婆婆更是给儿子带上一个虚幻耀眼的花环，美其名曰“包工头”，哈哈，婆婆真会说笑话，他会是包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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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直迷惑不解，但是看到婆婆为此亲自出马，还有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放弃追问，所以一直是个谜。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6　　孤独
26　　孤独

　　一个人孤独久了，难免生发出某些异端。恋爱时我发现他从不曾与朋友来往，当时天真的我傻傻以为他心里只有我，顾不得与朋友们往来。

　　婚后一下班他马上赶回家，即便饭后散步，也习惯于独来独往，就连大年初一的拜年他也取消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没地方可去！”

　　我曾问过他：“吴原，你没有朋友吗？怎么从来没有人找你玩？”

　　“谁说的？”他一脸不服气，“我，我有的是朋友，我的朋友在省高院，还有，还有在……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立马赶到——”

　　话虽这样说，可是至今为止仍然没见一个人来找过吴原，可能是长期没有与别人的交流，吴原根本就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对待老婆孩子的，更不知道怎样处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

　　没有友情的温暖，缺少爱情的滋润，甚至跟父母间也极少推心置腹的交流，长此以往，吴原渐渐养成任性、孤僻的性格，至于他的暴戾脾气，更是父母对他从小娇惯纵容的后果。

　　埋什么种开什么花，吴原的异端恐怕要他的父母全盘负责了！

　　至于吴原的暴戾脾气，前面已经涉及太多，这里不再累述。
27　　思考
27　　思考

　　谁不想婚姻美满？谁不想生活幸福？但是在现实中，面对对方的缺点乃至不足，该如何妥善接受，恐怕是我面临的又一挑战。

　　首先是吴原的自私，他心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别人对他怎么照顾都理所应当，而一旦轮到他付出，便百般吝啬，斤斤计较。婚后他的两次生病，都受到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怀孕期间我天天为他和公婆洗衣服，本想等我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同样会为我付出，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坐月子时，他却拒绝为我做任何事情。

　　其次是他的小心眼，他总是用自己的阴暗心理来揣测别人的善良用意。时时处处对别人报以防范，这无疑严重阻碍了他与别人的正常交往，直接导致了他的孤独，吴原时常关注琐碎小事，无时无刻不被烦恼所侵扰。例如他会因打扑克不顺而生气；因多抱了几分钟孩子而生气；因塑料袋的磨擦声而生气；因我交不出生活费而生气……

　　他自己犯的错误再大也无关紧要，别人犯的错误再小也大逆不道。吴原又天生爱抱怨，他所谓的犯错都是在某些不可违抗的外部因素促使下造成的，如此恶性循环，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正确性。

　　事事不顺，又无从发泄，郁闷情绪堆积于心，长此以往自然要发之于外，于是他的火气急剧上升，终于呈现出家庭暴力的倾向。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懦弱无能，如此矛盾的双方统一于一人之身，真令人唏嘘感叹！

　　暴躁脾气只是针对家人而言，懦弱无能主要表现在出门办事上。他在外面从来都是老实巴交，甚至有点唯唯诺诺，他也从不主动与人打交道，连摩托车都不敢骑，用婆婆的话说就是怕儿子出车祸。

　　吴原内心是很孝顺的，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回头来却对老婆发号施令。对于公婆给儿媳当家一事，吴原说起来振振有词，“公婆当儿媳的家，——是有原因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由于背后有高人指点，吴原对妻子所作一切都理直气壮，事后并无半点悔悟之意。说白了，前一天吴原刚对我施暴，第二日当我向公婆哭诉时，公婆毫不留情对我进行深恶痛绝的责备，——他们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在我与吴原的婚姻当中，公婆充当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他们对儿子的过分溺爱，夫妻矛盾的过多参与，甚至于当我查出疾病时他们的不管不问，离婚时法庭上的全权代理，都直接推动了这桩婚姻一步步走向它的末路……
28　　溺爱
28　　溺爱

　　结婚仪式上，公公对儿子的评价是：“高大英俊”，这一优点是公婆引以为豪的唯一资本，他们不但是这样想的，在日常生活中同样表现出夸耀的一面。

　　结婚前婆婆不止一次喜滋滋夸奖儿子，“俺吴原呀，人家都说他有帝王之相，长了一对丹凤眼，当初在班里也算帅哥级人物……”吴原听见他妈夸他，高兴得朝我挤眉弄眼，“我的鼻子也很好看，还有我的嘴……”边说边用手指着各个部位，示意让我看，我心中暗笑：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真是有意思！

