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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 下by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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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身,奈何两只手软得像团棉,腰部以下就更别提,别说想动了,根本就麻木无觉,可以想见等恢复知觉后会是何种无法言喻的酸疼,上次的灾情他可没能忘得了,无法挪动分毫的窘况下,赫连魑魅再不情愿也只得开口向身下的男人求助。 
「嗯哼,那倒是。」恍如到现在才意识身上的重量,戎剩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肤色偏白却暗蓄着不容小觑力量的修长身躯随语就是往侧一翻,连带地趴覆在身上的赫连魑魅也就毫无缓冲地直接叩击上了床板。 
「……」紧抿着唇咽下到口的呻吟,这一摔赫连魑魅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原来他的腰和腿幷非全然的无知无觉,只需要一个人身宽的高度,就足以唤起那些他以为早麻痹的感觉,然而这一刻他却情愿把这些个地方可以拆开挪到别地方搁着。 
分不清是腰是背是腿还是股间私密处,也或是全部都在抽搐抗议,涌起的酸疼麻痛根本远在他想象之外,那感觉简直比刀劈挨砍还难受,叫连脑袋指挥不动的两掌都能紧握成拳。那男人……别跟他说他不是故意的! 
「笨猫,别咬唇,不舒服就叫出来,我不会笑你。」有些不忍却没半点愧疚,戎剩侧身把这个看来快闭过气去的可怜家伙轻轻拉进怀里,带着热流的掌心缓缓在他难受的腰腿间运气推拿着,好让痉挛的肢体能够尽快放松。 
自己的确是故意的没错,只是没想到引发的后果超乎预期,否则这只猫该不会咬唇握拳忍得一副辛苦样,说实话也不能怪他估计错误,即便他再缜密慎思,没尝过的感受,尺度又怎么有办法拿得那么准。 
「……」是圣人大概都会抓狂,哪有人先摄了巴掌再给糖哄?然后还事不关己地一旁说风凉?赫连魑魅真有股冲动想剖了这男人的脑袋看看里头装什么,如果,他这一刻还可以动的话。 
半晌后,终于在罪魁祸首的帮忙下,各处叫嚣的酸疼又隐入了麻木之中,赫连魑魅总算缓过口气,片刻前刹那高涨的怒意也随之渐缓,最后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唉,他又忘了……眼前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是老谋深算的那种,说到底根本就还是个小鬼,小鬼言行当然只有四个字形容——不可理喻…… 
这一刻,自觉找了个好理由的赫连魑魅浑然忘了自己敬如主子般的残雪……也属于他所谓小鬼层级的年龄。 
「又叹气?」看着那双因不适而紧锁的浓眉渐渐舒展,戎剩竟觉得自己有种松了口气的怪异感受,黑眸若有所思地半眯而起,嘴上却仍嬉笑若常掩饰着。他是在……担心这只猫吗?该不会,真的也跟某个倒霉的家伙一样…… 
「本王伺候得不好吗?还是这双手伺候错了地方。」 
「戎剩!」嗓子再干涩粗哑也好过干瞪眼的无用,赫连魑魅勉力抬起虚软的手,阻止地按覆上腰后那只开始徐徐下滑的大掌,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摸下去,最后倒霉的铁定又是自己。 
「你……好男色?」没去想这尖锐的问题是否太过逾炬,赫连魑魅只是单纯地想弄清楚,戎剩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拉自己做这种床帷间的亲密之举。 
「跟女人比吗?各有千秋。」 
「那为什么还……」 
「还怎样?是想问为什么还老招惹魅儿你吗?好象上次你也是丢了同样的问题给我,这么在意我抱你的原因吗?」半眯的眼渐张回原形,俊脸上又恢复一派佣懒的神态。「很简单,因为你这只笨猫抱起来很舒服。」 
「这样……很舒服。」长指徐徐在蜜色肌肤上爬抚游走…… 
「这样……也很舒服。」薄唇缓缓印在起伏的胸膛上,稍一吸吮,红痕立现…… 
「还有这样……」纤掌托揉着圆润的臀丘,五指则沿着狭缝顺滑,刻意在那犹浸在欲泽里的红肿处按了按,指尖顽皮地轻搔着:「被这儿紧紧裹覆的感觉更舒服。」 
「……」随着耳边的低语越来越轻柔,指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危险,赫连魑魅就知道自己神智不清下又问了个惹火问题,无力抵御下只有赶紧再丢出另个问题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为什么,老叫我笨猫?」 
「不笨?钓鱼都还要用饵,钓猫拿根空绳逗就够了,你说这东西笨还不笨?」怎不知道问的人只是没话挑话说,不想嗳昧的气氛再蔓延下去,戎剩却乐得配合,手上是如这猫所愿地停了动作,嘴里却也照循前例地借机损上一损。 
「还有精神东拉西扯的话,怎么不问问戎甄那女人的事?」状似不经意般地提起,却是打蛇七寸地正中怀里这只笨猫的要害,戎剩勾唇笑了笑,虽然在床上聊这话题实在很煞风景,不过能看到那双猫儿眼里瞬息数变的神采也算另种补偿吧! 
