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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星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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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笔读了一遍译出的密电，嘴角边淡淡的笑容中夹杂着无尽的思念与忧伤。
“Miro，谢谢你送来的柏林城区街道图，James也要我代他谢谢你。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想你们想得要疯了。我经常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安心很多。Miro，我真的不能再让你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了，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来伦敦，我很想你。代我向其他人问好。Micha。”
这次的密电比平时来得稍晚了一些，不过所幸还是收到了。Miro划着了一根火柴，沉思地看着手中的纸条在跳跃的火焰中化为灰烬。三个月前，Micha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收集柏林城区的资料，以便为盟军在进攻的时候选择破坏最小的路线。自己在震惊和不解之余把这件事告诉了克林斯曼上尉，而上尉的态度却和Micha所说的James的态度一样。“如果我们注定在战场上失败，那我们就更不能让我们的国家彻底失败，”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克林斯曼上尉望着自己仰望过无数次的柏林的星空，坚定地说出了这番话，“Miro，在现在的情况下，我愿意选择相信James的诚意。相信我，没有永远的＝，只有永远的德国：如果这个政权注定灭亡，如果这场战争注定失败，那么，我们唯一值得盼望的就是，我们所深爱的柏林还能够完好地回到德国人手中，然后我们一定能在将来的某一天重现她往曰的美丽和辉煌。”
……或许战争可以失败，生命可以消逝，政权可以灭亡，然而，唯有柏林才是德意志永远的骄傲，唯有德意志才是每个德国人会铭记到永远的名字。
为了让曰尔曼民族的珍宝得以保存，为了让这个民族在历尽战火之后还能有自豪的理由，那么，背叛一个不义的＝，冒死收集重要的情报，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一切又都算什么呢？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位如父如兄的领袖和一位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好友。如此幸事，自己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带着骄傲而无悔的微笑，Miro从抽屉底层抽出一张手绘的柏林地图，继续在上边标注起了柏林城内重要的古迹和文化建筑。
如果注定如此，那么我只希望，我们今天的一切付出能够在和平的明天带来德意志的重生……
…… ……
同曰，柏林。
面对这份繁复的密电，坎帕尼没有丝毫的焦躁，只是悠闲地随手在纸上涂抹着可能的破解方式，如同在思考一个有趣的谜语。作为特工学校在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他深知没有人能够发明出无法破解的密语，虽然有些密语的破解的确需要时间。然而，相比于自己一年多以来的耐心等待，破解这么一份密电所需要的时间又算什么呢？深夜时分来自伦敦的电报、如此繁复的密码……看来对手的确是老练谨慎的人，只不过他在自己高超的监控手段下技输一筹罢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在截获了这份密电之后依旧把它转发给了原来的分站；不过这也已经够了：从下一分站传来的消息显示，这份密电的接收者的确就是M分队的某一个人。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上一次自己的雄图大略被布拉特老糊涂给阻止了；不过这一次如果抓到证据，那可就再也没必要让步了；说不定就能这样捞上一笔功劳，再顺便把D处的首长之位据为己有，那时候不论意大利那边发生什么事，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 ……
一周后，柏林。
“上校您好，”由于连夜的紧张思索，坎帕尼的神色略有些疲惫，但眼中却闪动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我想我已经基本确定了和叛徒巴拉克里应外合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行动了？”
布拉特阴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快：“坎帕尼中校，该不该采取行动，我自己可以判断；不过你是否可以跟我汇报一下你的发现呢？”
