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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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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以为自己定的基调很合乎新义军当前现状,却不知座中四人听到唯才是用之后,齐齐一震。四个人都是真才实学之辈,对于‘唯才是用’的出处,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当年魏武帝曹孟德困居兖州、无人可用之时,迫不得已出的下策;其后一直被世家望族诟病。
通过一段时间的共事,在座四人已经改变了最初看法,没人认为石青是个无知兵痞。那么,他说出魏武之言,是否是种暗示呢?
石青后面的话陈然已经听不见了,脑袋里乱哄哄地,偷偷觑向其他三人,只见孟还真坦然自若,毫无反应;赵谏面色微红,目中幽光闪烁;刘复则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看不到表情。
不行!我要回青州,这里发生的事需要禀报大人。
陈然打定了主意。
大晋北伐、大赵南讨、南下难民潮一系列突发事件连踵而至,陈然忙得昏天黑地;一直没有理一理青州和新义军算什么回事。此时,他恍然发觉,青、兖两州和新义军之间真有些不清不白。
“陈大人。陈大人……”陈然被石青的喊声惊醒,他茫然地望向石青。“嗯?石帅是说?”
没想到陈然也会走神,石青有些好笑,重复道:“石青想请青、兖两州再支援些吏员,前来肥子安置难民,刘大人已经应允,陈大人呢,是否同意?据我所知,陈大人、刘刺史皆是赤心为民之士哦。”
陈然本想拒绝,听石青提到难民,心中又犯起踌躇;无论青州和新义军是何关系,如今联手安置难民,总是一件善举。
略一思忖,陈然道:“石帅的要求,陈然不能做主,需要回转青州禀明大人,请他老人家拿主意。”
“回青州?”石青蹙眉,露出一丝忧虑。“如今人手吃紧,陈大人亲自回转青州,这边……”
“无妨。我会安排妥当。此去青州,快马一日一夜便是一个来回。耽搁不了事情。”陈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请老大人拿主意。
石青神色稍松,殷勤道:“那就好。一会儿我安排四个亲卫,护卫陈大人回青州。”
会议散后,陈然紧走几步,撵上刘复,边走边问道:“刘兄,你怎么想?”
刘复呆了片刻。“陈兄是指?”
“唯才是用!”陈然压低声音,用力说道。
刘复眼光闪了一下,旋即道:“陈兄。这与你我何干?你我在此尽心帮新义军安置难民就是了,何须多想。”
陈然一怔,难道刘复以为,青兖两州只是来帮忙安置难民,事情过罢一走了之,可以和新义军撇清干系?这是十几万人丁啊,而且还在飞快增加……
“刘兄。兖州准备和新义军保持什么关系?”陈然换了一个问话方式。
刘复没有直接回答,蹙眉反问道:“陈兄,以后之事可以由我们做主么?我们算什么?我们其实和乞活差不多,算是另一种乞活。管那么多干吗?走一天看一天吧。”
我们算什么……另一种乞活……
刘复的话震得陈然头脑嗡嗡作响。他彻底惊呆了,站在那动也不动。等他清醒过来,刘复已经走的没影了。
乞活?乞活!世间人哪个不是在乞活?
陈然苦笑。
石青这时收到一个好消息,前去东莱运盐的民部人员回报:苏忘大督护听说新义军收留的难民太多,安置困难,愿意帮忙安置两三万人。
苏忘手段不凡,新义军在泰山风生水起,他在东莱也是大有作为。六月下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苏忘攻克了海边盐场的三家坞,一旦取得立足之地,他立即亮出苏家旗号,随后合纵连横,短短半月,逼得东莱七坞纷纷俯首,联合推举他为大督护。
“太好了。”石青一拍巴掌,兴奋地大叫。过几天,诸葛攸的衡水营要去东莱学习操舟,正好顺路将难民带过去。
兴奋过后,石青想到褚衰。不知褚国丈能不能送些人来?送,又会送多少?
