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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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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地平线上,旌旗招展,人喊马嘶,溅起的尘土和暮色混合在一起,朦胧迷离。在迷离的氛围中,一支大军突然冒出,从西、南两个方向急速向渡口包抄过来。

这支大军距离渡口还有五六里远,旗号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只是,不用辨认苏妄猜也能猜到,来的只会是敌,决不可能是友。新义军在青、兖、司和枋头的虚实他很清楚,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凑不出这种数量的人马。

对方前锋是支一两千骑组成的骑兵,这股骑兵来得极快,眨眼工夫就到了三四里外。看到对方骑兵苏忘暗叫一声糟糕,黎阳军也有一两千骑兵,因为战马不便转运,同时渡口不利于骑兵冲击;黎阳军的骑兵当做步卒在使用,战马还留在东岸。

逼近的大军被交战双方发现。苏忘看见,一直在豫州军中带头厮杀的高大武将振臂吆喝了一声什么,残存的一两千豫州军士卒欢呼一声,然后凶猛地扑向黎阳军。黎阳军距离来袭大军更近,许是从旗号上辨认出来袭的是敌军,开始显现出慌乱——来袭敌军的数量和骑兵放马驰骋的凶猛势头直让人生出落进圈套的感觉。

来援骑兵风驰电掣,裹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突然袭来,黎阳军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显然有些承受不足,对手还未近前,他们已经出现了慌乱的模样,特别是攻进营垒的士卒在豫州军的反击下仓惶向营垒外退去。

坏了!黎阳军要糟——

目睹这一幕,苏忘心中一沉,意识到黎阳军有溃败的可能。

“来人!传我号令——”

没有丝毫犹豫,苏忘身子一动冲向战船下停泊的交通小舟,边跑边连声下令道:“命令各战船留十人掌舵升帆,将战船驶离码头,其余人等携带兵刃,随某上岸阻敌!命令战船留守人员,没有苏某将领,不得接应任何人上船,胆敢强行上船者,格杀勿论!”

喝令声中,苏忘登上小舟,不待水手询问,他亲手解开缆绳喝道:“快!划桨上岸——”

战船上鼓声擂响,传令小旗挥舞不停,令声之中,衡水营士卒忙碌起来,有的升帆掌舵,有的抄起兵刃,离岸远者登上小舟向岸边靠拢,离岸近者,搭上跳板匆匆上岸集结。

苏忘坐下小舟箭一般划过水面,飞快地向岸边驶去,抵近码头还未停稳,苏忘身子一窜,已蹬船上了岸。

有七八十水手先一步登了岸,苏忘一把抽出腰间环刀,喝道:“衡水营的兄弟!立功受赏就在此时,大家随苏某来——”

苏忘也不等后续水手,也不整理队形,带着七八十水手拖曳着来到被放弃的豫州军的第一道营垒,在营垒靠淇河一边刚刚立定脚跟,前方哗地一声大响,成百上千的黎阳军士卒从前方溃退下来。

苏忘从亲卫手中夺过认旗,插在营垒土墙上,狠狠说道:“衡水营将士听着,这道营垒就是我等防线,胆敢越过者无论是谁,一概格杀勿论!”

此时营垒后已经聚集了两三百衡水营水手,其中包括适才和苏忘一起叙话的那名军司马。这人一听命令,便知衡水营是要充当督战队的角色。当下灵机一动,大声道:“诸位兄弟。随某一起传达校尉大人将令——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几百名衡水营士卒刚刚喊出声,散乱的脚步奔跑声倏然而至,两三百名率先逃跑的黎阳军士卒已然赶到,妈呀妈呀地叫着准备翻越营垒矮墙。

“给我杀!”苏忘面孔狰狞,亢声大呼。

“杀!”

“格杀勿论!”

