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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流风回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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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看似儿戏的比武,却有着猫捉老鼠一般的残忍。
两人转战经过的土地上,洒落着端靖的斑斑血迹。
第六十章
斛律安端坐马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端靖摇摇欲坠的身躯。
第九十九招。
端靖,你还能坚持多久?还能再接我几招?
场外一片死寂。
斛律安却在这死寂中,觉察出隐隐的威胁。
那一抹淡淡的敌意,似有若无,却如芒刺在背。
斛律安心中一凛,不再恋战,反手一枪,将端靖震落马下。
身后的那抹敌意,顷刻间凌厉了几分。
斛律安涩涩一笑,心中已有七分把握。
缓缓拨马转身,印入眼帘的,果然是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黑袍。黑马。黑色的长枪。
宇文非。
隔着空旷的校场,宇文非与斛律安远远对峙。
第三次了,他们在战场上相见,依然是敌对的立场。
只是这一次,彼此都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心绪繁杂。
宇文非,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到斛律安的对面?
此刻的兵戈相向,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端靖?
而斛律安,设下这一场赌局,是为了得到宇文非?还是为了失去宇文非?
面对结果的此刻,究竟是失落?还是释然?
一切都无法问,也不必说。
只有即将到来的一战,是最重要的。
睥睨天下的斛律安,终于等到旗鼓相当的对手。
单枪匹马,独闯连营的宇文非。
碎叶城外,横枪立马,不动如山的宇文非。
还有此刻,静静地站在远处,锋芒不露,却气势逼人的宇文非。
两人同时纵马向前,错身而过的刹那,齐齐挥出一枪。
两枪相击,激起排山倒海般的气浪。
漫天尘土,笼罩住两人激战中的身影。
这一战,这惊天动地,震古烁今的一战,只属于斛律安和宇文非。
除此之外,无人得窥其中端倪。
因为七场连败而沮丧不堪的众人,终于看到一线曙光。
当务之急便是彼此打探,场上的黑袍战将究竟是何人?
交头接耳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这才蓦然发现,满朝文武百官,竟无一人识得宇文非。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呢?
出现在人前的,从来只是一袭白衣的宇文非,孱弱无助的宇文非,以色事人的宇文非。
比之眼前力战斛律安而不落下风的黑袍战将,相差何止百倍!
就连被强行架出场外的端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真的是宇文非吗?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那么强,强到足以和斛律按分庭抗礼的地步?
宇文拓在他身边坐下,轻轻交待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与斛律安的彻夜长谈中,宇文拓大致了解了宇文非的近况。
也因此,在斛律安提出比武之约后,他立即大胆的猜测,那个能接斛律安两百招的人,便是宇文非。
只是,这样的猜测,事先却是不能和端靖说的。
毕竟斛律安对宇文非情深意重,谁能保证宇文非不会为他动心?
如此捉摸不定的希望,对端靖何其残忍。
因为这希望一旦落空,端靖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失望,还有被宇文非彻底舍弃的事实。
第六十一章
端靖看着交战中的两人时隐时现的身影,默默咀嚼宇文拓的话。
这么说来,宇文非已经尽得斛律安真传,堪称绝世高手。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所用的枪法,竟是如此熟悉?
多年以前,他亲手传授宇文非这套枪法,而宇文非迟迟未能学会,以至于被宇文拓赢走。
没想到,今日会看到宇文非施展这套枪法。
而且,是用来对抗斛律安这样的强敌。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就如同他与斛律安的这一战,会不会有什么含义?