褚国丈的使者已经回程南下了。
前段时间,伍慈一手安排,褚国丈的使者视察了新义军辖区,接见了心向大晋的祖家、诸葛山庄、羊家楼、奉高城义民、泰山县义民、青州刺史府人员、兖州刺史府人员……
走之前,四位使者信誓旦旦,一定要将难民的孤苦,义民的忠心禀告褚国丈、上奏朝廷;并请朝廷派员帮助新义军安抚难民。
应该渡过淮河了吧。你们可要快点啊。
石青期盼地望着南方。
第六十五章 惩戒
白慕聘四人南返速度远比石青想象的快,对四个使者来说,早一天离开北方,生命早一天得到保障。石青念叨之时,他们已回到广陵,请见褚衰。
褚衰安排妥当淮南防务,正欲回建康请罪。闻听白慕聘回返,就将他们一并带上。
回程之中,白慕聘详细叙说了泰山见闻,随后掏出一封书信。“石帅给国丈写了封密信,请属下代呈。”
褚衰接过,检视罢火漆封口,撕开后,几行瘦弱潦草的小楷映入眼帘,匆匆一瞥,褚衰不仅动容。传令道:“快走!今夜赶回建康。”
褚衰还未回到建康,有关北伐大败、褚国丈无能、引咎请辞等各种消息已在江左迅速蔓延开了。消息的始作俑者是江左第一名士、扬州刺史、建武将军殷浩。
殷浩与褚衰无仇无怨,相反,褚衰对殷浩还有知遇之恩。殷浩如此做,乃大势所趋,不得不为。
殷浩遭遇坎坷。其父殷羡,在长沙太守任上,贪婪残暴,终于获罪,连累殷浩也受废黜。
背负耻辱之名,身怀青云之志,殷浩沥胆披肝,奋发养望。
说起来,殷浩养望确实有法,与他养望的手段相比,年龄相仿的谢安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绞尽脑汁,一番作势之后,隐居江夏的殷浩终于获得谢尚、王濛、庚翼等人的赞誉赏识。谢尚、王濛请他出仕,傲然不就。谢、王叹息:“渊源不起,当如苍生何。”庚翼请他入仕,仍不就。庚翼赞道:“殷羡骄奢,不想竟有如此佳儿。”
殷浩名声鹊起,不数年,隐隐已是江东第一名士。
褚太后临朝,国丈辅政,褚衰荐殷浩为扬州刺史、建武将军。白衣一跃至公卿,不知羡煞多少人。但是,这显然不够。枭凫之辈桓温声势日壮,昏庸之士褚衰占据要津,背负士林厚望的天下第一名士屈居其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殷浩意欲把握时机,取褚衰而代,西压桓温,北伐中原,洗刷家门耻辱,一展真名士风采。为酬壮志,殷浩不得不出手要将举荐人拉下马。
“大人。宫里来宣,请大人前往淑华殿议事。”小书房的们噼啪两响,侍从在外轻声招呼。殷浩深吸口气,毅然拉开紧闭的木门,门开的瞬间。暖融融的秋阳霍地倾斜进来,侵占了昏暗的小书房。
殷浩来到淑华殿,快速扫了一眼;褚衰没到,在座的有抚军大将军司马昱,光禄大夫蔡谟,散骑常侍诸葛В⑵锢珊巫肌R蠛粕锨岸灾榱币灰荆邪绽瘢讲腾酉率鬃āW轮保芯跛韭黻藕筒腾佑行┮煅乜垂础5人乜垂ィ患饺松裆舫#桓龃鼓渴匦模桓雒醒劾Ь酢
不一会儿,褚衰到了。一个小规模的朝议开始了。
“臣愚鲁,非督帅之才。北伐失败,实乃臣一人之过。愿请辞一俟朝廷查察罪责。”
褚衰的开场白让殷浩很开心,思忖着怎么替褚衰开脱。只要褚衰辞去职务就行,追究罪责?免了吧。须得给太后、给褚氏留些体面。
未等殷浩思虑妥当,已经有人出头为褚衰说话了。散骑郎何准道:“国丈勿须妄自菲薄,区区小暇,难掩高洁之璧。北虏悍勇难敌,北伐无功,亦非今次;偶然失误,便即追究,他日还有何人再敢轻言北伐?”