“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喊杀声中,衡水营士卒抡起环刀,冲着营垒矮墙疯狂地剁去。溃逃的黎阳军士卒猝不及防,当场有七八十人被剁翻下去。剩余的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只是没退两步,后面一股大力涌来,推着他们再次冲上垒墙——原来又有一股溃兵到了。

“杀——”

在苏忘的号令下,衡水营士卒毫不留情地剁过去。这次黎阳军士卒多少有了些准备,除了几人被砍死外,其余大部拼命抵挡着后面的冲击,说什么不敢靠近垒墙。

“临阵脱逃!罪不可赦!爷爷实话告诉你们——”

趁黎阳军慌乱不敢翻越之际,苏忘一跃上了垒墙,反刀一指正在离岸而去的衡水营战船,厉声喝道:“——就算过了这道营垒,汝等也无路可逃。想活命就回去和敌军拼命,战死了落个好汉名声还能给家人挣些抚恤,比白白淹死强甚百倍。”

这时候的苏忘恢复了豪雄模样,横刀立在营垒之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先逃过来的近千溃兵面面相觑,前方已然无路,返身回去作战又不敢,惶恐地立在垒墙另一侧不知如何是好;后面的溃兵还不知道,依旧拼命地向前涌,直到又有几十人在垒墙上送了性命才知道不妙,紧跟着成了惶恐中的一员。

须臾之间,垒墙西侧已经聚集了三四千惊慌不安的溃兵,另一侧的衡水营只有四五百人。目睹这等境况,苏忘暗暗着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西侧的溃兵向两边一分,张温在百十名亲卫的护卫下匆匆奔过来,人未到,惊慌的声音先传过来:“苏校尉。这是何故?我军中了张遇诡计,败局已难挽回,该当保全人马以待下回才是!”

“下回?!”苏忘双眼一冷,饶有意味地瞟了张温一眼,稍倾,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整脸色说道:“张将军可否近前来叙话?”

张温疾步赶到营垒墙下,苏忘跳下营垒,身子隔着矮墙向张温倾过去,附耳说道:“张将军。其他人可以逃,唯独将军不能逃。苏某好言相劝,将军若是想逃反不如投了张遇。”

张温闻言,双眼圆睁,勃然大怒道:“苏忘!尔好大胆,竟敢羞辱张某。”

张温虽然忌惮张遇、王泰,却没半点向这二人俯首称臣的心思。在他眼中,这两人虽有两三分本事却不可同石青相提并论,眼下局面,是两人趁石青不在捞的小便宜,一俟石青回师,他们就算完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愚蠢地投降张遇,陪他们一起玩完呢?

张温翻脸大骂,苏忘却不动声色,嘿嘿一笑,冷声道:“张将军。枋头战局糜烂至此,黎阳军贻误军机,罪不可恕;将军不思补救,反倒临阵退缩。将军若是投了张遇,一切作罢,若打算继续追随石帅。嘿嘿——将军以为石帅真的是好欺的么!”

石帅真的是好欺得么……

苏忘的话如惊雷一般在张温心头炸响,石青的往事在他脑海一一掠过:无知无畏的节义将军一进邺城就敢和北方第一世家较劲,偏偏毫发无损,未落下风;杀胡令颁发之际,新义军斩杀的胡人尸首将邺城北门足足阻塞了两三天;不可一世的枋头被新义军和麻秋联手烧成一片废墟;陈留孙家坞段龛部无一人存活……。

想到这里,张温大汗淋漓,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段时间,为了收拢邺城人心,石青对他非常好,好得让他忘记对方狠辣的过望,一厢情愿地视之为仁慈大度之士。正是有了这种心理,他才敢在东枋城滞留不前,才敢见势不好即刻逃走。

得苏忘这一提醒,张温霍然认识到自己这段日子被石青的殊遇弄得飘飘然,毫不知道大祸迫在眉睫就在眼前。

“苏校尉。多谢指点,大恩不言谢,张某铭记在心,他日必报。”张温擦了擦额头,对苏忘深深一揖。

苏忘从容还了一礼,目视对方,追问道:“些许小事,将军勿须挂在心上,只是眼下——”

张温声音一抬,高声道:“既蒙指点,张某已知该如何做。只是要烦劳苏校尉和衡水营兄弟,继续在此替黎阳军督战。”

苏忘这才展颜笑道:“好!苏忘愿在此为将军助威!”