「不对吗?难道那不是你最想知道的?我想该没有比我更适合回答的人选吧!」撑肘支颊,戎剩刻意贴在赫连魑魅敏感的耳廓边低语呢喃着。「魅儿,我人就在眼前还不懂得利用,尤其是这种欢爱热情未却,气氛如此旖旎的时候,你说这不叫笨猫又该叫什么呢?」 
「戎甄不是你……姆嬷?」 
不甚确定的语气,赫连魑魅难掩困惑地眨了眨长睫,虽然脸红心跳的嗳昧言词还无法习惯,但对男人三不五时的戏谵之语早已经练就充耳不闻的功夫,只是话里的意思却让他才清晰没多久的脑袋又重起层雾。做儿子的,要一个想杀他娘亲的杀手向他请教……怎么杀! 
他没听错男人的意思吧!虽然早知道自己跟不上男人的思维,但丈二金刚摸不着脑到这种地步……赫连魑魅真要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否则怎么连点头绪都摸不着。 
「那又如何?动手的又不是我,逆伦弑亲这项美名还冠不到我头上,只是魅儿你下次看好日子再出门,别尽挑我在的时辰上门可以吧!要知道伸手揽事也很累人的。」 
「你们……有仇?」 
赫连魑魅知道,如果他真还有点理智的话该选择闭嘴光听就好,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按捺不下胸口那股莫名的骚动,疑问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问出了口,这一时半刻里所提的问题只怕比十年累积的还多。 
「仇?魅儿……我还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了。」故作惋惜状地摇了摇头,戎剩脸上满是种知音难寻的感慨,然而戏谴微挑的薄唇却叫人一眼便知这表情的真实程度没几分。「如果有仇,还轮得到你动手吗?呵……没想到本王在你眼里的形象还不坏嘛!」 
「何必有仇,我跟她除了血缘外什么也没有,如果无关利害,她是生是死又与我何干?没有目的又毫无所得地白做工,这不是我的行事原则。」 
「可她毕竟是……」半赌着气才决定不再开口,赫连魑魅就听到那鸭子般的声音又不受控制地逸出了唇,令他在心底忍不住暗叹着——好象自遇上了这男人,这副躯壳的各部位就越来越不归自己掌控。 
「魅儿,没听过『无情最是帝王家』吗?我以为干杀手这行的也是,唉,原来我又低估你这只笨猫的愚昧程度了,我真的很好奇……顶着这么多的包袱弱点,你究竟怎么活到现在的?就算猫有九命我看也不够抵你用。」 
「别拿阿月那小子做例子,她是被那笨女人教坏了,要不凭他的聪颖早可以高枕无忧哪还用得着你帮忙。」瞥见那张满是不以为然的脸盘上浓眉一挑又想开口,戎剩立即拿话堵上,猜臆之精准又是堵得人张了嘴却哑口无言。 
「奉送个好消息。」看着这只被堵到无话可讲的猫干脆合齿咬唇索性连眼都闭上了,戎剩知道再不安抚安抚,这段难得有来有往的交谈就要划下句点了,他可不想一场完美的盛宴最后是这么无趣地棘。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心急,你的那位爷跟那个正牌靖远将军还蛮厉害的,血鸢血卫两个听说已经被打发上了黄泉路。」 
果然,一提到戎雪那双猫儿眼就马上睁了开,尽管已经很清楚两人之间的鞯绊是怎么回事,戎剩仍是有些不是滋味地沉了几许眼色。 
「……」 
「少了两大得力助手,阿月身边又多个你,那女人很难再玩什么高招惹事生非,虽说狗急跳墙,但戎甄向来心思缜密,没计画清楚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昨儿个事情闹得这么大,今日早朝她却肯乖乖地忍气吞声。」 