殷浩闻言大恨:昏庸!老朽怎知无人再敢!
尽管异常恼怒,殷浩却没敢做出任何表示。何准乃前宰相何充之弟,为人狂放,年高德勋,一旦惹怒了他,不敢三七二十一,他非要撕掳个清白。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有咎不惩,非治国之道。请太后明察。”褚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没有理会何准的好意,定要引咎请辞。
珠帘后静默了一阵,随后传出清音。“抚军大将军,以为如何?”
“这个……”司马昱颇为踌躇。何准的用意司马昱很清楚。
先帝临终之时,皇位传承曾有一番争执。一方以庚氏为主,欲立司马昱为帝;一方以何充为首,要立先帝襁褓中的儿子为帝;争执的结果是宰相何充赢了,襁褓中的婴儿做了皇帝,褚太后临朝监政。司马昱也没输,做了抚军大将军,临朝理政;没有皇帝的名分,实权却比皇帝大得多。
为了平衡司马昱的权利,世族望门力推外戚褚氏,于是褚衰出任征北大将军,驻屯广陵,手握重兵;明面上是因应北方大赵,实质却是与太后内外呼应,维护皇权。
北伐失败了不要紧,若褚衰引咎去职,朝廷失衡,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这其中关节司马昱清楚,但北伐失败,若没人承担责任;世人怎么看他这个理政的王爷?
司马昱很为难。
司马昱明白这些关窍。不代表其他人明白。江左第一名士殷浩就不知道。他是真名士,胸中所藏高洁空远,这些拆烂污的道道知道的有限;眼见司马昱犹豫,他有些着急,起身说道:“褚国丈品行高洁,一时之败瑕不掩瑜;以浩之见,国丈大才,回朝辅政。最好不过。”
他打了个如意算盘。褚衰回朝,身为扬州刺史的他,自然接替褚衰都督徐扬诸军事。同时,这个建议给了褚衰一个台阶下,又全了何准、太后的面子。可谓一举数得。
谁知一言出口,换来的是几道惊愕的目光。
褚衰回朝?与司马昱怎么相处?朝廷能得到平衡?
褚衰木然道:“谢谢何大人、殷大人的好意。吾心意已决,请太后和诸位大人成全。”
司马昱再不敢犹豫,轻笑一声道:“国丈的要求,朝廷无论如何不会成全。朝政艰难,边患不息;正需德才兼备之士扶危助困,国丈怎能悠悠林下,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随即,司马昱又向珠帘一揖道:“以昱之见,国丈兵败,当罢免其征北大都督之职,以为惩戒;保留征北大将军之职,继续为朝廷效力。此意如何,请太后夺情决断,万万不可让国丈隐退。”
罢黜征北大都督之职以为惩戒?听到这话,殷浩目瞪口呆。征北大都督是为因应北伐,临时设置的官职;北伐事了,自然就会废黜;司马昱以此为惩戒?开什么玩笑!
“多谢会稽王看重。褚衰愧不敢当。只是,褚衰心意已决,请会稽王、太后成全。”褚衰不为所动,执意请辞。
“国丈……”珠帘后传出太后恳求的声音。
褚衰一揖,没有说话,取意甚决。
“哎!你们别闹什么虚礼了。”一声叹息,昏昏似睡的蔡谟开口了。老头子歪倒在席塌上,悠悠道:“国丈,你就直说吧。怎么样你才愿意留任?”
殷浩彻底楞住了。这种礼遇挽留,到底是败军之帅回朝还是拓疆万里的大功臣回朝?他困惑地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В蝗醇罡甬'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乱转,不知再打什么主意。
蔡谟说话,褚衰不敢马虎,一揖道:“若想褚衰留任,也不是不可。只需朝廷答应一件事。”
司马昱高兴道:“国丈但说无妨。若又可能,朝廷无有不许。”
褚衰道:“褚衰恳请朝廷保留褚衰征北大都督一职。褚衰意欲再次北伐!”