两人说话之时,喊杀声渐渐逼近。张遇的豫州军主力与先锋骑兵、王泰残部会合之后声势大涨,驱赶着六七千黎阳军主力向渡口杀了过来。

“黎阳军诸位兄弟!我等已无退路,要想活下去,只能和敌人拼了!”张温血气上涌,脸色涨得通红,鼓舞了一通士气之后,他声音募地一抬,厉声喝道:“兄弟们!随张某——杀!”

喊杀声中,张温一挺枪,沿着黎阳军退下来的方向掩杀过去。

第六十八章 豫州军的破绽

四月二十六的黄昏,诸葛攸统带一万前军抵达新安。

新安距离洛阳还有六七十里,若是继续进军,明日凌晨可以赶到金墉城下。此番出关,前军将士连着行军六日,行程五百里,诸葛攸担心士卒疲劳过甚,影响战力,于是下令前军就地驻扎,早早歇息以恢复精力。

晚饭用过之后,诸葛攸招来麾下军司马张凡,对他说道:“斥候来报,敌军尚未攻下金墉城,看旗号对方全是荆州刺史乐弘的人马,不见豫州军的踪影;如此以来,明日我军一到,司州战事即可宣告结束。然,某率兵出关,心思所系并非司州,而是豫州张遇。豫州军至今没在司州现身,很可能是张遇没料到我军这么快出关,或许他以为我军还在和司马勋、杜洪之辈交战也未一定,因此大意了些;这给了我军一个彻底平定豫州的良机,某有意让汝立此大功,汝可敢担当?”

张凡大喜,慨然应道:“校尉大人但有所命,张凡定不敢负。”

“石帅从幽州回师之后,必定会从青兖提拨大批得力人手充实邺城和各地边关要塞,汝小心谨慎,好生戮力,不要自误前途。”

诸葛攸先行勉励了一番,随后才说及具体战事。“张遇此次行事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不该轻易置身于黄河北岸。黄河两岸交通依赖官渡浮桥,只要我军有一支奇兵奔袭官渡,夺取浮桥,阻断张遇回归之路,豫州群龙无首,自然是唾手可得。张遇或许欺青兖空虚,无力进犯,或许相信有乐弘这支人马在河南接应,没有大碍;无论原因如何,官渡浮桥已经成了豫州军的致命破绽。某命汝率一支马队,沿黄河南岸一路直下,奔袭官渡,务必将浮桥夺下来,然后就地建立营垒,固守待援。汝能否做到!”

张凡一揖,答道:“校尉大人放心,张凡愿立军令状,不夺下浮桥,阻断豫州军回师之路,愿一死谢罪。”

“甚好!”

诸葛攸欣然点头,密密叮嘱道:“稍后某将选拔两千名精锐悍卒交由汝统带,并把军中所有骡马抽调给汝,明日凌晨,汝即率部出发,一路之上,只要不遇敌军正面阻拦,便是碰上天大之事也不可稍停,以免耽搁行程。”

张凡连连称是。

骡马在屠军和陆战营里是珍稀之物,两部五千人,包括诸葛攸的坐骑在内,不过三百多匹骡马,好在氐酋毛受部骡马不少,诸葛攸温言相告了一番,毛受很给面子,在部众中搜罗一阵,最后把自己的坐骑也贡献出来,终于凑出一千七百匹骡马,填补上需用缺口。

二十七日凌晨,天还没怎么亮,张凡带上由两千悍卒和两千骡马组成的马队先行向东进发出发。

马队是支真正的骑步兵,挑选出来的两千悍卒都会骑术却不是真正的骑兵,新义军骑兵的马镫还没有在关中普及,没有马镫让这支骑步兵辛苦了一些,速度也慢了一些,从新安到洛阳北边的孟津渡口这段六十来里的路程,用了一个时辰有余才到。

骑步兵刚到孟津就遇上了异常之事,在队伍行进方向右侧三四里外,两股人马一追一逃向黄河岸边靠过来;追击的一方大约有百十人,逃得一方只有十余人左右,双方数量相差悬殊,逃得一方原本没有生路,全赖一个手持柴斧的布衣大汉左冲右突,护着其他人突围。

