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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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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上天所赐,不取则咎。诸位随我来,取了孙家坞,我们就有过冬之处了。”段龛喊声一落,ωεn人$ΗūωЦ两三万部落族民不分男女老幼,一起啸叫,拎着刀枪棍棒吆喝着向前冲。
孙家坞不大,没有挖壕,寨墙也不高。
段氏部落的人们见此情景,兴奋地大叫。这种坞堡也许只需付出百十条性命就可攻下。正当他们抬着巨木准备撞击寨门的时候,寨门突然打开;一个瘦高汉子孤身走出,扬声道:“孙家坞愿降,请贵军善待堡内民众。”
第七十四章 前夕(上)
北方风雨欲来,如鼎油干柴;南方和风细语,名士们依旧志向高洁。
十月初,褚衰回到京口家中,重新温习 《太玄经》 。大半年来,忙忙碌碌地北伐,修身养性的功课撂下了许多,褚衰意欲趁冬闲时段好生温习一番。
天不遂人愿,在书斋读了两天书,褚衰就开始呵斥下人:四周这许多动静是怎么回事?
自回京口,他就隐隐听到四周尽是哭啼之声,凄凄惨惨,让他心烦气躁,那还有半点温习功课的清净。
仆人嚅嗫了一下,回道:“这些嚎哭之人,听说是代陂之战死者遗孀……”
褚衰募地一震,随即无力挥手。“罢了,由她们去吧……”
按照史料记载,褚衰自此心生内疚,不到一月,便即抑郁而死。只不过,随着石青和新义军的出现,此时褚衰有了盼头,因此渡过一劫。
十月下,褚衰为躲避哭嚎声,回转广陵征北大将军府,开始筹备来年春上北伐。
褚衰回广陵大展拳脚的消息传到广陵扬州刺史府内,刺史殷浩摔了一个茶壶,三只茶杯,还有一只被他拿在手中当大锤一样挥舞。“蠢货!笨蛋!猪……”一连串褒扬从殷浩口中吐出,夹枪带棒地砸向一个精干黑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子笔挺,头颅软软低垂着忍受,待殷浩发泄一阵后,他没敢抬头,俯身低语道:“属下找了几百遗孀轮替,每日有近百人在褚府四周哭丧。谁知,国丈心地恁是坚忍……”
“滚!没用的废物!”殷浩狠狠跺脚,拂袖而去。对于清贵的名士来说,号令一下,不需要知道过程,不需要理由解释,只需要满意的结果。回到内宅,殷浩怒气冲冲地吩咐:“上酒!逸心阁架火烧烤……”他欲放肆一番,以舒心中憋闷。
吩咐声下,刺史府忙碌开了,野趣园逸心阁内,大白天架起了篝火,两个玲珑侍女提壶侍酒,两个清秀童子穿插烤架,一个油光满面的屠子在阁外不远处宰羊杀鸡……
殷浩甩脱大氅,拧手撕开衣襟,呼哧呼哧如牛喘气。可人的侍女识趣地偎上,抚摸着三绺美髯,腻声道:“大人暂息雷霆之怒,小婢才得一首曲子……”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来报。“大人。真长先生前来拜访。”
殷浩衣襟半解、美人在怀,正无味地单人闷酒,一听老友来访,兴致大增:“真长?!快快有请……”
真长先生姓刘名惔,出生破落士族,此公聪明非同小可,少年时便好大言。其后,几番挫拔,声名渐起;与殷浩、韩伯、荀羡并称为当世四大名士。
俄顷,仆人领着脸色青灰,年逾三十有半的刘惔来到逸心阁。
两人关系非同寻常,殷浩也不起身,身子歪倒,环抱美婢,呵呵笑道:“真长贤弟何时回的江东?”