「爷……没事吧!」迟疑半晌,赫连魑魅还是忍不住向眼前的男人打探心底渴望知道的消息,虽然每每总提醒着自己有祁沧骥在爷不会出岔子的,但也总还是每每情不自禁地替那人担心。 
「……」 
沉寂许久,就在赫连魑魅等到睡意渐浓,以为戎剩不会说时,身子突然被一把揽进男人温暖的怀抱里,随后悦耳的浑沉嗓音才悠悠道出了口:「怎么看都比你这只笨猫活得好,多替你自个儿担心吧!」 
「魅儿,戎雪跟那个你称荷姐的……对你很好?」斟酌似地,戎剩一字一语都说的很慢,可不高不低的声调却令人无从臆测起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分不清是那覆体的温暖还是男人低沈语声中令人心安的魅惑,浓浓的倦乏感轻易卸下了赫连魑魅惯有的戒慎,自语般的低喃从微扬的双唇间如风轻逸。「这双眼,谁都讨厌……赫连魑魅,赫连家的鬼子,只有荷姐不介意,她是第一个说漂亮的,第一个让我知道……自己不是鬼也是人,爷是第二个,祁沧骥是第三个,你……」 
「是第四个。」抬起头望着顶上那双墨泽,痦哑的语声有着丝外人不易察觉的脆弱,往事如潮扑天漫地席卷着,动摇着薄弱的意志。 
「这双眼,真的漂亮吗?为什么除了你们谁都不喜欢?只是颜色不一样,为什么他们就像看到怪物?那么讨厌,那么害怕……」 
「为什幺因为这双眼,我就必须躲着避着?就只能不见天日地活在黑暗里?我也喜欢阳光啊!」 
开了道口的心防再也堵不住倾倒而出的怨与忿,痛得令喃语的人儿不住轻颤地往身侧的那份温暖蜷缩而去。好累啊!活在设限的方框里真的已经好乏好倦,可是他没有说不的权利,豁出去恣意妄为的代价只有毁灭,而身后,却没有堵可依靠的厚墙,也没有条安稳的退路…… 
姐会哭的,如果他就这么放弃了自己…… 
「知道吗?我不喜欢晚上,不喜欢……却……不能选……朗朗乾坤根本……容不下……我这种……鬼物……只有在……黑夜里……我……安全……才……」 
重逾千斤的眼皮越眨越是低阖,终是完全遮覆了那双朦胧淡瞳,尽管嘴里还模糊喊着不喜欢,神智仍是一分分瓦解在熟悉的黑暗里,从来就只有这抹色彩才能叫他安心地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再想。 
「……魅儿?」对于眼前人突如溃堤般的情绪宣泄,戎剩有着一时反应不及的错愕,他实在没想过这只戒心甚重又坚毅过人的猫儿会向自己说出这些宛如求援般的话语。「你这只笨猫是在向我求怜索爱吗?」 
轻轻摩娑着再次在胸膛上安枕的脸颊,戎剩知道身上体力透支的人儿已被周公邀去下棋了,彻夜未眠又负伤拼搏,再加上不久前毫无保留的欢爱交缠,能撑到现在才倒实属不易,难怪累到迷迷糊糊地把底掀了都不自知,如果那颗脑袋里还有点清醒,大概掐断他的脖子都挤不出半句刚刚那种示弱的言词来。 
「多信任我一些魅儿,再多依赖我一点。」蜻蜓点水般轻吮了吮那两片微启的红唇,漆眸里的神采刹那间变得暗沈精深,戎剩很清楚自己有些东西因为眼前的人……正在转变…… 
「或许……有天我会给你想要的全部。」 
第十三章/陷(上) 
他又睡着了,在戎剩面前,而且还又是两个人抱成一团的情况下?望着天边那轮高挂夜空的明月,倒映着银白月照的琥珀瞳眸泛起了层蒙蒙迷色……真是太累了还是那份体温太过诱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破例地在男人的怀抱里熟睡安憩! 