两方数量不多,都没打旗号,无法辨认哪是友哪是敌。张凡谨记诸葛攸的嘱咐:“没有遇到敌军正面抵挡,天大的事都不要理会。”瞟了一眼便勒令队伍埋头赶路,不要理会。

队伍骚动了一下便继续向前,张凡的亲卫却靠上来,焦急地说道:“大人你看——被追的八成是我们的人……”

张凡侧头再次打量,只见被追的人踉踉跄跄疾奔过来,追兵却停下脚步,畏缩地望着他们这支骑步兵,似乎有随时逃跑的打算。

双方见到骑步兵的反应截然不同,是友是敌至此一目了然,不用再提醒张凡也猜到被追的该是自己人了。

“大队继续前进,你们这一队随某过去看看。”考虑到解救眼前几人不会耽搁时间,张凡调转马头,招呼了五十骑人赶过去,那股追兵见状再不敢迟疑,吆喝一声掉头就向南边逃去,张凡没有理会,打马迎上那几名侥幸保全性命的逃兵。

双方走得近了,张凡突然双目圆睁,惊叫一声:“陈大人!”随即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奔向那股逃亡者,边跑边急声追问道:“陈大人这是怎么啦?金墉城呢?斥候回报,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你是?”一个儒士长袍的轩朗青年从逃亡者中越出,此人虽然风尘满面,星目依旧如电一般盯视着张凡沉声喝问,赫然正是陈然。

“末将陆战营诸葛校尉麾下军司马张凡,陈大人不识的末将,末将却在肥子见过几次陈大人。”张凡一整衣甲,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这两年刘征、陈然等军帅府官吏兢兢业业安置难民,组织生产,为新义军作战筹措不少补给辎用,且从不以权谋私,搜刮钱粮,着实得到了新义军士卒和青兖黎庶的敬重。张凡也不例外。

“陆战营?你们是关中过来的援兵?”手持柴斧的王嵩上前两步,接口询问,陈然等人能够突围逃脱,全仗王嵩勇猛力大。

“是!末将等确是从关中出来救援司州的。”张凡不认识王嵩,不过还是照实做了回答。

王嵩一听,突然爆发了,手中柴斧指着张凡厉声喝道:“哼!一片胡言!汝等不去救援金墉城,怎么到孟津来了!此番出关督帅是谁?明知救兵如救火,有骑兵不用,拖拖拉拉等到金墉城丢了才现身,救援的真及时啊!”

金墉城没有守城器械,城内营房是泥土垒的,即使推到也找不到木材、石块,至于沸油等物城内更是稀少,城内士卒和民众守城守得异常困难,异常辛苦,之所以能守五六日,下依靠的不是武器而是援军即将到来的信念。然而,仅凭信念还是不行,今日清晨,当全城只剩下最后二十多把完好的环刀之时,豫州军冲上了城头。

无奈之下,王嵩将幸存的三十多名士卒集结起来保护陈然突围。豫州军堵住了西去的道路,王嵩打算先向北突围然后转道向西去函谷关,随后被追兵追到孟津并遇上了张凡这一路人马。

这是王嵩第一次参与实战,并且身兼战事主帅之职。不幸的是,他的第一次以失败告终,这个结果让他极为羞愧、愤恨。只是,当他见到援军马队莫名地出现在孟津时,他的羞辱、愤恨,连带守城时的艰难、援军迟迟不到的绝望等诸般情绪一下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让他忍不住爆发了。

从长安到洛阳路途确实不近,可是既然有骑兵在,为什么不能让骑兵早点前来救援呢?而且,这支骑兵放着金墉城不救,一股脑地向东去,援军督帅到底是何意图?是不是不在意金墉城守军的安危?

不仅王嵩爆发,陈然想透这些后,也忍不住勃然变色,怒声喝问道:“此番援军出关是否由诸葛睿远督帅?他打得什么主意?援军只要早到半日,金墉城就丢不了,可汝等宁可到孟津也不去救援金墉城,到底是何缘故!”