刘惔原为丹阳尹,何充举荐桓温任荆州刺史时,举朝赞赏,唯有他一再疾呼:桓温有不臣之心,不可让其盘踞西陲要地。
他的呼吁得到很多人赞赏,但没人当回事。荆州远离中枢,无论谁去经营打理,朝廷都会提防猜忌,作为舆论的引导者,士林更会随时指责监督,提醒坐镇荆州之士:小心点,我们盯着你呢。
这是一种手段。
以前镇戍荆州的温峤、庚翼都经历过。桓温前去,自然免不了一顿训诫警告。
刘惔适时替朝廷提出了警告,于是,江左世家大加赞赏,拔擢刘惔为义阳太守,把他当作钉子按在桓温辖下。
世家施恩拔擢,对刘惔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他是真名士,向往的是有权有钱之余,服服丹散,戏戏美人,悠哉乐哉地大言清淡生涯,哪愿去穷乡僻壤之地卫戍?原本,穷乡僻壤也有一番野趣可供赏玩一段时间,可惜,桓温很不识趣,将刘惔的兴致破坏殆尽。
这段时间,荆州兵屯扎安陆,桓温磨刀霍霍,亲自巡边查察敌情,经常一身戎装在义阳郡出没。赏玩野趣的刘惔话带禅机地警告道:“大将军一身杀伐,剑指何方?”
桓温反唇相讥:“没有我这身杀伐,汝能在此安坐赏玩?”
一听这话,刘惔受不了了。他可以任意指摘桓温有不臣之心,可以笑话桓温一声戎装,没有风度,却受不了桓温的讥笑;于是,他回转建康,意欲利用士林呼声对付桓温。
刘惔极伶俐,和殷浩闲话几句,已经听出殷浩有心事。当下试探道:“源兄为何烦恼?”
殷浩叹道:“兄有心为国出力,奈何人微言轻,有力无处使。憾哉!恨哉!”
两人相交多年,彼此熟知,一听殷浩话语,刘惔便已明白:哦,原来渊源兄嫌弃刺史的位置小了,意欲再上一步。
眼珠一转,联想到自己的来意,刘惔大笑一声道:“源兄名满天下,担负士林重托,千万莫要自谦……”
殷浩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依靠士林名声,他有了今日地位;但若再上,就不是士林声望可以左右的了。
刘惔细细思量,已经明白殷浩的难处了。随即道:“源兄被两座大山相夹,生出难于攀越之感?”
殷浩怔了怔,注目刘惔,只见刘惔似乎胸有成竹,不仅喜道:“长贤弟可有教我?”
“此事易耳。”刘惔轻缀了口酒,眯眼笑道:“只需渊源兄跳出两山间,外面天宽地阔,大有所为!”
“你是说?”殷浩若有所悟。
“褚国丈、会稽王一皇亲一外戚,互相牵制,朝廷遂安。渊源兄想在其中有所作为,势所难能。”刘惔一语点醒梦中人,殷浩恍然顿悟。
“渊源兄乃士林所望,不容任何人小觑;若是运用得当,自成高山,何需夹在其间踌躇。”
刘惔言语殷殷,饱含深意。低声道:“渊源兄只需竖立一个敌人,让朝廷忌惮的敌人;如此,朝廷自会起用士林之力抗衡,渊源兄还愁没有用武之地。”
“真长大才!为兄远远不如……”殷浩双目放光,由衷赞赏。
大才?