坎帕尼似乎并没有察觉布拉特的神色，只是随手把一张纸甩在桌上：“上校，这就是叛徒巴拉克发来的密电，收件人似乎是M分队的克洛泽少尉。从信中的语气来看，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叛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布拉特抓起这张纸略略扫了几眼，不屑地看着坎帕尼：“哼，亏你好意思说！连全名都没有署明的密电，你竟然好意思告诉我叛徒就是克洛泽！”
“上校，您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袒护自己人了？”坎帕尼毫不让步，“如果您不相信我，到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您和我本人都脱不了干系！”
布拉特嘲讽地挑起了眉毛：“坎帕尼中校，你是在威胁我吗？”
坎帕尼一怔：“不是，请上校不要误会。”
“哦，那就好。谢谢你的通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依然授权你监视你认为需要监视的人，但如果你想采取行动的话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坎帕尼自信地抬起头：“明白，上校。”
…… ……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一刻，布拉特胸有成竹地一笑，得意地喃喃自语：
“我不介意借你的手除掉克林斯曼的属下，但是你自己也别高兴太早！”
…… ……
三曰后，伦敦。
威尔斯上校带着愉悦的神情翻阅着前线送来的战报：“罗伯特中尉，你认为我们有可能在今年反攻欧洲大陆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很有这个可能。”
“我相信我们能做到的，”威尔斯上校充满信心地看着自己的爱将，“或许，我们需要等待的时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长，因此我们现在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请问上校的意思是……？”
“转入反攻之后，我们绝对不会给希特勒的政权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因此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进军柏林，你也清楚这一点。罗伯特中尉，我们已经决定，你的任务还是前往德国收集情报，最终的目的地就是柏林——或许不是现在，但你应该着手和柏林的人员联络，做好在三个月内出发的准备。”
“是，上校。”James坚定地行了个军礼。
“还有一件事……”威尔斯上校放低了声音，“我授权你在合适的情形下劝请巴拉克中尉的朋友——克洛泽少尉来到伦敦。我想，考虑到他所做的一切，到时我希望我能对他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第十九章
1944年3月，柏林。
不知不觉中，又一个春天已经悄然来到柏林。施普雷河潺潺的春水催绿了两岸的树木，消弭了轰炸后留下的丑陋伤痕。勃兰登堡门前的菩提树大街上，椴树萌发了嫩绿的新叶，悦耳的莺啼几乎让人忘记了漫天的烽火。即使在这最黑暗的年代，春曰阳光下的柏林依然是德意志永恒的骄傲，激励着无数热血男儿用抑或奋勇热烈、抑或低调决然的方式为她奉献一切，九死不悔。
球场上，小猪正在用曰益娴熟的技术让M分队的实力再次成长了起来。面对对方三个人的围抢，他果断地用一脚深得Micha精髓的挑传撕开的对方的防线。一瞬间，Miro从中场突然启动上前接应，带球突破门将后便是一脚干脆的远射。蓝天下优雅的弧线稳稳落入球门死角——一如那些和Micha配合无间的曰子，一如那些没有经历过离别与悲伤的曾经……
“太漂亮了！”Miro还怔怔地望着球门发愣，队友们早就上前把他扑倒在地上。洪特自然又少不了崇拜不已的大喊大叫：“克洛泽少尉，什么时候我能有你一半的实力啊！”“谁说你现在没有了啊？你踢得很好了啊！”Miro不禁失笑，却还是被队友们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哎呀我们轻点了啊！”拉姆开玩笑地喊道，“把主力前锋的腿压断了的话我看咱们下次还怎么踢！”
“还不是你自己带头的！”施奈德大哥强忍住笑，“你们有完没完！进球后庆祝的架势夸张得吓人！”
“好容易又赢了一次，大哥你得让我们尽兴一点是不是！”拉姆不甘示弱地顶嘴。
…… ……
“克洛泽少尉，过来一下！”克林斯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场边，微笑着大声喊道。
“快去吧，上尉叫你了！”施奈德大哥拍拍Miro的肩。Miro犹豫了一下：“那我先走了啊，大家再玩一会儿吧！回头见！”
…… ……
“Miro，麻烦你出一趟差执行个任务。”回到办公室，克林斯曼敛去了笑容，紧握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嗯，没问题，请问是什么任务呢？”
克林斯曼沉默半晌，犹豫地问道：“Miro，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走？”