早已支离破碎的心,再次因为这渺茫的希望而蠢蠢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呼啸的劲风逐渐平息。漫天的尘埃纷纷落定。
校场中,再次现出两人对峙的身影。
斛律安单手执枪,直抵宇文非的咽喉。
而宇文非的长枪,落在斛律安的心口。
宇文非急促地喘息着,透过浸透汗水与灰尘的双睫,看向对面的斛律安。
逆光中,长发披散的斛律安神威凛凛,犹如不败的战神。
而自己,竟然有了与之一战的能力。
在斛律安眼里,满身尘土的宇文非才真正耀眼得令人无法逼视。
因为激战而泛红的双颊,灿然如星的眼睛——宇文非依然俊美无畴,只是较之以往更多了几分英气。
这,才是他最爱的宇文非。
他的宇文非,就应该如此强悍而美丽,如同苍鹰一般,搏击于九天之上,傲然俯视芸芸众生。
两人视线相接,交换着彼此的感动。
这一战,已经不可能,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宇文非虽然落了下风,但他力挡斛律安三百余招,虽败犹胜。
这已经是所有人都不敢奢想的完美结局。
皇上龙颜大悦,将宇文非唤到身前,仔细端详。
这一看,不由疑惑万分。
如此俊俏的容貌身段,又是如此出众的身手武功——这样的人早该名动天下,怎么会至今默默无闻?
这才又想到,自己连他的名字尚且不知。
皇上一边问着他的姓名,一边想着应当如何重赏,方显皇恩浩荡。
只听见眼前这名他激赏有加的小将,报上的竟是“宇文非”三字。
一时间,皇上简直有些糊涂了。
宇文非?
端靖爱之欲狂的宇文非?
宇文拓极力维护的宇文非?
斛律安想要带走的宇文非?
作为这一场比武大会的筹码的宇文非?
这宇文非,究竟是书童?还是男宠?
是叛国投敌的罪人?还是蛊惑人心的妖物?
这许多人为他如痴如狂。
如今,又成了力挽狂澜的骁勇战将。
突然之间,就对宇文非起了防备之心。
太优秀。所以,太危险。
这样的人物,若不能用之驭之,便只有除之以绝后患。
皇上心中杀机已动,神色间却依然是一片仁爱慈祥。
宇文非在众目睽睽之下立下奇功,若是急着除掉他,只怕天下人都道他没有用人之明,容人之量。
所以这一步,万万急不得。
如今,只管赏他高官厚禄,只要不给他实权,便不怕他作怪。
假以时日,要除掉他还不容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六十二章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宇文非婉拒了所有封赏,只求回到端靖王府,做一个小小书童。
皇上沉吟片刻,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宇文非,你是只求自保也好,别有所图也罢,为了端靖,我就再放过你一次。
最后一次。
得了皇上应允的宇文非默默退下,静静的垂首站在端靖亲王的身后。
千百双视线投射在宇文非身上,是不解,也是惋惜。
那么轰轰烈烈的一战成名。
那么好的机会,可以一飞冲天。
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呢?
舍高官厚禄而就书童——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空旷的校场中,斛律安依然执枪而立。
只是,他的枪已垂下。
他的神情如此沉痛。
他的身影如此苍凉。
宇文非,对不起。
我已经尽了一切可能,希望给你最好的未来,你却偏偏要选一条最坎坷的路。
也逼着我,不得不暴露出最丑陋的一面。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甘愿付出一切而不求任何回报。
我不是。
但我多希望我是!
你若是愿意跟我走,那么一切都可以成真。
我永远都会是那个深情无悔的男人,陪伴你,保护你,提供我的胸膛,我的拥抱。
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
然而,你选择的终究不是我。
正如我终究要辜负你。
我不会勉强你,也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不能不防备你。
你太危险。
在你柔弱无助的伪装之下,我是唯一一个有幸与你交手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有多可怕。
我应该除掉你的。
像你这样的人,即使留在身边都是心腹大患,更何况还是敌人。
如果当初,我多狠心一点……
如果现在,我少爱你几分……
罢了。罢了。
至少我能确定,你不再有机会与我为敌。
今日的惊天一战,再加上往日的种种流言,你们的皇上不可能不猜疑不忌惮。
宇文非,聪明如你,当知如何自保。
终此一生,你将不再有一展长才的机会。
是我害你。
我曾经恨你,后来爱你。先是救你,终而害你。
你呢?