什么理由都好,只要别又是成了戒不掉的习惯……垂睫掩上眼底的重重茫色,赫连魑魅如是想着,他犹记得那晚昏睡前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清醒后虽然不免懊悔但同时也让他警惕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的改变。不论是身体上还是意识里,那男人的存在都已变得同呼吸般的自然,无法再将他轻易摒除在心防外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时时刻刻用理智提醒着自己——仿不到拒绝也绝不能习惯,习惯了就会倚赖就会又忘了自己…… 
话虽如此,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月缺到月圆,十五个昼夜里只要静下心思总会不经意想起男人俊拔的身影,那眉那眼那唇全一如烙印般的清晰,尤其每当被些声响惊醒后久久不能再入眠时,那份熨肤烫心的温暖总在脑海里萦绕不散。 
曾几何时,那抹浸心的人影竟已被戎剩取代?苦涩地抿了抿唇,赫连魑魅不敢再去深究自己的心到底藏了些什么,他只知道不管存的是怎样的心念他都找错了对象,那男人,不是他能动念的。 
恼人的愁思正满布,一缕轻如落叶般的异响自风中传来,原本散倚在柱梁上的身躯立即弓脊屈膝改姿为踞,如宝石般闪亮的猫儿眼在夜色中追蹑着几抹来意不善的魍魉幽影。 
还说狗急不会跳墙,前几天才去探了探人家的巢,这下子不就还以颜色来了?戎甄或许真如他所言的慎思密谋,但她手下效力的那群就不见得个个都是沉得住气的人物。 
一抹淡笑,轻扬上了赫连魑魅的唇边,只因老居下风的他总算逮着了戎剩难得错判的小辫子,说来也没什么了不起,更别提眼下的麻烦还得他出手解决,但得意的兴采就是抑不住在心底蔓延。真想看看那男人吃鳖的神情,也许恼羞成怒下挥个手就帮自己解决了这些令他颜面尽失的倒霉家伙,只可惜……主角不在跟前,当不成看戏的只好将就点上戏了。 
取枪分握左右,在第一抹鬼祟的人影伸手搭上门时,是点梁脊倾身斜掠,瘦实的身形霎时融入了幽幽暗色里,再清晰可辨时已是面对面迎上了那蒙面不速之客瞪如铜铃般的眼。 
不妨想象一下,若在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戒备时,突然有张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即使那张脸一点也不难看,十足还像个人样,只是映着月色的脸盘看来有点白,只是没有表情外加嵌了一双没有温度的兽瞳,你的反应会是什么! 
本能地,伸出手的蒙面家伙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放喉大叫,不论是因为以为见鬼的惊吓或是突然想起了该警告身后浑然未觉的同伴,然而训练有素的脑袋总算在关键时刻提醒他正在进行的勾当,所以他极尽克制地把那声惊天动地厉喊憋在嘴里,紧接着下个念头就是想把这个骇到自己也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先宰了再说。 
只可惜,这转了一圈的思维虽然想来颇快,但在高手眼里却已慢得会出人命,所以他连紧握利器的五指劲道都还未使,一截影儿也没见的莫名玩意就已透喉穿了颈,这下子就算他忍不住想叫也叫不出声了。 
直到最后一口气吐出前,这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蒙面人仍旧是惊魂未定地想不通——他遇到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趁其不备撂倒一个人后,赫连魑魅依旧枪起如风没有丝毫的停顿,速战速决一向是他对敌的原则,尤其当此刻他幷不希望惊扰到里头已然安寝的人儿。奏捷的左枪幷未抽臂收回,而是勾撑着敌人的躯体作为掩护,足旋微挪,赫连魑魅再次抽冷子袭向随后掩上的蒙面客,生死拼博又是以寡迎众,只要能予敌重创的机会他都不舍放过,摆谱叫阵那套从来就不在他原则里,何况……谁人会把影子跟光明正大四字连在一块摆! 
