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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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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懵懂懂之间,殷浩下意识地向自己的后台——会稽王司马昱看过去,但见司马昱双目微咪,面孔严整,仿佛没有感应到自己求援的目光。

“唔——侍郎中言之有理,林南之乱也许只有殷刺史这等大才方能彻底平复,只是,北方诸事也很紧要,须臾离不得殷刺史。这可如何是好?”

殷浩听出,褚太后似乎赞同王荟的举荐,只是还有些犹豫。他心中越发忧急,脑中念头电闪思谋着对策。

王荟道:“褚国丈谦恭守礼,贤名传于四方,此等良人当为国所用,实不该远离朝堂。且褚国丈于广陵经营经年,对北方事物甚为熟稔,可为朝廷经略北方。”

蔡谟附和道:“不错。征北大将军虚位数年,褚国丈可以回任矣。”

听到这里,殷浩福至心灵,脑中电光一闪,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下疾步而出,冲珠帘一揖道:“王敬文所谋甚善,褚国丈该当回任征北大将军。只是,数年来殷浩为中原归附计,刳肝沥胆,身子虚乏的厉害,如今只想强自支撑着交接了北方事物,便退隐养身,只怕无法前往交州,完成平复林南之事。”

说到这里,殷浩连着呛咳了几声,似乎身子真的极度虚弱。

“这样啊……”褚太后喃喃自语一句,却不继续说话。

“殷渊源为国操劳至此,朝廷该当体恤一二,暂不宜遣其前往交州平乱,可让其在扬州刺史任上荣养,待身子大好时再说。”司马昱终于开了口,殷浩是他为制衡以王氏为首的南下世家而拔擢起来的人,无论如何该保一保。而且褚衰复任征北大将军让他很不安,为了平衡外戚的势力,他需要有人在广陵予以牵制。

“也好,殷渊源可继续留任扬州刺史,于任上荣养身体,林南叛乱之事么……他日再从长计议吧。”褚太后从了司马昱之请。

石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喜剧’。鲜卑慕容氏隐忍待机,邺城为恢复元气虚与委蛇,并州张平做着独霸一方的美梦,对大晋忠心的张重华不久就要死去、对大晋毫无感情的新一代即将主导西凉远离司马氏……所谓的天下一统、大晋中兴不过是场幻梦。这场幻梦刚刚开始,建康诸公就毫无顾忌地群相追逐幻梦的绚丽,完全忘却了幻梦仅仅是场幻梦这个事实或者当真把幻梦视为真实了。

天无绝人之路,唯人自绝耳。这样的王朝若不灭亡,上天才是真正的瞎了眼!望着眼前上演的一幕,渐渐地,石青感觉不再是好笑,而是愤怒和伤心。这个朝廷与他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是他的同族先辈缔造的历史存在啊。

散朝之后,怀着郁郁的心情石青出了宫城,“亲卫大队长”高崧和亲卫小队长何三娃迎上来,何三娃告诉石青,阳翟有信使过来,言道朝廷粮船已于元月二十五抵达阳翟,孙威、王龛率领在豫州整编的新军正把粮粟运往各地,以时间推算,可以保证在青黄不接时赈济灾民。信使还捎来一个消息,说是王猛已经过了黄河,正日夜兼程赶赴冀州。

听到这两个消息,石青精神振作了一些。只要挨到夏粮下来,邺城从饥荒中喘过气,到时是走是留可就完全由他自己做主了。“来的人是谁?走,回去见一见,聊一聊。”

朝会时和石青同样阴郁的殷浩却没石青的好运气,此时还没有从郁闷中舒解过来。经过适才的朝堂会议,即便是先前不知内情之人也看清了殷浩的处境,纷纷与他拉开距离。殷浩孤零零地走在御道上,意兴索然,只想就此退隐山野,再不过问政事。只是下了几番决心,他终究舍不得抛下权位,去博取那些空泛泛的虚名。

出朱雀门的时候,人影一闪,王彬之靠近过来,揖手向殷浩招呼道:“大人。彬之从广陵回来了。”王彬之没注意到殷浩的萧索,指着秦淮河上的一艘渡船,道:“彬之从广陵带来的人都在船上,如何安排请大人吩咐。”