你从来不曾爱我,此刻……可会恨我?
斛律安深深地看着宇文非。
宇文非低垂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站在端靖身后,仿佛他生来就应该站在那里的,从来都没有离开。
斛律安无力地闭上眼睛。
即使一开始就设想过这样的结局,真的发生了,还是难以面对。
他已失去宇文非。
连那些珍贵的信任和依恋,都被他一手毁去。
无法挽回。无法解释。
所以,无需留恋。无需告别。
第六十三章
深夜。
斛律安独自出城。
他的使命已经达成,再没有逗留的理由。
甚至连个可以告别的人都没有。
当初,他一个人来。
此刻,依然一个人走。
如此静夜,宇文非想必陪在端靖身旁。
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是在互诉衷情?还是在温柔缠绵?
他已不敢再想。
心痛到极致的时候,只能努力说服自己:
君子有成|人之美。
斛律安纵有千般不是,至少在这一点上,对得起宇文非。
默立片刻,正待转身离开,突然察觉身后有极轻的掠空之声,距他仅数尺之遥。
斛律安悚然一惊!
他方才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竟被人如此欺近!
仓促之间已不及回身,斛律安足下发力往前一纵,同时反手一掌,往身后击去。
这一掌临危而发,用上了十成功力,直如排山倒海一般。方圆十丈之内,无坚不摧。
然而,身后的那人却轻易就闪过了。
非但闪过,还直扑到斛律安的背后。斛律安身形尚未跃起,就已被他拦腰抱住。
如此熟悉的触觉。如此熟悉的气息。
斛律安心头一颤,蓄势待发的第二掌再也挥不出去。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宇文非。
只听他冷哼一声,微嗔道:“我若不在这里,岂不是让你偷偷溜走了?”
搂在斛律安腰上的双手用力一握,像是在惩罚他的不告而别。
斛律安苦笑。
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他不敢见宇文非,因为他问心有愧。
偏偏此刻,他最怯于面对的人就在他身后,质问他为什么要偷偷离开。
他既不能解释,又不敢转身,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
宇文非幽幽叹息一声。
“斛律安,你为什么躲着我?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相见,为什么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说到这里,声音已微微哽咽。
“若不是我猜到你会连夜出城,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走了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斛律安心神撼动,猛然转身,正对上宇文非带泪的眼。
所有的顾忌和防备突然消失了,胸中涌上一阵冲动,激荡肺腑,无法自持。
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带着愧疚,带着憾恨,带着不知是爱是恨的忐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对不起。”伸手将宇文非紧紧抱在怀里,斛律安的声音低哑而伤痛。
“我不得不那么做。对不起。”
“你……不要恨我。”
宇文非用力摇头,泪水纷飞。
“我……我怎么会恨你?”
我怎么会恨你?怎么会恨你?
你待我如何,难道我不知?
你说你喜欢我,想带我离开。
你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可愿意?”
你为我束手就擒,受尽牢狱之灾,落得满身刑伤。
你轻轻地笑着说,“能为你受苦,也是一种幸福。”
你救我性命,传我武功,令我脱胎换骨。
你说,“我只想你活得好。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你那样紧紧地抱着我,压抑而颤抖。
你问我,“你爱我么?”
我不爱你。我是那么那么的抱歉。我不爱你。
你这样待我,我竟然不能爱你,已经是我的罪过。
又怎么会恨你?怎么会恨你?
斛律安结局
斛律安叹息着,拭去宇文非脸上的泪水。
这么冷傲,这么坚强的宇文非,为什么偏偏在他面前特别爱哭呢?