什么?还要北伐!
殿内加上七岁的小皇帝一共八人,发出了五道惊呼。沉稳之人,除了小皇帝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诸葛А
这……?这能答应吗?司马昱头脑里嗡嗡乱响,兵国大事,怎可轻易决断?
“父亲!”珠帘后的太后一时情急,忍不住叫出私下的称呼。
蔡谟有过一瞬间的动容;随即眯眼笑看褚衰。“国丈不是草率之人,意欲再次北伐,必定有因。不知……”
褚衰微一颌首,道:“蔡大人明见。褚衰在北地得到一个消息;青兖两州士民有心归附朝廷,包括两州刺史在内,七方联盟,组织了一支新义军,响应朝廷北伐。可惜,得到消息之时,王师已经回撤,兼且消息未曾查证,以至耽搁了机遇。回撤之后,褚衰谴人北上查察,证明此言非虚。而且,新义军并没因王师回撤而解散,依旧驻扎于泰山,随时准备响应朝廷北伐。”
嘘——
说到此处,殿内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竟有此事!?
“现已探明,青、兖、徐、扬四州,青、兖郡兵为我所用,真正忠于大赵的守军,只有彭城的五千骑。诸位试想,如果朝廷再次北伐,结果将会如何?”
大殿里一片静寂,各种各样的眸子骨碌碌地乱转。
第六十六章 山重水复
刘启、刘征、诸葛山庄、羊家楼、祖胤从褚衰口中道出,引起一声声赞叹。这些都是忠贞之士啊。
大晋是天下正溯。
远在辽西的鲜卑慕容是这样认为的,经常不远万里,遣使觐见求封。
僻处西凉的张氏是这样认为的,为了借道益州觐见朝廷,不惜与益州以前的成汉国交好。
藏在秦岭西陲山旮旯里的氐人杨初是这样认为的,有事没事也派使者来建康觐见求封。
大晋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令人尴尬的是,如今正溯不值钱,太多的人打着尊奉正溯的名号,干着抢夺正溯传承之事。大晋人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梁犊、蒲洪、杨初、慕容等胡来朝,大晋虚与伪色,却从来没把他们当作心腹臣下。
大晋深受胡人之苦,怎可能将胡人当作自己人?慕容氏曾提议与大晋南北夹击大赵。大晋拒绝了。大晋人认为,就算灭了石虎,慕容氏也会成为第二个石虎。何必大动刀兵?
不过,对于晋人,大晋另眼相看。西凉张重华以慕容氏被封燕王为由,请朝廷封其为凉王。朝廷没有答应,派得力之人前去安抚,劝告道:朝廷把你当自己人,不封王是爱护。慕容氏是个外人,你怎能和他相比呢?
正所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让淑华殿兴奋的是,新义军盟誓七方不仅全是晋人,其中还有以忠贞闻名的世家。如祖胤、如刘启。这样的人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呵呵。褚国丈有所不知,如今新义军不是七方之盟……”一直没吭声的诸葛Ю吹降钪校沧畔∈璧暮肼朴频胤懦鲆桓鼍煜ⅲ骸啊蔷欧搅恕8虾臀抑罡鹗狭郊乙丫朊恕!