“唔?”殷浩瞿然一惊,恍然醒悟到自己先前思谋刺杀石青、搅乱中原、兵临邺城是何等的可笑,所作所为不过是给他人作嫁衣裳罢了。自怨自艾了一番,一股强烈的忿恨不甘突然在殷浩心底蒸腾而起:殷某为何要做他人的嫁衣裳?殷某难道就此罢手听之任之吗?不行,绝不能任王氏这般欺凌,绝不能让褚衰安安稳稳地收取殷某付出的辛劳。

目中厉光一闪,殷浩低声对王彬之道:“道生不知道吧,褚国丈回任征北大将军了,以后北方事物尽皆有褚国丈担纲了。”

“哦。是这样啊。”王彬之并不是很吃惊。

殷浩没有在意王彬之的反应,恶狠狠地说道:“殷某呕心沥血,欲为朝廷平复天下,谁知此举遭到妒恨,为打压殷某,朝廷诸公罔顾大义,置收复中原大业于不顾,意欲怀柔石青,缓缓图之。诚实为误国祸民。殷某不甘中兴大业毁于无知竖子之手,有意行险一搏,道生可愿助我?”

王彬之沉默片刻,随即点头应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彬之必定尽力而为。”

殷浩赞许地点点头,向四周环视一眼之后,又复向王彬之凑过去一些,压低声音道:“殷某打算让道生走一趟蓟城,将石青被羁押在建康的消息禀告给燕王慕容俊知道,就说殷某有意率扬州军北上彻底收复中原,请燕王率兵南下以为呼应。”

“啊?”王彬之大惊失色,忍不住质疑道:“大人,褚国丈不是已经回任征北大将军了吗?大人又如何能领兵北上中原?”

“殷某想要的只是燕军南下。燕国和邺城彼此视作大敌,相互提防之心极深。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慕容俊绝不会放过打击邺城的良机,定会率燕军南下。哼哼——”

殷浩冷笑两声,厉声说道:“中原战火再起,四方必将糜乱,到时殷某倒要好生瞧瞧褚衰如何失措,倒要好生瞧瞧朝廷诸公是否有脸面督请殷某重新接掌北方事物。”

王彬之踌躇片刻,当他意识到自己和殷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时,便重重点头应承道:“大人放心,彬之这就乔装前往蓟城,定要说得燕王出兵才是。”

第三十二章 上党风云

“伯父大人。汝意欲借刀杀人害死我父么!”蒲坚初生牛犊,怒视蒲健,大声疾喝。

蒲健拍案而起,厉声斥责:“忤逆子,好生可恶,目无尊长,以为国法家规虚设乎!来人——拖出去重责三十鞭!”

“好威风,好厉害,伯父大人也就只能欺负我等孤苦之人了。”嘿嘿冷笑数声,蒲法突然双臂一抬,掀翻面前案几,一拔环刀,挺身而起,怒喝道:“谁敢动手!”

永和八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蒲健召集部落众人会议,商量布置春耕事宜,会议之上,蒲法、蒲坚兄弟突然发难,揭出蒲健斩杀邺城使者之辛秘,直言蒲健之举是借刀杀人、谋害蒲雄之计。蒲健矢口否认,反过来指责两兄弟狂妄忤逆。双方相互谩骂,各不相让,直搅得会议中断,与会之人大多神色暧昧地躲在一边看热闹。

蒲健妻舅强平加入战团,联手蒲健指责蒲法、蒲坚兄弟心怀不轨,意欲谋反;蒲健之子蒲苌指挥一彪亲卫上前意欲捉拿蒲法、蒲坚兄弟。两兄弟早有准备,吆喝一声,小耗子率一支卫队杀进来,趁蒲健没有防备之机,保护两兄弟退回本部营地。

至此,双方彻底撕破脸,兵戎相见。

二月初三,蒲健发酋长令,在左近各部征集了两千五百名青壮围攻蒲法、蒲坚营地,蒲法兄弟力单势孤,麾下只有几百人丁,岌岌可危之际,蒲氏第代代人物、蒲健叔父蒲安突然率本部人马赶来救援,接着洛阳人士梁安、京兆人士王鱼也倒向蒲法、蒲坚阵营,各带几百子弟仆佣前来救援。