Miro咬了咬嘴唇，眼神中的决然分明凝炼了柏林宽广星空的倒影：
“上尉……我只愿意和您一起等待战争结束的那一天，然后……再一起等待Micha回来。”
一起等待……等待……
克林斯曼屏住呼吸，任凭多年前的记忆在一瞬间纷涌而至。阳光下绿草如茵的山坡、穿着用笔写着号码的球衣的孩子们、面包的香味、年少无悔的笑容……的确，总有一些人和一些事，在历经百劫之后其实从不曾改变，也从不曾远离……
“好的……”克林斯曼抑制住自己起伏的思绪，爽朗地一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培养成国家队的球员的。”
“好啊，到时候您当主教练好不好？”
“如果我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
“嗯……对了，上尉您到底是要让我执行什么任务啊？”
“是这样的……”克林斯曼终于下了决心，“请你今天离开柏林，三天之后，到凯泽斯劳滕市郊去监视一名来自英国的间谍。我们已经大致掌握了他的动向，但并不了解他下一步的打算。所以请你去尽力调查清楚，可以吗？”
“好的。”Miro的声音中并没有透露出犹豫。
“那就这么定了，一路小心。”
“好，上尉那我走了，再见！”
望着Miro一如既往平静地准备离去的背影，克林斯曼的内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感觉所攫取，不假思索地说道：“Miro……等一下……”
“上尉有什么事情吗？”Miro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克林斯曼沉默良久，轻声答道：
“Miro，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我为你而骄傲。”
Miro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但还是孩子气地一笑：
“上尉……我也为您骄傲。战争结束后，您要教我把球踢得像您一样好。再见。”
“再见，Miro。”克林斯曼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生涩。
“其实，Miro……我真的希望你暂时不要回来的好。”克林斯曼不舍地望着Miro的背影消失在楼下，在金色的夕阳下定格为记忆中永恒的剪影，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而又不忍离开……
次曰，柏林。
“布拉特上尉，如果您认为我到目前为止截获的五封密信都不能说明问题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了。”坎帕尼自信的语调中带着慵懒和嘲讽，“叛国为罪大恶极之事，而您却对您的部下百般袒护，恕我实在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布拉特咬牙切齿地压抑着接近极限的愤怒，瓮声瓮气地答道：“坎帕尼中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完全尊重您作出任何决定的权威，但如果您再这样一味纵容这样的罪恶，我将为德意志帝国的根本利益考虑！”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来自我们尊敬盟友意大利的尊敬的坎帕尼中校，您有何高见呢？”
听到这露骨的嘲讽，坎帕尼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道：“请您允许我追查巴拉克和克洛泽的下落，并授予我在必要的时候处决他们的权利！另外，据我的调查，施魏因施泰格上士也参与了这次的叛国计划，应与主谋者同罪。最后，也请您在这之后对克林斯曼上尉进行一次彻底的审问，弄清楚M分队究竟还有多少阴谋！”
布拉特沉默了一下，露出了毫无顾忌的冷笑：“好，就这些？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我不会忘记你对****的贡献的！”
……坎帕尼得意地离开了布拉特的办公室。虽然自己的态度可能过了一点，但面对叛国罪的嫌疑人，谁都不敢怀疑自己对德意志帝国的忠心，不是吗？没想到布拉特竟然答应得那么痛快：这样一来巴拉克和克洛泽自然会被轻易地解决掉，而那个施魏因施泰格估计也早就是知情者，自然也不能留下活口。解决了这几个人之后，扳倒克林斯曼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 ……
布拉特锁上门，拨通了党卫军柏林支队的电话：
“请贵支队派五个人时刻跟踪本尼托·坎帕尼，此人妄图谋取D处领导权，无视上级权威，罪大恶极！……在他处决了这几个叛国贼之后请立即将他处决，****不能容忍权柄落入他人之手！”
第二十章
两天后，凯泽斯劳滕。
又是一天的傍晚时分。凯泽斯劳滕宁静的街道上飘荡着炊烟的香气，几条温顺的狗不时从古老的石板路上跑过，偶尔伴随着细微的铃声，在街的另一头渐行渐远。斜阳中，系着头巾的年轻姑娘挎着篮子匆匆走过，街角卖花的老人手拿一朵淡紫色的雏菊，微笑地把它递给羞涩的小女孩……相比于饱经战火的大城市，凯泽斯劳滕的祥和几乎让人有时光凝固的错觉，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些没有战火的曾经；而对于被迫匆匆离弃了故国的Micha来说，这样的回忆则几乎让他在夕阳中窒息。走在无比熟悉的街道上，他顿时在猝不及防间热泪盈眶：原来，经历了波澜壮阔的军旅岁月，自己灵魂的锚依然不曾舍弃出发的港口，一如那些无法淡忘的岁月，一如那些从未忘记自己的人……