“不哭。不哭。”轻拍着宇文非微颤的背脊,斛律安的安慰依然笨拙,却成功的止住宇文非的眼泪。
“嗯。”宇文非轻轻答应一声。“我不哭。”
我不哭。
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因为种种伤心已是过往。
因为我爱过,恨过,如今终得解脱。
斛律安紧拥着宇文非,在夜风中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宇文非缓慢而又坚定的从他怀里离开。
“该走了吧。”宇文非的脸上已没有泪水。“天快亮了。”
斛律安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际。
遥远的地平线上,微露晨曦。
“是啊。我该走了。”他喃喃答应着,视线却无法从宇文非的脸上移开。
说不清的眷恋与不舍在胸中翻滚,张开嘴时,说出的还是那毫不相干的四个字。
“我该走了。”
宇文非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
斛律安心头蓦然一颤,紧紧握住掌心中微凉的手,怔怔地看着宇文非。
宇文非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温柔得近乎诱惑。
没有人能抵挡宇文非的温柔诱惑。
斛律安,尤其不能。
当宇文非悄悄贴近他的身边,轻声说“带我一起走”的时候,他彻彻底底的被爆发般的狂喜淹没,再也无法考虑其他。
下一刻,他抱紧宇文非,凌空跃起,奔向归途。
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他只知道有生以来他还从未这样竭尽全力的奔跑过。
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胸口被急促的呼吸刺痛的时候。
他慢慢的停下脚步。
茫然四顾,竟已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
离开中原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在这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奔跑。
强烈的空虚感令他一阵恐慌。
幸好,怀里那具柔软的身躯还在。
宇文非正静静地依偎在他胸口,仿佛察觉到他的惶恐一般,抬起头来,朝他粲然一笑。
“累了么?”
斛律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这才感到浑身脱力般的疲惫。
他缓缓跌坐到草地上,躺下。
宇文非滑落在他身边,半个身子压在他胸膛上,很近很近的看着他。
近得令斛律安的脸都悄悄泛红了。
斛律安羞窘的伸出手,想要遮住宇文非的眼睛。
宇文非躲开他的拦截,更加欺上前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斛律安饱受惊吓的睁大眼睛,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宇文非也不待他反应过来,只管将细细密密的亲吻洒落在他的脸颊上,眉毛上,鼻梁上,最后再次回到他的唇上,辗转吸吮,越吻越深。
直到斛律安发出模模糊糊的呻吟,用力挣扎时,才将他放开。
“为什么?”斛律安努力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为什么跟我走,为什么……吻我?”
“你不是……你并不……”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知道宇文非明白他的意思。
你并不爱我。
为什么跟着我远走天涯?
为什么对我做这么亲密的事?
宇文非沉默片刻,像是在斟酌即将说出的话。
的确,他不爱斛律安。
漫长的岁月中,他所有的爱与恨,都在那个叫作端靖的男人身上消耗殆尽。
如今,他无爱也无恨了。
然而,除了爱与恨,总还有些其他的感情。
比如欣赏。比如感激。比如依恋。比如怜悯。
在这苍凉的世界上,些许的温情,都只因为斛律安而存在。
若不是斛律安,这世上早已没有宇文非。
他温柔的笑起来,凝视斛律安充满期待又害怕受伤的眼睛。
“我可以为端靖而死。”
他的声音清澈坚定,仿佛某种誓言。
“但是,我只为斛律安活着。”
第六十四章
误解和猜疑可以在拥抱和泪水中化解,分离却是不可避免的终将来临。
真的到了这一刻,反而没有想象中伤痛欲绝,彼此都从容而平静。
经过了那么多惊涛骇浪,这一点小小的分别算得了什么?
只要有心,何愁不能相见!
互道一声珍重,各自踏上归途。
斛律安属于那片遥远的不得一见的草原。
宇文非的归宿又在哪里?
是不是就在困在端靖的身边,终生蛰伏?
王府里。
端靖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半掩的窗户。
不久之前,宇文非从这里悄然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沉睡的王府中,只有浅睡的端靖察觉到他的动静。
事实上,自他们在校场重逢以来,端靖就无法挥去心中异样的感觉。
激战中的宇文非太过耀眼,以至于后来的屈身为奴荒谬得不可思议。
他表现得太平静了。
没有委屈,没有怨怼,他只是静静的跟在端靖身后,为他沐浴更衣,为他止血疗伤,就如他初进王府时那般恭敬体贴。
面对这样的宇文非,端靖感到的却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宇文非应有的样子。
他放弃一切,难道只为了做一个称职的奴才?