然而比起前一个,来人显然沉着了许多,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不但没有乱了方寸而且还能及时偏身应变,仅让枪尖在肩上划了道长口。血味开始在鼻尖弥漫,赫连魑魅缓缓垂下了左臂,任身形自掩蔽的尸身后暴露而出,从余下五人迅疾成品状围上的情况,他就知道取巧的机会不再,而且也没必要再隐匿身形故弄什么玄虚。只因眼前的态势明摆着就是——管他是只身一人还是备有千军万马,这些人根本没打算就此放弃,所以形迹败露后不逃反进,就算是死士也没这般爽快俐落地提头送上吧?只怕是早打点好了一切,想来一时半刻内别期待会有援卫了。 
戎剩说的没错。这些狗儿的确不跳墙,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打算把墙整面拆了垫在脚下踩。一股深深的遗憾漫涌心头,赫连魑魅发现自己现在竟是如此渴望地想看到那张魔魅的容颜,想看那不羁的眉、那邪佞的眼还有那老带笑讥讽的唇…… 
配上猪肝色后会是什么模样! 
倒提着双枪贴臂缓步迎上面前的阵势,覆着层淡银的脸庞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淡漠,就仿佛四周炽烈冲天的杀气一点也没看在眼里,月夜下琥珀般晶亮的瞳眸流彩莹莹倍显妖异,骇人的气势竟迫得五人不由自主地随着进逼的人影节节退下了宫阶。 
一进五退,进者看似无心,退者则谨慎非常,双方唯一契合的是步步都满溢着浓烈的杀机,一触即发的诡谲僵局直到移至宫前广场外,一片白石掺沙铺彻而成的造景空地后才被打破。 
银白月光下,只见一抹黑玄傲然挺立,衣袂随风飘动,像朵乌云幻化在蒙蒙夜色中,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暗地里,赫连魑魅心底其实幷不若他面上所表露出的平静,时已近满月,月华如霜白,加上他幷没刻意隐藏这双宛若标记般的眼瞳,他相信这群不速之客都该知道他是谁,意即是他们也该知道半个多月前那场恶斗的结果。 
而今这五人仍毫不退怯地站在这儿……除了表示这群人实非泛泛外,再就是彰显他们今夜势在必得的决心了,理解到这点后赫连魑魅不禁为之前那位倒霉的仁兄感到几许惋惜,那人不是功夫不是到家而是真被吓的冤枉。 
贴枪于臂交于身后,赫连魑魅一反常态地没抢敌机先,主动掀起战局,若非身躯站的如枪笔直,若非仍不笑不语的一派静肃,无事人般的神态几乎让人以为他是站着赏起月来了。 
等,这是赫连魑魅概略分析局势后决定采取的战法。 
拖延虽不见得对自己有利,但对对方而言绝对是弊,夺位争权怎么都不会是件可以大声嚷嚷的功绩,尤其当戎月政绩不坏时,如果不是顾虑着难杜众人悠悠之口,大可不必一再采暗杀方式对付他。既然有所图谋的不是他,有所掣肘的也不是他,长夜漫漫,他又何必急着替阎王殿开门揽生意…… 
晶莹的猫儿眼里笑意隐现,赫连魑魅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所想的竟合上了那位祁将军的说法,若照爷的算,准骂自己浪费睡觉的时间。只是近墨者黑,连他这墨盘边缘的离着这么远都受影响,就不知浸在墨盘里的爷如今被染成了什么模样? 
淡淡的思念霎时让那双如兽森冷的浅瞳少了几许凛冽,多了点属于人的温暖。这个有着双兽眼的黑衣男子……在笑! 