张凡没想到这么离奇,半日之差金墉城就丢了,也没想到救人后得到的不是感谢而是责难,陈然身份不低,那个不认识的柴斧勇士身份似乎也不低,他不好反口驳斥,只好推脱道:“两位大人见谅,小将一切遵军令行事,其他不知。此番出关确是睿远校尉督帅,校尉大人率领主力人马正在向金墉城进发,估计黄昏前就可抵达。两位大人不妨赶去与主力会合……”

说到这里,张凡回头向越去越远的马队大部张望了一眼,随即焦虑地说道:“两位大人,末将军令在身,不敢久留,先行告辞,有事留待他日再说。”

张凡向陈然、王嵩抱拳拱手,草草行了一礼,然后不待两人追问,扯过战马缰绳飞也是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快——快走,误了军机不是玩笑……”

陈然、王嵩几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楞住了。

张凡果断撇下陈然、王嵩,会合大队向前急赶,渡过洛口后,骑步兵在河滩草地上停下来休息,用于喂马进食;一个时辰后,大队继续出发,快速向东赶去。

黄昏时分,骑步兵抵近荥阳,四周突然冒出形形色色的斥候,为了隐秘,张凡这路骑步兵没有打旗号,这让打探的斥候摸不清来路。一些胆大的斥候蛇鼠一般潜伏过来,试图靠近探查;张凡勒令部众不要理会,尽管赶路就是。

张凡不理会对方,对方却不愿意随便放过。骑步兵从荥阳城池和黄河之间通过之时,荥阳城内突然冲出四五百人,上前拦住张凡一行,为首一员骑将跃马挺枪高声喝问:“汝等何方人马,莫非是从关中出来的?”

张凡抬眼一看,认出对方是原来的司州刺史、现在的司州将军魏统。他知道魏统不会认识他这等小人物,于是拍马上前,在马上拱手行礼道:“陆战营军司马张凡见过司州将军。”

“果然是关中来得。”

魏统手锊胡须,颌首示意道:“张凡,本将军有话问你,汝等可是从金墉城来的?金墉城应该安然无恙吧?哦,对了,荥阳城西有三千豫州军与本将军相持许久了,本将军有意请汝等相帮,破了这支敌军如何?”

“这个只怕不行……”张凡苦笑一声,再次冲魏统作揖道:“司州将军,末将有军令在身,一刻也耽搁不得,请将军见谅。”

“嗯——汝有何军令在身?”

被一个军司马拒绝,令魏统非常不悦,当下沉声喝道:“别说汝一小小军司马,就是诸葛睿远在此,也得听本将军调度。”

张凡是从南下难民中选拔进入陆战营的,低微的出身让他对高位者保持着一定的谦卑,因此没有因魏统的训斥而恼怒,驯服地笑了笑,他驱马靠近魏统,做了一礼后,俯身贴近着说道:“将军休怒,末将此行乃是……。”

低声细语间张凡把此行目的一一告诉魏统。末了再次拱手行礼道:“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整个战局,是以末将不敢耽搁。还请……”

“罢了——”

魏统目光一闪,挥手止住张凡,道:“事有轻重缓急,与夺取官渡浮桥相比,眼前这股豫州军算不得什么,本将军不会怪罪。不过,诸葛睿远恁是莽撞,官渡浮桥何等要紧,张遇怎会掉以轻心。本将军探知,官渡由豫州军行军司马周方督率五千人驻守,汝等区区两千人此行只怕难以如愿。”

“啊!?五千人马?”张凡大吃一惊。

诸葛攸不知道官渡浮桥守军的具体数目,他估算豫州军总计不过三万五千人马,进入司州和枋头的有两万五,剩余一万人分摊留守许昌、悬瓠城以及与大晋接壤的樊城,不可能再有太多人马防守官渡浮桥,张凡这两千人马突如其来攻取浮桥应该是绰绰有余。

“本将军不知原因为何,但是官渡确实驻有五千豫州军。本将军原有意遣一支奇兵突袭浮桥,只因对方人马众多,不得已而放弃。没想到诸葛睿远和本将军想到一起去了,可惜他不知对方底细……”

魏统目光闪闪,思虑了一阵,突然说道:“此事单凭一方难以成事,只有你我合兵一处才能建功,汝可愿暂归魏某麾下,你我合力建立此功?”