　　婚前我身材苗条，略施粉黛，还颇有一点气质；婚后一心忙于家务，难得再有闲时打扮，不久后又怀孕了，精力更加不放在外表；生了孩子后，整天被搞得忙忙碌碌，既没时间也没精力，最可气的是吴原把自己的工资存成死期一毛不拔，我即便有打扮的心也无能力，更加之身材发胖，从此便与昔日风采断绝往来。

　　公婆虽然吝啬，可是同样爱美，见我如此不修边幅，自然很是不满，多次暗示我外形粗陋，配不上他们儿子。

　　婆婆不止一次凑到我脸上仔细端详，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又看，一副诧异的神情，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发问：“妈，你看什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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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婆婆不好意思说道：“睿睿睡起觉来有时是双眼皮，有时是单眼皮，我儿子可是双眼皮，我想看看你到底是单的还是双的？”

　　本来我就为自己不是双眼皮而深感遗憾，可是婆婆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记得结婚前你不是双眼皮吗？”

　　“妈，双眼皮怎样？单眼皮又怎样？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呀！”我想尽快结束这令人难堪的话题，不得不应答道。

　　婆婆似乎有些失望，搭讪着走开了，“是啊，我孙子像谁模样都丑不了，真正的小帅哥！”

　　我怀孕时，一次和吴原回婆婆家，要走时，婆婆望着儿子的背影，无限慈爱地说道：“吴原穿这件蓝色汗衫显得脸格外的白！”有了孩子后，一次在给儿子洗澡时，公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忽然说了句：“睿睿比他妈白，比他爸黑！”言外之意，儿子的皮肤不白是因为继承了我的基因。

　　说句实在话，我虽不是貌美如花，但至少也不能归入丑人之列，但是他家过于注重外表并时刻挂在嘴头，令我颇为不快。我曾婉转地提醒他们，一个人能否立足社会，不但心眼好，而且要有一定能力，外表是次要的。婆婆却一口打断，“不！外表也是一种资本，任何时候都很重要！”

　　公婆除了对儿子的外表引以为豪外，对他的人品也坚信不疑。婚后当我向婆婆提出吴原脾气不好，婆婆坦率地说：“吴原本性不坏，只是个惯孩子脾气。他爸常年在外地当兵；我当老师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他姥娘晚年得了个男外甥，喜欢得不得了，我家家底富裕，他从小身体不好，什么事都随他，对他太溺爱了，天热了还穿着小棉袄，热得捂出肺火来了；喝一口水倒上蜂蜜再掺上糖，甜得糇人。……犯了错我们老是原谅他，原谅他。哎——都怨他姥娘，老糊涂了，惯得孩子不像样，什么事儿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小学六年，没有哪个冬天能坚持下来，一到下雨下雪就不上学了；初中时我给他当了三年班主任，老师和同学们凡事都给他留个面；高中他也是在我那个学校上的，虽说我不教他了，可是有我在，别人就不敢欺负他……说到底吴原的坏脾气是从小惯的，俺们也不会教育孩子。……小欢，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以后遇到事儿你得多让着他点，他发火都是在气头上，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一定要多忍耐，这样家庭才能和睦。……噢，他莫名其妙朝你发火，你不要见怪，最近他的鼻炎又犯了，很难受啊！你得多体谅他，家务活多干一些。还有，他如果向你要零花钱，你就给他，不要抠他，一个大男人，整天身上不带分钱，像什么事啊？出门也叫人笑话不是？”

　　这就是婆婆潜移默化对我的教育，真可谓良苦用心。在他们眼中，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人品正派，老实忠厚，勤俭节约，“不是挣一个花仨的手”。在他们眼中，吴原满身都是“优点”。

　　——贪亲忘了丑啊！
29　　公婆
29　　公婆

　　（一）

　　对于公婆的关系，我思考良久，——表面上婆婆在掌管家产，而实际真正的幕后指挥者却是公公，婆婆只是他手中的一支枪头，鸡毛蒜皮的小事由婆婆一手搞定，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公公就挺身而出，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特别在钱的问题上。

　　前面我提到过，一次我在与婆婆的论辩中，失口说出自己的不满（婆婆曾许诺我生孩子她出钱，结果一毛不拔），婆婆似乎很下不来台，激动之余她拿着纸和笔跟我算账，口口声声说要归还我的钱。这一举动立刻被公公驳回了，他马上对老婆破口大骂，吓得婆婆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回房了，从此再不提还钱的事儿。——可见公公的威慑力！

　　公公老家是吴家村，在婆婆眼中，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一窝子穷亲戚。每当逢年过节公公要回去看望大哥二哥时，婆婆总是一脸不情愿，而其中又夹杂了些许无奈，——她不敢反抗。