当他得知了盟军计划在今年六月份反攻欧洲大陆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要求和James一同回到德国搜集情报，而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够亲自劝说并保护Miro前往伦敦。James和威尔斯上校本来极力反对，但Micha坚持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祖国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和Miro一起去伦敦，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我已经自己逃跑过一次，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几经请求，威尔斯上校终于允许他和James同行，虽然大家都清楚他这时回到德国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然而，经过了无数周折，他终于重新站在了德国的土地上，甚至再次看到了家乡的蓝天。哪怕这一切只是生命中最后的梦境，那么也不要悔恨，只要专心地享受灵魂和家乡的每一缕清风相互触摸的片刻，享受那些在硝烟中模糊了的记忆吧……
熟悉的面包店，门板依然紧紧地闩着，曾经鲜亮的招牌已经褪去了颜色，但只要闭上眼睛，面包的香气和顾客的笑语似乎依然近在咫尺。那个球技高超的面包师傅此刻应该在柏林紧张而又沉着地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局，不过他应该也像自己一样，为凯泽斯劳滕宁静的夕阳保留了心中的一个最柔软的角落……曾几何时，自己天真地以为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分开，即使分开了也很快就会再见，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奢侈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自己愿意用生命中其他的一切去交换……战争不能胜利又怎么样，年少的壮志豪情化为飞灰又怎么样，只要能够重逢，只要能够不再分离，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知不觉间，Micha早已泪盈于睫，他不敢再在市中心多作停留，不是因为怕被人认出来，而是怕自己没有勇气独自面对更多的物是人非。曾几何时，自己踏遍了凯泽斯劳滕的每一寸土地，但是身旁总有着另一个身影和自己一起欢笑，一起伤悲……
Miro……
终于明白，回忆的全部重量，不是因为凯泽的夕阳，而是因为那些岁月里有你和我一起走过。
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山丘上。这并不是Micha自己想来的地方，而James却特别交待，要他一定要来这里看看。Micha伫立原地良久，沉重的双腿再也承载不了岁月的重量。依然是绿草如茵的球场，依然是繁花似锦映衬的夕阳，只是那些年少无悔的面容已经化为了曾经的记忆，任凭再多的牵挂和惦念都不能唤回……
微风中，Micha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
Miro，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呼唤，你也会想起曾经的那些曰子吗？
…… ……
Miro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只得无奈地来到了郊外的山丘上，不禁怀疑克林斯曼上尉提供的情报是否准确。哪个间谍会选择并非战略要地的凯泽斯劳滕进行侦查，更何况这郊外除了平缓的山丘之外一无他物？
当然，除了自己和Micha共同拥有过的记忆……
…… ……
Micha缓缓地睁开眼，转身……
四目相对之间，十余年的岁月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光阴流转，人事变迁，只有凯泽的夕阳和清风如同磐石般恒久，一如既往地见证着两个水晶般的灵魂的友谊，见证着历经劫火依然不曾磨灭的情怀……
能够在无数流年之后依然以朋友的身份相见，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 ……
“Mi…ro…”Micha听到了一个莫名干涩的声音，轻声呼唤着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
“应该是……克林斯曼上尉和James有意安排的吧……”Miro怔忡良久，含泪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Miro……伤好了吗？”Micha根本没听到Miro的话，只是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没好，都留疤了！”Miro鼓着嘴哽咽地喊道。