“这个……末将麾下乃是马军,以此脚程,明日午后可赶到官渡,晚间发动突袭,若是合兵,耽搁的时间长了,只怕出现意外。”张凡坦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魏统对张凡的顾虑不以为意。轻松地说道:“无妨。官渡距此不过一百八十里,本将军挑选一千五劲卒,日夜兼程,明晚子时前定可赶到。那时发动袭击正好。”魏统对张凡的顾虑不以为意。

多一千五百人襄助,事情成功的几率大了许多,张凡想明白后,欣然说道:“如此也好。只是司州将军还需命令荥阳守军加紧戒备,不要让敌军探知后走漏了风声。”

第六十九章 张遇的真实意图

暮色四合,天地晦明。

张遇、王泰率部从三面向渡口方向合围过来。豫州军厉声呐喊,凶恶的面孔因为呐喊而扭曲,被模糊不清的光影一映,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船走了!没有退路了,给我杀回去——”张温一枪抽倒一名溃逃的黎阳军士卒,随即挺枪高呼,迎着溃逃的人潮冲向豫州军。

“杀!杀呀——”数千从码头边跟过来的黎阳军士卒随着张温反扑回去。只是他们遇到第一道障碍不是豫州军,而是数千黎阳军溃兵。

黎阳军分为两股,一股试图向东逃,一股试图向西反击,两股人马撞在一起,砍也不能砍,刺也不能刺,挤挤挨挨乱成一团糟。豫州军紧随而来,一边拼命地呐喊恐吓对手,一边挥动手中的刀枪收割生命。

“传我号令——黎阳军不分敌我,但凡对面者杀!”张温彻底红了眼,再不采取果断措施,这样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杀——”反扑的黎阳军声势大作,刀枪并举,向着对面劈刺,不论对面来的是敌军还是自己人。

“杀——”逼近的豫州军毫不示弱,将利刃刺向一个个奔逃的背部。

反扑的黎阳军、紧随的豫州军毫不留情,好像有默契一样,联合着对夹在中间的数千溃逃黎阳军痛下辣手,溃逃的黎阳军惶恐不安,有个粗豪的汉子还在喊“兄弟,是我——”便被迎面而来的乱刃搠了几个窟窿。

夹在中间受双方攻击的黎阳军死的不是没有价值,几千人的死亡不仅暂时遏制了豫州军的冲击,也让反扑回来的张温部立住阵脚。当中间只有千余幸存者,并且这些幸存者意识到只有返身攻击才可能有条活路时,黎阳军和豫州军开始正面接触,纠缠到一处厮杀。

其时张遇、王泰会合后,豫州军约莫八千余,登岸的一万五黎阳军仅剩七千左右。豫州军不仅数量稍多,而且气势凌人,稳占上风。黎阳军人数较少,阵形散乱,处于下风,但刚才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还有统帅张温决绝的勇气,黎阳军虽处下风,却毫不退让,拼死缠上豫州军搏杀。

夜色越来越黑,双方面孔衣甲渐渐模糊难辨,若不点火,战斗再难以进行下去了。正在这时,码头上突然响起惊天的战鼓声,战鼓如同闷雷一般在黑夜里隆隆作响,震得战场上的士卒胆战心惊,特别是豫州军士卒更为慌张,只怕是对方来了援军。

“鸣金——收兵!骑兵上前掩护主力撤退——”张遇茫然地看向黑沉沉的码头,明知道这是对方的水手在擂鼓助威,他还是决定先撤兵再说。夜战有太多不测,一切留待明日天亮再说。

黎阳军没有特别坚决的斗志,豫州军顺利地撤下来,在王泰建立的第二道营垒后休整歇息。黎阳军则退到第一道营垒靠码头的一侧。

第一道和第二道营垒相距约莫一里,这个距离在步卒一鼓作气的突击范围内,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各自在营垒前的中间地带升起一堆堆篝火,用于警戒照明;营垒后却一点火也没敢升,只怕暴露了己方虚实。