二月初六,双方在泫氏县(今山西高平市)西北的丹朱岭大战一场,却是各有损伤,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二月初七,闻报岭南发生战事,丹朱岭北边的冯家堡少堡主冯鸯率两千五百堡丁赶来查探究竟,得知是枋头氐人内部失和,便自荐为中人,为蒲氏子弟从中说合。

蒲安、蒲法一方欣然同意,蒲健虽有不甘,然眼《“文!》见部落《“人!》即将四《“书!》分五裂《“屋!》,最后也只好同意议和。二月初八,蒲健命令长子蒲苌留守营地,自己则在强平的陪同下前往冯鸯的营地,打算和蒲安、蒲法议和,谁知一入军营,冯鸯即刻翻脸,勒令部众擒拿蒲健。蒲健、强平率部强行突围,乱战之中,各自殒命。

冯鸯一不做二不休,斩杀蒲健之后,即刻联手蒲安、蒲法,向蒲苌营地发起突袭。蒲健一死,原本看好他这一方的辛牢、鱼遵相继哗变,蒲苌控制不住麾下人马,大败而逃,冯鸯、蒲安、蒲法率部追击,两日夜间蒲健嫡系尽皆溃散,屯耕在泫氏县一带的两三万枋头旧人归顺蒲安、蒲法一方。

二月十二,枋头各部人马齐集丹朱岭南,重新会盟,推举蒲安为枋头部氐人酋长。

“……蒲健,心狠手辣,为一己之私,无尊长血亲之念,施借刀杀人之计,桀纣之辈焉能为我等之酋,是可忍孰不可忍……”

蒲安苍老的声音在阳坡上回荡,枋头旧部头面人物无一遗漏地到场,各怀心事地聆听;对他们来说,蒲健、蒲安哪一个担任酋长并无很大区别,他们感兴趣的是,兵变一事其中蕴含的意义:原来邺城来使招降了……原来蒲雄活着,还在邺城担任着职务……原来冯家堡和蒲安、蒲法两部早有默契……

与会议诸人关心的不同,阳坡东侧一座不显眼的小帐里,四五个人正围着一张舆图紧张地谋划着。舆图是简易的上党地形图,平摊在案几上,皇甫真、伍慈、蒲法、冯鸯各据一方,四个脑袋凑到了一块;窝盔紧蹙双眉站在一旁,不时探头向案几上的舆图瞄上一眼。

窝盔没有去轵关送信,为麻秋招降张遇的豫州军残部。皇甫真告诉他,与其单纯依靠韩氏的关系招降,不如先把张遇逼入绝境然后再拿出韩氏的书信予以招降,如此软硬兼施,效果应该更好。

窝盔认为皇甫真说得有道理,就留了下来和皇甫真、伍慈一起谋划,商议出一个彻底颠覆上党郡的计划。

计划第一步是以蒲雄的名义招降蒲法、蒲坚兄弟,以推举其为酋长的代价,暗中结纳蒲安;同时联络冯鸯,暗中招降了冯家堡。

第二步由蒲坚兄弟向蒲健发难开始,挑起枋头旧部内讧,然后冯鸯以中人之姿介入其中,设计击杀蒲健,帮助蒲安、蒲法夺取枋头旧部控制权。

第三步是以蒲安、蒲健和冯家堡的名义分别派人前往壶关求援,或说冯家堡试图兼并枋头而策动内乱,或说蒲氏子弟为争夺酋长之位反生叛乱,将泫氏形势说得混乱不堪异常恶劣,引诱张沈前来调停;然后擒贼先擒王,几方合力一举击溃或诛杀张沈,夺取长子、壶关两地控制权,断绝轵关、太原之间的联系,然后逼迫陷入绝境的豫州军归降。

计划的前两步进展的很顺利,击斩蒲健、夺取枋头控制权、重立酋长整合旧部这些预定目标皆已达到,第三步也已经展开,代表‘蒲健’、蒲安、冯家堡的信使先后赶到壶关,向张沈求援,督请他出面解决公道。张沈不负所望,闻报后即刻率领一千五百并州军离开壶关,往泫氏县而来。然而就在这时,连番出了两个意外。