这个消息将另外几人最后的一点疑虑打得烟消云散。
“一个月前,庚氏一百部曲加入新义军,八千石军粮运抵泰山;至于诸葛氏,呵呵。三月之前,家兄之子诸葛攸就已北上联络各方豪杰,如今在新义军中担任一营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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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爰之、庚方之来到建康,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有姻亲关系的诸葛АL敌乱寰拢值弥约旱闹蹲右苍谛乱寰校罡甬'便动开了脑筋。
他没想争夺征北大将军之职,同时劝告两位庚公子,不要贪图征北大将军的职位,应该把眼光放到北方。那里才是关键。利用新义军,携青、兖、徐、扬四州回归;名望权柄,什么没有?桓温收复一个益州,功劳大的让朝廷封无可封;若是收复四州呢?这等功绩,庚氏还有复起之忧?两位庚公子欣然听从,一边积极联系新义军,一边配合诸葛С锎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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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华殿上的朝议,无疑是个恰当的时机。诸葛适闭玖顺隼础
朝议波澜起伏,一切尽在殷浩意料之外。第一名士保留着多年练就的从容微笑,懵懂一团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不能置身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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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昱有些把握不住了。褚衰说要再次北伐之时,他觉得荒唐;褚衰说出新义军之事后,他恍然如梦,感觉不真实。当诸葛党龈虾椭罡鹗先朊耍缸拥懿渴粢训执锉狈胶螅挥傻免袢恍亩:迷冢嗄甑睦访挥邪追眩怀磷∑韭黻抛圆腾拥溃骸袄洗笕耍阋晕绾危俊
蔡谟有一阵子没困觉了,两眼专注地盯在一个地方,眉头高高纹起;凝神静思间,不经意地展现出大晋中兴“三明”的风采。
听到司马昱问话,蔡谟砸了下嘴。疑虑道:“四州之地似乎唾手可得;问题是,若大赵倾力来攻,是否守得住?特别是兖州,沟通南北东西,如此要地,大赵不可能弃之不顾。”
“所以,再次北伐当在明春,黄河解冻之后。”褚衰解释道:“据黄河天险。征北军若守不住,该当羞愧而死。”
“明春?唔……”蔡谟缓缓点头,有些意动。
“必须是明春。眼下新义军困窘之极,泰山乱成一团糟,什么都顾及不上。”褚衰随后解释道:“石虎诸子争位,自相攻伐,河北大乱;一二十万难民渡河南下,滞留在泰山附近;无粮无衣,无人安抚。新义军倾尽全力,安置照顾,依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人都是大晋子民,朝廷不能不管不顾。在此,褚衰奏请朝廷,一是暗中派遣官吏北上,治理抚慰难民。二是拨发赈济,让这些难民熬过冬天。”
一二十万!
司马昱一下僵住了。到明春小麦成熟,还有七八个月。这需要多少粮食衣物?穷困的朝廷哪来这么多粮食布帛?有布帛钱粮的世族豪门愿意为北方难民捐献?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司马昱为难地使出了拖字诀。
“布帛粮食稍缓再议,官吏属员朝廷应该可以派遣吧?”褚衰知道朝廷的艰难,没有纠缠钱粮,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这是石青最迫切地需要。
“派官?”司马昱苦涩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若是边区,也许会有一些仕子前往;到青兖……大赵管辖区安抚难民,无利可图,凶险无比。有人愿去?令他恼人的是,若是无人前往,他这个理政的王爷还无法勉强;如今的风气是隐居引退,收名养望。他若用强,不仅收不到效果,反会成全一些人的令名。
朝议无果而终。
新义军很好,一旦反正,朝廷唾手可得四州之地;至于钱粮布帛没有,府库空空;派遣管吏属员太难,需要慢慢征选;再次北伐?明春再说,时间还早,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化。
唯一的成果就是,朝廷决定派遣使者北上,抚慰新义军入盟各方。出人意料的是,蔡谟毛遂自荐,奋然请缨。
午时时分,朝议散了。众人纷纷出宫,褚衰留了下来。
淑华殿后有一片园子。亭台楼阁,无一或缺。
小皇帝在花园里蹦蹦跳跳地玩耍,二十五岁的皇太后慰藉地望着一天大过一天的儿子,褚衰忧愁地站在太后身边。
“父亲着相了。”皇太后笑着打趣褚衰。
褚衰叹了口气。“那张木脸是给外人看的,老是挂着可真累。”
“父亲不要忧心。你又不是不知,许多事拿到朝堂之上,反不会有结果。”皇太后很孝顺地开解道:“父亲想怎么做,自己做就是了。未必一定要通过朝廷。我们褚家也非小家,联络上顾家、诸葛家、庚家,还有什么做不成?就说派员北上之事,朝廷征召,未必有人愿意去,父亲征召,必定有人响应的。”
褚衰呵呵一乐,道:“这是为何?”