不可能的。
那么,他必定另有所图。
端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几天之前,宇文拓提出想要调查宇文非的出生。
鉴于之前发生的事情错综复杂,启人疑窦,端靖没有反对他这样做。
可是当调查的结果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
宇文非的母亲是一位异族女子。
就在他们“捡到”宇文非之前的几天,他的母亲被人纵火烧死在家中。
相隔太久,具体情形已不得而知。
但仅仅以上两点,就足以令人心惊。
几乎可以肯定,当初宇文非与他们的相遇是他刻意安排的。
无论丞相府还是端靖王府都是军机要地,他蓄意混入其中,为的是什么?
他若是出身普通人家,怎么会有人蓄意纵火,又怎么会与突厥主帅斛律安关系暧昧?
还有他那足以惊世骇俗的武艺,这些年来竟隐藏地如此之好,丝毫不被人察觉。
种种迹象无不指向同一可能——宇文非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奸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痴情,他的泪水,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端靖放任自己的情感淹没理智,拒绝相信这种可能。
奈何,他可以拒绝相信,却不能拒绝思考。
尤其是在这宇文非不辞而别,久久不归的深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身影掠过窗口,进入房间。
端靖稳住呼吸,看着那人影轻轻的关上窗,返身走向端靖的卧床。
就在他将至未至的一瞬间,端靖点燃了灯。
幽幽的火光照亮来者的容颜,正是去而复返的宇文非。
突忽其来的光亮令宇文非讶然止步。
他的心还沉浸在旷野夜风的送别之中,一时间还来不及换上恭敬谦卑的面具。
端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宇文非。
他的眉间还带着离愁,眼底还蕴着泪意。
这般神情,令他今夜的去向昭然若揭。
端靖原本已经混乱不堪的心绪中,又多了一分又嫉又恨的滋味。
第六十五章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明明知道答案,端靖还是要问上一问,下意识的希望宇文非能有个完美的解释,可以否认他先前的种种猜测。
宇文非却只是沉默,并不作声。
端靖苦涩地笑起来。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呢?”他叹息着,几乎有些遗憾。“我对你已经没有用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可能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现在,我建议你立刻离开。或许他还没有走远。一切都还来得及。”
宇文非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他带着一丝疑惑看着端靖,轻声反问:“我想要的东西?”
端靖突然恼怒。
他退让的还不够吗?
宇文非,一个奸细。一个潜伏在他身边的奸细。一个不知窃取了多少机密的奸细。一个骗取了他的真心和身体的奸细。
无论怎样残酷的刑罚,用在他身上都不会过分。
真要送到刑部,不知有多少血淋淋的刑具,等着撬开他的嘴?
如今,他什么都不追究,什么都不再问,只是纵容他离开。
他还想怎样,还想怎样呢!
是不是在他眼里,端靖就只是一个可以任意愚弄的傻瓜?
“你想要的东西,怎么要来问我?”端靖冷笑。“今晚白白出去一遭,难道没有接到一点新的指示?”
宇文非微微愣了一下,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然而很快的,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他的语气维持着恭敬的表象,却又隐藏着危险。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永远任你愚弄!”端靖终于按捺不住。
“你若聪明,就该及早抽身,留着你的小命,好受你主子的打赏!”
宇文非浑身一震。
他看着端靖的眼神是那样的痛楚而又不敢置信,以至于端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听王爷的意思,是在指认奴才是个奸细了?”宇文非轻轻的问。
端靖只是沉痛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了。
宇文非失望已极,愤怒已极,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放奴才走呢?”他上前一步,紧紧地逼视着端靖。
“王爷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问奴才吗?”