一个意外是,不知道是出于谨慎还是其他原因,即将进入泫氏的张沈突然转向,先到长子去了一趟,又在长子调集了一千五百人马,这才南下泫氏。

张沈虽然增加了一千五随护兵马,然而单是这个意外并不会令人担心,猝不及防之下,三千并州军铁定不是枋头和冯家堡联军的对手。让帐内诸人不安的是另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搅局者库褥官伟。

泫氏东部边缘、太行山西麓、壶关以南、轵关以北这一片广大的丘陵地带,聚集了许多天不管地不收的汉人山民和各种杂胡,鲜卑人库褥官伟就是这一带的霸主,是这伙人的首领,也是和冯家堡齐肩的上党郡两大地方势力之一。

枋头氐人部落人心散乱之时,有人暗中投靠了库褥官伟,蒲健、蒲安刚一发生火并,消息很快就传到库褥官伟耳中;得报之后,对枋头人丁早就垂涎三尺的库褥官伟二话不说,急忙聚拢了四千余人马赶赴丹朱岭,试图趁机在枋头部落培植出一方附属自己的势力。

若是单单对付库褥官伟,冯家堡和枋头联军并不在意,好巧不巧的是,探马回报,库褥官伟翻过铁佛岭,距离丹朱岭还有四十余里时,张沈也会合了长子守军,逶迤南下,眼看着双方就要同时到达丹朱岭。双方人马加起来计有七千余,这可不是冯家堡和伤痕累累的枋头人马能够一口吞下来的;若不能一鼓作气地击溃张沈,一旦缠战下去,冯家堡和枋头联军有败无胜;不说张遇的豫州军两三日间就能赶到,单单上党郡几十个小坞就也能凑出好几千大军增援张沈。毕竟,张平、张沈父子在上党郡经营十数年,地方上的关系人脉十分深厚。

“诸位。事急从权,先前的方略需要做出改变了。”皇甫真抬头向另外三人望去。

“怎么做?楚季先生尽管吩咐。”蒲法慨然应答,得知父亲在邺城,他和蒲坚对皇甫真的驱使最为死心踏地。

冯鸯默默地向皇甫真点了点头,冯家堡深陷其中,已不容许抽身后退了。

皇甫真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舆图上的壶关,思酌着说道:“我等若想在上党郡稳住脚跟,壶关最为重要。只要夺下壶关,就可得到邺城的支持,进可攻略长子,断绝轵关、太原之间的联系,逼迫张遇归降;退可依关而守,自保有余,且随时可保持窥视西进的态势。如此,即便一时失利,也有再度取胜的可能。是以,我等当趁张沈前来丹朱岭,壶关空虚之机,派遣一支精锐人马,走金泉岭,或诈取或突袭,争取一战夺下壶关。”

“好主意!”伍慈大声附和。

蒲法踌躇片刻,猛一点头,决绝道:“好!蒲法听先生的。”

蒲法的这个决定下得极为艰难,眼看张沈、库褥官伟两路大军开到,枋头和冯家堡联军能够抵挡依然不易,如何还能抽调出一支精锐人马奇袭壶关?抽调人马意味着不再谋求丹朱岭方面战事的胜利,这也意味着枋头部落旧部可能会因失败而彻底崩溃。

冯鸯沉吟片刻,娓娓说道:“张平北上太原之时,给张沈留下五千人马,其中两千驻守长子,三千驻守壶关。此番来丹朱岭调停,张沈带有三千人马,另外两千其中有一千五驻守壶关,有五百驻守长子。壶关险隘,若是能够诈取自然最好,若诈取不成,就算从背后奇袭,有一千五守军在,等闲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攻下来。楚季先生,壶关虽然重要无比,我等却不可孤注一掷,将生死安危全部系于此啊……”

皇甫真缓缓点头,他理解冯鸯的想法,他和伍慈此来上党郡,抱定的宗旨是能策反就策反,不能策反就把上党郡搅乱,只要让上党郡不能成为邺城的威胁就行,哪管枋头氐人旧部和冯家堡结局如何。冯鸯却不得不慎重,胜了固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冯家堡一门老少未必能逃脱一个,冯鸯怎敢有丝毫大意呢?