刘惔心中苦笑,没来由涌起一股烦躁,随即掏出一粒丹散服下,道:“渊源兄,府上可有静室,供小弟散散劲道。”
“为兄虽不好神仙之道,为友着想,静室还是备了几间。”与刘惔青灰脸上的黯然不同,殷浩神清气爽,兴致勃勃地亲自引领刘惔。将其送至一静室外,略带遗憾道:“见到真长,为兄不由想起洪乔(荀羡字),因我之请,他如今正在北地受苦……”
殷浩说得是客套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荀羡真的在北方受苦,受得不是一般的苦。
十月二十八,是博浪行动正式实施之日,也是荀羡等世家子弟的悲惨日。
这一天午时,所有参与人员将赶到历城(今济南集结)集结。青兖两地由两位刘刺史以及孙俭、司扬留守。
一大早,石青开始巡视军帅府,对各司各部再次叮咛。
巡视途中,石青发现一个问题:民部各司、特别是兖州原有官吏,都在羊皮袍子外套了件长袖宽松的名士装。
这些北方儒生不像南方士子那般久受熏陶,穿上宽袍大袖后,走路磕磕拌拌,别别扭扭;不仅没有名士风采,反而怪模怪样,不伦不类。偏偏这些儒生不以为怪,反而昂首挺胸,很以为荣。
流行文化的感染力真是强啊……
暗叹声中,石青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他皱眉看去,只见伍慈黑脸上扑了薄薄的粉,小丑一般迎上来,诠释着沐猴而冠的最终奥义。
这段时间,石青专注于博浪计划,虚应世家子弟的事情,他交给伍慈全权负责。如今看到伍慈这番模样,石青恼怒之余,开始重新审视南方风气的侵蚀力度。
“这段时间,各家公子可还满意?平日都在做些什么?”石青随意地向伍慈问道。
“满意……还算满意……”伍慈谄笑着回答。“泰山穷僻,和江左繁华没法比的。各位公子也算体谅,没怎么计较。他们倒会作乐,上泰山观日出,出东平湖寻野趣。好不逍遥。”
听出伍慈口中的羡慕之意,石青笑道:“你可知他们现在何处?容我去道声别。”
伍慈回答道:“知道。知道……诸位公子欲往东莱海边一游,正自收拾行装,待会会在肥子南门聚集。”
石青眼中闪了一下,淡淡地吩咐:“走吧。我们一起送送。嗯,你去叫上与公子们平素交好的吏员。大伙一起热闹一些……”
第七十五章 前夕(下)
月中下的雪正在消融,田野被忙碌的难民践踏得到处都是泥泞;四周的景致也被破坏了。兼且在泰山呆得时日不短,荀羡等名士有些腻烦,便相约去东莱海边观景。
辰末时分,三家子弟、六七士子聚到肥子南门,十几个仆役扛包挑担相随。一群人跺脚哈气,肆意说笑,勾得来往难民不住投去羡慕钦佩的目光。这个时候,石青来了。
“荀都尉。石帅亲自来送诸位……”隔得老远,伍慈便亲热地打起招呼。
荀羡、何松十分沉稳,听伍慈叫喊,眉眼未动半分,施施然转身,不经意地瞥过来。见到石青,何松哧地一笑。“真长兄好大的面子,竟然劳动偌大的‘石帅’亲送。”
荀羡微一仰头,轻飘飘地说道:“荀羡哪有那般面子,诸位没听见刚才的言语么。‘石帅’屈尊送的可是诸位……”
几个士子大笑起来。一群人言及‘石帅’,不屑之意流露无余。
狂笑声中,石青走过来,直挺挺地忤着,面无表情,沉默地盯视着一伙高人。伍慈讨了个没趣,萎缩到石青身后,不再说话,随行的十几个官吏没人敢抢先说话,簇拥在伍慈身后。左敬亭等一帮亲卫悄悄散了开来。
荀羡笑了一阵,感觉有些怪异;住了口。何松盯了石青一眼,诧异道:“诸位仁兄,石帅果非寻常污浊物,说来相送,没有言语,用的却是眼睛。莫非是来目送的……”
“果然不假。原是来目送的……”一群人再次哄笑。
“怎般目送法?容我一观……”惊诧声中,庚惜三家子弟带着一帮仆役出城,凌波微步,飘飘而来。
荀羡埋怨道:“庚贤弟何其迟也,累我等久候,君不知罪,还欲与俗物纠缠,荒唐之极!”
“知罪……吾知罪!”庚惜呵呵笑着,走过来,路过石青身边,斜睨一眼道:“石帅目送,庚某目还,可以休矣。走了……”说着,长袖一摆,极其潇洒地向荀羡走去。
“诸位可记得,来泰山所为何事?”石青突然开口了。
庚惜身子一顿,哈哈大笑,头也没回道:“抚育生民,施以王化。吾等不敢辞。”
石青又问道:“悠悠山林,寻幽探胜;这就是诸位所谓的抚育生民?施以王化?”
“哈哈……果然是个污浊物。”士子们爆出哄笑。
荀羡嘿然道:“石帅归顺朝廷,必先习我大晋品级规制。清贵之士,以文导世;汝莫非将吾等当作下品之人,做那贱浊之业?”
清、浊之分,九品之制。石青倒是知道。不过,若是扯这些东西,那可有得扯,他哪有这个时间?