“你!”被他这么放肆的一问,端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奴才疏忽了。”宇文非讥诮地笑了。“想来王爷是不习惯在卧房里问话呢!”
他转身开了房门,躬身道:“王爷请。”
端靖瞪着他,不知他待要如何。
宇文非一直维持着鞠躬等候的姿势,直到端靖整了整衣服,缓缓步出房门。
门前站着几个值夜的侍卫,像是被宇文非的大笑声惊动,赶来查看的。
眼见端靖亲王带着宇文非走出来,他们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以防万一。
宇文非引着端靖,走向王府中的偏僻之处。
端靖突然意识到宇文非的目标所在,猛然站住。
“你……”他正想开口,却被宇文非用力扯住手腕,重重地踹开门,推了进去。
端靖踉跄几步,方才站稳。
迎面扑来的,是浓重的湿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幽暗的石室里,只有一支火把发出明灭不定的光线。
这里,赫然是他当初刑求宇文非的地牢。
第六十六章
宇文非关上门,点燃所有的灯笼火把。
火光照亮了地牢中央的刑架,也照亮了挂在墙上的几根长长短短的皮鞭。
宇文非漫步上前,一根根依次看过去,摇头叹息道:“府里的总管真是该打,只备这几条鞭子,怎么够用?”
“这般架势,不过吓唬一下犯错的下人罢了。要想令宇文非开口,却是万万不能。”
他转过身,对着端靖冷笑。
“王爷还是赶紧差人去刑部的好,捡那夹棍钉板之类多借些回来,看看能不能撬开宇文非的嘴?”
端靖气得发抖。
莫说他府中没有那些东西,纵然是有,又怎会用到宇文非身上?
宇文非顿了一顿,笑容更冷,夹着无边无际的愤恨、绝望与疯狂。
“奴才真是糊涂了,王爷何须这些俗物?只消王爷的一只手,只怕奴才便消受不起呢。”
他走向中间的刑架,将两只手腕铐在架上,淡淡道:“王爷请了。”
等了片刻,见端靖只是瞪着他,并无动手的意思,宇文非叹了口气:“几日不见,奴才竟把王爷的喜好都忘了,真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猛地提高了声音,喝道:“来人!”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见到这般光景,都惊得呆了。
“都傻在那里干什么?”宇文非冷喝道:“还不快点操起鞭子,抽上几鞭给王爷助兴!”
“住口!”端靖打断宇文非的话,对着那些手足无措的侍卫怒斥道:“都出去!”
侍卫忙不迭地退下了,地牢的门也被重新关上。
剩下端靖和宇文非,注视着,对峙着。
良久,端靖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非愚顽不灵之辈,见宇文非气怒到如此地步,自然知道必定是自己又错怪了他。
端靖小心翼翼的将宇文非从刑架上解开,低声道:“是我错了,不该无端诬赖你。”
宇文非不言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端靖心中一痛,猛地将宇文非抱进怀里,颤声道:“宇文非,宇文非……我们经过了多少事,终于可以又在一起,多不容易!你就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宇文非一点一点的从他怀里挣脱开,他的眼睛依然是冰冷的,疏离的,就连曾经有过的愤恨与疯狂,都已隐去不见。
端靖的心中慢慢涌上一阵恐惧。
他在宇文非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感情,一丝宽恕。
眼前的宇文非,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永不回头。
“宇文非……”端靖哑着声音,轻声道:“我知错了。求你原谅。”
然后,他缓缓的,缓缓的,跪倒在宇文非面前。
尊贵的端靖亲王,从来只跪君王只跪父母的端靖亲王,就这样在宇文非的面前跪下了。
宇文非不会知道,此刻端靖的心里是怎样的痛彻骨髓。
他伤了宇文非,所以是他错了。
那么,他自己生受的那些伤痛折磨又该怎么算?又是谁错了?
这一切,他都已经顾不得。
他只知道,自己爱极了宇文非,宁愿忍受所有的屈辱和伤害,也要留他在身边。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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