“以少堡主之见如何才算妥当?”皇甫真小心地探问,关键时刻,他不愿让对方心里留有≮更多好书请访问:。。≯丝毫裂隙阴影。

“要玩就玩一场大的!”冯鸯眼中凶光一闪,在另外三人脸上一转,狠狠说道:“冯鸯有意兵分四路,虚虚实实,有攻有守,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

听到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的话,伍慈顿时来了精神,抓耳挠腮地问道:“如何兵分四路,请冯堡主快快赐教,急死个人了。”

冯鸯冷声说道:“冯鸯这样打算的。长子乃郡治所在,向为上党郡中心要枢;若是攻取,虽然不能和邺城建立联系,却足够震骇人心,先声夺人,气势上我方已经胜了一筹;而且长子只有五百守军,戒备松懈,无论是诈取还是奇袭,皆易如反掌,嘴边之肉,我等为何要轻易放过?此地可为首选目标,应派遣一千五百人先行取之。这一路可谓之实。”

“壶关沟通太行,位置至关重要,若能诈取,诚为最佳;只是此关太过险要,戒备森严,若是诈取不能成功,实没必要在此徒增伤亡,因此,可遣两千人马前去试探,若能诈取,两千人马足以夺城守关;若是不能,便不要纠缠,迅速撤回长子。这一路可谓之虚实相间。”

“库褥官伟乱世一方豪雄耳,所来不过是为了兼并人丁,这等人可敌可友,未必一定要以力挡之。此人只知枋头部落有变,并不明了其中详情,趁这个间隙,我等不妨遣一得力之士,多带礼物前去犒劳拦截,多许言诺,只让他不要搅入是非之中即可。此一路可谓之虚。”

“第四路应对的是张沈兵马,要夺上党郡,必得擒杀张沈,这一路必须为实。壶关、长子两路去了三千五百人马,丹朱岭眼下还能凑出五千余青壮,突袭之下,击败三千并州军应该绰绰有余。”

冯鸯一口子说完自己的打算,然后目视皇甫真道:“楚季先生以为如何?”

皇甫真缓缓点头。冯鸯的主意同样能达到搅乱上党郡的目的,但是少了强攻壶关,这让他颇些遗憾。他非常希望在搅乱上党的同时夺下壶关,为日后民军进攻并州预备一条进出门户。

窝盔不知道皇甫真、伍慈的真正心思,他在一旁听出来蹊跷,当下开口问道:“既然有人前去拦截犒劳库褥官伟,何不按照原定计划,不急着分兵攻取壶关、长子,而是重兵设伏于丹朱岭,擒杀了张沈,再行攻略壶关、长子?”

“因为无法预测库褥官伟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否会置身事外。”冯鸯阴沉地说道:“这四路人马其实是四条活路,冯某不敢希望全部见功,但若有一两路成功,就能保冯家堡暂时安然无恙。”

蒲法心有所感地点头附和道:“上党郡只怕要乱上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枋头人最后是个什么了局。”

“兄弟!不要担心,只要拿下长子,冯家堡和长子城足够安置枋头旧部人丁,你我双方联手,有八九千人马,有城堡相互依托,张沈若不凑出三两万人马,能耐我何!哼哼——”

说到这里,冯鸯冷笑两声,截然道:“诸位可能低估了邺城的影响力,试想如冯某这等人私下里都有了攀附之心,上党郡如冯某这等念头的还不知有多少,只要亮明邺城民王旗号,上党本地豪雄不定是帮张沈还是帮我联军呢!”

帐内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一亮,精神俱是大振。

第三十三章 上党风云

“兄弟!想立功当将军吗?”

“嗯。”

“蒲安看来是没本事赚开关门了,你随哥哥一道上关,杀他个冷不防。”

“好!蚝子听哥哥的。”

两个少年——小耗子和另一个叫做弓蚝的蚝子简单交谈两句,便向峡谷一边挪过去。壶关西关城墙上下,扮作被内乱所害的蒲安正在向城头守将告饶,请求开关放他进去躲避,二三十名身着血淋淋甲衣的敢死之士仰面朝天,跟着蒲安一起向关头叫嚷祈求。在他们身后三里左右的峡谷拐角处,另有两千名偷袭主力隐身待命,只待关门打开便即冲杀过来。

蒲安虽然是枋头部落的头面人物,却没被并州军士卒放在眼里,无论蒲安如何恳求,说得如何凄惨,关上守将就是不愿开关放他们入城,只道张太守已经前往泫氏调停,让他们回转泫氏听候太守吩咐。