“诸位。你们记住,这里是泰山,规矩由我定,一切由我做主。我认为,诸位玩的够了,该收心干些正事。”
石青说得风轻云淡,引来的是更大的嘲笑。士子们是干什么的,是捞名声的;名声怎么捞?傲视权贵最便捷。别说是石青,就是会稽王司马昱,照样被讥讽嘲笑过无数次。
与普通士子相反,六个世家子弟十分恼怒。一个流民武装督护,一个指望他们救济的粗鄙武夫,一个依靠他们才能在朝廷立足的北沧,竟敢如此无礼。
放肆!狂妄!
一声声呵斥铺天盖地地砸向石青。石青皱了一下眉,不耐烦道:“你们真不懂规矩。自今日始,诸位先进军营,从军规军纪开始学起。”
“走!不要理这个疯子!”荀羡恼怒地嚷了一声,带着愤怒的士子们意欲离开。
这些人到底是狂妄还是愚笨?石青摇摇头,对左敬亭一努嘴。“拿下了,一人二十棍,让他们懂得点规矩。”
正欲离开的士子们齐转身,不敢置信地望向石青。
一人二十棍?是不是听错了?世间有人敢这般对待他们?
左敬亭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一声吆喝,几十个亲兵扑上去就要拿人……
士子们的家奴护卫怎肯答应,手中家什一丢,拦住亲兵厮打起来。几十个家奴护主心切,不管不顾地厮缠,左敬亭一时竟拿不住人。一帮世家子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石青斥骂,叫嚷着要派人回家禀告。
石青心急赶往历城,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乱哄哄一片,早就不耐烦了。“左敬亭!你奶奶的,恁是无用!”大吼声中,石青伸手抢过耗子背上的环手刀,抢上去,噗噗两刀,砍翻两个护卫。
“敢阻挡者!杀无赦!”拎着滴血的钢刀,石青再次大吼。
左敬亭开始不敢动刀,被纠缠的心火直冒,一听石青发令,立马大吼一声:“给我砍!”话音未落,他已出刀砍翻一个,当他恶狠狠地扑向下一个时,一帮家奴护卫已经傻了眼,拨腿就跑。原来这伙贱民不怕自家主子,真敢动刀杀啊……
世家子弟们也傻了眼。看到滴血的钢刀,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石青,看到地上横陈的七八具尸体;这些世家子弟意识到,这不是江左;眼前这些人不是大晋朝廷体制内的。
惊愕、懵懂、惧怕……各种心情还未完全施展释放,凶恶的新义军已扑上来,不论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一一按倒,一头杵进冰冷的泥泞中。随即袍子被撩起来,屁股裸露在刺骨的寒风里。
他们又羞又冷,正欲大声抗议,突然啪地一声脆响,屁股已挨了重重一击,火辣辣地疼痛蓦然袭遍全身。抗议声自动化作凄惨的哀号。
伍慈等官吏目瞪口呆,这些尊贵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冰冷的泥水里,竟然被石帅扒下亵衣狠揍!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有的是选择,愿意成为真正的士,可以拿刀自尽。我必厚葬之。”石青在一群光屁股间漫步,轻语间,钢刀飞出,颤巍巍插进泥土。
好一阵,传来的只有哀嚎,没人选择抹脖子。石青肆意地讥笑起来。“一群自大的东西,自以为高贵、了不起;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废物、寄生虫。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话间,他踱到伍慈等人面前,对军帅府的官吏们道:“你们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自以为高贵未必高贵,但若自以为低贱,必定低贱!高贵不是穿件衣裳、涂点香粉就可以换来,高贵是靠功绩垒叠出来的,是靠性命搏杀出来的……”
二十军棍打完,哀号声却未停止。这帮人哪受过这种折磨。羞辱、疼痛、寒冷、挫败各种感受让他们脑袋迟钝,不知道思考,只能下意思地惨叫。
石青面如表情地听了一阵,忽地厉吼。“都给我闭嘴!谁敢哭嚎!再打四十军棍。”
再没有比这更灵验的了。士子们身子一震,随即颤抖起来,身子一抽一抽,默默抽泣,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石青木着脸冷笑:“娘们一样的东西,也敢妄称是士。左敬亭,交给你了,把他们的衣服趴下来,换上皮甲……哦,不!皮甲应该给勇士使用,他们不配。找几张羊皮,一人一张围上。让他们上战场去。”
士子们颤抖的更厉害了……
“诸位!守住本心,好好做事。再会!”石青对伍慈等人一示意,带着左敬亭和一帮士子出发赶往历城。
午时,石青来到历城,新义军已集结完毕,正自待命。
“出发吧……”石青轻轻说了一声,近两万人分为东、西两路,踏上北去之路。博浪行动开始了。
石青唤来小耗子:“耗子。你带几个兄弟,去邺城找李农总帅,如此这般……嗯,可记住了?”