默不作声地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即使黑衣男子唇未勾,眉未扬,但他们就是感觉得出一丝暖意冲淡了不少肃杀之气,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遑论他们根本没时间陪他耗下去。 
骤起的攻击如银瓶进裂,滴水四射,上下倏分,左右围抄,正中更是攻势凌厉的直击,天罗地网般的布局唯一的缺口就是后方,五个人图的心思就是即使无法将人一击毙命,也要想办法让他带上几道红彩往后退避。 
只要黑衣男子被逼的顺势后掠,他们就有把握以连绵的攻击耗尽他的气力,毕竟五个打一个,黑衣男子再怎么厉害体力总有极限,何况若是负伤流血,消耗的更快。 
没时间思索更没习惯算计,只是一种莫名的本能让赫连魑魅刹那间做出的选择违背常理,不能退,这是脑海里唯一还说得出的具体想法,其它的就交由躯体去直觉反应。 
前倾疾掠,交于身后的双枪随手左右幷合,当面上感到锐利的劲气时,赫连魑魅倏地提气轻身,以长枪撑地整个人倒悬而起,避开正击的同时双腿也迎上漫天罩下的刀影。 
抡足踢偏迎面的锋刀,赫连魑魅藉势反身旋回原位,只是双腿下扫的同时手上也使劲将枪身压成了弯弧,摆荡加速的结果就全展现在那个正击不中后止势,准备回劈的蒙面人身上。 
这当胸的狠蹴一击,把才半转回头的蒙面人背脊都踢凹了大块,骨碎喀卡声清晰可闻,偌大的身躯整个都被踹飞上了半空,冲口而出的鲜血和着些内腑碎肉全喷洒在掩面布巾上粘糊成一片,眼见是难以活命了。然而这条命的陨逝幷非全然没索回点报偿,回旋的刀势虽然街没构着位,力道未使足,但也在那条害自己魂飞魄散的长腿上狠狠斜开了道半尺长的唇般裂口。 
尽管火烧般灼烫后是片攒心的抽疼,却没能让赫连魑魅稍缓下动作,身形依旧矫捷如豹没有半分滞凝,只有双眉无意识地微微蹙拢了些。不陌生的热辣感幷没什么不对,本来他就没打算能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只是伤的……怎么又是这只脚?而且位置好象还与旧创重迭了,这下子移行换位间可有点……麻烦…… 
奇击得手的瞬间,赫连魑魅松了手上的劲道让枪杆回弹打直,藉力跃升的同时臂举枪出,枪尖撕割着大气响起阵雷鸣般的低啸,攻击的目标换做空中那个一开始交手的蒙面人。 
早在刀势被磕偏时,负责空中攻击的蒙面人心底已是凛起了警讯,不料对手竟是出其不意地舍他改取正攻的同伴,虽然结果幷非全然没有收获,但五人又去其一的战力损失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当然,身经百战的他幷没因此慌了手脚,伙伴用命挪来的时间差正是解决掉这号棘手人物的最佳时机。只是当他提足功力,头下脚上以苍鹰搏兔之姿凌厉地直扑而下时,原以为十拿九稳的在握胜券却起了变化——上一刻还横展于前,满身尽是空门的人体,眨眼间竟换成了股啸声隐奏的锐劲相迎。 
什么东西?尽管今晚月轮满映,但毕竟仍是墨泽深夜,每一交击又不过须臾,变化之繁复,几叫人目不暇给,到现在他还是无法辨明敌人的兵刃究竟是什么,眼前晃动的尽是团轮廓未明的乌玄。可恶!对招不满百,六人却已去其二,这个有着双兽眼的对手显然感知也一如只野兽般敏锐,设陷布局非但请不入瓮,奇招暗袭更是层出不穷,两条命不过换他一道伤,再这么下去…… 
暗咬牙,蒙面人痛下了个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对方已挑上了自己,与其想着怎么避闪后还击,倒不如也不按牌理出一回牌,看能否反将一军夺回优势,即使要拿这条命换也得换的有价值,他至少要男人持刀的那只手一同陪葬! 