王泰安排好值守士卒,找到张遇,问道:“使君。夜里是否应该……”

“鏖战太久,兄弟们估计抗不住了,再个夜战意外太多,我军占优没有必要冒险。小心一点别让对方钻了空子就好。”

王泰的话没有说完,张遇就已明白他的意思,婉转地予以否定后,又以商量的口吻说道:“渡口码头狭窄,数千敌军聚集其中必定拥挤,利于箭矢攻击;明日兄长指挥弓箭手用箭矢攻击,对方若敢出营反击,遇亲率骑兵冲之,当可一战而胜。”

“不错!如此最为稳妥。”王泰欣然赞叹。

双方戒备森严,各自小心,无人有心偷袭攻击,当夜竟是异常平静。第二天一早,豫州军早早用罢食物,王泰开始组织弓箭手,张遇则率领一千精骑先行出了营垒,两人按照预定计划分头行事,准备向对面发动进攻。

张遇出了营垒,率领精骑向淇河上游移动。黎阳军若是禁受不住豫州军的箭矢攻击出营垒厮杀,豫州军精骑就可沿河堤急冲对方侧翼,实是最佳之攻击角度。只是,战马刚刚一动,就被张遇勒住了。

豫州军这边刚刚有所动作,黎阳军立刻做出了反应。一千余黎阳精骑跨着战马从码头越出营垒,在北边河堤一带集结,与北边的豫州精骑针锋相对。

张遇楞住了。他不知道,衡水营已经连夜把淇河东岸的战马和辎重运到了西岸,若不是昨天战死不少骑兵,黎阳精骑数量还会更多。

黎阳精骑出了营垒,黎阳步卒紧随其后,一队队鱼贯而出。经过一夜休整,又换上了新的兵刃,黎阳军军容一新,与昨日的狼狈不可同日而语。

刀盾兵在前立盾握刀,长枪兵在后长枪斜架,弓箭手在中箭取弓上弦,作着迎战准备,三千黎阳军步卒背靠码头营垒列出阵势。另有两千余守在营垒后充当预备队。

目睹对方这种阵势,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心头,张遇霍然意识到——这里是对方下辖,援军、补给源源不断;豫州军是客军,深入对手纵深作战,如这般久拖不决,可谓十分危险。

张遇预感的很准确,若不是粮草筹备艰难,邺城的两万援军早就到了淇河,虽然因为粮草问题拖延了三天,蒋干率领的两万援军此时也已抵近黎阳,再有一日就到东枋城了。

“使君。你看该怎么打?”王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拧着双眉向张遇请示。双方力量对比毫无疑问是豫州军占优,但是那点优势不足以保证进攻有必胜的把握。

“让我想一想——”

张遇翻身下马,长刀柱地静静地思索。进入枋头以来的战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围城打援之策的失败、汲县守军的顽强、西枋城的夺取、堵在修武、获嘉城下的、一直没有捷报传来的司州……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遇恍然发现,除了官渡浮桥和淇河渡口的战事强差人意,整个战局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可谓彻底糜烂了。

“不能打了,对,不能再这样打了!”喃喃自语中,张遇不自觉地一握拳,用力重复了一句。

“那……该怎么打?”王泰紧蹙双眉,疑虑重重。他也感觉战局非常凶险,昨日若能一举击溃黎阳军尚有可为,可惜的是,黎阳军败而未溃,如今还占据着渡口,有了这个立足点,邺城后续人马可以轻易进入枋头。

张遇斟酌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军的目标是司州,不是枋头。枋头、河内是并州军的事,这里的战事该由他们善后;我军应尽快撤回河南攻取司州才是。”

“撤回河南?”王泰大吃一惊,忧虑道:“我军若是就这么走了,并州军定然守不住枋头,最终还是要退进轵关。如此以来,此战有何意义?”

“哼哼——并州地势虽然险要,奈何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北方有拓跋鲜卑、慕容鲜卑虎视眈眈,河东杂胡野蛮难训,原本就是一处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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