耗子用心默想,随即点头道:“石帅放心,耗子记住了。”
石青再次叮嘱道:“路上小心。邺城可能会有大乱。若是遇到危险,你们能跑就跑,不能跑则降,不可逞强,以保住性命为要。切切!”
第七十六章 博浪(一)
曹魏以来,邺城成了中原的中心,河北跟着兴旺起来;人口稠密,市井繁华,各种景象不是河南能够比拟的。
这里所说的河北,指的是黄河故道以北,并非后来夺取济水河道的黄河以北地带。
乐陵城和乐陵仓位于黄河故道北二十来里处。处于河北边缘,人烟相对少一些。
十月三十日清晨,乐陵城南的黄河故道里冒出一排车队。十余辆牛车,百十车夫护卫,络绎向乐陵城而来;当头那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是新义军天骑校尉孙霸。
孙霸是东路军前锋将。
军帅府上下一致认为;博浪行动最艰难之处,不是攻取乐陵仓,而是如何将数之不尽的仓储运回泰山。在乐陵城上万敌军环顾之下,即使拿下乐陵仓,新义军也不可能将乐陵仓搬回泰山。若想顺利运回乐陵仓仓储,新义军必须与乐陵守军正面决战,将他们彻底打败、击垮,使其成为威胁。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博浪行动由东、西两路大军分别展开。西路军的第一目标是乐陵仓,东路军的第一目标则是乐陵城。
东路军九千五百人,韩彭为督帅,下辖天骑、中垒两营一千五百志愿兵、三千义务兵以及五千青壮。
“我乃青州刘大人麾下都尉孙霸,奉刺史之命,求见逢将军,有事相商……”孙霸挥舞着公文敕书,仰头向城上呼喝。
乐陵城有四门,平日只开东、西两门,以为禁军、盐工进出。南北二门则很少开启。孙霸喊过话,城头有守兵放下吊篮,索取公文验看一番后,打开城门放他们入了城。
冬日寒冷,人们大多贪睡。辰末的乐陵城沉浸在静谧之中,还未完全苏醒。
乐陵城中心,奢华的仓督府内宅。
吕护掀开狐裘,赤脚下地,一丝不挂地出了寝房,站在廊下,他望了眼天空。天空迷迷蒙蒙,厚厚的云层铅灰一片,把阳光隔挡得严严实实。
冷冽的寒气吹来,赤裸的肌肤上浮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吕护呵斥几声,蹬腿伸拳,使力虚击;随着动作,他身上的踺子肉簌簌抖动,如绞紧的弦、绷紧的鼓,顿时鼓楞起来。
“嗥——”
陡地,吕护振臂仰天,凄厉长嚎,仿佛一只望月的狼。
“将军——”一个少女娇喊着撵出来,手拿一袭狐裘,给吕护披上。娇嗔道:“天寒地冻。请将军在意身体。”
因为急于给吕护加衣,少女只穿着轻纱亵衣就匆忙奔出。轻纱通透,美妙的胴体半掩半映,隐约可见。
一阵冷风吹来,少女娇躯一颤,胸前两粒鲜红蓓蕾被寒气激得倏地硬挺起来。
“休说些许寒气,纵然是刀山枪林,本将军也敢赤身而过。”吕护傲然大吼。一瞥眼,正见到少女曼妙的躯体。邪邪一笑道:“若不然,怎算是男人……”
‘男人’二字出口,他一伸手,掀翻狐裘,猛力一揽,少女嘤咛一声,已被他搂进怀里。
“将军威武……婢女承受不起。愿与姐妹一起逢迎。”少女敏锐地感觉到一个巨大滚热的物事抵住了身子,不由羞红了脸,缩在吕护怀中软语恳求。