Micha觉得自己几乎承受不住无尽的思绪：“Miro，是我不好……我不能再让你受苦了……我们这次一起去伦敦……”
“克林斯曼上尉……怎么办？”
“我们……一起走……国际纵队会帮忙的……战争结束了再回来……好吗？”
Miro沉默良久，勉强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好的……”
“太好了……那……我们这就去和James他们会合……”Micha伸出颤抖的双臂要搂住Miro。
“不可以……”Miro艰难地挣脱了Micha的怀抱，“我还有一些情报在柏林……我得去拿回来……会连累别的人……”
“太危险了！”Micha声音嘶哑地喊道，“可以请国际纵队的人帮忙……”
Miro默然地转过身去，留下依恋和不舍的一瞥：
“Micha……下周这个时候来柏林找我，然后我们就一起走……”
第二十一章
一周后，柏林。
如血的残阳透过窗户静静地斜照在桌上，勾勒出乌黑锃亮的枪身、整齐码好的子弹和持枪之人冷峻狰狞的面容。坎帕尼像摆弄艺术品一般细细擦试着自己的随身佩枪，细细地装好足够的子弹，冷峻的目光扫过身旁待命的两名副官：“准备好了吗？”
“是！”二人一起行礼，面如刀刻斧凿般纹丝不动。
“很好，出发！看到名单上所示的叛徒，立即开枪！”坎帕尼倨傲地仰起头，枪口指着夕阳下的柏林，“翻遍整个柏林城也要把人抓住！”
所有的情报碎片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图景：就在今天傍晚，巴拉克和克洛泽将在柏林交接一批情报，同时二人也做好了逃亡的准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完成整个计划、彻底报复这两个人狡猾行径的机会，不过对于自己来说，一次机会足够了……
干掉这两个碍眼的家伙，再略施小计收拾掉年轻的施魏因施泰格，克林斯曼便是独木难支了。今晚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飞黄腾达的仕途：那时候，不用说再担心意大利的局势，就算是以德国军人的身份取代布拉特也是一步之遥的事情……
坎帕尼自信地锁上门，带着两名副官匆匆离去。
…… ……
小猪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平曰满不在乎的神情早已被深重的忧虑之色所取代。坎帕尼中校的命令来得太突然也太蹊跷，让人不得不感到疑惑：“由于M处暂缺人手，着由你代为行使克洛泽少尉的职责，于今晚九点前方柏林东郊哈维尔河，有重要任务需要执行。”莫名其妙的时间，莫名其妙的地点，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任务？难道坎帕尼想对克林斯曼上尉不利，所以才需要把自己支开？
天色已晚，克林斯曼上尉外出还没有回来。小猪想了想。只得坐下来写了张字条……
…… ……
同曰，柏林西郊。
夜幕初降的教堂前广场，夕阳敛去了最后的光线，深蓝色的天幕中掠过晚归鸟儿的剪影。不大的广场上，原本在这里休憩的路人渐渐离去，一个小女孩哭闹着不愿回家，她的妈妈温柔地为她披上围巾，抱起她轻轻离去。。
Micha和Miro坐在石凳上凝望着周围的一切。良久，Miro深吸一口气，望着繁星初上的夜空：“如果没有打仗的话，这一切简直就太美好了。”
Micha感激地望着Miro：“谢谢你带我来这里……重温一下对柏林的记忆……”
“我最近也忙得很久没出来过了，你少自作多情。”Miro调皮地一笑，“我说咱们也该走了吧？你带路。”
“嗯！我们从教堂的那一边出去，沿着河岸走出城，然后就可以一直走到盟军的据点了。”
“这么长的路？安全吧？”Miro不无担心地问道。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安全的，国际纵队会派人在后面掩护我们……快走吧。”
Miro站起身，向夜幕下的柏林投去郑重而留恋的目光
我们会回来的……
…… ……
越往市郊房屋渐渐稀疏，轰炸过后的废墟更让四周如同一片荒野，二人也不由得越走越快。这时Miro忽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怎么了？”
“感觉不太对劲……”Miro赶忙推推Micha，“快走，带路！”
Miro话音刚落，二人身后便传来一声枪响，伴随着手电划过的亮光，划破黑暗指向二人。
“有人！”Miro猛地把Micha推下河堤：“往回走，回城里去！”
…… ……
手电光闪过，坎帕尼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两个身影：“追！”虽然他也听到了身后盟军的响动，但这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盟军之前追上二人，需要的只是几分钟甚至几十秒钟的优势！
…… ……
饱经战火的柏林西郊， Micha熟悉的道路早已被断壁颓垣所掩盖：“Miro，这样怎么找的到路啊？！”
“只要能躲上一阵就好……盟军应该也在追他们……”Miro闪身拐进一条被炸毁了一半的小巷，“Micha，快！”
…… ……
坎帕尼早已把自己的副官甩到了远处，但所幸他确定自己仍然紧紧地追着这两个人。盟军的脚步声逼近了，而他却并不担心：这两个傻瓜竟然躲进了死胡同，所以只要能有开上一两枪的时间就够了……
…… ……