“响应你,等于卖褚家一个人情,可以借机和褚家建立联系;响应朝廷,谁会承情呢?”皇太后咯咯笑道:“这天下尽是会算计的聪明人,谁不明白这个道理?”
褚衰点头承认女儿有理。“蒜子。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是国丈啊,不能让他人闲话,能够避嫌还是尽量避嫌。不过,这一次,说不得只有自己做了。”
告别女儿,褚衰出宫后径直去了诸葛Ъ遥椭罡甬'、庚氏两公子一通商议后,他又去了顾家,与顾和长谈一番。
褚衰从顾家回到别居,一进门,亲卫上前禀报道:“大将军。殷刺史来访,已等候大将军多时了。”
“哦?是吗,可曾奉茶……”褚衰精神一振。他闻弦歌知雅意,一听殷浩来访,便已猜到用意。殷浩殷渊源,这可是登高一呼,响着如云的人士,有他响应,大事无忧矣。
第六十七章 胆大妄为诸葛攸
八月二十六,大晋宣抚使蔡谟带了两个护卫,悄然北上。蔡谟多年军旅,骑射俱佳,只是如今年龄大了,不敢放马驰骋,以马代步,缓缓而行。
二十八,一行三骑抵达广陵,褚衰的记室白慕聘加入到这支小队伍中。褚衰意欲劝降魏统,白慕聘泰山之行表现不错,于是,褚衰就将劝降魏统的重任交给他了。
从淮阴乘船渡淮河,一到泗口,蔡谟就见到新义军大旗高高树立,旗下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帛,上千衣甲简陋的士卒正在装车搬运。他有些奇怪,找人一问,这才知道,诸葛、庚、顾、荀、褚、何江左六家,资助新义军两万石粮,五千匹布,昨日刚刚运到,六家子弟部属总计两百人,已经北上。
得知原委,蔡谟笑了笑,干脆随新义军运粮队一道北上。
魏统五千骑兵驻防彭城,泗口、下邳等地没有驻扎赵军。一路向北,新义军大旗所到之处,坞堡山匪,无不恭恭敬敬;偶尔遇到巡边的赵军铁骑,也是很亲热地互相招呼。
蔡谟暗暗称奇。
九月初七,白慕聘与蔡谟分手,转向西北,前去彭城劝降魏统。他这次的任务很失败,白慕聘见到魏统,说明来意后,魏统嗤笑道:“手下败将竟敢来劝胜者投降;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一顿乱棍将他轰走。
白慕聘被轰出彭城之时,蔡谟正好抵达鲁郡,进入了新义军的势力范围。
这里与徐州的空旷荒凉截然不同,入眼所见,到处都是衣裳褴褛之人在来回忙碌,有的建屋筑房,有的四处采集干果野菜,有的在河中捕捞。纷乱之中,蔡谟看出有人在其中组织管理。暗自点头,新义军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易。
牵马慢步,蔡谟和身边推车的士卒随意家常起来:“你家石帅是什么样的人?”
几天试探,蔡谟了解到,压粮的新义军‘义务兵’大多是南下难民,对于七方或九方联盟懵懂不知;他们知道的只有赵不隶、燕九、司扬等义务兵都尉统帅和军帅石青。
“我家石帅……嗬!那可是个英雄。大英雄!”
“哦?你家石帅如何英雄?”
“我家石帅可厉害了,一杆蝎尾枪,打遍泰山无敌手。你老不知道吧,以前鲁郡有个英雄坞,里面大、小英雄近百;可跟石帅一比,提鞋都不配。石帅的亲卫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只要身手厉害就成。
蔡谟哑然失笑。呵呵道:“除了枪法厉害,石帅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多呢!”这个士卒有些八卦潜质,很喜欢聊大人们的事情,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家石帅受过苦,也能耐苦,吃住和我们完全一样,和许多大人比那是大大不同。”
石青是粗鄙流民?好像不太像啊……
蔡谟沉吟着,问道:“你很喜欢石帅?把他当做父兄?”