“哈哈——”吕护得意大笑。晋女温柔可意,当真名不虚传。该当好生谢谢新义军石青大督护。
一番鏖战,吕护心满意足,出府前往乐陵仓。今日是新义军领取军粮之日,不说皇上的青睐,单看在送来的两个晋女份上,他也要好生接待。
吕护从乐陵西城而出的时候,正是孙霸见到乐陵城守逢约之时。
逢约年约三十许。此人既非士族,也非世家;凭一身武勇以及豪爽仗义的名声,在渤海、平原一带威风赫赫,乃一地方大雄。
“……青兖两州用盐取自东莱,今有难民闹事,东莱盐业荒废,青兖两州断绝食用。两位刺史大人合议,欲从乐陵仓暂借一二万斤食盐,东莱平复,便即归还……”孙霸娓娓说明来意。
“两位刘刺史,某闻名久矣,只恨无缘拜会。”逢约哈哈大笑,客套一番后,话音一转,问道:“两位刺史意欲借盐,需征得吕将军的同意。与逢某何干?贵使前来……”
孙霸一笑道:“逢将军仗义之名闻于天下,我家大人如雷贯耳。遣小将前来,意欲请大人从中说项。呵呵,吕将军乃清贵胡人,没有将军说项,只怕未必卖我家刺史情面。”
原来如此。逢约颌首,突地问道:“听说泰山新近冒起一支新义军,几个月来,好生兴旺,几千人马,生生打退几万大晋北伐军。贵使可有所闻?”
孙霸暗笑,一抱拳道:“似乎确有此事。听说新义军得今上青睐,即将入朝整编为禁军。我家大人正欲交结……”
“哦?贵使若是知道新义军之事,不妨说来听听……”逢约对新义军颇有兴趣。
……
不消半个时辰,吕护便来到乐陵仓。
乐陵仓是个纯粹的军事堡垒;城墙高达四丈。东西宽一里,南北长两里。外围有一道五丈宽的壕沟,春夏秋三季从附近河堰引水如壕,冬季将水排入黄河故道。
整个仓只有两道门户,一道在西,宽阔高大,两辆牛车并行绰绰有余,以供辎重运转之用;一道在东,门户狭窄,是守仓军队进出道路。
吕护从东门而入,当值的仓守将李历迎上,殷勤说道:“天寒地冻的,何须将军来回奔波;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吕护一抖马缰,马槊横端,继续向城西走去,随口问道:“今日是新义军取粮之日,他们可曾来人联络?”
李历亦步亦趋,落后半步道:“来过人了。麾下已将规矩告之,压粮军队不得进入十里之内,入仓民夫,不许携带武器。估摸着,他们就快到了……”
说话间,来到乐陵仓西,吕护下马登城,站在城楼向西望去,只见三四里外,上千牛车拖曳成五六里长的庞大车队正缓缓而来。
“新义军倒有些家底,嗬!能弄到上千头牛……”吕护咕哝了一句。
李历凑趣道:“许是从大晋北伐军那儿缴获的,呵呵,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新义军打败大晋北伐军,缴获会少得了?哪差这一万多石军粮?”
吕护双唇一动,意欲给自己的部属解说其中奥妙,踌躇片刻,却又作罢。有些东西,不是蠢人可以理解的。
新义军车队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将士渐渐睁大了眼,莫名其妙地望过去。这是什么?牛车吗……好古怪!