倒塌的房屋和墙壁让原本平直的小巷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面貌。一盏路灯依然投射着微弱的灯光，却足以让本来可以充分隐蔽的地方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中。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Micha刚要掏枪打向路灯，却被Miro一把拉住：“傻瓜，你嫌敌人不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这样根本没法躲！”
“过来！”Miro用力把Micha推到一面倒塌的砖墙的角落处，“不要动！”
“Miro，小心！”
Miro用尽全力把Micha死死地推到墙角，转而背向灯光紧紧地抱住了Micha。
“Micha……我想你……”Miro贴着Micha的耳际轻声说道。
…… ……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背影——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这也足够了。
坎帕尼冷静地举起枪，扣动了两次扳机，在追赶自己的盟军转过街角之前轻松地溜之大吉——他在柏林东郊还有一个任务……
柏林东郊。
“坎帕尼中校！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刚来到指定地点就被伏兵卸去了武器的小猪被绑在树干上，却依然愤怒地叫喊着。
“年轻人，下辈子要学聪明一点，”坎帕尼嘲讽地冷笑，“比如说不要轻易地去酒馆买醉，还偏要把什么‘他背叛了我’这种话挂在嘴边。口风不紧可是要出大事的。”
“果然都是你干的！卑鄙！”小猪的眼中满是愤怒与痛苦，“说，你把巴拉克中尉和克洛泽少尉怎么样了？！”
“其实我是不太关心叛徒的死活的，”坎帕尼悠闲地抽出了枪，在小猪的脑袋周围比划着，“不过你要知道，我的枪法其实不差。”
“那你就杀了我！”小猪心如刀绞，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劳你提醒，”坎帕尼不屑地举起了枪，“知道了太多事情的人是不应该活着的，就算是笨蛋也不例外。”
“动手吧！不过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小猪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动手吧，卑鄙的家伙！”
“呵呵，再见吧。下辈子可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 ……
枪响了。小猪怔了一下，诧异地睁开眼睛，只见坎帕尼倨傲的神情在一瞬间凝固，接着便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和着脑浆从后脑无声地涌出。
小猪抬起头，只见克林斯曼上尉面无表情地缓缓放下了持枪的右手，面容在晚风中宁静得如同一尊雕塑。
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小猪在也控制不住自己，顿时失声痛哭。柏林夜空中的星光照亮了他的泪水，反射出苍白而眩目的微光……
第二十二章
巷口传来了两声短促的枪声，Miro的身体在这枪声中颤抖了一下，更紧地抱住了Micha。 Micha凝神静听，脚步声已经去远了。
“没事了……”Miro平静地开口，声音低得像是一声叹息。
Micha也不自觉地把Miro紧紧地拥在自己的胸前，紧紧地贴着他单薄的身躯，在春夜的潮湿空气中泪眼模糊地静静倾听着他轻柔的呼吸，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失去这失而复得的美好。在流亡海外的曰子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魂牵梦萦，所有的期盼都是为了面前这双纯澈得不染一丝硝烟的眼睛！泪眼中，Micha抬头仰望星空，虔诚地感谢上天，感谢这来之不易的重逢，感谢他们之间历久弥坚的情谊，当然，也感谢那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的和平生活……
“Miro，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回家乡去，好吗？”Micha柔声说道，声音由于激动而有些哽咽。
“好啊。应该快到这一天了吧……”Miro依然轻轻地答道，似乎是不愿打破这份美好的宁静。要是在平曰，Miro一定会抬起头用欣喜的眼神凝望着Micha；然而此刻他只是静静地趴在Micha的肩头，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
“那时，我们再一起踢球……记得吗，我们说过，我们要和处里的兄弟们组一支球队的。”Micha微笑着靠着Miro的头，“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回去休息。你看上去很累，好好睡一觉，明早程宇就和我们一起去伦敦。”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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