太行八径是太行山东西开裂的八道险峻峡谷,闻名天下的太行八关就横亘在八道峡谷之中。太行八关之所以成为难以攻打的险要关隘,主要是在于大峡谷两侧峭壁高耸陡直、关前地势狭窄,攻城兵力和攻城器械无法铺展,并非关隘本身修建的是如何高大险固。壶关、轵关就是这样,关前四周既没有壕沟护城河,高墙也只有两丈多高。

两个少年轻易抵近紧靠峡谷的关墙边缘,小耗子一边取斜挎肩头的飞勾索盘,一边以少有的慎重交待道:“兄弟。咱哥俩今儿要拼一把了,夺下壶关等于为邺城打开了上党门户,就算其他几路败的一谈糊涂,我军也算是大胜了,当真是非同小可。”

“嗯,蚝子知道了。”弓蚝也将肩上挎得飞钩取下来。

永和八年二月的上党郡注定要经受一番腥风血雨的洗涤。

十二日午后,冯家堡、枋头联军兵分四路,一路由皇甫真、窝盔、王鱼率领一千五百士卒,奔袭长子;一路由梁安、蒲法率领,十数名仆夫赶了几十头羊去东边拦截库褥官伟的人马;一路是伍慈、冯鸯统带的五千人马,留在丹朱岭突击张沈;最后一路就是蒲安、小耗子统带的诈取壶关的两千人马。

这一路行程最远,小耗子估计,当他们来到壶关城下的时候,另外三路的成败已经见了分晓。他得皇甫真、伍慈暗地交代,知道邺城对其他三路的成败并不很在意,邺城需要在意的只有壶关的归属。因此,眼见蒲安赚关无望,便动了心思,意图倚仗自己和弓蚝的武勇行险一搏。

“叮、叮。”两声清脆的鸣响传出,飞钩抓住了垛口砖缝。

“上!”小耗子低呼一声,双手胡扯,脚蹬关墙,飞快地向关头攀爬上去。弓蚝更不犹豫,双手用力一扯,身子冉冉升起,竟是后来居上,转眼超过小耗子,攀上丈余高。

关墙边沿的动静引起了守军注意。“哎,那俩小子咋回事?”城头里四五个守军吆喝着,跑出来赶了过去。

小耗子向上扫了一眼,见距离垛口还有三四尺,便冲赶过来探查究竟的几位守军嘻嘻笑道:“几位大哥,咱不想回泫氏了,哪儿天天打来打去的,不知哪天就死了。咱要到关里来当兵吃粮……”

一边说着,小耗子一边飞快地向上攀爬。

几个守军闻言顿时笑骂开了,有两个调转长枪用枪杆抽打正在攀爬的两人,笑骂道:“毛都没干的小子也想当兵吃粮,找死啊。快滚下去——”

“大哥——”小耗子一边躲闪枪杆,一边往上爬,眼见垛口就在眼前,他凝声屏息,正准备一跃而上,袭击对手;突听耳边一声狂吼,眼睛余光里黑影一闪,却是弓蚝手撑垛口一跃进关墙。

“杀——”

弓蚝身在半空,环刀已从背后抽出,寒光闪烁之中,两名守军顿时了账。小耗子见状一下子急了。“兄弟!给哥哥留两个——”喊声中,他一手撑住垛口,双脚在关墙上猛力一蹬,整个人如大鹏一般飞掠过垛口。

壶关有一千五百名守军,但是防御的对象是从东边过来的民军,西边是己方辖地和退路,不需要防范,所以西边关墙上值守的士卒并不多。就算是这点不多的守军,也没讲两个攀爬关墙的少年当回事。等到两个少年上了关墙,立刻守军尝到了轻视的苦果。

“杀——”

小耗子又抢了一把环刀,弓蚝弃了环刀,抢了两杆长枪,双刀、双枪泼风般从关墙上掠过,值守士卒挨着死碰着亡,被撵得鸡飞狗跳,四散奔逃。

“快!吹号!吹号——”