力贯双臂,双刀舞如风旋,疾速加乘下,原本就不甚远的距离霎时更变得近如咫尺相隔,眨眼间再无回避的空间,两股气劲就这么谁也不让地在离地面丈许的半空正面相撞,进炸开来的冲击力道把另两名自左右掩上欲作接应的蒙面人都震得连退了三尺有余。 
一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月,别说人影了,就是伸手也难见五指,更何况尘扬土卷下两眼根本是连道缝也难张,饶是仅处在这团风暴边缘的蒙面人也只能戒备地屏息闭眼。说是戒备,其实两人的精神已不如片刻前紧绷,虽然现在仅能以耳替眼,但想来风暴中的人更是这般,静待尘埃落定的刹那决生定死,这是指假如适才那一击街不能重创那黑衣男子的话……而这可能性该微乎其微才是。 
他们六人彼此的能耐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有底,前两人说来实在死得冤枉,都是丧命在对手藏头缩尾的暗袭奇击下,这二次却是正大光明的硬碰硬,就不信那长着双兽瞳的男子还能讨什么便宜去,阖眸的蒙面人们如是想着。 
哪知头脸上纷落的土块石粒未歇,方才耳畔隐现的风雷之声又起,惊得两名蒙面人不顾一切地强睁眼半眯,只见双目所及依旧是片浑沌未清的暗墨浊色,而唯一的线索……那擂得心腔子一怦一怦直跳的嗡鸣声却似四面八方都有,难以判别方位。 
紧抓着手上的兵刃,尽管仍难视物,两名蒙面人却默契十足地起脚挪步,依着记忆中的方位向彼此所在慢慢靠拢,不能让人有个个击破的机会,这是两人脑海里共起的念头,不论对手此刻示威般的举动是真有其事还是虚张声势,怎么说二对一都比一对一来的有利。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光景,然而在此时此刻每分光阴却都让人觉得如年漫长,好不容易,逐渐清晰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彼此略为模糊的身影,就在两人本能地稍喘口气心神微散的那刹那,一团黑蒙幽影如鬼魅般倏然迎面扑近。 
「啊!」凄厉的喊声骤然划破了静寂的夜空,超过负荷的惊恐早吓得两人忘了所有,更遑论有种痛彻心扉的巨疼自胸腹间急遽蔓延,转眼麻痹了所有知觉。 
一阵凉风徐送,吹散了最后的那点扬尘,柔和的月华再次遍洒大地,零乱的碎石地上高姿跪踞着一抹黑影,双腕成叉互交于顶,而两手中倒握的半截缨枪也在掌缘处交成十字,枪身则是笔直地向上斜挑,一左一右各自没人在前方人体的心口正中。 
三个人就这么一矮两高成品字怪异地僵着,差的只是站着的已没了人口气,而跪着的则是双肩微耸,胸口急遽起伏着。端地是漂亮俐落的一击毙命,但若看的仔细些,就会发现穿在左手枪上的蒙面人枪杆已透心而过,而右边这一个虽然位置也相同枪尖却未透背穿出,显然双枪出击的力道有所不同,借着月色,可以发现黑影右臂的袖泽明显湿濡了一大片,湿痕一路淌延下了腰胁。 
紧闭着眼,赫连魑魅不住喘息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上踩不着实地,虚软地连收枪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胸腹间气血鼓噪着直冲口欲呕,该要漆黑的视野更是五花八门的颜色杂成了一片乱,而随着心跳阵阵发胀的脑袋却是空白一色,这一击,真的是拼尽全力了…… 
深深吸了口长气,总算恢复点精神的赫连魑魅徐徐睁开了眼,借力双臂勉强将疲累的身躯缓缓撑起,站稳后才顺势抽回嵌在敌尸上的双枪,只是这一动右臂上的湿泽便再也止不住地啪搭啪搭滴上了地。 
闷哼了声,赫连魑魅幷指连点了肩臂上的大|穴止血,右手这一记挨的着实不轻,对方的行为就像是豁了命也要砍下这只手般疯狂,若非自己适时放手改以足踝踢蹴操控枪势,只怕这只手这会儿真难逃分家的噩运。 
赫连魑魅失笑地勾起了唇棱……没记错的话,好象与爷在魔石坡上那一回遭殃的也是这只手……低首再瞄了瞄腿上的伤势,看来跟这片土地犯冲的只有这半边,这发现可以算是值得欣慰的好事吗! 
突然间,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传来,赫连魑魅侧首听了会儿,从足音与人数判断,想来是那些被调离的卫士终于发现不对所以转回,也或许是暗处的敌人见机已失所以松了手,管他什么原因都好,这一夜算是安全了,只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不对……无措与慌乱骤然涌上了那双犹带着倦色的琥珀淡瞳,只见映在地上的照影肩头微晃后就再无抹完整的凝影,朦胧难辨的身形就如一缕轻烟般,疾朝后头巍峨的宫宇楼阁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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