“呵呵。那可不敢。石帅很凶的,发起火来,泰山都要抖三抖。”士卒萎缩地伸伸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泰山都要抖三抖?!真的么?”蔡谟一脸笑意。
蔡谟和士卒家常的时候,石青正在大发雷霆,怒气之大,雷霆之猛,前所未见,而泰山,抖也未抖。“诸葛大胆。你到底想干什么!?左敬亭!集结亲卫队,和我去东莱。他奶奶的,老子这回非撸了诸葛大胆不可!”
石青重重一锤,厚实的矮几轰然坍塌。
他刚接到一个消息:在东莱训练衡水营的诸葛攸和苏忘打起来了。不是打架斗殴,而是两军交锋。打得天昏地暗,打得东莱大乱,以至于刚刚安置的流民逃回泰山,将消息送到了军帅府。
苏忘的东莱七坞分布在掖县(今山东莱州市)、黄县(龙口市)、东牟(招远市)三县;七坞总人丁约莫一万五。这点人丁,分布在五千里方圆,显得很荒凉。所以,苏忘以安置难民的名义向新义军讨要些人丁。
八月初十,诸葛攸带领五百衡水营士卒并一万五千难民前往东莱;十二日来到掖县海边的三家坞——苏忘的老营。
双方见面,苏忘非常高兴。不仅借给诸葛攸大小十几条船只,还安排几十个渔民上船,在三家坞盐场外的海湾教导衡水营士卒操舟摇橹。
似乎一切都挺好。苏忘忙着把一万五难民分到七坞,衡水营士卒在静静地海湾操舟摇橹,海湾滩涂之上,盐工围堰晒盐,忙忙碌碌。
八月二十,在海湾训练的士卒发现,盐田里突然多出了许多老人,而且很面熟。好事的寻机一问,原来这些老人是南下难民。据老人们讲,东莱七坞压根不是安置难民,而是为了得到大批青壮农奴;年轻的被编入七坞护庄队伍,实行军屯;老弱孤寡,直接被驱赶到盐田作坊,以劳作量换取食物。
衡水营很多士卒是难民出身,大伙儿同病相怜,听说后就鼓动诸葛攸禀告石帅,向东莱七坞讨回难民。
诸葛攸武略传家;为将者当爱惜士卒、顾及士卒情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一听说情由,他自以为身居大义,哪还犹豫什么。也不回禀石青,以难民为内应,率领衡水营士卒一夜之间攻取了三家坞。美中不足的是,没能抓住苏忘。
苏忘带了百十亲卫,杀出三家坞,旋即纠合其他六坞反攻。
诸葛攸也不是吃素的,一边以新义军的名义恫吓其他六坞,一边整编三家坞人马,积聚了一千多人和苏忘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苏忘有三四千人,其中一半是难民一半是其他六坞丁壮,这些人对新义军不是心存感激就是害怕畏惧,在苏忘胁迫下,出工不出力,结果,几仗打下来,诸葛攸大胜,人马越打越多,归顺的坞堡越来越多;苏忘节节败退,带着一两千裹挟的残兵退到黄县大泽坞,苦苦坚守。
石青不知道这些细节。听逃回来的难民说,苏忘虐待难民以为农奴,他很生气;但他不以为诸葛攸会为难民与苏忘交战。
诸葛攸是什么人,石青很清楚。那是养处尊优的世家子弟,难民在他眼里,不是农奴就是兵丁,这样的人会心疼难民,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
不仅仅是诸葛攸,目前在泰山,真正对难民有所同情的,除了同病相怜的民部人员就是青州的陈然等人;其他的,包括志愿军几个校尉、兖州官吏对难民都很冷淡。之所以安置照顾难民,只是习惯性地顺从上面的命令,就事做事罢了。
石青呆在肥子,原本准备接待江左六家子弟以及蔡谟;如今再顾不得这些,交代了赵谏一番,便带着左敬亭赶往东莱。
苏忘对新义军有恩。没有苏忘资助粮食,新义军可能在淮南饿死;不是苏忘帮助运送,新一军家眷人丁怎么能到泰山?没有苏忘的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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