　　婆婆不止一次对我提起过她老房子里的那一套红木家具，据说那是她父亲留下的家产，价格不菲，当年因为旧房子拆迁，无处可放，不得以暂时寄存在吴家村公公的两个哥哥家里，不料半年后他们竟然给卖了，而且所得钱财全部落入他们腰包，婆婆气愤难忍，多次找公公理论，当然都以失败告终。过后每每说起，婆婆仍然胸部一起一伏，气愤不已。从她脸上，我仍可以看出她对此事的不满意程度，同时也夹带了无可奈何。

　　吴原家的一个亲戚，　2005年上半年忽然被查出患上某种疾病，急需一大笔治疗费，兄弟们便商量给凑一点钱，以亲戚家的经济能力，是无力偿还的，由于公公家境最殷实，责无旁贷要多出一点，对此婆婆相当不满意，可是她又惧怕公公的威严，不敢明说。

　　一天晚饭后，他俩要去亲戚家送钱了，公公在外间换衣服，这时婆婆看看左右无人，不动声色把门窗关死，凑到我脸前悄悄说道：“你看她得了这种病，死不死活不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还得一家人给她凑钱，这可是个无底洞啊！咱家条件最好，能不多出点吗？给了就给了，不要指望她家还，再说她也没有能力还，真是把钱往黑灯影里扔啊！”婆婆边说边流露出一脸的沮丧。

　　作为晚辈，我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公公听到婆婆的牢骚，他立刻怒不可遏朝屋里大声吼道：“你还有完没完？还不快走？瞎叨叨什么！”

　　婆婆被这一嗓子给镇住了，她不再多说，悻悻地走了。

　　——公公对经济的掌握及对婆婆的管教，由此可见一斑。

　　据婆婆说，她与公公结婚后，常年两地分居，公公在外地当兵，闲暇之余，下棋打球游泳，极尽玩耍之能事，而婆婆却忙于工作照顾孩子，每日劳顿不堪，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公公竟然常年把工资寄回老家，每月六十元的工资给老家寄回四十，一分钱都没给过婆婆。

　　万幸的是婆婆家境殷实，不在乎那点钱，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很生气。

　　——公公开了这样的先河，恐怕希望日后在儿子身上发扬光大吧？

　　（二）

　　说起公公来，他的表现前后可谓判若两人，由起初温顺的羔羊最后变成穷凶极恶的豺狼，我对他的印象也由恭敬之极转为恨之入骨，——人的感情真是奇妙！

　　公公脾气暴躁，不过他对婆婆来说，大部分时候还是好的，可是也难免有例外。

　　一次公公在外面打了一上午的扑克，将近中午十二点才回来，我和婆婆在家辛苦带孩子干家务，他却无忧无虑玩耍，婆婆心里颇不平衡。公公一进门，婆婆便不高兴朝他嘟囔道：“俺在家带了一上午的孩子，怪累的。你倒好，出去打扑克？”因为我正在旁边，公公似乎有点下不来台，他立刻阴沉了脸，对婆婆大叫道：“怎么了？打扑克怎么了？打扑克犯法？”一句话令婆婆更加委屈。公公却不以为然，没有搭理她，走进屋里看报纸。

　　婆婆见无端被公公抢白，又遭遇冷落，不禁黯然神伤，她呆坐片刻，竟然抽搭起来，眼泪顺着眼镜“吧嗒吧嗒”往下淌。我只得走过去，对婆婆轻声安慰。

　　公公见场面闹僵，当着我的面又不能失却长辈的威严，于是装着没事人一般，哼着歌儿做饭去了，一会儿饭做好了，他笑嘻嘻走出来，全然不似刚才的凶恶面孔，他把饭端上桌，见婆婆没有要吃的意思，于是打着哈哈走过来，拖长声腔对婆婆说道：“我说——快吃饭吧，别不好意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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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笑，公公真是老奸巨滑，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可是却把责任全推到婆婆头上，真有他的！

　　这时婆婆止住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谁不好意思了？”然后慢慢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这件事以后再不被人提起，似乎大家都忘掉了，可是我却记忆犹新，由此看出公公的霸道，婆婆的懦弱，可能是因为公公把持家政日久，权力根深蒂固，没有人动摇得了，平日里遇到纠纷，只要公公一起高腔，婆婆立刻败下阵来，他们很少有争吵的场面，即使偶尔闪现一星矛盾的火花，也即刻平息，加之二人都爱面子，所以不会闹得太大。公婆表面上感情很好，然而婆婆内心并不平静。公公曾开玩笑说婆婆曾经想与他离婚，后来没离成。

　　——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