石青请匠人给牛车装上了简易的‘马车车厢’,由于时间紧,车厢做得很粗糙,外观没有规则,像个偏圆形的大桶。大桶六尺来高,上面有盖,可以隔风挡雨。
“这是垛仓吧?”一个脑袋灵活的军士指着简易车厢叫了出来。听他一嚷,其他人恍然大悟:不错!牛车上装的像是垛仓。
“好主意啊!”一个军士一拍脑袋,叫嚷道:“这般运粮不仅省袋子,还不怕雨雪。我们以后也该照着做些……”
四周响起一片应和声。
“开城门!放吊桥!迎接客人……”吕护走下城楼,若有所思地跨上战马,当先出了乐陵仓,近百部属亲卫众星捧月一般跟上。
“……听说石大督护岁数比某还小。真有些等不及了,哈哈,好想早一刻见到这位少年英雄。”吕护兴致似乎很高,阴鸷的脸上却殊无笑容。
牛车两辆一排,车夫是两名没有装备的青壮。车队前首,一群步卒武士高举一杆大旗,大旗一面上书‘新义军’,另一面是个斗大的‘石’字,大旗之下,一个面孔黝黑刚毅,双眼精光四射的年轻人骑乘一匹纯黑战马,正向吕护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忽地一撞。
年轻人粲然一笑,刚毅的面孔顿时生动起来,透出出些微清秀。
不错!这小子我喜欢。
吕护无声地笑了,面容越发狰狞。
车队越来越近,吕护的目光从年轻人身上移到牛车上,仔细瞅瞅怪模怪样的车厢,吕护心头没来由地一跳,一皱双眉,他看向车轮……
突然,吕护双目一凝,死死地盯在车辙上。
雪融土软,车轮碾过,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拉车的牛似乎并不轻松,喷吐着薄薄的气雾。
几乎是一种直觉,忽然间,吕护感到不对,没有任何犹豫,马槊霍地一指,他扬声吼叫:“站住!不得向前。”
两者之间不到二十步。
年轻人无声地冲吕护颌首示意,低声对身边人吩咐着。牛车和坐骑依旧缓缓向前,没有丝毫停下的意图。
第七十七章 博浪(二)
石青一脸灿烂地冲吕护微笑,心头却充满阴霾;没料到吕护如此谨慎,稍有不对,立马阻拦,不容半点延误。
原定进入乐陵仓后发动的袭击,只有提前了。问题是,提前发动能够成功吗?新义军拖曳成五六里的纵队,没有建制,没时间集结,身处坚城之外……种种不利因素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不要理他,继续走!通知兄弟们准备……”
石青低声交代,仿佛没有听到吕护的喊声,缓咎徐行,人畜无害地笑对吕护,道:“这位将军如此威武,可是仓督吕将军,小将乃……”
“闭嘴!”吕护横眉怒目,眼见不对,回首下令:“走!退回去!收吊桥!关城门!”喝声中,他轻偏马头,横槊戒备,亲自断后。
此时,双方最前端相距不过十余步。
石青再不犹豫,蓦地大喝:“动手!”
喝声中,最前两辆牛车车厢轰然炸列,原来这些车厢没被钉死,被人一推就会散开。
车厢化作木片四处散开,两辆牛车上露出十名全副衣甲的天骑营军士。十名军士严阵以待,各自端着一把诸葛连弩,没有半刻迟疑,十支连弩对准吕护的方向,同时扣动了扳擎。
嘭——
清脆的爆响连绵不断,钢铁矢雨泼洒而出……
吕护全身一冷,从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生死关头,他一勒马缰,战马忽地扬蹄人立。
扑扑扑——
疾风骤雨般的爆响,夹杂着嘶声哀鸣,吕护战马连中几支箭矢,再也支持不住,摇摇欲倒。吕护翻身滚落,却听见身边哎哟惨叫不断,有不少守仓将士中了箭矢,他心中一寒,连续几个翻滚,拖着马槊躲进亲卫大队中。再不敢逞强断后了。
诸葛连弩射程短(最远三十步)、使用的纯铁短矢造价昂贵、损坏后维修费工费时、破甲性能较差……种种弊端不利于实战,因此已被淘汰,没有军队将之作为制式器械装备。但石青以为,这种武器用于天骑营特种作战,还是足够犀利的。于是请诸葛攸指点制作了二十付。
对于家传之器诸葛连弩,诸葛攸不是很精通,只知道大致制作方法;和几个匠人鼓捣几天,最后弄出了一种山寨版诸葛连弩——一发五矢。与原版一发十矢很有些差距。
“杀!”
五十支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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