关下的蒲安见状大喜,一边吹号召唤大队人马,一边指挥敢死之士借助两个少年留下的飞钩登关。

壶关西面关墙宽不及二十丈,对关内来说,同样是利于防守,不利于兵力展开。关内守军最后反应过来,组织人马妄图夺回关头,奈何关头被两员少年猛将和二三十敢死之士拼命守住,守军连着反动三次冲击都未能冲上关头,三次之后,守军再没有了机会,枋头大队人马赶至,借助云梯陆续攀上关头,继而转过来向关内发起冲击。

经过半日鏖战,黄昏未到,壶关守军损折三成有余,剩下的眼看没有出路,随即缴械投降,壶关至此落入枋头人掌控。

壶关被攻陷的同时,长子也落入到皇甫真、窝盔的掌控之中。

十三日上午,王鱼、窝盔会同四五十敢死之士推了十来辆冯家堡粮车进入长子城,随后在南门内突然发难,砍杀值守门丁,夺取南门,用粮车布阵阻击城内反击的守军,接应后续人马。午时正,埋伏在长子城五里岗的大队人马在皇甫真率领下进入长子南城,长子的归属自此变得毫无异议了。

与壶关、长子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相比,另外两路的进展非常不顺,不仅没能擒斩张沈,自身反而陷入到凶险之中。

二月十二日黄昏,张沈率部抵达丹朱岭,一边命部众安营扎寨,一边传令蒲健、蒲安、冯鸯等纠纷当事人前去见他。

此时蒲健已死,蒲安去了壶关,冯鸯如何敢孤身前去张沈大营应付?和伍慈一商量,冯鸯决定改变原定的夜袭之计,趁并州军营盘未立之际发动突袭。

冯鸯选择的攻击位置非常巧妙,突袭是从并州军营盘东北方向发起的,这样的话,并州军若想回转长子、壶关,必须击败冯家堡、枋头联军,若是向后退却,与这两城只会越来越远。

猝不及防之下,并州军果然抵挡不住联军的突袭,但是,未经整训的联军同时也缺乏彻底击溃并州军的实力。双方在黄昏时分的丹朱岭下展开激战,倚仗平日训练有素,张沈指挥并州军以少敌众,边战边向南方退却。冯鸯有心一战擒杀张沈,率领联军苦苦纠缠,连夜鏖战,第二天一早,厮杀的战场从丹朱岭挪移到泫氏县土城。

泫氏县土城是枋头氐人部落迁移到泫氏后蒲健的驻地,因为时日短促,土城尚未完工,只有一圈垒到中途,半人多高的土墙。土城目前属于冯家堡、枋头联军下辖,蒲安本部和归降的蒲健残部驻扎于此。

前有追兵,后有土城阻挡,鏖战一夜损伤严重的并州军眼看就要陷入绝境,这时候库褥官伟突然从土城东北方杀出,救出张沈残部。面对库褥官伟这支生力军,苦战一夜的联军无力抵挡,冯鸯无奈率部退入土城。双方一在城外一在城内形成对峙。

库褥官伟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呢?究其原因,还要从梁安、蒲法这一路说起。

十二日午后,梁安、蒲法携带了不少金银财货以及羊只东去拦截库褥官伟,两人吧将库褥官伟截在泫氏土城西北十余里处许诺道,只要他库褥官伟不干涉枋头内部酋长之争,事后枋头人将赠送他一百头耕牛、三百匹战马,两千只羊,且愿与他库褥官伟结盟,日后相扶相助,患难与共。

在厚礼和谦卑的言辞面前,库褥官伟心有所动,遂勒令大军停止西进就地驻扎,准备在接收了枋头人的赠礼后回转太行山西麓;哪知道半夜里事情有变,斥候禀报说丹朱岭发生战事,张沈被冯家堡和枋头人夹攻,正在向南败退。

库褥官伟闻言大怒,一边勒令部众连夜拔营,前去救援张沈,一边去寻梁安、蒲法的晦气,要砍了这两个欺哄瞒骗自己的小人。在杀气腾腾的库褥官伟面前,梁安、蒲法毫无惧色,蒲法慨然言道枋头人和冯家堡已暗中投了邺城,上党郡马上就是民王麻秋下辖,并反过来劝库褥官伟顺应时务,归降民王,斩杀张沈以为晋身之阶。梁安不像蒲法那样激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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